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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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等待總是漫長又煎熬的，可張念安不是期待的等待，而是惶恐，生怕房間裏傳出一聲呵斥，萬幸一直到門從裏被打開也沒有聽到不和諧的聲音，琳琳被那個陌生男人抱著出來兩人都是一副終於解脫了的幸福表情。
琳琳看見張念安喊了聲姐姐，陌生男人一見人就浮誇的揚起笑臉，被崔寧從身後拍了下，“這是我和你說過的安安，你正經點別嚇到她了。”接著又向張念安介紹：“這是我老公向恩遠，他平時鬧慣了有點油腔滑調，安安你別怕他。”
張念安站起來喊了聲向叔叔。向恩遠也收起了一開始的誇張笑容，但他臉色天生帶笑，語氣活潑昂揚，話一密就會顯得過分激動，偏生人又長得高大壯，說話帶上肢體動作要是不熟的人的確會有點怕。
向恩遠應下了張念安的那聲叔叔，琳琳趴在他耳邊說：“爸爸，你不知道安安姐做飯可好吃了，經常做烤雞和小蛋糕給我吃，我想吃什麽她就買什麽。”
向恩遠作勢掂了掂琳琳的體重，說：“怪不得我抱著你覺得重了不少，原來你生活那麽好？”他是個女兒奴，琳琳就是他的心肝寶貝，這會兒和琳琳說起話了兩個人話都密，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林栗和崔鈺借機開口說下樓去幫崔行幹活，崔寧拉著張念安進了房裏。
一進去張念安發現崔行的房裏堆滿了大包小包，崔寧興致滿滿地打開那些袋子，一條條裙子衣服鞋子被拿了出來，“安安你快來試試，這些都是我和大嫂給你買的。”
張念安以生理期擔心把衣服弄臟為由拒絕了，但崔寧毫不在意：“臟了讓崔行洗唄，不喜歡的用84泡了洗了就捐出去。”
張念安沒法，只好聽話的試起了衣服，崔寧看著她說這也好那也好哪哪都好，每條衣服都合身；試到一半章雲上來了，“呀”了一聲也進來加入了試衣大軍，琳琳坐在她爸爸肩膀上，大人模樣似的嘆了口氣，都不敢去敲門。
“爸爸，我們去樓下找舅舅吧，媽媽和舅媽可能要到吃飯的時候才會出來了。”
“……嗯，你說得對。”
張念安試衣服已經有些麻木了，機械性的脫衣穿衣接受著崔寧章雲的評價，一人拿著梳子做發型一人給她搭配首飾，張念安看著都覺得累。
章雲一手托著張念安的頭發，一手用木梳給她梳頭，“安安你的頭發真好，油光水滑的。”
崔寧將手裏的耳環在張念安的耳垂上比著樣式，“我都忘了安安你一直沒打過耳洞了，我把這些都換掉下次給你帶耳夾款的來。”
張念安動動脖子，揉揉酸脹的腰心，無奈地說：“寧姨崔姨你們沒必要給我準備這些的啦，我一天到晚都在家裏也不出去玩，放在家裏都浪費了。”
章雲給張念安挽好的頭發上別了支簪子，“哪有什麽浪不浪費的，你今天試過了就算這些衣服有福氣了，再說平時你看著衣櫃滿滿的不開心嗎？”
張念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不太習慣。崔寧和章雲的審美比她好太多了，她一天到晚都是吊帶體恤加牛仔褲，春秋就是衛衣牛仔褲，一件長羽絨服能穿一個冬天；她讀書的時候能去逛街的機會極少，和舍友出門也會因為生活費拮據而看看就算，就算後來手頭寬裕了些也只是在舍友的幫助下購買她們搭配的套裝，可以說張念安還沒真正的自己買過衣服。
現在……
張念安摸著手裏質感不一般的連衣裙感到莫名的恐慌，這些首飾鞋子包包的牌子都在網上看見過，這還是第一次接觸，難免亂了手腳，總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些東西，張念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要不我先把衣服換下來吧，等會還要去給崔叔幫忙呢。”
