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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它的獨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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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它的獨占欲

(一更)你永遠也不能得到媽媽

(第一更)

劇院裏爆發了一陣動亂。

尖叫聲、怒罵聲、驚恐的詢問聲充斥在密閉的空間裏, 後排還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竟然膽大地往前走探頭來看,反而堵住了前面人逃生的路。

方喻旁邊幾個要擠過來的人被肖瓊伸手擋住, 估計那些人也沒有想到, 看起來溫和俊秀的男人, 竟然會有那麽大的力氣, 面不改色地把他們推了回去。

“有蟲子……”有人慌不擇路,急急和方喻二人解釋:“還楞著幹什麽?快跑啊!”

方喻:“蟲子在哪?”

“在——”那人反身擡手去指, 不料就他轉身這麽一瞬間的功夫, 頭頂原本就暗淡的燈光倏然熄滅, 連臺上的燈光都消失了, 整個劇院大廳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恐慌的尖叫聲立時放大了數倍。

燈光熄滅前一刻, 方喻往白孟的方向掃了一眼,只來得及瞥見一個高約兩三米的巨大蟲影,或許還有細小絨毛的影子——但沒等看清楚,眼前就猛然間被黑暗籠罩。

人流太過混亂, 不時有推搡跌倒,肖瓊護著方喻, 正擔心體質柔弱的Omega會很容易被其他人撞倒,但很快他發現自己多慮了。

盡管劇院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方喻卻始終走得不緊不慢,既沒有被擠過來的人流撞上過,也從來沒有不小心絆倒別人。

“你……”肖瓊拉著方喻的手,才說了一個字, 又止住, 低聲說:“過來這邊。”

方喻跟著肖瓊出了一扇大廳的側門, 這裏靠近演出臺, 位置又狹小,大部分人都往大門口擠,很少有人來到這邊。

兩人推開門出去後,肖瓊像是能在黑暗中視物一般,徑直朝著走廊另一端走去。

走了十幾步遠,他忽然很輕地出聲道:“你夜視能力很厲害。”

“嗯?”方喻跟著他繞開走廊上的障礙物,隨口答:“不需要看。”

在徹底的黑暗中,眼睛其實是最沒有用的東西。方喻曾經做過末日冰川時代的任務,整個任務,基本都是生活在地底下的。

當陽光、電燈成為難以企及的奢侈品,人類就會被迫進化出摸黑生存的技能,即使閉上眼睛,也可以根據四下細微的動靜、周圍人呼吸的遠近和長期訓練得出的第六感來判斷距離。

那個任務已經結束很久,但帶來的影響似乎還殘存在身體本能裏。

包括曾經在冰川上爬了幾天幾夜,差點被凍死在K懷裏的記憶。

“你不太像一個Omega。”肖瓊突然這樣說,他的語氣柔和卻不解。

方喻漫不經心道:“是嗎?其實我也不想當一個Omega。”

肖瓊是只聰明的蟲子,聰明的蟲子對人類話語裏隱藏的情緒總是能敏銳感知。他察覺到方喻隊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於是默契地安靜下來,不再提起。

不管怎樣,方喻在肖瓊眼裏,都是無比獨特、獨一無二的人類Omega。

在這條漆黑的走廊上走了幾分鐘,似乎拐了幾道彎,方喻憑借著腦海裏的方位,判斷應該是又繞回了劇院大廳附近。

肖瓊停下腳步。

走廊上陸續有幾盞應急燈亮起來,劇院裏被不知名力量斷掉的電源逐漸恢覆,方喻瞥見前面左側有一扇半掩的門,像是囤放雜物的收納間。

蟲子互相之間的感知一向靈敏,方喻猜到裏面會有什麽,率先幾步上前,幹脆利落推開雜物間的門。

房間很小,高層的置物架圍滿了墻壁,在由外面映照進來的黯淡光線下,一個瘦弱的人影蜷縮在架子邊,動了一動,將自己的腿抱得更緊,墨綠的眼睛在昏暗中發出幽幽的光,神色不明。

一只光.溜溜的、努力將自己恢覆成擬人態的蟲子。

方喻竟然有點想笑,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白孟的衣服早就碎成渣了,他匆匆從大廳裏跑出來,光著身子在黑暗的走廊裏摸索了不短的時間,才鉆進這個雜物間裏藏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失控,為什麽會在那麽不恰當的時機展現出醜陋的蟲態。

