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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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第二天一早, 雲嵐被一條濕濕熱熱的舌頭鬧醒了。
小狗特有的熱熱喘息噴灑在腳腕上，昨晚崴出的紅痕已全消了。雲嵐困意沈重，但被麻麻癢癢的舔舐鬧得無法入眠, 她帶著惱意用腳踢走熱情的小狗。
雲巍冷不丁被雲嵐的腳蹬在了狗臉上，仍熱情不減地湊上去, 不是用嘴拱拱她的手, 就是用舌頭□□她的耳珠。
雲嵐閉著眼, 聽小狗熱情的喘息聲。
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要分不清自己在哪, 忘記身邊作怪的是誰, 差點脫口而出喚一聲“雲巍”。
真是曠得太久了。
大概是受合歡功法和急於提升進境的緣故，她樂意周旋在不同的男修之間, 與他們或真或假的來上一段, 情濃之時說些無傷大雅的情話，聊以慰藉, 既能增長夯實修為，又可填補漫長修行歲月中的空虛。
可在鬼境，沒了功法的制約, 也無需焦慮修為進境, 雲嵐再與男人相處起來, 首先想到的，便不再是如何引誘他們。
雲巍仗著自己是條狗, 沒臉沒皮地將狗頭埋在雲嵐胸前撒歡。
識海裏“陸青崖”閉上雙目，默念心經，不忍面對。
很不願承認, 他和本源是一體。
妖女能被叫做妖女，是真的有幾分手腕……
隱山那麽多溫婉可人的女醫修, 可誰也沒像這個妖女一般，進了西勤州，身後還能跟一串愛慕者。
雲嵐被小狗強制喚醒，最終不情願的爬起來到院子裏。此時已日上三竿，七娘他們故意沒喊醒自己，先行到碼頭坊市出攤去了。
堂屋的桌上，放了一大碗香灰糊糊，碗底下壓了張字條，沈哥交待她在家好好休息。
雲嵐坐在八仙桌旁，小口小口喝香灰糊糊。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眼睛越來越無法適應強光，且情緒稍有波動，就會出現淚失禁的情況。
今日晌午日頭毒辣，她的眼睛痛到又開始溢出鮮紅的血淚，帕子擦濕了一條又一條。
雲巍見她的血淚流個不停，以為她是在傷心，但他著實想不通，究竟是什麽令人傷心的事，才讓師父選擇人後偷偷飲泣。
是因為在幻境中尋不到自己嗎？
雲巍很想告訴雲嵐，自己就陪在她身邊，但礙於鬼障的法則，他無法通過文字和語言，讓雲嵐與自己相認。
此時，唯有乖順的陪伴在她身邊，才能令她好受一些。
日頭刺得雲嵐不敢睜開眼睛，她牽著雲巍，讓它領著自己躲進地窖。
地窖裏的臺階陡，雲巍將尾巴遞到雲嵐手邊，在前面牽引她，每當她的腳邁下臺階，雲巍就汪汪一聲，提醒她當心踩空。
地窖潮濕陰暗，幾乎隔絕了所有光線，雲嵐一進入其中，眼睛的刺痛就減輕了大半，她這才敢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
血淚充斥眼眶，她眼前是朦朧的一片殷紅。
明明在黑黢黢的地窖裏，沒人能看清楚。但當她擦去淚水後，地窖裏的一切，在她眼中纖毫畢現。
腳邊是低聲哼鳴擔憂她的小狗，背後碼放整齊的筐子裏是紅艷艷的山楂，和外皮結著一層霜的葡萄。
很快，雲嵐的一只眼睛出現了虛影，那虛影來回翻轉變換，令她頭暈欲嘔，好在半人高的狗子在身邊，即便腳下不穩，雲嵐也沒摔出好歹。
她坐在稻草堆裏，半個身子壓在大黃的背上，來回使勁晃腦袋，揉眼睛，行為怪誕，像個得了失心瘋的狂人。
雲巍焦急的汪汪叫，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急促焦慮的叫聲，引得雲嵐捏住他的狗耳朵低聲喝止。
