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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殺戮之神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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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殺戮之神的詛咒

漆黑筆挺的羽毛上, 流轉著烏沈而邪異的光。

在葉爭流把這東西丟進材料框的一瞬,暗紅色的格子發抖似地震顫了幾下,像是想要厭惡地把這東西吐回葉爭流臉上似的。

但它終究沒有。

葉爭流親耳聽見, 木質的材料格子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很像是腸胃感冒時的幹嘔。

以前的那些煉器材料, 幾乎在放進格子的瞬間就會顯示出相應的文字。然而這一回的羽毛, 卻讓葉爭流等待了很久,才浮現出一個扭曲的彈窗。

氣泡裏的文字看起來十分虛浮, 淺淡得像是打印機的墨盒已經榨空了墨。讓人有一種只需拿手一抹, 便能把它的痕跡全部消去的錯覺。

【材料:殺戮之神的詛咒(實體???虛無???)

等級:???

煉器建議:……】

對於物品材質, 系統不敢判斷;勘測物品等級, 答案模糊不清;至於系統給出的煉器建議, 就更是如微雕一般的蠅頭小字。

當葉爭流讀到此處時,那筆畫細細的蠅頭小字已經消失了一半。葉爭流不得不把眼睛貼到屏幕上,瞪大了眼睛看。

那字跡淡得好似紙上打濕的水跡,其上薄薄地寫著四個字:難以判斷, 建議……

建議後面的字體已經如蒸發的水汽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前面那短短的六個字, 此時也逐漸模糊到連筆畫都看不分明。

葉爭流和屏幕拉開距離。她下意識又往材料框裏看了一眼,愕然發覺, 那被收入材料格子的羽毛,此時竟然憑空消失了大半。

這些東西就和被從宿主身上連根拔起的菟絲子一樣,離開了人體後, 便再難看出之前那股蓬勃發瘋的生命力。

或許,這就是解鳳惜口中所指的“非虛非實”。

眼看材料格子裏的羽毛變得越來越少,葉爭流不再考慮, 擡手就按下了煉制的選項。

三足的黃銅大鼎裏,熾熱的巖漿色火焰又熊熊燃起。

【預計煉制時間:???

預計成功率:???】

葉爭流關掉頁面前又掃視了一眼:受到其中內容物的影響,煉器爐裏的火焰已經燒成了一種極其暗沈的紫色。那色彩仿佛一只蒸騰著淚水的眼睛,又像極了落日西沈前,最後一刻死氣懨懨的長生天。

——————————————

聽到身後大門開合的聲音,白露下意識警戒地轉過頭去。

見到回身合上房門的人是葉爭流,她這才放松肩膀,緩緩地吐出口氣,終於見到了主心骨一般:“師妹。”

不怪她這麽防範,白露本人當真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是一滴純然無害的露水,如一個象征暑氣消散,早露生發的節氣。

她純良到解鳳惜都要在碧苔堂裏掛牌子,言明能教白露抵禦醫鬧者有重賞,這就足以見證白露的戰鬥力。

宅男的殺傷力都能有0.5鵝,白露小師姐還不如宅男,因為她根本下不去手殺鵝。

解鳳惜如今正昏睡不醒,白露真怕來了什麽歹人。

現在,一見平時就很愛用物理錘平問題的葉爭流過來,白露便如同見到一個行走的打架機,又怎能不安心。

葉爭流走近解鳳惜的床榻,挑起煙羅色的紗簾看了一眼,只見解鳳惜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她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問身後白露:“多久了?”

白露如實回答:“師父已經昏睡了小半個時辰……他能休養生息,也是好事。”

葉爭流笑了笑,手指一松,任那薄紗的帷幔自行落下。紗帳尾點綴的流蘇一顫一顫,被她順手纏在綴金的掛鉤上。

“師姐,我是想問你,師父方才那副模樣,已經有多久了?”

見白露面現遲疑之色,葉爭流翹起唇角,拖來一個繡墩,貼著白露身邊坐下。

“師姐,經過方才那一樁事,難道我們三人還不算同生共死?剛剛師父和我解釋那是殺戮之神詛咒的時候,不也半點沒有瞞我。我只是心裏不放心師父,我不是那些外人,師姐便和我說了罷。”

葉爭流這一番話可謂情深意切,鞭辟入裏,一句話裏藏了四五個坑。

像是這麽好聽的勸說,要是讓解鳳惜聽見了,想必會笑著連連讚許,讓她當場就滾著出去。

可惜,白露小天使的造詣著實比不上狗男人們。

葉爭流有理有據地勸她兩句,她眉目間當真浮現出了猶豫之色,覺得師妹說得很有道理。

“但,但不能讓師父醒了和你說嗎?”

葉爭流心想,等解鳳惜醒了,不想提這事,難道我還有本事掐他喉嚨嗎。所以要打聽當然是現在打聽。

然而在面上,她只是從容一笑。

“師父有命令師姐你不許和外人說嗎?”

以葉爭流對解鳳惜的了解,此人多半不會說這麽掉面子的話。

果不其然,白露想了想,答道:“這倒沒命令過,此事要緊,師父知道我定會保密的。”

“那正是,師父這就是事急從權的意思啊。”

葉爭流誠摯地對白露說道:

“師姐剛剛過去時,有沒有看到我手裏拿著一根煙鳳翎?實不相瞞,我看師父那般模樣,真是萬念俱灰,心想若是師父咽不下我餵的藥,登時抹脖子算了——我對天發誓,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絕無半字誑瞞。”

白露吃驚道:“師妹!”

