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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名利狩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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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名利狩獵場

“普通朋友”

在方喻刪掉K微信好友的半分鐘後,他就收到了K發來的第二條好友申請。

方喻理所當然地無視了這條申請。

然而下一刻,K的微信對話框忽然又出現在方喻聊天頁面第一個,還伴隨著冷漠無情的宣告:

[K:惡意對抗考官,警告第三次。累計三次警告,已扣3分。]

方喻氣得笑起來,打字的手指都不自禁微微用力。

[s蘇蒙:你這不算是侵入他人網絡?]

[K:監督需要,請理解。]

[s蘇蒙:故意和我過不去,很有意思?]

K的昵稱旁邊立即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斷斷續續快有半分鐘,才發過來一句:

[K:我沒有。]

方喻把手機鎖屏,往旁邊置物架上一扔,懶得理他了。

快速地洗了個澡,方喻換上睡衣,一手拿著毛巾擦頭發,一邊拿過手機,才發現K之後又發了條消息過來。

[K:你可以詢問我有關任務的事情,不需要冒險違反任務條例。]

這倒是實話,一般進入任務世界,因為角色記憶的限制,難以很快對所處世界有全面的認知。

通常任務者會在第一時間咨詢監督者,力求對目標有一個方向上的掌控。而不是像方喻一樣,先是要求K沒事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還一個問題也不問,全當K是個透明人。

不過若是K真要以一個親近又不引人註意的身份出現,方喻想了想……

可能K會成為沈連家裏的保姆……阿姨。

方喻在浴室裏撲哧笑出了聲,樂得不行。

[K:洗完了?什麽這麽好笑?]

方喻笑意一頓,意識到什麽。

[s蘇蒙:你還侵入了我手機的攝像頭?]

[K:我沒有偷看你洗澡。]

[s蘇蒙:有點變.態。]

[K:……]

方喻嘖了聲,心想還不如讓K來當自己的保姆呢。

他松開毛巾,任由水珠沿著碎發落下,打字問K:

[s蘇蒙:你能告訴我什麽?]

[K:蘇氏集團的資金鏈情勢危急,上季度裁員率高達30%,已經傳出了負面新聞。]

[K:蘇氏向沈連請求過幫助,但沈連態度不明。]

[K:我如今可以告訴你這個任務的確切目的——找出蘇氏破產的根源,並對始作俑者給予懲戒。]

[K:你媽要打電話給你。]

這後一句話突如其來,方喻怔了一下,手機就震動起來,接起電話,裏面傳出蘇蒙母親疲倦但溫柔的聲音:“蒙蒙,還沒睡覺?”

方喻打開浴室門,應了一聲,又聽見母親說:“沈連在你旁邊嗎?”

“不在。”方喻一手撐在樓梯扶手上,往下瞥了一眼,隱約能看見沈連坐在沙發上敲擊筆記本的側影。

“媽媽這麽晚打電話過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也征詢一下你的意見。”

蘇蒙母親的嗓音有些啞,像是熬了不少的夜:“最近公司裏出了點問題,下半年的融資比較困難。蒙蒙你看,能不能和沈連說說,請他幫個忙?”

蘇蒙母親的話說得很簡略,可能也是考慮到蘇蒙基本上沒參與過公司事務,說得太覆雜反而聽不懂。

但方喻心裏卻明白,這已經不僅僅是融資的問題。融資或許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難題,但從蘇氏集團公開和內部的財報以及其他信息來看,整個集團的運行現狀都不容樂觀。

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麽順著蘇蒙母親的話說不行,方喻回到臥室,打開小夜燈,放松身體倚進柔軟的枕頭裏,懶洋洋道:“可是沈連最近好像很忙哦,家裏的事情這麽著急嗎?能緩幾天再問他嗎?”

蘇蒙母親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像是對兒子無可奈何:“蒙蒙,如果不著急,媽媽怎麽會願意讓你去求別人幫忙?”

她頓了頓,又耐心道:“沈連手下的子公司前些天拍下了車幾塊地,我們蘇氏……也很需要這個機會,現在木已成舟,媽媽想讓你問問沈連,咱們兩家可以合作麽?”

方喻目光一凝,韓照口中的那幾塊地,是被沈連拍走的?

“那我問問他吧。”方喻語氣不以為然,眉頭卻逐漸蹙了起來,餘光瞥見臥室門口,突然道:“我困了,想睡覺了。”

蘇蒙母親應了聲,又和方喻道過晚安,才掛斷電話。

而方喻在床上坐起身,看著推門進來的沈連,仰頭問他:“你忙完了嗎?”

“嗯。”沈連一手解開襯衫上方的扣子,看見方喻的模樣,清俊的眉頭忽然皺緊,說:“怎麽洗頭了?不是說好傷口不碰水嗎?”

