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罐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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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4罐可樂
姜與樂掰過她的臉, 輕笑道：“姐姐吃醋啦。”
“喜歡看姐姐吃醋。”
蘇聿白前傾，往她唇上輕輕咬了一口，“這是懲罰。”
姜與樂笑盈盈地往前吻上她的唇, 輕輕舔舐, 又笑：“可是我本來就沒打算應她呀。”
看見蘇聿白眼中有些許幽怨, 姜與樂忽而笑不出來——蘇聿白之前作為旁觀者的時候，該有多痛呢。
眼見著姜與樂的情緒低落, 蘇聿白將掌心覆上姜與樂的手背, 輕聲問：“怎麽了。”
姜與樂搖搖頭，“畢業推文的照片，我想看看姐姐首選的那張。”
蘇聿白手指微微一僵，“你知道了。”
“師妹跟我說了。”姜與樂反過來捏住她的手, “你發給我好不好, 我想換成屏保。”
蘇聿白沒說話, 只打開手機相冊。
出於尊重她隱私的考量，姜與樂避開視線, 卻聽見她說：“可以隨便看。”
姜與樂這才將視線轉了過來, 只看了一眼，心尖驟然一顫。
姜與樂接過手機, 看到那個名為《她》的相冊裏, 都是姜與樂參與各種活動的照片——有的在學院官網和公眾號公開發表過，有的沒有。
姜與樂又點開那個名為《我和她》的相冊, 看到許許多多的照片——
都是學院各類晚會、學術會議、各種活動的合影, 每一張她與蘇聿白都隔十萬八千裏遠，中間像是隔著千千萬萬人。
只有一張最近, 是姜與樂畢業那次——蘇聿白打破低調原則，破天荒地站在了人群中間, 與畢業生合影。
畫質太過清晰，像是從攝影設備上直接拷下來的原圖。
姜與樂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我們多拍拍合照好不好？”
“好。”蘇聿白笑著輕撫她的頭。
姜與樂一張又一張地翻看，與她回憶當時的小事。
蘇聿白指著一張照片笑說：“這次答辯會，你是我這一組的秘書，那天你聽得都快睡著了。”
姜與樂微微一怔，“我記得你當時看了我好幾眼，我後知後覺。後來看到你去調整空調溫度，我才意識到是不是你怕冷。”
蘇聿白無奈搖搖頭，“不是，我怕你感冒。”
心靈福至，姜與樂輕聲問：“這次志願者是你安排我到你一組的嗎？”
“不是，在你是B大學生的時候，我從未做過逾矩的事。”
姜與樂心念一動，“是因為我是你的學生嗎？”
蘇聿白沈聲解釋：“不是，是因為當時...你有女朋友。”
蘇聿白是君子做派，在她沒有恢覆單身之前，從未表現過自己的心意——即使她有無數次良機。
“所以你最出格的一次，是站在我的身邊與我合影。”姜與樂悶聲開口。
蘇聿白偏頭認真盯著她的眼，又定定點頭。
一滴淚猝不及防從眼角滑落，姜與樂來不及去擦，便已經被她擡手拭去。
“可是在我剛分手的那段時間甚至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都沒有察覺到你明顯的愛意，是什麽驅使你後來...”姜與樂忽而難過極了，不知該如何表達。
蘇聿白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的資料櫃，思緒放空。
過了半晌，蘇聿白才開口：“等合適的時機，再跟你好好說好嗎。”
姜與樂點點頭，眼淚卻又滑落下來。
蘇聿白將她攬入懷中，卻聽見門外驟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聲線——
“姜與樂，你在裏面嗎？”
是姜華珍的聲音。姜與樂心尖一顫，緊接著迅速擦幹眼淚。蘇聿白則幫她將衣領整理好。
姜與樂清了清嗓子，才起身去開門，“媽媽。”
姜華珍一眼就看出她哭過，視線盯向她身後的人。
“蘇聿白，你把她帶到這裏做什麽。”
蘇聿白沒說話。
姜與樂輕聲道：“是我來找聿白姐姐玩的。”
姜華珍視線掃過她唇上殘存的口紅，神色凜然，“跟我回家。”
姜與樂被媽媽拉著手腕往前走。
蘇聿白三兩步走到兩人身前，沖姜華珍說：“阿姨，我今天忙，走不開，等晚上一定登門拜訪。”
姜華珍沒理她，推開她的肩膀，帶著姜與樂離開。
一路走到車裏，姜華珍開始劈頭蓋臉地質問：“你到B大做什麽？”
“又到蘇聿白辦公室做什麽？為什麽哭？口紅又為什麽...”
