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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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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過了晌午, 日頭還是很烈。

陸屾和阿螢玩累了,吃完飯就睡倒在玉床上,小肚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阿螢趁機將手伸向了她一直想摸的小臉,還有那長到不可思議的睫毛。

幼崽的睫毛軟軟的掃在手心, 是阿螢喜歡的觸感, 但陸屾酣睡的小臉皺在了一起, 顯然被她的動作打擾到了,阿螢忙縮回了手。

陸屾醒著的時候和阿螢黏糊的厲害, 只要阿螢提起回家, 他就會用哇哇大哭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此時他一睡著,陸青崖就讓方夕照將阿螢送回到妖族王宮的侍衛手裏。

方夕照將事情一辦完, 就回到雲夢澤南畔竹林中的小築, 繼續給陸青崖任勞任怨的帶孩子。

本命劍都是師兄給煉的,不給師兄帶孩子, 他那寶貝本命劍連召喚都不聽,他能怎麽辦?

誰叫他是個劍(賤)修呢……

自己煉不出好劍,有且只有過這種寄人籬下看兔崽子陸屾臉色的日子, 才能勉強維持一點體面。

師兄是個嚴於律己之人, 可兒子卻被他寵得上天, 方夕照很擔心他以後會被養成個狗屁不通,整日嗑藥漲修為的紈絝修二代——哪怕是天生靈體也禁不住這樣無下限的寵。

看看陸青崖寵慣出來的活爹, 隔三差五就要到掌門駱有法頭上騎大馬,駱有法非但不制止,還上趕著蹲下來方便他往上騎。

方夕照都快要懷疑掌門和師兄是被奪舍了!

不僅如此, 陸屾這活爹還將門派傳信仙鶴的毛揪下來吹著玩。師兄非但不教訓,還誇他拔得幹凈?

要知道他方夕照當年好奇揪了仙鶴一撮毛, 就被陸青崖綁住手腳,扔進鶴群裏被它們啄了三天三夜!

導致他現在一看見鳥尖利的喙,就會渾身一緊。

除此之外,再看看這活爹玩過家家時有多暴殄天物——外頭的窮苦劍修,在海上獵殺海獸三年,才能攢錢買得起的嘟嘟草、月下果,被這毛孩子扔進煉丹小鼎裏禍禍。

要知道他方夕照當年出宮歷練時,誰給他一顆月下果,他就敢去賣命啊!

再說被這活爹用來過家家的小鼎,上古大能的遺物,貴重到一些小宗門將山頭賣掉也買不起!

慣子如殺子啊!

從小吃飯沒碗,下雨沒傘的清苦劍修方夕照,輕輕的碎了。

他現在無比的支持陸青崖和妖女,不,陸屾他娘破鏡重圓,然後一家三口過日子去,他是真不耐煩伺候陸屾這人嫌狗憎的活爹了。

方夕照從烏夏冰那裏了解過一些雲嵐的往事。她修行的資源和經驗多不多暫且不說,她座下弟子多啊!據說都是從娃娃帶起,沒見哪個被寵壞長歪,想必是個有手段的嚴師。

就沖陸屾被寵壞的性子,等見了他娘,還不得被好好修理一番?

方夕照一想到這裏,突然又有了伺候活爹陸屾,撮合師兄破鏡重圓的動力。

快了,就快了,等他娘跟他爹一和好,他馬上收拾收拾找烏夏冰去!

方夕照剛回過神,就見師兄陸青崖正仰頭吞下了什麽。

隨即,他瞧見師兄的身形和面容逐漸變成了他少年時的模樣。

方夕照知道,他又要去見雲嵐了。

他靠在玉床上,一邊用靈力操控著扇子伺候睡了一頭汗陸屾,一邊打量著出門前整理儀容的師兄。

陸青崖將方才扮狗弄臟的衣裳換掉,墨色長發重新用鵲尾冠束起,兩條長而飄逸的青綠絲絳自冠的兩側垂下,清風拂過,絲絳下墜著的兩排玉質緋色合歡花,發出叮當的碰撞聲。

褒衣博帶,端的是個風流的玉質少年,如青松,如綠柏,連風都偏心的往他那吹。

方夕照不明白,師兄少年的模樣也不差,可在竟遙鎮執劍立於山巔,一劍鎮壓萬鬼的成熟男修陸青崖就不招喜歡嗎?

為什麽每次去見雲嵐,師兄都要吞點藥,給自己弄回弱冠少年的樣子?

算了,合歡宗的人,行事章法都不能用常理揣度,師兄在合歡宗待了三年,偶然下染上這點怪癖,他也能理解。

“你帶著陸屾走。”陸青崖連個眼神都沒給方夕照,“她快來了。”

方夕照蹭得從玉床上跳下來,指著熟睡的陸屾說:“他睡著了,你讓我帶這個活爹去哪?”

