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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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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位於臨城的一號幹糧廠被軍閥的探子發現,探子緊急給上面發電報,而軍閥接到消息,當即決定趁新軍未發覺時調動轟炸機,暗中突襲並炸毀臨城,然後學新軍的樣子,打完就跑。

這件事自然被“張修正”搜索到了,畢竟在原書中,軍閥也攻打過臨城,它知道本次的指揮員是誰,於是使用最後一點力量,遠程控制指揮員,讓他改變決斷,調頭轉向山俞,並讓轟炸機對準基地與稻花村。

做完這些,“張修正”順便安排指揮員在北城至山俞的路上設置軍閥埋伏,並按時給新軍透露元家人生死未蔔的消息。

“張修正”輕松一笑,就算元之蕎運氣好,躲過了重重關卡,但等元之蕎千裏迢迢來到山俞,卻發現親人早已死亡,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表情,“張修正”想了幾個畫面,越想越覺得有趣,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聽說人極度痛苦,會帶來一些負面影響,指不定元之蕎會就此發病,然後直接病死。

“張修正”嘴角翹起,但還未高興多久,它就感受到了力量的枯竭。它必須得即刻休眠,否則會有消失的風險。

張修正忽然整個人被黒焰包裹,然後這些黒焰逐漸縮小,像是被壓縮一般,變得越發濃稠幽黑,快速聚集到了張修正心臟的部位。

當黒焰變成心臟模樣的一團時,乍然滲進張修正的身體,消失不見了。

張修正雙眼迷茫一瞬,隨後便恢覆了神采,他眸中帶上孩子的茫然與懵懂,抓了抓自己短短的頭發,望向四周,“怪了,我怎麽會在這裏?”

“修正,你在這幹嘛呢?還不回家?”

張修正看見哥哥,登時跑了過去,管它呢,先回家再說,“沒幹嘛,哥,我們回家吧。”

山俞。

梁樺的預產期在一個月後,雖然這段時間她收到了元之蕎發來的電報,知道元之蕎平安,但心中仍不放心這個遠行的小女兒,故而聽元善說他們即將搬到北城時,梁樺沒有覺得不滿,還覺得丈夫能在別人的資助下在北城開醫館,算是終於穩定下來了,如此的話,離開四處奔波的山俞也不錯。

元知茂和元知荷兩人聽了,除去不舍在這裏認識的同伴,餘下的全是期待。

元家就這樣準備了起來,正當他們數著日子,認為一切都會按照計劃進行時,一顆炮彈突然降落到了稻花村。

才睡下的梁樺驚醒,還未睜眼,就聽見了一聲巨響,伴隨聲音的還有床板和墻壁的劇烈震動。這種情況一秒把梁樺拉回了那個逃離陵城的夜晚,恐懼再次襲上心頭,她慌張地想要推醒身邊的元善,可元善卻比她早一步起身。

元善沒有換衣服,而是直接將雙腳插進鞋裏,後腳跟蜷進鞋裏,元善根本來不及挽起鞋幫,就急著往門外跑去,“樺兒,你快收拾必要的東西,我去叫孩子。”

梁樺聽到,艱難地撐起了身子,她現在的肚子已經很大,很多行動都不那麽靈活。梁樺水腫的腿踩上地面,心中慶幸自己早幾天的準備,如今東西差不多打包好了,挑出貴重且必須物品並不難,這能讓她能節約很多時間。

元知茂和元知荷同樣被驚醒,他們在學校經歷過轟炸,所以動作也很快,元善來的時候,兩個房間的孩子都穿好了衣服。

元善見全家都行動了起來,便讓兒子帶著母親和妹妹,先去基地那邊,他則去隔壁找元安家,叫上弟弟一家逃命。

葛莉兒之前意外傷到了臉,她本以為拆線後能恢覆如初,但卻在鏡子裏看見了一條醒目的黃白色疤痕。疤痕在她的臉上,像是一顆茸茸鮮嫩的蜜桃,突然爬上了一只油亮粗大的蜈蚣,它歪歪扭扭地走著,緊緊地攀附於面上,足腳牽起周圍的皮膚,像是留下一灘爬過的粘液,醜陋不堪。