葉爭流淡淡一笑:“所以,師姐便知道了吧,我對師父的關懷,絲毫也不比你少啊。”

白露感動得雙眼裏隱隱浮上淚意,終於對葉爭流吐了口。

葉爭流一面滿眼認真地聽著,一邊在心裏暗暗警示自己:等她有錢了,不能只記得給向烽購買“說話的藝術”,還得給白露編幾本防詐騙小常識。

……

順著白露交代的細節抽絲剝繭,葉爭流才漸漸拼湊出了方才這場意外的形狀。

解鳳惜身上的異變,確實如他所說,是一種詛咒。

這種詛咒究竟持續了多久,白露也不知道,自她被收為解鳳惜弟子那一天起,解鳳惜似乎便一直飽受詛咒的折磨。

而白露被解鳳惜收為弟子,已經是三年半前的事了。

葉爭流根據解鳳惜叛出玄衣司的時間推定,解鳳惜身上的詛咒,至今多半存在了五年。

這期間裏,白露一直盡力地為他壓制,解鳳惜自己大概也找了不少辦法。

這次他攜白露和葉爭流共同出行,前來鶴鳴山參加婚禮,正是因為他又得到一個新情報。

葉爭流能夠猜到,情報的內容,多半就是鶴鳴山的眾位賓客,包括應鸞星,或許還要包括裴松泉,他們都想要爭奪的那個“東西”相關了。

白露嫻靜乖巧地坐著,微微擡眼看向葉爭流,神色純凈得仿佛一朵生長在山溪邊的花。

在把“詛咒”這個關鍵詞和解鳳惜聯系上的一刻,葉爭流便徹底明白,解鳳惜此行為何非要帶上她。

由於初見白露時,受到她人物簡介裏“醫師”職業誤導的緣故,葉爭流一直以為白露的卡牌和藥有關。

然而實際情況卻給葉爭流敲了一個警鐘:系統裏的資料固然準確,但卻不可盡信。

因為誰也不知道,系統裏只用一個標簽做出的總結,背後究竟包含著怎樣的來龍去脈。

白露的卡牌和藥材、和針灸都無太大關系。

如果一定要給她的天賦做一個判斷的話,葉爭流會稱呼她為“牧師”,就是網游裏最常見的那種奶媽職業。

因為,非常巧合的,白露自己能給人看病、救死扶傷,而她的卡牌能力又是驅散詛咒。活脫脫就是網游裏的典型牧師。

據白露自己回憶,她當時被解鳳惜收下的時候,解鳳惜身上的詛咒已經非常嚴重。

漆黑詭異的紋路甚至爬上解鳳惜的眼角,逼迫得他不得不在臉上,帶一副黃金鑄的綠松石半面遮。

若不是白露一日日替解鳳惜消除詛咒,他的面具恐怕早就要從半臉直接換成全臉。

葉爭流聽到此處,抓住了一個細節。

“等等,師父之前的詛咒演變的這麽嚴重過嗎?”

白露連連搖頭,一口咬定:“絕對沒有,從來沒有!”

若不是這樣,她先前也不會那麽慌張,甚至認不出一堆鳥毛裏的師父。

呵呵,葉爭流悟了。

葉爭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師姐你送我的安神香……”

“那真的只是效用很強的安神香,師妹若喜歡,我再給你拿一副。”

白露認認真真地和葉爭流解釋道:

“對師父來說,這味藥已經不能用來助眠,只是一劑輔助的藥物。我每次為師父清除詛咒的時候,都要先用藥令師父靜心,等師父心如止水了才能開始……不然,詛咒太強大,我會受到詛咒的反噬。”

葉爭流回憶了一下:“那個藥可以直接吃,是吧?”

“師妹千萬別吃。”白露嚇了一跳,“我把藥放在一起,是因為需要不同的藥性相互沾染,才能起到更好的作用。就連師父都是挑著吃的……”

葉爭流虛心請教:“那不知,我之前給師父餵進去了一袋,大概會帶來什麽副作用?”

白露的臉刷一下紅了,她不太好意思地看了葉爭流一眼,囁嚅道:“我去得及時,加上只有一袋……除了幾個月內或許腎水不調,精血空虛,倒也不會有太大的害處。”

葉爭流:“……”

葉爭流當即真誠地看向白露,字字句句懇切至極。

“我覺得這種小事,師姐你就不必告知師父了。”

白露思考一番,很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葉爭流忽然又想起一事:“哦,對了,我之前給師父那個裝頭發的香囊袋子,師姐你有沒看到師父放在哪裏了?”

香囊裏沒準還落著一根兩根裴松泉的頭發,葉爭流想拿著研究研究。

再就是……

既然這個香囊裏裝著的藥材,曾經導致解鳳惜身上出現如此清奇的插曲。

那麽,香袋沒準能和猴猴提供的金剛孔雀羽毛一樣,在煉器系統裏制作出什麽稀奇古怪的小東西。

葉爭流欣慰地發現:繼猴猴以後,解鳳惜即將成為自己的第二大原材料供應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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