姜華珍收回視線，“你自己說。”
姜與樂幹笑著，“媽媽您自己已經看出來了，何必明知故問。”
這次避無可避，姜與樂無法再掩蓋她和蘇聿白的戀人關系。
姜華珍又揚起了手掌，“你跟她在一起，就是為了哭的？”
恨鐵不成鋼。
姜與樂心上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媽媽果然早就看出來了。她是在等，等她和蘇聿白因為性格、生活方式等方面不契合而分手嗎？
姜與樂悶聲解釋：“不是媽媽，我是感動哭的。”
姜華珍聽著更生氣，“你能不能有點骨氣，媽媽給你的愛不夠嗎？她對你多好你就感動了。”
姜與樂想到剛才的情境，情緒再度上頭，哽咽道：“這不一樣媽媽。”
“她...她很好，我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媽媽您能讓我自己做一次主嗎？”
“我只要她，跟我共度一生的人也只能是她。”
姜華珍收了手，“你就是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我不跟你說了。”
“系好安全帶，回家。”
姜與樂默默拉下安全帶扣好，抽了幾張紙擦眼淚。
姜華珍的車速實在是有些快，姜與樂連忙開口：“媽媽您註意安全。”
“不用你說。”姜華珍面色愈沈。
姜與樂閉了口，想打開手機給蘇聿白發條消息，卻被責令：“不要聯系她。”
姜與樂默默收回手機，“我不玩手機，媽媽您好好開車。”
姜華珍沒說話，只是降了點車速。
褚國安還在外面應酬，家裏只有母女兩人。
姜華珍與姜與樂分坐兩張沙發。
姜華珍情緒並沒有緩和，質問道：“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姜與樂如實回答：“中秋節那天。”
姜華珍嗤笑，“所以你瞞了我快半年。”
“我不敢說。”姜與樂垂眸，如實道。
沈默半晌，姜華珍發了話：“你上樓吧，這個假期哪都不許去。”
“下學期我去港城陪你找房子。”
姜與樂手指微微一抖，“媽媽，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姜華珍很固執，“我就在家看著你。”
姜與樂臉上掛著笑，“媽媽，她這麽多年都堅持下來了，我有什麽堅持不了的。”
姜與樂轉身剎那，眼淚快要掉下來，但被她生生擡頭逼了回去，而後徑直上了樓。
電話鈴聲響了。
姜與樂擡手接起，就聽見蘇聿白的聲音傳過來：“乖乖，還好嗎。”
一聽到“乖乖”那兩個字，姜與樂就繃不住了，眼淚應聲而落。
“我媽媽早就看出來了。”姜與樂哽咽著開口。
電話那邊傳來溫聲一句：“嗯，不哭。”
“姐姐早就看出來了嗎？”
蘇聿白沈聲開口：“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可能就猜到了。”
“她放任我們很久，應該是在考驗我。”
“或者考驗你，希望你自己退縮。”
姜與樂心尖一顫，又聽見她說：“但是你沒有退縮，我也...還算可以。”
“但是今天我們太明顯了，她不能再裝作沒看見。”
姜與樂悶聲道：“那現在怎麽辦？”
“她說這個假期就在家裏看著我，哪裏都不許我去。”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笑，“姜同學怎麽這會兒犯傻了。”
姜與樂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哪裏傻啦。”
“她不讓你出來，我可以過去呀。”蘇聿白笑道。
姜與樂心上盈起一陣歡喜，“對哦。”
但還是隱隱有些擔憂，“可是我媽媽很兇的。”
“她不會對我太兇。”
“為什麽？”姜與樂擡手抽紙，擦了擦臉頰。
“因為...”
“她的頂頭上司，是我師姐呀。”
姜與樂驟然想起，難怪那天蘇聿白說她能提前得到媽媽訪外申請的消息，原來消息就是來自於這個人。
“我一直在跟你一起努力。”蘇聿白沈聲道。
“比如，我跟這位師姐不太熟，但通過一些往來，變熟了些。她大概會幫我說些話。”
“C大的校長，你爸爸的頂頭上司，我前段時間跟她聯系過，關系也還不錯。”
“還有林芝英女士，我最近跟她關系也還可以，她也可以當說客。”
“以及我這些年的存款，在國外賺的錢，在國內的資歷、頭銜，想來做你姜家的媳婦應該還算夠格。”
姜與樂心尖一顫。
晚上剛吃完晚飯，蘇聿白就帶著些人浩浩蕩蕩地來了家裏。
姜與樂站在樓梯拐角處偷看——被媽媽勒令不許下樓。
姜與樂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些人年紀都不小，思想應該都很傳統才對，怎麽...會當蘇聿白的說客？
同性戀的可接受度已經這麽高了嗎？
姜與樂看著媽媽在樓下強顏歡笑著，蘇聿白仍舊笑得淡淡的。
沒多久，那些大佬好像離開了，只剩下蘇聿白一個人面對她的父母。
姜與樂還是下了樓。
“不是讓你在樓上待著嗎。”姜華珍的語氣算不上很好，但也沒有發脾氣。
姜與樂沒說話，只默默走到蘇聿白身邊，卻被媽媽睨了一眼。
蘇聿白沖她安慰一笑，姜與樂卻笑不出來。
兩人沒對視幾秒，姜華珍又開口：“聿白，跟我來書房。”
蘇聿白微微頷首，跟著她起身。
姜與樂和褚國安坐在樓下。
褚國安笑說：“別擔心啊，你媽媽就是看著發脾氣，實際上...”