“別再叫了……讓我靜靜……”
雲巍不再亂叫，但急躁地拱在她身上。
雲嵐騰出一只手拍在他脊背和頭相接的地方，強忍不試，一下下安撫他：“你別怕……”
“我沒事。”
雲巍唔唔地答應雲嵐，舌頭舔去她面上幹涸成一片的斑斑血跡，露出底下蒼白到透明的面孔。
“讓我靠著睡一覺就會好……”
雲巍聽話極了，將柔軟的腹部露出來，只為讓雲嵐能更舒服地靠著自己。
安靜的地窖裏，很快傳來一人一狗均勻的呼吸聲。
雲嵐並不如她悠長的呼吸聲那般平和，實則她心底早翻湧起了滔天巨浪。
因為，擦去血淚，晃動的虛影停下後，她通過左眼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方場景，好似是另一個人看見的場景，被傳遞到了她眼中。
就像是她這顆眼球，也長在另一個人眼眶中，兩人相距不知多遠，但其中一人的視覺被導通到了她的左眼！
雲嵐看不到那人的臉，只透過左眼看見她衣袖華美，水頭漂亮的翡翠扳指被她帶在拇指，修長白皙的手蓄了指甲，指甲修得幹凈利落，指節骨幹不柴，她的手帶著節奏撥弄起琵琶來，快到只能瞧見虛影。
即便聽不到琵琶聲，那雙手也仿佛向她傳遞了這琵琶曲的崢崢韻律。
這與她分享了左眼視覺的人，極可能與他們一樣，都是誤入鬼障的修士。
沈哥曾多次嘗試尋找隱藏於鬼障中的修士，想等到時機成熟，眾人齊心破除鬼障。
無奈的是，能被他們發現的修士，幾乎都已被鬼障逼瘋，再難救回。而能在鬼障中活下來的修士，都隱匿得滴水不漏，讓人難尋。
所以，這個與她分享左眼的琵琶女，勾起了雲嵐極大的興趣。
或許，她該根據看到的場景，悄悄尋過去，試探一番。
可是，她能看見這位琵琶女的所見，琵琶女是否與她一樣，能看見地窖和大黃呢？
雲嵐直起身站了起來，牽著不明所以的大黃離開了地窖。
外面的光線在她通了琵琶女的視覺後，變得溫柔起來，不再帶來針紮般的灼熱刺痛感。
漸漸習慣了另一只眼睛所見不同的感覺，她一腳深一角淺地來到了井邊。
幽幽深井中，一個容色昳麗的少女映照在井面上——正是雲嵐。
她張口無聲緩緩道：“你是誰？”
那彈琵琶的手倏然停下。
雲嵐在左眼，透過銅鏡，見到一個墜馬髻上簪了碗口大的牡丹花，眉眼英氣，鼻骨挺直的清俊女子。
驚鴻一眼，足以刻在心中。
她見琵琶女薄唇輕啟：“當空樓。”
……
當空樓是碼頭東邊的一處勾欄瓦肆，雲嵐對那一帶並不熟悉，雲巍便搖著尾巴自告奮勇給雲嵐帶路，等到一人一狗來到這時，日頭已經有了要落下的意思，勾欄瓦肆，秦樓楚館此時門口都掛上了紅紅綠綠的燈籠，行人過客漸漸多了起來，t雲嵐帶著狗，在此處行走，倒也無人奇怪。
當空樓是個三層的風雅小樓，雲嵐在門口一擡頭，便在第三層閣的閣樓上，瞧見了那位雄雌莫辨的琵琶女。
她正抱著琵琶，手下彈出音色，前音珠圓玉潤，尾音悠揚婉轉，讓人柔腸百轉，勾著雲嵐邁步向當空樓中去。
雲巍張口汪汪叫起來，雲嵐才幡然醒來，心中狐疑，琵琶女難道是音修？
犬吠聲也打斷了琵琶曲。
此時街上竟緩緩走來兩個黑衣皂靴，監守此間坊市的吏鬼，四只綠幽幽的眼睛緊盯雲嵐和雲巍。
一人一狗猶不知情。
正當危險即將來臨，琵琶女帶著一陣蓮香飄然而至，挽住雲嵐的肩頭，用上了令雲嵐難以掙脫的力道，將她帶進了當空樓。
雲嵐有許多話想問她，但琵琶女的眼睛瞥向了在當空樓門口站定的吏鬼，隨即又收了回來。
雲嵐背對著吏鬼，還沈浸在尋到了琵琶女的愉悅中，一派嬌憨可愛。
“妹妹，你好好看著我。”琵琶女面對面俯身在她耳邊輕語，“可不許再想著偷跑了。”
兩句話毫無關聯，似是意有所指。
雲嵐意會後，心頭警鈴大作，微微瞇起右眼，靠著左眼與琵琶女共聯，她看到了在自己背後虎視眈眈的兩個吏鬼，身體頓時僵了一瞬。