葛莉兒看到的第一眼,情緒瞬間崩潰,猛地摔碎了鏡子,之後的她每天塗脂抹粉,但這樣也無法遮掩它凸出的痕跡,別人還是能一眼看到她臉上的疤痕。

時間久了,葛莉兒就記恨起了自己的孩子。

若不是為了護住肚子,當時她一定會用手護住臉,反正都會被送來醫院,反正孩子都會平安出生,她就該一早護住臉才對,那樣的話,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般作嘔的模樣。

看到葛莉兒失控後,元安當即就意識到葛莉兒的不對,但他聽姨奶奶說生產的婦人偶爾會這樣,過段時間就會好,他就沒放在心上,只是時常寬慰葛莉兒,但元安沒想到的是,葛莉兒對女兒的態度一天比一天惡劣,就連奶水也不願餵給女兒,看著女兒的眼神也像是淬了毒。

元安有些害怕,不敢讓女兒單獨與葛莉兒相處,但他又無法一直照顧女兒,只好花錢請了別家的嫂子餵奶,並時不時拜托梁樺幫他看顧女兒。

梁樺沒那個精力,卻還是應承了下來,因為她看這個孩子屬實太可憐了,父親忙於生計,母親卻一眼都不願多看,若就此放任,小侄女可能都活不過滿月,梁樺便一口答應,並讓知茂知荷幫忙照顧。

元善家嚇醒時,元安那邊反應更快,元安手忙腳亂地抱起嚇哭的女兒,然後去拖醒葛莉兒,讓葛莉兒去把錢財、孩子的奶粉衣物等收拾好,自己則去收拾兩人的東西,然而葛莉兒一醒來就去撿她的化妝品,全然不聽元安的話。

元安抱著女兒回來,看到葛莉兒的皮箱裝的全是首飾和瓶瓶罐罐的化妝品,當即火冒三丈,忍不住呵斥了幾句,然後自己動手,快速拿起奶粉和尿布。

葛莉兒聽到元安不耐的語氣,委屈當即上湧,認定元安之前說那些不介意她模樣的話,全是謊言,她忍不住質問出聲,“你以前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你是不是厭棄我了,厭棄我的樣子了?”她越說越氣,憤怒逐漸冒了出來,“我看你就是巴不得甩掉我,然後再找一個年輕漂亮的!”

又是這樣,黑暗中,元安動作一頓,無言地嘆口氣,一邊是葛莉兒的歇斯底裏,一邊是女兒的哇哇哭喊,他忽然覺得自己十分疲憊,疲憊到張不了口,說不出話。

在這之前,他曾真心實意地解釋過無數遍,也承諾過無數遍,可葛莉兒每次只能安定一會,隨後就是再度疑神疑鬼,他不得不跟著進入這樣的循壞,然後不斷地消耗自己。

元安心想,這次,他或許是真累了。

元安默默地收拾行李,而葛莉兒看到元安毫無反應,也不像以前那樣安慰她,好像真的承認了她的話,葛莉兒馬上又急了,快步過去,用力拉開了元安的胳膊,讓他面對著自己,“你說啊,你說話啊,是不是我說中你的心思了?”

屋外微弱的光借上葛莉兒的眼睛,泛起粼粼冷光,本是含情脈脈的一雙眼,但在這時元安看來,卻是兩把銳利的片刀,正閃著寒凜的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切向他的心臟,細細地折磨他。

元安緊閉了嘴不答,孩子在他懷中哭鬧厲害,葛莉兒只覺得腦中嗡鳴,心中躁怒,一巴掌忽然拍上女兒,試圖用這種方法讓她安靜下來,“別哭了!”

葛莉兒打這一下,反而讓孩子哭得更加厲害了,嬰兒尖銳的聲音甚至蓋過了外面的轟炸,元安的忍耐瞬間達了極限,他跟著怒吼,“你幹什麽?”他猛然推開葛莉兒,氣勢像是要打架,“行,我們都別活算了!”