話說一半，褚國安又擺擺手，“以後你就知道了。”
姜與樂點點頭，又聽爸爸分析當下的經濟形勢。
沒討論很久，蘇聿白和姜華珍就下了樓。
姜與樂起身準備去送她，卻被姜華珍喊住，“姜與樂，上樓睡覺。”
“媽媽，這才不到九點。”
姜華珍一記眼刀過來，蘇聿白又沖她笑笑，“我認識路，晚安。”
姜與樂止住腳步，“姐姐到家發消息哦。”
蘇聿白點點頭，出了門。
姜與樂卻無端想起，她那天身著旗袍，在門外撐著傘等她的樣子。美極了。
但蘇聿白此時離去的背影卻落寞極了。
姜與樂想，什麽時候她可以和蘇聿白一起走出這扇門呢？
*
在家待了兩天，蘇聿白終於忙完，每天帶著不同的大佬來家裏。
姜華珍日覆一日地強顏歡笑，但始終不許姜與樂下樓，也不留蘇聿白單獨講話。
姜與樂每天都只能與蘇聿白匆匆見上一面，有時是在樓梯拐角，有時是在樓上陽臺與她遙遙相望。
蘇聿白卻總是給她帶上一點小禮物，有時是一捧花，有時是絨娃娃。
姜華珍總是臭著臉，扔到玄關。姜與樂又趁媽媽不註意，偷偷去取。
蘇瑩瑩有時也過來找她玩，時不時幫她姐帶點禮物，或是幾句話。
快到除夕，姜與樂問姜華珍：“媽媽，今年不跟林阿姨她們家吃飯嗎？”
姜華珍睨她一眼，“不吃。”
姜與樂幹笑兩聲，略顯遺憾：“啊，何必因為我和...她傷害您和林阿姨的感情呢？”
“我和你林阿姨關系好得很。”
“好吧，媽媽，那今年除夕夜就在家裏吃飯咯？”
姜華珍又睨她，“之前說了，這個假期不會讓你出門。”
姜與樂笑說：“可是現在工具很方便，比如電話呀視頻呀。”
“你是想讓我把你手機給收了？”
姜與樂扁了扁唇，“我知道媽媽不會收的，媽媽是好媽媽。”
不得不說，姜華珍確實是個體面人。從小到大，對她沒動過手，也沒限制她對外交際。每次生氣都是冷暴力——雖然冷暴力也挺嚇人的。
“媽媽怎麽會好呢，蘇聿白才是最好，是吧？”
姜與樂微微一囧，“媽媽最好，她不好，我也不好。”
“惹媽媽生氣的人都不好。”
姜華珍沒理她，但面色似乎好了點。
姜與樂想起前一天，蘇聿白跟她說的：勝利在望。
看來是真的誒。
姜與樂悄悄彎了眉眼。
*
到了除夕這天，姜與樂幫著姜華珍準備年夜飯。
耳機裏卻是與蘇聿白的通話。
蘇聿白因為林阿姨一直在幫她們說話，今年都回家過年了。
耳機裏不斷傳來蘇聿白的聲音，有時背景音嘈雜，有時背景音安靜。
姜與樂聽她說話，難免心不在焉，然後被姜華珍罵了兩句。
“你出去你出去。”
“在這也幹不好活，還站著礙事。”
“好嘛媽媽你別生氣。”姜與樂輕聲道。
姜華珍睨她，“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生氣。”
“好，媽媽沒生氣，反正是我不好。”姜與樂抿了抿唇。
看起來有點可憐。
姜華珍只哼了一聲，沒理她。
姜與樂被趕到客廳，褚國安正在看報紙。
姜與樂感慨一聲：“要是能和林阿姨她們一起過年就好了。”
蘇聿白在耳機裏說：“明年可以。”
那邊褚國安聽見她這麽一句，“我看你不是想跟林阿姨過年。”
“你是想跟聿白那孩子過年吧。”
“爸爸。”姜與樂委屈巴巴，“幫幫我。”
褚國安看向廚房，笑著搖了搖頭。
吃完年夜飯，姜與樂迫不及待上樓跟蘇聿白打視頻。
打到十一點，蘇聿白就說她要睡了。
“這麽早！？”姜與樂瞪大了眼睛。
那邊蘇聿白哈欠連天，像是困極了。
姜與樂於心不忍，“好吧，姐姐晚安！新年快樂喔~”
蘇聿白唇角微微彎，“晚安。”
掛了視頻。
姜與樂卻生起了悶氣——蘇聿白沒跟她說“新年快樂”！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姜與樂回過神，聽見門外傳來褚國安的聲音：“念念，下來看春晚吧。”
“好，馬上來。”
姜與樂下樓，坐到姜華珍旁邊。
三人看著春晚，又接了個哥哥打過來的視頻。
暫時其樂融融。
姜與樂卻無比想念蘇聿白，又擔心她與蘇凱華相處不好，年過得不愉快。
可她已經睡了，自然是不好再打電話去打擾她。
快到零點，還有一分鐘就是新年倒計時了，這是姜與樂最喜歡的環節。
姜與樂卻突然接到蘇聿白的電話——
“乖乖，你在臥室嗎？”
“我在樓下陪爸媽看春晚呢。”
“上樓。”
姜與樂意識到或許有驚喜，一路小跑地上了樓。
剛打開陽臺，便看見穿著厚羽絨服的蘇聿白站在樓下——她們家門口。
“姐姐！”姜與樂揚聲喊她，只依稀看見蘇聿白好像沖她笑了笑。
不知道蘇聿白做了什麽，腳下的蠟燭一一亮起。
姜與樂看見，她站在六個數字中間——“962464”。
我愛你。
姜與樂瞬間淚目，又感覺手機開始振動。
擡手接起——
“你不是問我，已經將愛意藏在心底這麽久，為什麽突然開始追你嗎。”
“我現在給你回答。”
姜與樂哽咽道：“蘇聿白，我聽著呢。”
蘇聿白沈默了會兒，才開口：“以前我信奉愛是想觸碰又縮回的手，所以我任由，任由你寂靜野蠻生長，任由你待在別人身旁。”
“可後來我發現，愛是看見你落淚便難以自制想要為你擦淚的手，是偶遇你遭遇苦難便想成為給你遮風擋雨的傘，是在垂死掙紮時仍記得你不曾聽說過的我內心對你的牽掛，是在瀕死之時唯一想要見你的沖動。”
“我發現我藏不住了，那還不如一起把愛給你。”
