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罐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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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罐可樂
學術會議如期舉行，一共是兩天半時間。周五是專家報道日，周末才安排正式會議報告。
姜與樂收到蘇聿白發來的第一條消息，是請她去機場接機——接待她的導師喬安卿教授。
喬安卿是港大經濟學院的院長，專家級別較高，由蘇聿白蘇院長親自安排接待行程。
說是接待，但其實姜與樂只負責接機，稍後的晚宴由她本碩連讀階段的導師司清教授安排。
喬教授一行是中午的航班，下午四點抵達杭蘇機場。
從港城來杭飛行時間較長，姜與樂取了提前訂好的咖啡和簡餐外賣，正打算出門，冷不丁收到蘇聿白發來的消息。
這是蘇聿白第二次給她發消息。
蘇聿白：【出發了嗎？】
一如蘇聿白一貫的風格，上面幾條消息也全都是公事公辦的短句，沒有半句寒暄與客套話。
姜與樂以為蘇聿白是來檢查工作進度，緊張回了一句：【馬上出門。】
蘇聿白：【你沒搬家吧？】
姜與樂收到消息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給她秒回了句：【沒有。】
蘇聿白：【十分鐘到。】
姜與樂一收到消息就即刻出了門，約莫七八分鐘，就在小區門口等到了蘇聿白。
她開的是輛普通的黑色小車。
姜與樂看到她的車窗降下，連忙走過去彎腰跟她講話：“蘇教授，您也要去機場嗎？”
南方人的“您”總容易發成“林”的音。
蘇聿白定定看了她一眼，“嗯。”又將視線掃向她手中的外賣，“可以放後備廂。”
姜與樂點頭，往車後走，只見她也下了車，跟她幾乎同時到達。
蘇聿白打開後備廂，取過她手中的兩袋外賣，放入，合上廂門，一氣呵成。
“那個蘇教授，裏面有咖啡。”
蘇聿白的車看起來很整潔，萬一咖啡潑了...
“無妨，有定位板。”
“好。”姜與樂稍稍放了心，往前面走，硬著頭皮打開副駕駛座的門。
蘇聿白也上了車，闔上車門。
空調裏的涼風往腰部吹，環境幽閉，小小車廂裏只有淡淡的茶味，以及從後備廂飄來的簡餐香氣。
姜與樂不動聲色地轉動眼珠觀察，發現蘇聿白的車裏沒有多餘的擺件、裝飾，甚至連“出入平安”的平安符都沒有，活生生像是剛出廠的新車。
氣氛沈默。
姜與樂滿腦子都在想蘇聿白會不會看到那晚她和林思瓊在餐廳的種種，以及那束被她從垃圾桶裏撿起來的花。
但蘇聿白是出了名的性子冷，料想她應該不會關心她的私事，姜與樂逐漸放了心。
“會冷嗎？”蘇聿白兀地開了口，是問她空調溫度合不合適。
“不冷。”姜與樂歪頭回覆她，只能看到她半張側臉，感覺她極為專註凝神，仿佛剛剛那句話是自己幻聽。
回答完後，氣氛再度陷入沈默中。
姜與樂總感覺不講話會有點尷尬，鼻尖再次註意到她身上的茶香味，“蘇教授平時喜歡喝茶嗎？”
“嗯。”蘇聿白輕應了聲。
冷冷的，跟她身上的茶香一樣。
姜與樂在腦中思考，該找一個什麽樣的話題，既能緩解尷尬，又能兼顧邊界感。
姜與樂正思考著，卻聽蘇聿白又開了口：“烏龍茶。”
“烏龍茶好，我媽媽也喜歡喝。”
後半句一說出口，姜與樂又覺得後悔，這是在拿蘇教授跟媽媽作比較？
空氣安靜了兩秒。
姜與樂又即刻出聲解釋，“不不不止我媽媽喜歡喝，我也挺喜歡的。”
“品味不錯。”蘇聿白隨口應了句。
姜與樂摸了摸鼻子，尬笑了兩聲。
餘光瞧見蘇聿白兀地將手伸了過來，姜與樂即刻調轉視線，聚焦在她的右手上。
姜與樂又一次註意到她手腕上那只銀色石英表，感覺在哪裏見過。
只見蘇聿白點了兩下屏幕，打開了車載音響。
車廂內瞬間被小提琴曲灌滿。
這曲子聽起來有些許孤寂，不太符合姜與樂的音樂品味，但又莫名緩解了她的尷尬。
姜與樂不再找話題，轉而閉目養神。