崔寧哼著小曲挑選著項鏈，“有崔行他們在哪兒用得著你去幫忙啊，你就安心坐著等著今晚和琳琳一起切蛋糕吧。”
張念安一緊張，就把裙子捏出了褶子，趕忙用濕熱出了汗的掌心把裙子撫平，看著那礙眼的褶皺張念安又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語氣滯澀：“就是有點不太習慣啦，感覺有人給我挑衣服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還是我媽在給我買呢。”
崔寧的手頓了頓，在首飾盒裏挑挑選選遲遲不肯轉過身來，章雲默了默，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摸上了張念安的肩膀，說：“哎呀安安你的內衣肩帶是不是有點緊了，不會勒著不舒服嗎？”
話題轉的太快，張念安反應了下伸展著身體感受了下，靦腆一笑，“好像是有點緊了誒，可能是最近吃胖了點。”
“那下次我們一起去逛內衣店？”
“不要吧，感覺好尷尬啊……”張念安撓撓臉，拒絕道。
“那就讓崔寧來量一量，我記得她會算這個，讓她有空給你買了送下來。你喜歡可愛一點的還是性感一點的？”
有些服裝店的袋子裏會贈送量衣軟尺，崔寧在遍地的袋子裏翻找一通找到了根，碼數都正常，便讓張念安脫了衣服量一量。
哪怕都是女性，還是長輩，可坦誠相見還是會覺得尷尬；明明測量的時間不需要多長，可張念安還是覺得太過漫長，結束的時候忍不住松了口氣，趁著崔寧她們還在算尺寸，張念安趕緊穿好衣服溜去了樓下。
門一被關上，崔寧捏著量衣尺的手就止不住的輕輕顫抖，嗚咽著眼淚直流。
崔寧哽咽著，咬牙恨恨說：“我真的好恨他們啊，他們怎麽能那麽心狠啊。”
“我看著安安長大的，她才十一二歲爹媽就開始吵架，天天飯都吃不飽還老是挨罵，那個時候我和崔明都忙，每次好不容易得空回來看她一次我心都揪起來了。”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心狠的爹媽？”
崔寧仰起頭用手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章雲把床頭的紙巾遞給她，安靜地傾聽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也不知道有什麽立場安慰，安安的事她聽崔明說過不止一次，剛結婚那陣子她都懷疑這個安安是不是崔明在鄉下的女兒。
“她姐也是個心狠的，嫁出去十多年了都沒說回來看一眼，她爸再婚之後哪還顧得上她，這麽久一直是在家裏過的，我們都把她當了最小的妹妹，大哥他更是把安安當女兒疼。”
“安安剛剛說的那幾句話，我心一下就揪起來了，出去讀個大學四年了音訊全無，就時不時和我爸聊聊微信，她在外頭幹了什麽吃了什麽我樣樣都不曉得，她怕是受了委屈都不敢跟我們說。”
崔寧甚至哭都不敢哭得太過分，怕被安安看出來，怕她又多想，剛流出的淚水就被她用紙巾吸去，章雲一直在安靜的陪著崔寧，倒水遞紙巾。
她明白崔寧此刻只是需要一個人傾聽，要是她真的說了些什麽反而會引起其他的沒必要；章雲從崔寧的話語中東拼西湊出了一個從小就家庭不睦，在貧瘠泥土中紮根後茁壯生長的小孩模樣，那個小孩長成了安安，安靜柔和，舉止大方不張揚。可她太過安靜了，安靜的不像二十二歲剛畢業的小孩。
哪怕再老成的孩子也會在這個年紀透露出一種清澈的愚蠢，眼裏充滿好奇或傲氣，可張念安沒有，她有一種妥協了所有的平靜感，什麽都可以隨便，什麽都不追究不計較，只要不來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樓下的張念安什麽都不知道，她在圍觀崔明炒菜。崔鈺林栗在水池裏刷小龍蝦，崔行在竈前劈柴，因為今天要用土竈燉雞；這只老母雞是崔爺爺和村裏人訂的，養了三四年，正是好下蛋的時候，好說歹說花了三百多才買下來。雞肚子裏全是黃澄澄的雞油，腹腔裏有一串未孵化的卵，有顆蛋已經半白了，如果今天沒這一遭還能生個蛋。