他不僅嚇到了周圍的觀眾,還可能嚇到了方喻。

嚇到別人倒沒什麽,覺得麻煩吃掉就是了,但白孟不願意被方喻看見自己蟲子的模樣。

——那樣巨大的、扭曲的、一點都不優雅的低等蟲族模樣。

房間裏一人兩蟲有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過了半分鐘,肖瓊才看著白孟開口,語氣平靜:“你失控了。”

白孟渾身都在發顫,不是因為害怕或是緊張,他只是純粹地快要壓制不住蟲態的變化。

他露出尖尖的牙齒,示威似的朝肖瓊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蟲子的生理特性沖刷著他苦苦維持的脆弱擬人態,在高等蟲子面前,白孟感到極端的危險。

變成蟲子,咬死肖瓊;或是撞開那扇小門,迅速逃走。

他討厭高等蟲子。

方喻察覺到白孟的狀態不對勁,思維像是很混亂,喉嚨裏發出陣陣意義不明的蟲子嘶鳴聲,連正常的模仿人類說話都難以進行。

方喻垂著睫,往前走了兩步。

白孟發現有人類靠近的氣息,立時豎起墨綠瞳孔。然而還沒等他做出防禦性動作,就見方喻徑直走到他面前,半蹲了下來。

蟲子的嗅感敏銳無比,白孟瞬間就聞到了方喻身上獨屬於Omega的,淡而甜的氣息。如果用人類的想象來類比,大概是聞到了花蜜的香味。

白孟吞咽了一下口水,他饞得不行。

在對蟲子來說絕對的誘惑面前,他短暫地忘記了壓制擬人態這件事,甚至放下了一直擋在身前的手,以一個貪婪又迫不及待的姿態,想要蹭進方喻懷裏去。

“阮……媽媽……”他含糊不清道。

不料下一刻,他的下巴被捏住了。

白孟的動作頓了一頓,隨即無師自通地張開嘴,一把咬住了方喻的指尖。

像得到了極大的鼓舞一般,白孟死死咬著不松口,同時手腳並用地往方喻身上爬,急切而粗魯,連墨綠的眼眸都出現了變化,隱隱現出明顯帶有蟲子特征的深綠覆瞳來。

“嘖。”方喻有些不太耐煩地輕蹙起眉。

他被白孟咬住的食指動彈不得,便直接用餘下的手指掐住蟲子的腮,嗓音沈了下來:“別咬。”

白孟已經嘗到了淡淡的血腥氣,這對蟲子來說同樣是美味的佳肴,於是他還是緊緊咬著不動,甚至用舌尖卷住了那一小塊食物,試圖嘗到更多、更深的味道。

雜物間裏開始充斥起不易察覺的淺淡腥香氣。

方喻眼神一冷,手上倏而發力,白孟猝不及防,臉上被掐住的劇痛讓他不得不張開嘴,有些委屈地叫:“媽媽……”

——然後他被方喻扇了一巴掌。

力氣不重,比起懲戒更像是警示,白孟深蜜色的皮膚上甚至連點紅印子都沒出現,他也沒覺得疼,但還是呆住了。

方喻往下掃了一眼白孟已經初步出現蟲態變化的身體,冷淡道:“變回去。別讓我說第二遍。”

隨即,他從地上拾了塊白色的碎步——應該是白孟碎掉的衣服一部分,站了起來。

方喻垂著眼,用那片碎布仔仔細細地將被蟲子咬過的手指擦了一遍。

擦完後,方喻把碎布丟在了白孟的身上,居高臨下對這只呆楞楞的蟲子道:“我只給你十分鐘。”

*

方喻和肖瓊到了雜物間門外,留給白孟獨處的空間。

門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蟲子的足肢劃過地面制造出的聲響,但比起一般的蟲子,這聲音算是非常輕,仿佛刻意小心翼翼地放緩了動作,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

肖瓊低著頭看方喻身側的手,這時突然說:“需要治療劑嗎?”