“接近你是我的蓄謀已久，更是我向往而往的心之所向。”
垂死掙紮，瀕死之時。
姜與樂已經哽咽得說不出來話，“蘇聿白，你之前發生過什麽？是出過車禍嗎？”
蘇聿白又沈默了會兒，“是，差點見不到你了。”
姜與樂不禁哭出聲來，“那你還讓我開車，我每次開車都很緊張。”
那邊蘇聿白似乎笑了一下，“我相信你，只相信你。”
姜與樂再度泣不成聲。
怪不得蘇聿白開車時會有異於常人的謹慎，而且她幾乎不坐別人開的車。
“蘇聿白，你能不能娶我。”姜與樂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
蘇聿白沈默片刻，稍稍低頭看向前方，微微頷首，笑道：“要看阿姨叔叔是否允許我娶你。”
姜與樂嚇了一跳，瞬間轉身下樓，看見家門口是開著的。
又跑出門，才看見姜華珍和褚國安站在陽臺下，看著蘇聿白。
大概是目睹了全程。
姜與樂已經擡起腳步奔向蘇聿白，又聽見媽媽幽幽一句，“擦擦眼淚再去。”
姜與樂腳步一頓，看見蘇聿白正朝著她一步步走來。
“她不嫌棄我。”姜與樂擡腳就朝著蘇聿白跑。
蘇聿白張開雙臂，直直迎接她。
姜與樂得償所願窩進她懷裏——像從前數個日夜一樣。
眼淚猝然如大雨般落下。
蘇聿白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不哭不哭。”
院子裏又走進來三個人。
蘇瑩瑩笑嘻嘻的，“我要當伴娘哦。”
林芝英和蘇凱華走向姜家父母，含笑握手。
姜與樂破涕為笑，轉頭看向姜華珍，“媽媽，你就讓我嫁給她吧。”
剛止住的眼淚再度落下來。
姜華珍恨鐵不成鋼，“怎麽不能是她嫁給你呢？”
姜與樂微微楞住，又聽見蘇聿白笑著說：“我嫁也是可以的。”
兩家又照例在一起過年了。
蘇聿白成功入住姜與樂的臥室。
姜與樂滿腦子疑惑，怎麽媽媽突然就同意了？
蘇聿白只好跟她講了第一天與姜華珍夜談時的對話。
蘇聿白當時跟姜華珍說：“阿姨，從各方面來說，我都應該符合您心中對女婿的要求和標準。”
“唯一不符合的，大概是我的性別。”
“但性別是我不能決定的，我對與樂的好和愛是我可以決定的。”
“我有決心也有能力護她的未來順遂無虞，我想這與您的願望不謀而合。”
除去這些，姜華珍仍舊猶豫：“我很同情你，少年時期遭受的苦難。”
“但同時我也擔憂，一個缺愛的人如何能愛人？”
她想起蘇聿白那夜的回答：“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的養母給過我很多很多的愛。”
“我從她身上看到了愛人的樣子，也知道如何去愛人。”
“只是年少時被家人拋棄的經歷，讓我很難去選定一個人去愛。”
“後來與樂出現，我發現去愛一個人，是不用選的。”
“我愛她，是我的本能。不知道您是否能理解。”
那天姜華珍沈默良久，只說了句：“你走吧。”
卻不再像此前那樣態度強硬。
那時蘇聿白便覺得希望很大了。
蘇聿白說到此處，不禁笑說：“所以你媽媽確實很愛你，她希望有人能接替她和褚叔叔的位置來愛你。”
姜與樂喃喃道：“而你是她們最好的選擇。”
“嗯，除夕夜也是最好的時機。”
“姐姐，你的蓄謀已久是多久？”
這個故事大概是從蘇聿白17歲生日被她拉著逃離宴席開始。
也許是從知道林思瓊和姜華珍的某種交易開始。
連蘇聿白自己都分不清了，只笑說：“好久好久。”
又伸手將姜與樂擁入懷中，“但無論多久，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念念回響了。”
姜與樂抱緊她的腰，“謝謝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蘇聿白沈聲道。
“我們明天去檢查身體好不好？”姜與樂隱隱擔憂。
蘇聿白輕咬她耳垂，“老婆難道不知道我身體好沒好全嗎。”
姜與樂輕輕一顫，倒是沒有被美色所惑，“必須去。”
蘇聿白無奈：“好，聽老婆的。”
“新年快樂。”姜與樂輕聲道。
說完，只見蘇聿白滿眼期待地看著她，姜與樂只好喚了她一句：“老婆~”
說完就窩進她的懷裏了。
蘇聿白低笑，“新年快樂，我的念念，乖乖，寶貝。”
姜與樂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又聽見她喃喃道：“媽媽，我有家了。”
等自己的眼淚猝然落下，姜與樂才反應過來，蘇聿白這聲媽媽，喊的是蘇淑貞。
這還是姜與樂第一次在蘇聿白口中聽到純粹的“媽媽”這兩個字。
姜與樂怕她感傷，慌張擡眸，卻見她雙眼含笑。
姜與樂眼角的淚珠被她盡數拭去，又聽她笑喚她：“小哭包。”
姜與樂眼淚止不住，只哽咽道：“我們過兩天去吳洲看看蘇媽媽好不好？”
“好，我帶你去見見她。”
後來，姜與樂在蘇淑貞的墓碑前，極為鄭重地許諾：“媽媽不要擔心蘇聿白啦，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她很優秀，我想您一定會為她驕傲。”
“就像我會為她驕傲一樣。”
蘇聿白在一旁為她擦淚，笑說：“我也為你驕傲。”