崔明以前炒菜喜歡用重油，尤其是炒雞，恨不得把雞用寬油炸一遍，把雞肉炒香之後再把多餘的油瀝出來，以後用來煮面炒素菜也方便。後來張念安才明白這是因為以前條件不好在菜籽油裏混了葷油之後炒菜會更香。
可現在不用了，但崔明炒雞炒鴨還是喜歡用重油，放八角桂皮香葉把雞鴨炒得幹幹的香香的，這時候加一勺郫縣豆瓣醬，讓肉都裹滿紅油醬料，在鍋底的油滋滋作響時加入兩瓶啤酒，放幾顆幹辣椒，燉出來的雞鴨別提多好吃了。
這是炒辣口的，清燉的雞會更簡單一些，內臟和雞頭雞腳先下鍋用油炸一會兒，之後把其餘部位的肉放下去炒香；黃澄澄的雞油被炒成焦褐色，崔明讓張念安拿個碗來把油盛出來，“這油可香了，每天早上擓上一勺煮碗素面能把你香個跟頭。”
張念安站在竈前看著崔明忙活，臉蛋被熏得緋紅，活像吃醉了酒，烹了高度白酒的雞被悶煮出了香味，張念安吸吸鼻子嗅著香味不自覺的笑了。
崔明看她一眼，無奈笑笑對張念安說：“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把琳琳哄到樓上去，把雞肝和鴨肝留出來給你吃，別讓琳琳曉得了，她會鬧的。”
琳琳大概率不會鬧，她並不饞這一口，只是喜歡和張念安待著，喜歡到想和她吃同一碗飯的程度，要生氣也是氣沒法和張念安吃同一樣東西。
以前也是這樣，張念安喜歡吃內臟，尤其是心和肝，只要張念安來吃飯豬肝肯定少不了，每每吃雞鴨都會把肝提前夾出來留著給她吃，那時候崔明也是這樣哄著她，說：“快吃吧，別讓崔行看到了，不然他會鬧脾氣的。”
可崔行看到了好幾次也不會說什麽，相反他還會主動夾鴨腸雞腸給她吃。張念安唯一不會在餐桌上吃的就是鴨心雞心，私底下會買著鹵味來吃，可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這一樣總會讓給崔爺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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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總是漫長又煎熬的，可張念安不是期待的等待，而是惶恐，生怕房間裏傳出一聲呵斥，萬幸一直到門從裏被打開也沒有聽到不和諧的聲音，琳琳被那個陌生男人抱著出來兩人都是一副終於解脫了的幸福表情。
琳琳看見張念安喊了聲姐姐，陌生男人一見人就浮誇的揚起笑臉，被崔寧從身後拍了下，“這是我和你說過的安安，你正經點別嚇到她了。”接著又向張念安介紹：“這是我老公向恩遠，他平時鬧慣了有點油腔滑調，安安你別怕他。”
張念安站起來喊了聲向叔叔。向恩遠也收起了一開始的誇張笑容，但他臉色天生帶笑，語氣活潑昂揚，話一密就會顯得過分激動，偏生人又長得高大壯，說話帶上肢體動作要是不熟的人的確會有點怕。
向恩遠應下了張念安的那聲叔叔，琳琳趴在他耳邊說：“爸爸，你不知道安安姐做飯可好吃了，經常做烤雞和小蛋糕給我吃，我想吃什麽她就買什麽。”
向恩遠作勢掂了掂琳琳的體重，說：“怪不得我抱著你覺得重了不少，原來你生活那麽好？”他是個女兒奴，琳琳就是他的心肝寶貝，這會兒和琳琳說起話了兩個人話都密，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林栗和崔鈺借機開口說下樓去幫崔行幹活，崔寧拉著張念安進了房裏。
一進去張念安發現崔行的房裏堆滿了大包小包，崔寧興致滿滿地打開那些袋子，一條條裙子衣服鞋子被拿了出來，“安安你快來試試，這些都是我和大嫂給你買的。”
張念安以生理期擔心把衣服弄臟為由拒絕了，但崔寧毫不在意：“臟了讓崔行洗唄，不喜歡的用84泡了洗了就捐出去。”
張念安沒法，只好聽話的試起了衣服，崔寧看著她說這也好那也好哪哪都好，每條衣服都合身；試到一半章雲上來了，“呀”了一聲也進來加入了試衣大軍，琳琳坐在她爸爸肩膀上，大人模樣似的嘆了口氣，都不敢去敲門。