雲巍倒也機警，他見雲嵐的身體僵了一瞬，便也註意到了背後的吏鬼。
他停下準備想撒潑趕走對師父行親昵之事的琵琶女的打算，意識到了此時不可胡鬧，雲嵐朝他打手勢，讓他快些脫身離開當空樓，去尋沈哥他們過來。
雲巍瞅準當空樓人多混亂的空檔，挨著身子趕緊去尋沈哥。
琵琶女微微點頭。
雲嵐這下更是確定琵琶女就是與自己一般無二的修士。
“妹妹。”琵琶女見狗去搬救兵，放心了不少，她高挑的身子彎下來，塗了胭脂的紅唇在雲嵐頰邊留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吻，“隨我進來。”
雲嵐忍住被同性挑撥的不適和慌亂，被琵琶女帶著進了當空樓的雅座，可那兩個吏鬼像是聞到了肉香的蒼蠅，對她們兩人緊追不舍。
待坐到了雅座上，雲嵐便見琵琶女摘下了頭上的牡丹花，將話插在了雲嵐的發髻之中，她撫掌欣賞，隨後發出一聲男子的清朗笑聲。
結合方才琵琶女輕吻她面頰那撩撥人的舉動，雲嵐腦子裏緩緩冒出個問號？
當空樓，是男伎館？
知道琵琶女是男人後，雲嵐方才的不適頓時減輕了，她放心地倚靠在此人高挑的身子上，真的開始扮演起來秦樓楚館尋風流的人。
琵琶男摘去頭上的發髻，脫去外間花紅柳綠的裙子，露出身上原本該有的男子裝束。
雄雌莫辨的頂級美人，繞是風月老手雲嵐也看呆了進去。
琵琶男繼續向她傳遞自己所看見之景。
吏鬼仍虎視眈眈。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佻地托起雲嵐的下頜。
不等雲嵐猶豫，那雙塗了胭脂的紅唇就貼在了她因吃驚而微張的唇瓣上。
雙唇極盡溫柔的碾磨在彼此的唇間，最後不知是誰先用舌尖試探了對方。
那一瞬，雲嵐通過共感的眼眸，看到了淪陷在與頂級美人纏吻中——丟盔棄甲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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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巍冷不丁被雲嵐的腳蹬在了狗臉上，仍熱情不減地湊上去, 不是用嘴拱拱她的手, 就是用舌頭□□她的耳珠。
雲嵐閉著眼, 聽小狗熱情的喘息聲。
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要分不清自己在哪, 忘記身邊作怪的是誰, 差點脫口而出喚一聲“雲巍”。
真是曠得太久了。
大概是受合歡功法和急於提升進境的緣故，她樂意周旋在不同的男修之間, 與他們或真或假的來上一段, 情濃之時說些無傷大雅的情話，聊以慰藉, 既能增長夯實修為，又可填補漫長修行歲月中的空虛。
可在鬼境，沒了功法的制約, 也無需焦慮修為進境, 雲嵐再與男人相處起來, 首先想到的，便不再是如何引誘他們。
雲巍仗著自己是條狗, 沒臉沒皮地將狗頭埋在雲嵐胸前撒歡。
識海裏“陸青崖”閉上雙目，默念心經，不忍面對。
很不願承認, 他和本源是一體。
妖女能被叫做妖女，是真的有幾分手腕……
隱山那麽多溫婉可人的女醫修, 可誰也沒像這個妖女一般，進了西勤州，身後還能跟一串愛慕者。
雲嵐被小狗強制喚醒，最終不情願的爬起來到院子裏。此時已日上三竿，七娘他們故意沒喊醒自己，先行到碼頭坊市出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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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嵐坐在八仙桌旁，小口小口喝香灰糊糊。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眼睛越來越無法適應強光，且情緒稍有波動，就會出現淚失禁的情況。