好的愛人定是滿心滿眼都是對方，時刻為對方感到驕傲的，並希望對方未來光明燦爛的。
姜與樂在此刻才明白這個道理。
但為時不晚，她和蘇聿白來日方長。
此後或許會面臨一些困難與摩擦，但二人堅定攜手，終究會有圓滿的結局。
*
兩人又一次同游吳洲古鎮。
姜與樂笑說：“我們拍合影發博客好不好？”
“發哪裏。”
“姐姐明知故問，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博客號了嗎。”
蘇聿白輕刮她的鼻梁，“是啊，看了不少你跟別人秀恩愛的博客呢。”
“還有合集。”
姜與樂微微一囧，“我錯了，早就刪啦。”
“現在我的博客裏全都是姐姐，沒有別人。”
蘇聿白輕拍她的頭，“我知道。”
那些暗戳戳的愛意，姜與樂後來全都察覺，全都知曉。並用餘生去彌補，蘇聿白長久暗戀的晦澀時刻。
蘇聿白也時常感到慶幸，她的念念不忘，真的會有回響。並因此倍加珍惜，來之不易的暗戀回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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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蘇聿白眼中有些許幽怨, 姜與樂忽而笑不出來——蘇聿白之前作為旁觀者的時候，該有多痛呢。
眼見著姜與樂的情緒低落, 蘇聿白將掌心覆上姜與樂的手背, 輕聲問：“怎麽了。”
姜與樂搖搖頭，“畢業推文的照片，我想看看姐姐首選的那張。”
蘇聿白手指微微一僵，“你知道了。”
“師妹跟我說了。”姜與樂反過來捏住她的手, “你發給我好不好, 我想換成屏保。”
蘇聿白沒說話, 只打開手機相冊。
出於尊重她隱私的考量，姜與樂避開視線, 卻聽見她說：“可以隨便看。”
姜與樂這才將視線轉了過來, 只看了一眼，心尖驟然一顫。
姜與樂接過手機, 看到那個名為《她》的相冊裏, 都是姜與樂參與各種活動的照片——有的在學院官網和公眾號公開發表過，有的沒有。
姜與樂又點開那個名為《我和她》的相冊, 看到許許多多的照片——
都是學院各類晚會、學術會議、各種活動的合影, 每一張她與蘇聿白都隔十萬八千裏遠，中間像是隔著千千萬萬人。
只有一張最近, 是姜與樂畢業那次——蘇聿白打破低調原則，破天荒地站在了人群中間, 與畢業生合影。
畫質太過清晰，像是從攝影設備上直接拷下來的原圖。
姜與樂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我們多拍拍合照好不好？”
“好。”蘇聿白笑著輕撫她的頭。
姜與樂一張又一張地翻看，與她回憶當時的小事。
蘇聿白指著一張照片笑說：“這次答辯會，你是我這一組的秘書，那天你聽得都快睡著了。”
姜與樂微微一怔，“我記得你當時看了我好幾眼，我後知後覺。後來看到你去調整空調溫度，我才意識到是不是你怕冷。”
蘇聿白無奈搖搖頭，“不是，我怕你感冒。”
心靈福至，姜與樂輕聲問：“這次志願者是你安排我到你一組的嗎？”
“不是，在你是B大學生的時候，我從未做過逾矩的事。”
姜與樂心念一動，“是因為我是你的學生嗎？”
蘇聿白沈聲解釋：“不是，是因為當時...你有女朋友。”
蘇聿白是君子做派，在她沒有恢覆單身之前，從未表現過自己的心意——即使她有無數次良機。
“所以你最出格的一次，是站在我的身邊與我合影。”姜與樂悶聲開口。
蘇聿白偏頭認真盯著她的眼，又定定點頭。
一滴淚猝不及防從眼角滑落，姜與樂來不及去擦，便已經被她擡手拭去。
“可是在我剛分手的那段時間甚至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我都沒有察覺到你明顯的愛意，是什麽驅使你後來...”姜與樂忽而難過極了，不知該如何表達。
蘇聿白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的資料櫃，思緒放空。
過了半晌，蘇聿白才開口：“等合適的時機，再跟你好好說好嗎。”
姜與樂點點頭，眼淚卻又滑落下來。
蘇聿白將她攬入懷中，卻聽見門外驟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聲線——
“姜與樂，你在裏面嗎？”
是姜華珍的聲音。姜與樂心尖一顫，緊接著迅速擦幹眼淚。蘇聿白則幫她將衣領整理好。
姜與樂清了清嗓子，才起身去開門，“媽媽。”
姜華珍一眼就看出她哭過，視線盯向她身後的人。
“蘇聿白，你把她帶到這裏做什麽。”
蘇聿白沒說話。
姜與樂輕聲道：“是我來找聿白姐姐玩的。”
姜華珍視線掃過她唇上殘存的口紅，神色凜然，“跟我回家。”
姜與樂被媽媽拉著手腕往前走。
蘇聿白三兩步走到兩人身前，沖姜華珍說：“阿姨，我今天忙，走不開，等晚上一定登門拜訪。”
姜華珍沒理她，推開她的肩膀，帶著姜與樂離開。
一路走到車裏，姜華珍開始劈頭蓋臉地質問：“你到B大做什麽？”
“又到蘇聿白辦公室做什麽？為什麽哭？口紅又為什麽...”