“爸爸，我們去樓下找舅舅吧，媽媽和舅媽可能要到吃飯的時候才會出來了。”
“……嗯，你說得對。”
張念安試衣服已經有些麻木了，機械性的脫衣穿衣接受著崔寧章雲的評價，一人拿著梳子做發型一人給她搭配首飾，張念安看著都覺得累。
章雲一手托著張念安的頭發，一手用木梳給她梳頭，“安安你的頭發真好，油光水滑的。”
崔寧將手裏的耳環在張念安的耳垂上比著樣式，“我都忘了安安你一直沒打過耳洞了，我把這些都換掉下次給你帶耳夾款的來。”
張念安動動脖子，揉揉酸脹的腰心，無奈地說：“寧姨崔姨你們沒必要給我準備這些的啦，我一天到晚都在家裏也不出去玩，放在家裏都浪費了。”
章雲給張念安挽好的頭發上別了支簪子，“哪有什麽浪不浪費的，你今天試過了就算這些衣服有福氣了，再說平時你看著衣櫃滿滿的不開心嗎？”
張念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不太習慣。崔寧和章雲的審美比她好太多了，她一天到晚都是吊帶體恤加牛仔褲，春秋就是衛衣牛仔褲，一件長羽絨服能穿一個冬天；她讀書的時候能去逛街的機會極少，和舍友出門也會因為生活費拮據而看看就算，就算後來手頭寬裕了些也只是在舍友的幫助下購買她們搭配的套裝，可以說張念安還沒真正的自己買過衣服。
現在……
張念安摸著手裏質感不一般的連衣裙感到莫名的恐慌，這些首飾鞋子包包的牌子都在網上看見過，這還是第一次接觸，難免亂了手腳，總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些東西，張念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要不我先把衣服換下來吧，等會還要去給崔叔幫忙呢。”
崔寧哼著小曲挑選著項鏈，“有崔行他們在哪兒用得著你去幫忙啊，你就安心坐著等著今晚和琳琳一起切蛋糕吧。”
張念安一緊張，就把裙子捏出了褶子，趕忙用濕熱出了汗的掌心把裙子撫平，看著那礙眼的褶皺張念安又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語氣滯澀：“就是有點不太習慣啦，感覺有人給我挑衣服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還是我媽在給我買呢。”
崔寧的手頓了頓，在首飾盒裏挑挑選選遲遲不肯轉過身來，章雲默了默，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摸上了張念安的肩膀，說：“哎呀安安你的內衣肩帶是不是有點緊了，不會勒著不舒服嗎？”
話題轉的太快，張念安反應了下伸展著身體感受了下，靦腆一笑，“好像是有點緊了誒，可能是最近吃胖了點。”
“那下次我們一起去逛內衣店？”
“不要吧，感覺好尷尬啊……”張念安撓撓臉，拒絕道。
“那就讓崔寧來量一量，我記得她會算這個，讓她有空給你買了送下來。你喜歡可愛一點的還是性感一點的？”
有些服裝店的袋子裏會贈送量衣軟尺，崔寧在遍地的袋子裏翻找一通找到了根，碼數都正常，便讓張念安脫了衣服量一量。
哪怕都是女性，還是長輩，可坦誠相見還是會覺得尷尬；明明測量的時間不需要多長，可張念安還是覺得太過漫長，結束的時候忍不住松了口氣，趁著崔寧她們還在算尺寸，張念安趕緊穿好衣服溜去了樓下。
門一被關上，崔寧捏著量衣尺的手就止不住的輕輕顫抖，嗚咽著眼淚直流。
崔寧哽咽著，咬牙恨恨說：“我真的好恨他們啊，他們怎麽能那麽心狠啊。”
“我看著安安長大的，她才十一二歲爹媽就開始吵架，天天飯都吃不飽還老是挨罵，那個時候我和崔明都忙，每次好不容易得空回來看她一次我心都揪起來了。”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心狠的爹媽？”
