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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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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雲巍點頭稱是,又問雲嵐為何外出。

雲嵐便隨口說要去處理一些回宗門前的瑣事。

她那潦草敷衍,被雲巍看在眼中,就誤解成了欲蓋彌彰。

他不禁懷疑,雲嵐外出,和東極宮有關。

如此一來,他更是對雲嵐心懷感激。便不再多問,聽話的開始入定打坐。

雲嵐穿上合歡宗特制的法衣道袍,手握折扇,從背影看去,素色的法衣道袍古樸端莊,兼之她身材高挑,穿上後,那婀娜柔媚的情態也隨之一斂,搖身一變成了個冷艷女道長。

雲嵐以這幅姿態出現在合歡宗二長老的樓船居室時,差點讓二長老以為自己在做夢。

“二師兄,”雲嵐把他從榻上撈起來,“別睡了,你得給我護法。”

被叫做“二師兄”的正是合歡宗的二長老冷文康。

他本還在抱怨雲嵐打斷了他的睡眠,但醒過神發現師妹說“護法”,那瞇著的睡眼立刻瞪大了。

“護法?”

雲嵐拎著他往外走:“快點吧,還得找個妥當的小島渡劫。”

冷文康的睡意徹底清醒了,也不問雲嵐怎麽突然就有了進境,忙留了手信給徒弟,便隨雲嵐離開了樓船。

他已是出竅大圓滿的修為,此次被宗主派來接引弟子,卻在二半夜被雲嵐拎起來,禦劍到了雲夢澤中一個偏僻的無人小島,給她護法。

到了地方,冷文康實在忍不住問師妹雲嵐:“怎麽就突然要突破了?你是有了什麽機緣?”

雲嵐知道,冷文康不打探清楚是不會閉嘴,為了讓他安心,雲嵐就撿了些關鍵的話講。

“遇到個罕見的至陽之體,”雲嵐取出辛苦煉制的避雷丹,一口吞下,“就是我那徒弟。”

冷文康死死壓制住自己想要咆哮的沖動。

他背過臉,遙望蟾宮:“唉——連天道都在偏心師妹……”

“我該去何處尋那身懷至陰之體的人呢……”

雲嵐見二師兄這“感慨”天道無常的心路歷程短時間是走不出來了,索性不管他,自己開始入定,將功法運行三個小周天,並一個大周天,循環往覆。

那在丹田內一直未煉化的元陽轉化成了修為,靈臺紫府漸漸被菁純的靈氣填滿。

周遭的一切細微聲響仿佛都有了節拍,雲嵐的呼吸愈發平穩綿長。

冷文康說歸說,但還是拿出博山爐,放上丹丸,為師妹焚香助力。又取出大把的靈石,在周圍布下陣法,替她減輕劫雷威力。

作完這些準備,冷文康便在陣法外打坐休息。

月落日升,又金烏西沈,直到過了一夜和一個白晝,到了第二天傍晚,雲嵐周身靈光乍亮,靈壓不受控制的倏然被她放出,四下裏的靈獸似是發覺出危險,都撲撲簌簌地逃離開此地。

到了。

霞光漫天,水天一色,大澤之上一片寧靜,漁舟如落葉般漂浮在廣闊江面,漁歌飄渺,孤鴻歸林。

可雲嵐在方才那靈壓釋放後,額角卻起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冷文康見此,便取出箏,開始奏曲。

興之所至,曲調漸入佳境,如江流奔騰入海,又似渡舟於湍急水流中逆流而上。

須臾之間,霞光一角似是有一方墨被打翻,頃刻間便染黑了半邊天,那墨色劫雲如下山猛虎,勢不可擋地沖破天際。

雲嵐受曲調影響,方才那股焦躁隨之散去,神思恍惚間,透過那曲譜,如看到了寧和開闊的雲夢大澤。

漁舟唱晚。

待到她結束最後一個大周天,睜開雙眼,天地間已是風雷大作。

頭頂劫雲虎下山,陰陽閃電割昏曉。

三十六道劫雷,亙古不變,越劈越兇狠,雲嵐的法衣在第二十四道之時,便禁不住天道法則,化作了劫灰。

冷文康一邊奏曲,一邊騰出一手見機開啟避雷陣法,以期削弱劫雷的威力。

雲嵐失去了法衣的幫襯,登時被第二十五道天雷砸的通體焦黑。

好在第二十六道劫雷因陣法開啟削弱了一些,讓雲嵐得到了一息恢覆的時間。

越是到最後,越是難熬,眼下她兩只手臂一片焦黑,身體內五臟六腑如被攪碎融化了一般,痛得她目眥欲裂,額上冷汗連連,面色枯黃,再不是合歡宗風情萬種迷倒眾生的小長老。

劫雲凝聚,冷文康手下的曲調由方才的天高水闊,至凜冬將近,至冰消雪融,至春雨綿綿,琴音尾聲,引起嗡嗡共振,如春日原野傳來呦呦鹿鳴。

第三十六道劫雷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兜頭劈下,雲嵐迎面直上,仿佛與這劫雷相擁。雷電過載的身體克制不住地顫抖,跪在地上的雙膝滲出絲絲血跡,隨後她癱倒在陣法中央,再沒動彈的力氣。