恰巧蘇聿白開車很穩，姜與樂沒多久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姜與樂迷迷糊糊感覺有人輕拍自己的肩膀，睜開眼，只聽見身側人輕聲道：“到了酒店給我發消息，可以讓喬教授一行休息一會兒...再去晚宴。”
蘇聿白的側臉背著光，姜與樂有些恍惚，只茫然點頭，意識到已經到達接機口。
蘇聿白反手打開車門，“打車記得開發票。”
看到她的動作，姜與樂連忙解安全帶下車。
“外賣訂單如果可以開發票，學院也可以報銷。”蘇聿白已經繞過來，將外賣遞給她。
用那只戴著石英表的左手。
是給她放可樂的手。
姜與樂連忙接過，“謝謝蘇教授。”
“客氣。”蘇聿白上了車，徑直驅車前往停車場，沒來得及聽她道一句“再見”。
等看不見她的車了，姜與樂才意識到，蘇聿白剛剛跟她講了好多話。
雖然是在交待工作，甚至細致到請喬教授稍事休息。
*
姜與樂在手機軟件上打車，設置偏好為“六座車”——喬教授在郵件中說帶了3位師姐一起來參加會議，加上姜與樂和司機，就有6個人了，一般的車坐不下。
她今天本來是要開媽媽的車來接機的，沒想到蘇院長一條消息發過來，她就亂了陣腳。
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姜與樂在心裏反省。
飛機準點，她沒等太久就接到了喬教授一行。
喬安卿為人很是隨和，一臉笑意同她揮手，又一一給她介紹同行的師姐。
喬安卿是大陸人，學生也大都是大陸人。只有一位師姐是港市人，還沒等喬教授介紹到她，她就操著一口港普蹩腳地自我介紹。
“師妹好，我是季子真，也可以叫我Jane，終於見面了。”
是一位身材高挑、穿著大膽的港風美女。
姜與樂對季子真有印象，在此前的線上組會上，她活躍得有些突出。
姜與樂乖巧同她問好，“季師姐好。”卻猝不及防被她抱住。
是很熱情且合規矩的社交禮儀，姜與樂雖然不太適應，但也沒法表露出半點不情願，更不好掙紮。
姜與樂目光失焦，視野中猝地出現一道模糊但熟悉的身影，她正朝這邊走來。
季子真沒兩秒就松了手，姜與樂望著來人卻有些楞住。
喬安卿早早註意到了蘇聿白，遙遙打趣道：“蘇院長，這不是派了一位得力助手來接機嗎？怎麽您也親自來了。”
蘇聿白走近，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喬安卿身邊的人，“喬教授還帶了，學生來。”
喬安卿跟學生們介紹：“來，這是B大經濟學院蘇聿白蘇院長。”
“蘇院長好。”
“蘇院長好。”
所有師姐都開了口，姜與樂也順勢問好：“蘇院長好。”
禮貌且不熟。
姜與樂根本沒想到這句問好使得蘇聿白目光定在她身上，“姜同學，有什麽事隨時跟我聯系。”
姜與樂忙不疊點頭，卻見她徑直走近。心裏不自覺一緊，只感覺右手突然一輕。
“我來拿。”外賣袋已然轉至蘇聿白手中。
蘇聿白說完又看向喬安卿，“Stana教授的航班要晚一點，我先送你們上車。”
喬安卿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蘇聿白那只提著外賣袋的手，一瞬便收回。
姜與樂跟師姐們走在一排，聽著前面喬、蘇兩位教授寒暄。
主要是喬教授在講，蘇聿白以傾聽為主，時不時簡短回應兩句。
姜與樂最後一個上車，正要擡手接過外賣袋，卻見蘇聿白遞給喬教授。
“姜同學準備的。”
“謝謝，與樂有心了。”喬教授笑瞇瞇地望著姜與樂道謝，又遞給季子真，示意她分發。
“師妹也太貼心了吧，還給我們準備簡餐，謝謝師妹~”
“謝謝師妹！”
車廂內道謝聲此起彼伏，姜與樂輕輕一笑，“不客氣啦。”說完看了眼蘇聿白，但蘇聿白並沒有註意到她眼中的謝意。
只見蘇聿白徑直望著駕駛座的司機師傅囑咐道：“路上盡量開穩一些，慢一點沒關系，以安全為主。”
姜與樂有些意外，只覺得今天蘇聿白細致的叮囑有些許奇怪。
“多謝蘇院長啦，再見。”喬教授同她道謝道別。
話音未落，蘇聿白也望向喬教授，輕一點頭，以作回應。