今日晌午日頭毒辣，她的眼睛痛到又開始溢出鮮紅的血淚，帕子擦濕了一條又一條。
雲巍見她的血淚流個不停，以為她是在傷心，但他著實想不通，究竟是什麽令人傷心的事，才讓師父選擇人後偷偷飲泣。
是因為在幻境中尋不到自己嗎？
雲巍很想告訴雲嵐，自己就陪在她身邊，但礙於鬼障的法則，他無法通過文字和語言，讓雲嵐與自己相認。
此時，唯有乖順的陪伴在她身邊，才能令她好受一些。
日頭刺得雲嵐不敢睜開眼睛，她牽著雲巍，讓它領著自己躲進地窖。
地窖裏的臺階陡，雲巍將尾巴遞到雲嵐手邊，在前面牽引她，每當她的腳邁下臺階，雲巍就汪汪一聲，提醒她當心踩空。
地窖潮濕陰暗，幾乎隔絕了所有光線，雲嵐一進入其中，眼睛的刺痛就減輕了大半，她這才敢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
血淚充斥眼眶，她眼前是朦朧的一片殷紅。
明明在黑黢黢的地窖裏，沒人能看清楚。但當她擦去淚水後，地窖裏的一切，在她眼中纖毫畢現。
腳邊是低聲哼鳴擔憂她的小狗，背後碼放整齊的筐子裏是紅艷艷的山楂，和外皮結著一層霜的葡萄。
很快，雲嵐的一只眼睛出現了虛影，那虛影來回翻轉變換，令她頭暈欲嘔，好在半人高的狗子在身邊，即便腳下不穩，雲嵐也沒摔出好歹。
她坐在稻草堆裏，半個身子壓在大黃的背上，來回使勁晃腦袋，揉眼睛，行為怪誕，像個得了失心瘋的狂人。
雲巍焦急的汪汪叫，不知如何是好。
但他急促焦慮的叫聲，引得雲嵐捏住他的狗耳朵低聲喝止。
“別再叫了……讓我靜靜……”
雲巍不再亂叫，但急躁地拱在她身上。
雲嵐騰出一只手拍在他脊背和頭相接的地方，強忍不試，一下下安撫他：“你別怕……”
“我沒事。”
雲巍唔唔地答應雲嵐，舌頭舔去她面上幹涸成一片的斑斑血跡，露出底下蒼白到透明的面孔。
“讓我靠著睡一覺就會好……”
雲巍聽話極了，將柔軟的腹部露出來，只為讓雲嵐能更舒服地靠著自己。
安靜的地窖裏，很快傳來一人一狗均勻的呼吸聲。
雲嵐並不如她悠長的呼吸聲那般平和，實則她心底早翻湧起了滔天巨浪。
因為，擦去血淚，晃動的虛影停下後，她通過左眼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方場景，好似是另一個人看見的場景，被傳遞到了她眼中。
就像是她這顆眼球，也長在另一個人眼眶中，兩人相距不知多遠，但其中一人的視覺被導通到了她的左眼！
雲嵐看不到那人的臉，只透過左眼看見她衣袖華美，水頭漂亮的翡翠扳指被她帶在拇指，修長白皙的手蓄了指甲，指甲修得幹凈利落，指節骨幹不柴，她的手帶著節奏撥弄起琵琶來，快到只能瞧見虛影。
即便聽不到琵琶聲，那雙手也仿佛向她傳遞了這琵琶曲的崢崢韻律。
這與她分享了左眼視覺的人，極可能與他們一樣，都是誤入鬼障的修士。
沈哥曾多次嘗試尋找隱藏於鬼障中的修士，想等到時機成熟，眾人齊心破除鬼障。
無奈的是，能被他們發現的修士，幾乎都已被鬼障逼瘋，再難救回。而能在鬼障中活下來的修士，都隱匿得滴水不漏，讓人難尋。
所以，這個與她分享左眼的琵琶女，勾起了雲嵐極大的興趣。
或許，她該根據看到的場景，悄悄尋過去，試探一番。
可是，她能看見這位琵琶女的所見，琵琶女是否與她一樣，能看見地窖和大黃呢？
雲嵐直起身站了起來，牽著不明所以的大黃離開了地窖。
外面的光線在她通了琵琶女的視覺後，變得溫柔起來，不再帶來針紮般的灼熱刺痛感。
漸漸習慣了另一只眼睛所見不同的感覺，她一腳深一角淺地來到了井邊。