姜華珍收回視線，“你自己說。”
姜與樂幹笑著，“媽媽您自己已經看出來了，何必明知故問。”
這次避無可避，姜與樂無法再掩蓋她和蘇聿白的戀人關系。
姜華珍又揚起了手掌，“你跟她在一起，就是為了哭的？”
恨鐵不成鋼。
姜與樂心上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媽媽果然早就看出來了。她是在等，等她和蘇聿白因為性格、生活方式等方面不契合而分手嗎？
姜與樂悶聲解釋：“不是媽媽，我是感動哭的。”
姜華珍聽著更生氣，“你能不能有點骨氣，媽媽給你的愛不夠嗎？她對你多好你就感動了。”
姜與樂想到剛才的情境，情緒再度上頭，哽咽道：“這不一樣媽媽。”
“她...她很好，我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媽媽您能讓我自己做一次主嗎？”
“我只要她，跟我共度一生的人也只能是她。”
姜華珍收了手，“你就是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我不跟你說了。”
“系好安全帶，回家。”
姜與樂默默拉下安全帶扣好，抽了幾張紙擦眼淚。
姜華珍的車速實在是有些快，姜與樂連忙開口：“媽媽您註意安全。”
“不用你說。”姜華珍面色愈沈。
姜與樂閉了口，想打開手機給蘇聿白發條消息，卻被責令：“不要聯系她。”
姜與樂默默收回手機，“我不玩手機，媽媽您好好開車。”
姜華珍沒說話，只是降了點車速。
褚國安還在外面應酬，家裏只有母女兩人。
姜華珍與姜與樂分坐兩張沙發。
姜華珍情緒並沒有緩和，質問道：“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姜與樂如實回答：“中秋節那天。”
姜華珍嗤笑，“所以你瞞了我快半年。”
“我不敢說。”姜與樂垂眸，如實道。
沈默半晌，姜華珍發了話：“你上樓吧，這個假期哪都不許去。”
“下學期我去港城陪你找房子。”
姜與樂手指微微一抖，“媽媽，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姜華珍很固執，“我就在家看著你。”
姜與樂臉上掛著笑，“媽媽，她這麽多年都堅持下來了，我有什麽堅持不了的。”
姜與樂轉身剎那，眼淚快要掉下來，但被她生生擡頭逼了回去，而後徑直上了樓。
電話鈴聲響了。
姜與樂擡手接起，就聽見蘇聿白的聲音傳過來：“乖乖，還好嗎。”
一聽到“乖乖”那兩個字，姜與樂就繃不住了，眼淚應聲而落。
“我媽媽早就看出來了。”姜與樂哽咽著開口。
電話那邊傳來溫聲一句：“嗯，不哭。”
“姐姐早就看出來了嗎？”
蘇聿白沈聲開口：“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可能就猜到了。”
“她放任我們很久，應該是在考驗我。”
“或者考驗你，希望你自己退縮。”
姜與樂心尖一顫，又聽見她說：“但是你沒有退縮，我也...還算可以。”
“但是今天我們太明顯了，她不能再裝作沒看見。”
姜與樂悶聲道：“那現在怎麽辦？”
“她說這個假期就在家裏看著我，哪裏都不許我去。”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笑，“姜同學怎麽這會兒犯傻了。”
姜與樂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哪裏傻啦。”
“她不讓你出來，我可以過去呀。”蘇聿白笑道。
姜與樂心上盈起一陣歡喜，“對哦。”
但還是隱隱有些擔憂，“可是我媽媽很兇的。”
“她不會對我太兇。”
“為什麽？”姜與樂擡手抽紙，擦了擦臉頰。
“因為...”
“她的頂頭上司，是我師姐呀。”
姜與樂驟然想起，難怪那天蘇聿白說她能提前得到媽媽訪外申請的消息，原來消息就是來自於這個人。
“我一直在跟你一起努力。”蘇聿白沈聲道。
“比如，我跟這位師姐不太熟，但通過一些往來，變熟了些。她大概會幫我說些話。”
“C大的校長，你爸爸的頂頭上司，我前段時間跟她聯系過，關系也還不錯。”
“還有林芝英女士，我最近跟她關系也還可以，她也可以當說客。”
“以及我這些年的存款，在國外賺的錢，在國內的資歷、頭銜，想來做你姜家的媳婦應該還算夠格。”
姜與樂心尖一顫。
晚上剛吃完晚飯，蘇聿白就帶著些人浩浩蕩蕩地來了家裏。
姜與樂站在樓梯拐角處偷看——被媽媽勒令不許下樓。
姜與樂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些人年紀都不小，思想應該都很傳統才對，怎麽...會當蘇聿白的說客？
同性戀的可接受度已經這麽高了嗎？
姜與樂看著媽媽在樓下強顏歡笑著，蘇聿白仍舊笑得淡淡的。
沒多久，那些大佬好像離開了，只剩下蘇聿白一個人面對她的父母。
姜與樂還是下了樓。
“不是讓你在樓上待著嗎。”姜華珍的語氣算不上很好，但也沒有發脾氣。
姜與樂沒說話，只默默走到蘇聿白身邊，卻被媽媽睨了一眼。
蘇聿白沖她安慰一笑，姜與樂卻笑不出來。
兩人沒對視幾秒，姜華珍又開口：“聿白，跟我來書房。”
蘇聿白微微頷首，跟著她起身。
姜與樂和褚國安坐在樓下。
褚國安笑說：“別擔心啊，你媽媽就是看著發脾氣，實際上...”