治療劑是便利店可以買到的、針對細小傷口的速效傷藥,但方喻搖了搖頭,秀麗面容上的神情依舊很冷淡:“不用。”

被咬了一口而已。

肖瓊停了幾秒,又道:“抱歉,我剛剛沒有阻止他。”

方喻倚靠著墻,懶懶撩起眼皮看他,連話也沒說,只用一個微揚的鼻音表達了疑問。

“我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麽。”肖瓊的語氣柔和,水綠色的眸子直視著方喻:“如果白孟剛才有攻擊性行為,我會及時攔住他的。”

方喻笑了一下。

“看了之後?”他隨意問。

肖瓊說:“我沒想到你能……阻攔住白孟。”

他用了一個稍微溫和點的詞,又解釋道:“白孟雖然不是高等蟲子,但也不算是純粹的低等蟲族,平時性格比較暴躁,很少有能聽進別人的話的時候。”

一只純粹的低等蟲子是不可能會化出擬人態的,白孟的出身註定了他的特殊——他的生父是一只低賤的、無法化出完整擬人態的黑絨胡蜂,生母則是一個人類Omega。

白孟出生的那一天,肖瓊親眼看見那個可憐的Omega失血而亡,當時白孟還是一顆不起眼的低等蟲卵。

肖瓊很早就能用人類的模樣生活、學習,甚至戰鬥,他兼具人類的智慧和蟲族的體能優勢,是接近完美的高等蟲子典範。

而白孟在蟲態的時候,比如今擬人態的模樣還要暴虐數倍,一刻也不停地與別的蟲子打架,搶奪有限的食物,貪婪又狠戾,曾經連蟲翅被咬爛都絲毫不減兇悍。

沒想到變成擬人態後,反倒收斂了許多。方才那種失控的情形下,竟然還能硬憋回去,沒有做出傷害方喻的舉動。

即便是涵養良好如肖瓊,神色中也不免顯出幾分意外。

雜物室的門發出一聲輕響,方喻轉頭看去,見白孟躲在門縫後,只露出半張臉,悶聲道:“媽媽……衣服……沒有。”

他的聲音沙啞,還帶著蟲子獨有的嘶音,墨綠的眼睛垂著,細密的睫毛被汗水打濕,黑發也黏在頰邊,看起來十分狼狽。

他沒有衣服穿了,唯一的一套衣服在變成蟲態的時候已經破掉了。

但更麻煩的是方喻和肖瓊也只穿了件薄薄的襯衫,並沒有多餘的可以分給他。

肖瓊想了想,說:“我可以去買一件帶回來,但……”

不需要他把話說完,幾人就都聽到了從劇院外層層傳進來聲音——有示警的槍聲,是護衛隊來了。

帝國的陸地上忽然出現了危險的不明蟲態生物,還造成了公共場合的大混亂,護衛隊理應第一時間趕過來處理。

“有什麽好買的。”方喻忽然不以為意地開了口。

白孟不太理解地盯著他。

方喻很輕地瞥了一眼藏在門後的蟲子,語氣淡而不耐:“沒穿衣服就不會走路了?”

*

阮玄到劇院的時候,護衛隊已經將這個地方圍得水洩不通。

男人從專用的懸浮接送車上下來,望了眼不遠處的建築,淺得幾近透明的淡藍眼眸裏神色平靜。

劇院頗具藝術感的造型沈在暗夜裏,因為大部分的電路中斷,失去了常年不滅的璀璨燈光,整個建築顯得陰暗古怪。

這片區域的護衛隊隊長見執政官親自到來,忙迎上前,單膝跪地行了禮,道:“根據收集到的報告,這個劇院裏存在至少三只以上的大型蟲族。”

阮玄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開口說話。

護衛隊隊長摸不清他的想法,猶豫著繼續陳述:“話劇表演到快結束的時候,前排一位女士身旁出現了一只巨大的蟲子,隨後劇院電路中斷,混亂中又有十幾人堅稱自己還碰到了另外兩只蟲子。”

阮玄凝視著黑暗中的劇院外墻,終於淡淡出聲:“什麽蟲類?”

護衛隊隊長:“目前掌握的監控似乎受到電磁波影響,畫面不太清晰,但根據現有的畫面來看,第一個出現的蟲子是只雄性絨蟻蜂。”

阮玄垂著眸,輕輕轉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素圈,語氣聽不出情緒:“哪裏出現的?”

護衛隊隊長點了一下手上的設備,熒藍透明的光屏投影出來,上面顯示著半小時前發生的事故畫面。

監控影像裏,視頻像是被投入了水中一樣,泛著一圈又一圈的不明紋路,上一秒前排的人群還在安靜觀影,下一秒突然在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朦朧黑影。

緊接著,監控畫面卡了一瞬,顯示大廳的人群開始混亂起來,而後倏然陷入徹底的黑暗。

周圍人望著投影的視頻,久久沈默不語。

凡是和蟲族有過戰鬥經驗的人類,都清晰這個種族的優勢特性——除了身體和體能上的壓制,有一部分構造獨特的蟲子,還會帶有天生的電磁力釋放,在情緒急劇波動的時候尤為明顯,能影響到人類正在使用的智能儀器。

阮玄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他僅僅掃了一眼護衛隊隊長提供的視頻,目光短暫落在其中一個點上,而後移開視線,淡漠道:“一共兩只蟲子,出現蟲態的只有一只。”

護衛隊隊長楞了一下:“可是……”

阮玄皺眉:“怎麽?”