情急之下,“活爹”二字脫口而出方夕照側過臉給了自己一嘴巴。

“隨便去哪都行,別讓她看見你們兩個。”說完,方夕照就見陸青崖從乾坤袋中隨手拿出個物事往院子裏一扔,一架能閃瞎人眼的騷包畫舫飛舟出現在院子裏。

“帶著他趕緊走,隨便去哪瘋玩。”

言下之意:別來煩我。

方夕照扛起熟睡的陸屾就跳上了畫舫飛舟,他指了指自己有些癟的乾坤袋。

“船上有。”

說罷,陸青崖擡手一道法訣就將畫舫送上了天。

……

雲嵐捏著陸青崖在私宅內留下的字條,比對著雲夢澤的沿途風景,終於摸索著來到了約定之地。

她趕來的速度,比陸青崖預想的要快上半個時辰。

陸青崖有些意外,細細一想,倒也合理。

在先前不知道有陸屾這血脈的存在,他計劃要報覆雲嵐時,就將她的生平過往查了個底朝天。

雲嵐此人,入合歡宗前的身世已久遠難尋,但根據其半妖的身份,她幼時多半也生活在雲夢澤一帶。據說雙親去世後,被姑姑雲其芳收留,而後入了合歡宗,合歡宗地處青嵐山t,與雲夢澤接壤。

雲夢澤雖煙波浩渺無邊無界,但陸青崖猜測,雲嵐這活了五百年的人,至少也在雲夢澤游歷過數次,理應十分熟悉。

陸青崖虛踩在大澤之上,青色的衣衫與身後蒙了輕紗似的群山融為一體,整個人恍如一道清涼沁爽的江風,鵲尾冠上垂下的絲絳被風吹出無數種瀟灑的形態,每一種都令人驚嘆江風造物之靈秀。

雲嵐對陸青崖既恨,又怕,間或還有一絲愧疚。

雖說她因為阿螢遲遲未歸心急如焚,但她看到陸青崖總會不受控制的被他的風神玉秀驚艷到——她感覺自己像是著了魔似的。

一對上陸青崖那張臉,不論是弱冠還是成年,不可避免地,在生理和心理上變得有些不理智。

從一開始,將失憶受傷的他撿走這件事,她就做得很不理智——但這是她的問題,不關阿螢這孩子的事。

“阿螢呢?”雲嵐面上一片沈靜,可問出的話卻暴露出她的焦躁。

這是要攤牌了。

陸青崖將被風吹在面龐上的發絲拂到身後,見雲嵐將先前在私宅的那副柔順偽裝撕下,他挑著眉,那份勢在必得,讓他看起來就像是荒原上鎖定了獵物的狼。

獵物已經主動落網,可他心裏卻不痛快。

阿螢是雲嵐在竟遙鎮救下的那凡人娃娃,機緣巧合被雲嵐收在門下,成了他另一種意義上的“師妹。”

陸青崖沒想到,只不過是陸屾纏著阿螢,讓阿螢回去的晚了點,就能令雲嵐關心則亂,心甘情願送上門來。

一個才跟她朝夕相處不過數月的孩子,都能讓她牽纏掛肚。

那雲巍呢?

誰都可以,只他不行?

雲嵐觀察到那張熟悉面孔上,露出了讓她陌生又膽寒的神情,她一時間有些後悔,方才不該擺出一副要攤牌要問罪的姿態。

鬼障中,陸青崖冷眼旁觀,任由門下之人殺了她愛徒的夢境還歷歷在目。

她不敢賭陸青崖被自己始亂終棄後,良知有沒有被仇恨徹底湮滅。

不等她繼續放軟身段和陸青崖周旋,雲嵐就被曾經在榻上綁住手腳的混沌鬼霧硬控著推到了陸青崖的身前。

雲嵐驚得險些沒忍住用拂纓將混沌鬼霧格擋開,她兩手抵在陸青崖胸前,用那種甜的發膩的嗓音,低聲下氣地求:“是我將你惹怒的——”

她想到昨夜陸青崖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突然有點開竅。

“……你想C,想殺——我都沒得怨,反正我是個壞的。”

“何必牽扯一個練氣的娃娃……”

雲嵐在陸青崖臉上看到了一絲松動,正當她生出一絲劫後餘生的竊喜時,頭頂那人殷紅的唇貼在她耳邊,冰涼的吐息讓她忍不住發顫。

“既然那麽愛養娃娃,怎麽不自己生一個?”

“你那麽多男人,怎麽沒一個能讓你懷上?”

“是都不行吧?”

“我不小心把那阿螢送人了。”

“不過不要緊,我借種讓你懷一個,權當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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