話說一半，褚國安又擺擺手，“以後你就知道了。”
姜與樂點點頭，又聽爸爸分析當下的經濟形勢。
沒討論很久，蘇聿白和姜華珍就下了樓。
姜與樂起身準備去送她，卻被姜華珍喊住，“姜與樂，上樓睡覺。”
“媽媽，這才不到九點。”
姜華珍一記眼刀過來，蘇聿白又沖她笑笑，“我認識路，晚安。”
姜與樂止住腳步，“姐姐到家發消息哦。”
蘇聿白點點頭，出了門。
姜與樂卻無端想起，她那天身著旗袍，在門外撐著傘等她的樣子。美極了。
但蘇聿白此時離去的背影卻落寞極了。
姜與樂想，什麽時候她可以和蘇聿白一起走出這扇門呢？
*
在家待了兩天，蘇聿白終於忙完，每天帶著不同的大佬來家裏。
姜華珍日覆一日地強顏歡笑，但始終不許姜與樂下樓，也不留蘇聿白單獨講話。
姜與樂每天都只能與蘇聿白匆匆見上一面，有時是在樓梯拐角，有時是在樓上陽臺與她遙遙相望。
蘇聿白卻總是給她帶上一點小禮物，有時是一捧花，有時是絨娃娃。
姜華珍總是臭著臉，扔到玄關。姜與樂又趁媽媽不註意，偷偷去取。
蘇瑩瑩有時也過來找她玩，時不時幫她姐帶點禮物，或是幾句話。
快到除夕，姜與樂問姜華珍：“媽媽，今年不跟林阿姨她們家吃飯嗎？”
姜華珍睨她一眼，“不吃。”
姜與樂幹笑兩聲，略顯遺憾：“啊，何必因為我和...她傷害您和林阿姨的感情呢？”
“我和你林阿姨關系好得很。”
“好吧，媽媽，那今年除夕夜就在家裏吃飯咯？”
姜華珍又睨她，“之前說了，這個假期不會讓你出門。”
姜與樂笑說：“可是現在工具很方便，比如電話呀視頻呀。”
“你是想讓我把你手機給收了？”
姜與樂扁了扁唇，“我知道媽媽不會收的，媽媽是好媽媽。”
不得不說，姜華珍確實是個體面人。從小到大，對她沒動過手，也沒限制她對外交際。每次生氣都是冷暴力——雖然冷暴力也挺嚇人的。
“媽媽怎麽會好呢，蘇聿白才是最好，是吧？”
姜與樂微微一囧，“媽媽最好，她不好，我也不好。”
“惹媽媽生氣的人都不好。”
姜華珍沒理她，但面色似乎好了點。
姜與樂想起前一天，蘇聿白跟她說的：勝利在望。
看來是真的誒。
姜與樂悄悄彎了眉眼。
*
到了除夕這天，姜與樂幫著姜華珍準備年夜飯。
耳機裏卻是與蘇聿白的通話。
蘇聿白因為林阿姨一直在幫她們說話，今年都回家過年了。
耳機裏不斷傳來蘇聿白的聲音，有時背景音嘈雜，有時背景音安靜。
姜與樂聽她說話，難免心不在焉，然後被姜華珍罵了兩句。
“你出去你出去。”
“在這也幹不好活，還站著礙事。”
“好嘛媽媽你別生氣。”姜與樂輕聲道。
姜華珍睨她，“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生氣。”
“好，媽媽沒生氣，反正是我不好。”姜與樂抿了抿唇。
看起來有點可憐。
姜華珍只哼了一聲，沒理她。
姜與樂被趕到客廳，褚國安正在看報紙。
姜與樂感慨一聲：“要是能和林阿姨她們一起過年就好了。”
蘇聿白在耳機裏說：“明年可以。”
那邊褚國安聽見她這麽一句，“我看你不是想跟林阿姨過年。”
“你是想跟聿白那孩子過年吧。”
“爸爸。”姜與樂委屈巴巴，“幫幫我。”
褚國安看向廚房，笑著搖了搖頭。
吃完年夜飯，姜與樂迫不及待上樓跟蘇聿白打視頻。
打到十一點，蘇聿白就說她要睡了。
“這麽早！？”姜與樂瞪大了眼睛。
那邊蘇聿白哈欠連天，像是困極了。
姜與樂於心不忍，“好吧，姐姐晚安！新年快樂喔~”
蘇聿白唇角微微彎，“晚安。”
掛了視頻。
姜與樂卻生起了悶氣——蘇聿白沒跟她說“新年快樂”！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姜與樂回過神，聽見門外傳來褚國安的聲音：“念念，下來看春晚吧。”
“好，馬上來。”
姜與樂下樓，坐到姜華珍旁邊。
三人看著春晚，又接了個哥哥打過來的視頻。
暫時其樂融融。
姜與樂卻無比想念蘇聿白，又擔心她與蘇凱華相處不好，年過得不愉快。
可她已經睡了，自然是不好再打電話去打擾她。
快到零點，還有一分鐘就是新年倒計時了，這是姜與樂最喜歡的環節。
姜與樂卻突然接到蘇聿白的電話——
“乖乖，你在臥室嗎？”
“我在樓下陪爸媽看春晚呢。”
“上樓。”
姜與樂意識到或許有驚喜，一路小跑地上了樓。
剛打開陽臺，便看見穿著厚羽絨服的蘇聿白站在樓下——她們家門口。
“姐姐！”姜與樂揚聲喊她，只依稀看見蘇聿白好像沖她笑了笑。
不知道蘇聿白做了什麽，腳下的蠟燭一一亮起。
姜與樂看見，她站在六個數字中間——“962464”。
我愛你。
姜與樂瞬間淚目，又感覺手機開始振動。
擡手接起——
“你不是問我，已經將愛意藏在心底這麽久，為什麽突然開始追你嗎。”
“我現在給你回答。”
姜與樂哽咽道：“蘇聿白，我聽著呢。”
蘇聿白沈默了會兒，才開口：“以前我信奉愛是想觸碰又縮回的手，所以我任由，任由你寂靜野蠻生長，任由你待在別人身旁。”
“可後來我發現，愛是看見你落淚便難以自制想要為你擦淚的手，是偶遇你遭遇苦難便想成為給你遮風擋雨的傘，是在垂死掙紮時仍記得你不曾聽說過的我內心對你的牽掛，是在瀕死之時唯一想要見你的沖動。”
“我發現我藏不住了，那還不如一起把愛給你。”
“接近你是我的蓄謀已久，更是我向往而往的心之所向。”
垂死掙紮，瀕死之時。
姜與樂已經哽咽得說不出來話，“蘇聿白，你之前發生過什麽？是出過車禍嗎？”
蘇聿白又沈默了會兒，“是，差點見不到你了。”
姜與樂不禁哭出聲來，“那你還讓我開車，我每次開車都很緊張。”
那邊蘇聿白似乎笑了一下，“我相信你，只相信你。”
姜與樂再度泣不成聲。
怪不得蘇聿白開車時會有異於常人的謹慎，而且她幾乎不坐別人開的車。
“蘇聿白，你能不能娶我。”姜與樂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