司機發動引擎，姜與樂看見蘇聿白的視線隔著車窗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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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與樂收到蘇聿白發來的第一條消息，是請她去機場接機——接待她的導師喬安卿教授。
喬安卿是港大經濟學院的院長，專家級別較高，由蘇聿白蘇院長親自安排接待行程。
說是接待，但其實姜與樂只負責接機，稍後的晚宴由她本碩連讀階段的導師司清教授安排。
喬教授一行是中午的航班，下午四點抵達杭蘇機場。
從港城來杭飛行時間較長，姜與樂取了提前訂好的咖啡和簡餐外賣，正打算出門，冷不丁收到蘇聿白發來的消息。
這是蘇聿白第二次給她發消息。
蘇聿白：【出發了嗎？】
一如蘇聿白一貫的風格，上面幾條消息也全都是公事公辦的短句，沒有半句寒暄與客套話。
姜與樂以為蘇聿白是來檢查工作進度，緊張回了一句：【馬上出門。】
蘇聿白：【你沒搬家吧？】
姜與樂收到消息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給她秒回了句：【沒有。】
蘇聿白：【十分鐘到。】
姜與樂一收到消息就即刻出了門，約莫七八分鐘，就在小區門口等到了蘇聿白。
她開的是輛普通的黑色小車。
姜與樂看到她的車窗降下，連忙走過去彎腰跟她講話：“蘇教授，您也要去機場嗎？”
南方人的“您”總容易發成“林”的音。
蘇聿白定定看了她一眼，“嗯。”又將視線掃向她手中的外賣，“可以放後備廂。”
姜與樂點頭，往車後走，只見她也下了車，跟她幾乎同時到達。
蘇聿白打開後備廂，取過她手中的兩袋外賣，放入，合上廂門，一氣呵成。
“那個蘇教授，裏面有咖啡。”
蘇聿白的車看起來很整潔，萬一咖啡潑了...
“無妨，有定位板。”
“好。”姜與樂稍稍放了心，往前面走，硬著頭皮打開副駕駛座的門。
蘇聿白也上了車，闔上車門。
空調裏的涼風往腰部吹，環境幽閉，小小車廂裏只有淡淡的茶味，以及從後備廂飄來的簡餐香氣。
姜與樂不動聲色地轉動眼珠觀察，發現蘇聿白的車裏沒有多餘的擺件、裝飾，甚至連“出入平安”的平安符都沒有，活生生像是剛出廠的新車。
氣氛沈默。
姜與樂滿腦子都在想蘇聿白會不會看到那晚她和林思瓊在餐廳的種種，以及那束被她從垃圾桶裏撿起來的花。
但蘇聿白是出了名的性子冷，料想她應該不會關心她的私事，姜與樂逐漸放了心。
“會冷嗎？”蘇聿白兀地開了口，是問她空調溫度合不合適。
“不冷。”姜與樂歪頭回覆她，只能看到她半張側臉，感覺她極為專註凝神，仿佛剛剛那句話是自己幻聽。
回答完後，氣氛再度陷入沈默中。
姜與樂總感覺不講話會有點尷尬，鼻尖再次註意到她身上的茶香味，“蘇教授平時喜歡喝茶嗎？”
“嗯。”蘇聿白輕應了聲。
冷冷的，跟她身上的茶香一樣。
姜與樂在腦中思考，該找一個什麽樣的話題，既能緩解尷尬，又能兼顧邊界感。
姜與樂正思考著，卻聽蘇聿白又開了口：“烏龍茶。”
“烏龍茶好，我媽媽也喜歡喝。”
後半句一說出口，姜與樂又覺得後悔，這是在拿蘇教授跟媽媽作比較？
空氣安靜了兩秒。
姜與樂又即刻出聲解釋，“不不不止我媽媽喜歡喝，我也挺喜歡的。”
“品味不錯。”蘇聿白隨口應了句。
姜與樂摸了摸鼻子，尬笑了兩聲。
餘光瞧見蘇聿白兀地將手伸了過來，姜與樂即刻調轉視線，聚焦在她的右手上。
姜與樂又一次註意到她手腕上那只銀色石英表，感覺在哪裏見過。
只見蘇聿白點了兩下屏幕，打開了車載音響。
車廂內瞬間被小提琴曲灌滿。
這曲子聽起來有些許孤寂，不太符合姜與樂的音樂品味，但又莫名緩解了她的尷尬。
姜與樂不再找話題，轉而閉目養神。
恰巧蘇聿白開車很穩，姜與樂沒多久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姜與樂迷迷糊糊感覺有人輕拍自己的肩膀，睜開眼，只聽見身側人輕聲道：“到了酒店給我發消息，可以讓喬教授一行休息一會兒...再去晚宴。”