護衛隊隊長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同為Alpha,他自然能從阮玄不自覺散發的信息素威壓中察覺到對方的心情特別差,不敢再多說。

阮玄的心情確實不怎麽樣。

這讓他卸下了偽裝的儒雅溫和的面具,只剩下了從骨子裏帶來的高高在上,甚至快要掩不住心底裏驟升的暴厭之意。

“站著做什麽?”阮玄轉著銀戒,心情差到極處,竟然笑了起來,和顏悅色地對護衛隊隊長道:

“等到你們的六皇子被蟲子咬碎了再進去?”

*

白孟從雜物間裏走出來。

蟲子是沒有什麽廉恥心的,但白孟主要對自己的擬人態不太自信,想著能再長高一點、長大一點就更好了。

不過白孟對擬人態的了解甚少,並不清楚即使是高等蟲子,成年之後,擬人態基本也不會再有任何變化。

因為這一丁半點的擬人態自卑,讓白孟在雜物間裏稍微遲疑了一瞬,不過在他聽見方喻並不介意他沒穿衣服後,很快就推開門走出來。

壓制住蟲態耗費了他太多精力,一身都是汗,白孟久違地感到疲憊,下意識想往方喻身上貼:“媽媽……”

方喻眉頭一蹙:“叫我什麽?”

“……阮寧。”白孟立即吐字不清地改口,他像是被雨打濕的小狗一樣跟在方喻後面,還故意試圖把肖瓊擠到後面去。

肖瓊安靜看了一眼白孟的樣子,沒和他計較,從另一側走到方喻旁邊,道:“前面已經都被護衛隊圍住了,從後面走吧。”

肖瓊對於這個劇院像是非常熟悉,帶著一人一蟲走過數條走廊數扇門,解釋說:“我每年都會過來看幾場話劇。”

“人類對於藝術的理解很深入。”

或許是察覺到氣氛略有些沈寂,於是肖瓊隨意聊道:“大多數蟲子們缺乏對美的感觸能力,但人類用這些藝術的表現形式,可以將難以捉摸的美具像化地展現出來,非常偉大而聰明的做法。”

方喻記憶裏的阮寧也是個喜歡藝術和文學的感性Omega,因此不怎麽費力地挑了些話題接下去:“這家劇院比較小,帝國公園大劇院的演出劇目更多。”

肖瓊笑了起來,溫柔道:“那邊我不能去,門禁審核太嚴了,即使改換了容貌,也會被發現蟲子身份的。”

他水綠色的眸子裏蕩漾著細碎的光,每當談論起這些感興趣的人類文化,肖瓊的神態都放松且愉悅,看上去優雅而迷人。

沒等方喻答話,白孟忽然手攥成拳頭,從後邊錘了一下方喻的腰。

方喻:“?”

白孟見他回頭,立刻道:“不要……看他。”

肖瓊的眉心很輕地擰了一下,又松開,停下腳步,靜靜望著這只不成熟的少年蟲子。

白孟憤怒瞪著方喻,略帶威脅地說:“看……看我。”

方喻倏然笑了,神色很有些意味深長:“你有什麽好看的?”

白孟墨綠的眼睛睜大,像是不敢相信方喻說的話,他皺起眉,磕磕絆絆道:“我也好……看。”

聽見他的話,方喻還真轉過身正對著白孟,上上下下用挑剔的目光將光屁股的蟲子打量了一遍,客觀評價說:“像大街上遛鳥的小屁孩。”

白孟不明白某些字眼的意思,重覆道:“鳥……鳥?”