半晌,雲嵐周身的環繞的濁氣倏然潰散,她這才緩緩站起。

冷文康長出一口氣。

這是成了。

合歡宗又多了個出竅大能。

此刻博山爐中的丹丸也已燃燒殆盡,最後一絲靈煙自爐中溢出。

墨色劫雲陡然消弭,雷劫後的甘霖也如約而至,淋濕了雲嵐,將她身上的焦黑沖去,再露出的肌膚更是瑩潤如玉,似有朦朧微光籠罩其上。雲嵐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甘霖,任雨水淋濕身體。

一刻鐘後,雨已停下。

雲嵐身上法衣破敗的不堪入目,頭發也早已散開,被甘霖打濕,貼在臉頰。

冷文康看不過,丟了件天水碧的素紗禪衣給她罩在身上。

雲嵐赤足踏出陣法。

“多謝二師兄護法。”

冷文康也沾了點劫後甘霖,收集到玉瓶中。

“不謝。”玉瓶被他收起來,“回去跟我好好說說你那徒弟。”

……

說起雲巍,他自雲嵐離開後,獨自在居室內修習。

他操控體內靈氣運轉大小周天毫無阻塞,無師自通,若是有人在一旁,定會發覺,這人丹田內的靈力精純,渾厚無比,是位看不出境界的大能。

可他一停下周天運轉,靈力便似潰散於天地間,登時,他便又成了煉氣期的境界。

這次打坐兩天,他倒未再覺得餓,只想出去問問宗內的同門,打探下他師父的消息。

剛一出居室,便見女弟子,正是前日他一上船,問他要不要雙修的那位,這位女弟子正同一位穿著親傳弟子衣衫的年輕修士說話。

“我師父新收那徒弟就在這間居室?”那修士手持描金折扇,正直直地指向了剛從居室出來的雲巍。

那位女弟子擡頭便楞了,小心翼翼回答:“沐師叔——雲巍小師叔出來了……”

說罷腳底抹油就溜了。

被喚作“沐師叔”的年輕修士,看起來一派風流,正是雲嵐座下親傳大弟子沐南簫,已是築基大圓滿,在外游歷,接到宗門緊急傳召,將將趕到雲夢澤,一上宗門的樓船便得知個晴天霹靂,自家師尊又收了個煉氣期的t少年郎做徒弟。

這少年郎的相貌被外門女弟子傳的神乎其神,好像他沐南簫在合歡宗這一輩弟子中,那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就要換人了似的!

不光是這般,他還聽聞,這小師弟就住在師尊的居室內。

他在師尊座下這麽多年,一同外出時,從沒得到過這種殊榮!

沐南簫的折扇收了回來,他抱肘上上下下打量雲巍。

雲巍大致也從方才那位外門女弟子的表現猜出了一二。

眼前這個腰墜瓔珞,發束金冠,一身騷包香氣的男修士,大約是自己的某個師兄。

“師尊呢?”沐南簫語氣不善地問雲巍,一邊繞過他,準備進兩人的居室。

雲巍下意識伸手將他擋住。

沐南簫沒想到一個新來的敢這麽攔他,欲將雲巍的手推開,卻發覺此人的臂膀堅如磐石,推之不動。

煉氣期的有這麽強?別是個肉身入道的吧?

“這是師父的臥房。”

意思是沐南簫不能進。

沐南簫來勁了,你能進,我進不得?都是師尊的弟子,怎麽這新來的就能呢!

他便一揮折扇,隔空推開了居室的門。

雲巍蹙眉將打開的門砰地合上。

“你!姥姥的,你!你跟師尊!”沐南簫下巴都要驚掉了,“一間——”

“沐南簫!”

結結巴巴的沐南簫被一個女修打斷了話,終是沒說出“一間房”三字。

來的這女修正是雲嵐座下的二弟子曲知音。

不似合歡宗其他女弟子一般,曲知音的穿著打扮像是南疆女子。她身著滿是繁覆繡紋的短衫,露出婀娜腰肢,白藕一般的手臂上串著數目繁多的鐲子,隨著她的動作發出餘音不斷的金屬碰撞聲。

曲知音是同沐南簫一同上船的,才一眨眼的功夫,沐南簫就跑得不見人,曲知音四處打聽他時,正巧得知師尊收了新弟子,且樣貌脫俗,讓人一見傾心。

她是知道沐南簫的尿性的,見不慣比自己長得好的,他多半是去找師尊新弟子的絆子了。

果不其然,曲知音在那位新師弟那揪到了沐南簫。

她把這個不省心的東西一把從雲巍身邊扯走。

“你便是師尊新收的雲巍師弟吧?”

雲巍聽到她稱呼自己為師弟,又看了一眼被這位南疆女子制住的沐南簫,心下已明白了這兩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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