蘇聿白的側臉背著光，姜與樂有些恍惚，只茫然點頭，意識到已經到達接機口。
蘇聿白反手打開車門，“打車記得開發票。”
看到她的動作，姜與樂連忙解安全帶下車。
“外賣訂單如果可以開發票，學院也可以報銷。”蘇聿白已經繞過來，將外賣遞給她。
用那只戴著石英表的左手。
是給她放可樂的手。
姜與樂連忙接過，“謝謝蘇教授。”
“客氣。”蘇聿白上了車，徑直驅車前往停車場，沒來得及聽她道一句“再見”。
等看不見她的車了，姜與樂才意識到，蘇聿白剛剛跟她講了好多話。
雖然是在交待工作，甚至細致到請喬教授稍事休息。
*
姜與樂在手機軟件上打車，設置偏好為“六座車”——喬教授在郵件中說帶了3位師姐一起來參加會議，加上姜與樂和司機，就有6個人了，一般的車坐不下。
她今天本來是要開媽媽的車來接機的，沒想到蘇院長一條消息發過來，她就亂了陣腳。
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姜與樂在心裏反省。
飛機準點，她沒等太久就接到了喬教授一行。
喬安卿為人很是隨和，一臉笑意同她揮手，又一一給她介紹同行的師姐。
喬安卿是大陸人，學生也大都是大陸人。只有一位師姐是港市人，還沒等喬教授介紹到她，她就操著一口港普蹩腳地自我介紹。
“師妹好，我是季子真，也可以叫我Jane，終於見面了。”
是一位身材高挑、穿著大膽的港風美女。
姜與樂對季子真有印象，在此前的線上組會上，她活躍得有些突出。
姜與樂乖巧同她問好，“季師姐好。”卻猝不及防被她抱住。
是很熱情且合規矩的社交禮儀，姜與樂雖然不太適應，但也沒法表露出半點不情願，更不好掙紮。
姜與樂目光失焦，視野中猝地出現一道模糊但熟悉的身影，她正朝這邊走來。
季子真沒兩秒就松了手，姜與樂望著來人卻有些楞住。
喬安卿早早註意到了蘇聿白，遙遙打趣道：“蘇院長，這不是派了一位得力助手來接機嗎？怎麽您也親自來了。”
蘇聿白走近，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喬安卿身邊的人，“喬教授還帶了，學生來。”
喬安卿跟學生們介紹：“來，這是B大經濟學院蘇聿白蘇院長。”
“蘇院長好。”
“蘇院長好。”
所有師姐都開了口，姜與樂也順勢問好：“蘇院長好。”
禮貌且不熟。
姜與樂根本沒想到這句問好使得蘇聿白目光定在她身上，“姜同學，有什麽事隨時跟我聯系。”
姜與樂忙不疊點頭，卻見她徑直走近。心裏不自覺一緊，只感覺右手突然一輕。
“我來拿。”外賣袋已然轉至蘇聿白手中。
蘇聿白說完又看向喬安卿，“Stana教授的航班要晚一點，我先送你們上車。”
喬安卿不著痕跡地看了眼蘇聿白那只提著外賣袋的手，一瞬便收回。
姜與樂跟師姐們走在一排，聽著前面喬、蘇兩位教授寒暄。
主要是喬教授在講，蘇聿白以傾聽為主，時不時簡短回應兩句。
姜與樂最後一個上車，正要擡手接過外賣袋，卻見蘇聿白遞給喬教授。
“姜同學準備的。”
“謝謝，與樂有心了。”喬教授笑瞇瞇地望著姜與樂道謝，又遞給季子真，示意她分發。
“師妹也太貼心了吧，還給我們準備簡餐，謝謝師妹~”
“謝謝師妹！”
車廂內道謝聲此起彼伏，姜與樂輕輕一笑，“不客氣啦。”說完看了眼蘇聿白，但蘇聿白並沒有註意到她眼中的謝意。
只見蘇聿白徑直望著駕駛座的司機師傅囑咐道：“路上盡量開穩一些，慢一點沒關系，以安全為主。”
姜與樂有些意外，只覺得今天蘇聿白細致的叮囑有些許奇怪。
“多謝蘇院長啦，再見。”喬教授同她道謝道別。
話音未落，蘇聿白也望向喬教授，輕一點頭，以作回應。
司機發動引擎，姜與樂看見蘇聿白的視線隔著車窗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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