肖瓊:“。”

方喻笑得不行。

疑惑了好一會兒,白孟似乎從面前兩人的表情中感覺到不對勁,有些煩躁地磨了磨牙,正還要再說什麽,餘光瞥見不遠處走廊上的一個身影,頓時神情驟變,瞳仁豎起,喉中發出嘶鳴聲,剛剛才壓制下去的蟲態幾乎又要顯現。

肖瓊比他更早地感知到走廊裏出現了另一個人,但和白孟不同的是,肖瓊沒有表露出攻擊性,而是望著不遠處那身穿迷彩色作戰服的年輕人,思索了片刻。

蟲子五感敏銳,但剛剛在這個人類出現在走廊上之前,他竟然沒能察覺到對方的半點蹤跡。

方喻看兩只蟲子不約而同地望向自己身後,於是回過身,就看見K站在十幾米外,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邊。

“上將謝星河。”K從腰間抽出個什麽證件,沒耐心地隨手展示了一下,而後道:“夜間巡查。”

巡查個屁。方喻心想。

K走過來,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幾個人,冷淡對方喻道:“六皇子,你該回去了,皇宮有命令要求找你。”

肖瓊認出他的臉,是那天將方喻從蟲星帶走的男人。

“謝長官。”

但良好的禮儀修養讓肖瓊還是點了點頭,權當作打過了招呼,垂下眼睫,難得顯得有些冷漠。

反應最大的是白孟,身為一只蟲子,他直覺面前的這個人類來意不善,並且聽話裏的意思,還是要將方喻從自己身邊帶走。

白孟死死攥著拳頭,連手指被他過大的力氣掐得青紫也毫無察覺,下一刻,他突然微微弓起背,朝著K的方向,是蟲子蓄勢待發的攻擊姿勢。

“媽媽……我的……”白孟發出沙啞含混的嗓音,狼一般對著K露出尖尖的牙齒,看上去想撲上去咬斷敵人的脖子。

同時他還出現了微妙的蟲態變化,方喻一眼掃過見到什麽,眉頭很輕地挑了下,忽然開了口:“翅膀?”

透明的、帶著幽綠的細細紋路,從白孟單薄的肩胛骨處突兀延伸而出的一小片軟翅。

談不上多好看,反而還有點殘破。

白孟本來要有的動作一僵,那點微不足道的蟲態又迅速消失了下去,甚至不自禁地往墻邊挨了一挨,像是想擋住自己背部的怪異變化。

“……”K看了這只蟲子一眼,又看看方喻。

方喻挑眉:“怎麽了?”

K皺起眉,也不說話,只利索地把身上的迷彩色軍用外套脫了下來,扔給白孟。

“穿上。”他漠然道:“有礙市容。”

白孟:“……”

*

肖瓊思考許久,還是決定短暫地和方喻分開。

“六皇子,”他禮貌且柔和地對方喻道,“今天劇院發生的事故,必然會追究到我們頭上。今天路上認識你的人並不多,我們還是早點分開比較好。”

這話有點道理,但也不那麽有道理。方喻摸摸下巴,覺得肖瓊別有用意。

白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歡肖瓊說的話,於是憤怒道:“阮寧和我……一起。”

“行啊,”方喻語氣漫不經心,“那我和這位謝長官先回去了。”

肖瓊點頭,並一手扣住了白孟單薄的肩膀,讓他不能往前跟著方喻走。

高等蟲子的威壓只有蟲族種類才能感知得到,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白孟顧不得也許會傷害到自己,墨綠眼睛裏充斥著紅血絲,轉頭惡狠狠地咬了肖瓊的手一口。

肖瓊註視著方喻和K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拐角,才垂下眸看著自己被咬的手。

修長白皙如藝術品的手指上盡是白孟咬出的血跡,蟲子力氣大,牙齒尖,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雪白指節上皮開肉綻,甚至透出了森森白骨。

白孟發洩夠了,松開嘴擡起頭,眼睛裏是全然不加掩飾的恨意。

肖瓊安靜地與他對視片刻,淡淡開了口:“媽媽不是你一只蟲子的。”

白孟的唇上還沾著血,他用舌尖舔去,朝面前的青年露出威脅的利齒,喉中發出蟲族間特有的嘶鳴聲,像是石頭摩擦在光滑板面上的噪音,尖銳刺耳。

肖瓊聽了一會兒,搖頭道:“你太著急了。”

“這樣做並不能帶媽媽回去。”他說。

肖瓊受傷的手就垂在身側,他如同感知不到痛一般,任由鮮血順著那修長指尖滴滴落在地面上,目光平靜地繼續道:“如果你還想把媽媽帶回蟲星,從現在開始,聽我的話,不要自作主張。”

“不然我可以保證,你永遠也不能得到媽媽。”肖瓊說。

作者有話說:

中午十二點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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