葛莉兒也被怒氣沖昏了頭,見元安這樣對待自己,想也不想就舉手,準備也扇元安一巴掌,元安見狀連忙放下女兒,就在二人真打起來時,元善闖了進來,“弟,快走,搭小春他們的車,敵人攻過來了,”他喊完才發現氣氛的不對,使勁掰開了兩人,也不顧得其他,果斷抱上一旁的侄女,語氣嚴厲,“這種時候還吵架,快走,有事等安全了再說。”

元善瞪著兩人,快步出了門。

被元善這樣打斷,兩人都平靜了有些,繼續收拾東西,然後搭上了基地的車。孫長明早前離開山俞,此刻應該到達蒲城了,故而接應元善的是基地長,又因孫長明的囑咐,基地長準備直接送元善他們前往北城。

一共三輛車,第一輛負責開路,元善和元安在裏面,第二輛是梁樺和葛莉兒,第三輛是幾個孩子。

元善這段時間學習了很多,他擔心基地的情況,但考慮到元安,只好旁敲側擊,“鄭老板,家裏還好嗎?”

鄭委員知道元善想問什麽,於是也委婉回答,“不好,兩枚炮彈直接就向家裏砸去了,人沒事,但廚房和做飯的家夥全毀了,”他指的是元之蕎和孫長明建的信號塔和其他電臺設備,“不過不要緊,只有還有賣,鍋碗瓢盆再買就行,人沒事就好。”

元善點點頭,在這亂世,人命最賤卻也最是珍貴,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其他可能,所以損失並不可惜。

此話讓元安些許觸動,他想起了妻女,葛莉兒跟著他不容易,水災那時他就下定了決心,如今應遵守才是。元安長長吐一口濁氣,以後莉兒再說刺人的話,他忍著就是了。

元善從車窗看向外面,轟炸還在繼續,到處都是隆隆響聲與煙塵,新軍擔心引起空中轟炸機的註意,都關燈行駛。這種情況其實很危險,沒有車燈看不見,就難以判斷前方有沒有障礙和埋伏。

一路上他們都遇到了求救的村民,此時,小春便會停下車,盡量把人拉上來,但車不大,不可能帶上所有人,只好走走停停,然後對外面攔車的人解釋。期間有五、六人看到沒辦法,張慌著找其他地方避難了,直到一對裹著包袱的夫妻追了上來。

夫妻二人聽到不能上車,當即不依不饒,丈夫直接跑到車前攔路,揚言要走就從他的身上軋過去,妻子則嚷聲大叫,指責車上的人見死不救。

這樣的動靜自然引起了轟炸機的註意,開車的小春聽轟隆聲漸近,心裏的不安越發強烈,只好先答應讓夫妻倆扒上車身,然後盡快啟動離開。男人聽話,一下就踩到車的踏板上,而女人見沒位置坐,立馬就不樂意了,說自己要去後面的車找位置。

第二輛車裏,梁樺捂著肚子,她被嚇到了,肚子有些隱隱作痛,但對於生產她也算有些經驗,所以面上並未顯露出慌亂,只不斷地調整呼吸。梁樺這一車坐了最多村民,還有教元之蕎看天氣的張嬸,張嬸見梁樺不舒服,於是主動照顧梁樺。而葛莉兒與元安吵架過後就像失了魂,側著半邊臉,不讓人看到她臉上的疤痕,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

車停了許久都發動,車上人都有些躁動,七嘴八舌地開始議論,梁樺忍著不適看向外面,只見黑暗中,有一個女人的身影似乎叫喊著跑了過來,司機手中的呼叫機嗞啦作響,小春的聲音出現在裏面,交代著當下的狀況。

梁樺聽得含糊,她望向司機的方向,提高了音量問出聲,“張師傅,這是……”

“怎麽了”三個字還未發出,一片黑色就閃了過來,梁樺未看清那是什麽,巨大的聲響就在耳邊炸開,剎那,梁樺失去了聽覺,眼前世界也倏地跟著顛倒,瞬間漆黑一片,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下意識地護住肚子,然後暈了過去。

清晨,元之蕎習慣性地打開電臺,讓組員給自己匯報信息,這時,趙燕匆匆忙忙地敲門,元之蕎望向門扉防線,組員來的時間比往常的要早,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元之蕎急忙把李成端來的早餐塞進嘴裏,看著小跑過來的趙燕,伸出手接過電報。看到上面的文字時,元之蕎瞳孔震顫,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懼迅速沿著脊髓沖上腦門。

[山俞遭襲,基地被毀,鄭委員等人情況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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