蘇聿白沈默片刻，稍稍低頭看向前方，微微頷首，笑道：“要看阿姨叔叔是否允許我娶你。”
姜與樂嚇了一跳，瞬間轉身下樓，看見家門口是開著的。
又跑出門，才看見姜華珍和褚國安站在陽臺下，看著蘇聿白。
大概是目睹了全程。
姜與樂已經擡起腳步奔向蘇聿白，又聽見媽媽幽幽一句，“擦擦眼淚再去。”
姜與樂腳步一頓，看見蘇聿白正朝著她一步步走來。
“她不嫌棄我。”姜與樂擡腳就朝著蘇聿白跑。
蘇聿白張開雙臂，直直迎接她。
姜與樂得償所願窩進她懷裏——像從前數個日夜一樣。
眼淚猝然如大雨般落下。
蘇聿白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不哭不哭。”
院子裏又走進來三個人。
蘇瑩瑩笑嘻嘻的，“我要當伴娘哦。”
林芝英和蘇凱華走向姜家父母，含笑握手。
姜與樂破涕為笑，轉頭看向姜華珍，“媽媽，你就讓我嫁給她吧。”
剛止住的眼淚再度落下來。
姜華珍恨鐵不成鋼，“怎麽不能是她嫁給你呢？”
姜與樂微微楞住，又聽見蘇聿白笑著說：“我嫁也是可以的。”
兩家又照例在一起過年了。
蘇聿白成功入住姜與樂的臥室。
姜與樂滿腦子疑惑，怎麽媽媽突然就同意了？
蘇聿白只好跟她講了第一天與姜華珍夜談時的對話。
蘇聿白當時跟姜華珍說：“阿姨，從各方面來說，我都應該符合您心中對女婿的要求和標準。”
“唯一不符合的，大概是我的性別。”
“但性別是我不能決定的，我對與樂的好和愛是我可以決定的。”
“我有決心也有能力護她的未來順遂無虞，我想這與您的願望不謀而合。”
除去這些，姜華珍仍舊猶豫：“我很同情你，少年時期遭受的苦難。”
“但同時我也擔憂，一個缺愛的人如何能愛人？”
她想起蘇聿白那夜的回答：“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的養母給過我很多很多的愛。”
“我從她身上看到了愛人的樣子，也知道如何去愛人。”
“只是年少時被家人拋棄的經歷，讓我很難去選定一個人去愛。”
“後來與樂出現，我發現去愛一個人，是不用選的。”
“我愛她，是我的本能。不知道您是否能理解。”
那天姜華珍沈默良久，只說了句：“你走吧。”
卻不再像此前那樣態度強硬。
那時蘇聿白便覺得希望很大了。
蘇聿白說到此處，不禁笑說：“所以你媽媽確實很愛你，她希望有人能接替她和褚叔叔的位置來愛你。”
姜與樂喃喃道：“而你是她們最好的選擇。”
“嗯，除夕夜也是最好的時機。”
“姐姐，你的蓄謀已久是多久？”
這個故事大概是從蘇聿白17歲生日被她拉著逃離宴席開始。
也許是從知道林思瓊和姜華珍的某種交易開始。
連蘇聿白自己都分不清了，只笑說：“好久好久。”
又伸手將姜與樂擁入懷中，“但無論多久，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念念回響了。”
姜與樂抱緊她的腰，“謝謝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蘇聿白沈聲道。
“我們明天去檢查身體好不好？”姜與樂隱隱擔憂。
蘇聿白輕咬她耳垂，“老婆難道不知道我身體好沒好全嗎。”
姜與樂輕輕一顫，倒是沒有被美色所惑，“必須去。”
蘇聿白無奈：“好，聽老婆的。”
“新年快樂。”姜與樂輕聲道。
說完，只見蘇聿白滿眼期待地看著她，姜與樂只好喚了她一句：“老婆~”
說完就窩進她的懷裏了。
蘇聿白低笑，“新年快樂，我的念念，乖乖，寶貝。”
姜與樂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又聽見她喃喃道：“媽媽，我有家了。”
等自己的眼淚猝然落下，姜與樂才反應過來，蘇聿白這聲媽媽，喊的是蘇淑貞。
這還是姜與樂第一次在蘇聿白口中聽到純粹的“媽媽”這兩個字。
姜與樂怕她感傷，慌張擡眸，卻見她雙眼含笑。
姜與樂眼角的淚珠被她盡數拭去，又聽她笑喚她：“小哭包。”
姜與樂眼淚止不住，只哽咽道：“我們過兩天去吳洲看看蘇媽媽好不好？”
“好，我帶你去見見她。”
後來，姜與樂在蘇淑貞的墓碑前，極為鄭重地許諾：“媽媽不要擔心蘇聿白啦，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她很優秀，我想您一定會為她驕傲。”
“就像我會為她驕傲一樣。”
蘇聿白在一旁為她擦淚，笑說：“我也為你驕傲。”
好的愛人定是滿心滿眼都是對方，時刻為對方感到驕傲的，並希望對方未來光明燦爛的。
姜與樂在此刻才明白這個道理。
但為時不晚，她和蘇聿白來日方長。
此後或許會面臨一些困難與摩擦，但二人堅定攜手，終究會有圓滿的結局。
*
兩人又一次同游吳洲古鎮。
姜與樂笑說：“我們拍合影發博客好不好？”
“發哪裏。”
“姐姐明知故問，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博客號了嗎。”
蘇聿白輕刮她的鼻梁，“是啊，看了不少你跟別人秀恩愛的博客呢。”
“還有合集。”
姜與樂微微一囧，“我錯了，早就刪啦。”
“現在我的博客裏全都是姐姐，沒有別人。”
蘇聿白輕拍她的頭，“我知道。”
那些暗戳戳的愛意，姜與樂後來全都察覺，全都知曉。並用餘生去彌補，蘇聿白長久暗戀的晦澀時刻。
蘇聿白也時常感到慶幸，她的念念不忘，真的會有回響。並因此倍加珍惜，來之不易的暗戀回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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