崔寧仰起頭用手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章雲把床頭的紙巾遞給她，安靜地傾聽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也不知道有什麽立場安慰，安安的事她聽崔明說過不止一次，剛結婚那陣子她都懷疑這個安安是不是崔明在鄉下的女兒。
“她姐也是個心狠的，嫁出去十多年了都沒說回來看一眼，她爸再婚之後哪還顧得上她，這麽久一直是在家裏過的，我們都把她當了最小的妹妹，大哥他更是把安安當女兒疼。”
“安安剛剛說的那幾句話，我心一下就揪起來了，出去讀個大學四年了音訊全無，就時不時和我爸聊聊微信，她在外頭幹了什麽吃了什麽我樣樣都不曉得，她怕是受了委屈都不敢跟我們說。”
崔寧甚至哭都不敢哭得太過分，怕被安安看出來，怕她又多想，剛流出的淚水就被她用紙巾吸去，章雲一直在安靜的陪著崔寧，倒水遞紙巾。
她明白崔寧此刻只是需要一個人傾聽，要是她真的說了些什麽反而會引起其他的沒必要；章雲從崔寧的話語中東拼西湊出了一個從小就家庭不睦，在貧瘠泥土中紮根後茁壯生長的小孩模樣，那個小孩長成了安安，安靜柔和，舉止大方不張揚。可她太過安靜了，安靜的不像二十二歲剛畢業的小孩。
哪怕再老成的孩子也會在這個年紀透露出一種清澈的愚蠢，眼裏充滿好奇或傲氣，可張念安沒有，她有一種妥協了所有的平靜感，什麽都可以隨便，什麽都不追究不計較，只要不來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樓下的張念安什麽都不知道，她在圍觀崔明炒菜。崔鈺林栗在水池裏刷小龍蝦，崔行在竈前劈柴，因為今天要用土竈燉雞；這只老母雞是崔爺爺和村裏人訂的，養了三四年，正是好下蛋的時候，好說歹說花了三百多才買下來。雞肚子裏全是黃澄澄的雞油，腹腔裏有一串未孵化的卵，有顆蛋已經半白了，如果今天沒這一遭還能生個蛋。
崔明以前炒菜喜歡用重油，尤其是炒雞，恨不得把雞用寬油炸一遍，把雞肉炒香之後再把多餘的油瀝出來，以後用來煮面炒素菜也方便。後來張念安才明白這是因為以前條件不好在菜籽油裏混了葷油之後炒菜會更香。
可現在不用了，但崔明炒雞炒鴨還是喜歡用重油，放八角桂皮香葉把雞鴨炒得幹幹的香香的，這時候加一勺郫縣豆瓣醬，讓肉都裹滿紅油醬料，在鍋底的油滋滋作響時加入兩瓶啤酒，放幾顆幹辣椒，燉出來的雞鴨別提多好吃了。
這是炒辣口的，清燉的雞會更簡單一些，內臟和雞頭雞腳先下鍋用油炸一會兒，之後把其餘部位的肉放下去炒香；黃澄澄的雞油被炒成焦褐色，崔明讓張念安拿個碗來把油盛出來，“這油可香了，每天早上擓上一勺煮碗素面能把你香個跟頭。”
張念安站在竈前看著崔明忙活，臉蛋被熏得緋紅，活像吃醉了酒，烹了高度白酒的雞被悶煮出了香味，張念安吸吸鼻子嗅著香味不自覺的笑了。
崔明看她一眼，無奈笑笑對張念安說：“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把琳琳哄到樓上去，把雞肝和鴨肝留出來給你吃，別讓琳琳曉得了，她會鬧的。”
琳琳大概率不會鬧，她並不饞這一口，只是喜歡和張念安待著，喜歡到想和她吃同一碗飯的程度，要生氣也是氣沒法和張念安吃同一樣東西。
以前也是這樣，張念安喜歡吃內臟，尤其是心和肝，只要張念安來吃飯豬肝肯定少不了，每每吃雞鴨都會把肝提前夾出來留著給她吃，那時候崔明也是這樣哄著她，說：“快吃吧，別讓崔行看到了，不然他會鬧脾氣的。”
可崔行看到了好幾次也不會說什麽，相反他還會主動夾鴨腸雞腸給她吃。張念安唯一不會在餐桌上吃的就是鴨心雞心，私底下會買著鹵味來吃，可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這一樣總會讓給崔爺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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