幽幽深井中，一個容色昳麗的少女映照在井面上——正是雲嵐。
她張口無聲緩緩道：“你是誰？”
那彈琵琶的手倏然停下。
雲嵐在左眼，透過銅鏡，見到一個墜馬髻上簪了碗口大的牡丹花，眉眼英氣，鼻骨挺直的清俊女子。
驚鴻一眼，足以刻在心中。
她見琵琶女薄唇輕啟：“當空樓。”
……
當空樓是碼頭東邊的一處勾欄瓦肆，雲嵐對那一帶並不熟悉，雲巍便搖著尾巴自告奮勇給雲嵐帶路，等到一人一狗來到這時，日頭已經有了要落下的意思，勾欄瓦肆，秦樓楚館此時門口都掛上了紅紅綠綠的燈籠，行人過客漸漸多了起來，t雲嵐帶著狗，在此處行走，倒也無人奇怪。
當空樓是個三層的風雅小樓，雲嵐在門口一擡頭，便在第三層閣的閣樓上，瞧見了那位雄雌莫辨的琵琶女。
她正抱著琵琶，手下彈出音色，前音珠圓玉潤，尾音悠揚婉轉，讓人柔腸百轉，勾著雲嵐邁步向當空樓中去。
雲巍張口汪汪叫起來，雲嵐才幡然醒來，心中狐疑，琵琶女難道是音修？
犬吠聲也打斷了琵琶曲。
此時街上竟緩緩走來兩個黑衣皂靴，監守此間坊市的吏鬼，四只綠幽幽的眼睛緊盯雲嵐和雲巍。
一人一狗猶不知情。
正當危險即將來臨，琵琶女帶著一陣蓮香飄然而至，挽住雲嵐的肩頭，用上了令雲嵐難以掙脫的力道，將她帶進了當空樓。
雲嵐有許多話想問她，但琵琶女的眼睛瞥向了在當空樓門口站定的吏鬼，隨即又收了回來。
雲嵐背對著吏鬼，還沈浸在尋到了琵琶女的愉悅中，一派嬌憨可愛。
“妹妹，你好好看著我。”琵琶女面對面俯身在她耳邊輕語，“可不許再想著偷跑了。”
兩句話毫無關聯，似是意有所指。
雲嵐意會後，心頭警鈴大作，微微瞇起右眼，靠著左眼與琵琶女共聯，她看到了在自己背後虎視眈眈的兩個吏鬼，身體頓時僵了一瞬。
雲巍倒也機警，他見雲嵐的身體僵了一瞬，便也註意到了背後的吏鬼。
他停下準備想撒潑趕走對師父行親昵之事的琵琶女的打算，意識到了此時不可胡鬧，雲嵐朝他打手勢，讓他快些脫身離開當空樓，去尋沈哥他們過來。
雲巍瞅準當空樓人多混亂的空檔，挨著身子趕緊去尋沈哥。
琵琶女微微點頭。
雲嵐這下更是確定琵琶女就是與自己一般無二的修士。
“妹妹。”琵琶女見狗去搬救兵，放心了不少，她高挑的身子彎下來，塗了胭脂的紅唇在雲嵐頰邊留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吻，“隨我進來。”
雲嵐忍住被同性挑撥的不適和慌亂，被琵琶女帶著進了當空樓的雅座，可那兩個吏鬼像是聞到了肉香的蒼蠅，對她們兩人緊追不舍。
待坐到了雅座上，雲嵐便見琵琶女摘下了頭上的牡丹花，將話插在了雲嵐的發髻之中，她撫掌欣賞，隨後發出一聲男子的清朗笑聲。
結合方才琵琶女輕吻她面頰那撩撥人的舉動，雲嵐腦子裏緩緩冒出個問號？
當空樓，是男伎館？
知道琵琶女是男人後，雲嵐方才的不適頓時減輕了，她放心地倚靠在此人高挑的身子上，真的開始扮演起來秦樓楚館尋風流的人。
琵琶男摘去頭上的發髻，脫去外間花紅柳綠的裙子，露出身上原本該有的男子裝束。
雄雌莫辨的頂級美人，繞是風月老手雲嵐也看呆了進去。
琵琶男繼續向她傳遞自己所看見之景。
吏鬼仍虎視眈眈。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佻地托起雲嵐的下頜。
不等雲嵐猶豫，那雙塗了胭脂的紅唇就貼在了她因吃驚而微張的唇瓣上。
雙唇極盡溫柔的碾磨在彼此的唇間，最後不知是誰先用舌尖試探了對方。
那一瞬，雲嵐通過共感的眼眸，看到了淪陷在與頂級美人纏吻中——丟盔棄甲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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