方喻拽著濕了一小片的枕頭:“我的額頭沒有碰到水。”

沈連抿唇,轉身去衣櫃裏拿了幹毛巾,在床邊坐下來,說:“過來把頭發擦幹。”

方喻心安理得地往他腿上一躺,頤指氣使道:“你給我擦。”

沈連垂下長而直的睫,看了方喻一會兒,沒說什麽,開始動手給他擦頭發。

方喻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沈連線條優越的下頜角,以及凸起的喉結,也許是因為極少笑的緣故,沈連的皮膚冷白細膩,這麽近的距離,連絲細小的皺紋都瞧不見。

“你聽見我和媽媽打電話了。”方喻突然開口說。

沈連停下手裏的動作,淡淡“嗯”了一聲。

方喻懶懶擡起一只手,沈連原以為他要來摸自己的臉,下意識避了避。

沒想到方喻的手只是落在他微亂的領口上,曲指揪住了那一小塊布料,是個既親密又隱含威脅的動作。

方喻有一搭沒一搭地揪沈連的領子,狀似不經意提起:“媽媽說家裏公司出了點問題,讓你幫幫忙。”

沈連繼續幫他擦頭發,聞言說:“蘇氏最近是有些困難。”

“你幫幫我,”方喻掀起纖長眼睫,自下而上地去瞅他,語氣軟和,“你有辦法的對吧?”

沈連聽見這句問話,不由得低頭去看方喻的臉。

賴在他腿上的人長相溫軟,一雙蜜色的眼眸尤其生得好,看人時喜歡彎彎眼角,對著沈連時總流露出十二分的依賴和愛意,引人心軟。

但也不知是不是沈連的錯覺,即使蘇蒙今天依舊這樣看他,眼睛裏卻沒了平日裏滿溢的笑意,反而顯得有些冷冷的,像是在審視。

方喻眨了眨眼,沈連短暫的幻覺就消失了。

“你怎麽不說話?”方喻忽然從他懷裏坐起身,盯著沈連看,秀氣的眉慢慢蹙起來。

沈連把毛巾放在椅背上,道:“小蒙,我幫不了你。”

“蘇氏的融資問題不是第一天出現,”他簡明扼要解釋,“僅靠他人扶持渡過這一輪危機,接下來會面臨更大的難題,你……”

方喻打斷他的話,提高了音調:“你可以幫,但你不想幫是不是?”

沈連擡眼看他,神色無波無瀾,像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方喻定定望了沈連片刻,漂亮的眸子裏如同蒙上了水霧,還顯得微微發紅。但等沈連仔細去看的時候,卻又發現其中清粼粼黑白分明,剛剛都是錯覺。

“我不給你做飯吃了。”沈連聽見戀人面無表情道:“你以後等著回到家餓死吧。”

沈連:“……”

“小蒙。”他還要說什麽,卻見方喻一腳把他踢開,蹭地從床上下來,擡腿就往外走。

沈連皺眉,伸手抓住了方喻的腕,兩人對視半晌,沈連才慢慢松了力道。

“你冷靜一下也好,”沈連清雋的面容上永遠不會出現大的情緒變化,他頓了頓,開口說,“等你想清楚,就知道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

方喻隨手把客臥的門甩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並走到床邊,打開床頭燈,轉了兩下手腕。

[K:別生氣。]

手機屏幕自動亮起,方喻瞥見K發來的消息,感到有些好笑。

不想再打字,方喻索性撥了個電話給K。

“沒生氣,”他放松身體躺進被子裏,一條腿搭在床邊晃悠,對電話那頭道,“不過是手腕有點酸。”

沈連最後那下力氣有點重,方喻的皮膚本來就白,腕上被他抓出了幾道明顯的紅痕,到現在還沒消。

另一邊的K很安靜,只能聽見清淺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你如果不想和沈連住在一起,可以找個理由搬出去。”

方喻困意上湧,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那豈不是不符合蘇蒙的癡情人設?考官,這崩人設的分扣下去,我可就當場不及格了啊。”

K沈默了片刻,在方喻快要進入淺眠的前一刻,忽然說:“你瞞過我,我就不會扣你的分。”

方喻被他吵醒,不滿地哼了一聲,道:“有這費勁的力氣,還不如和沈連一起住著。”

“至少我今晚看出來,”方喻閉著眼睛,往被子裏面縮,尋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心滿意足停下,輕輕開口,“沈連他心虛了,蘇氏的問題和他脫不了幹系。”

“嗯,”K說,“蘇氏常年交好的幾個企業最近都在與沈連接觸,據說已經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

他仔細闡述了一番,卻沒有聽到電話另一頭的回應。

——方喻累到睡著了。

K蹙起眉,仿佛頗為不可思議。

過了半晌,他才低聲嘀咕:“讓你進任務前不休息。”

方喻落在枕邊的手機攝像頭閃了兩下紅光,通話被悄然掛斷,屏幕恢覆了黑暗。

*

第二天早上七點,方喻被響徹耳邊的電話鈴聲嚇醒,拿起手機一看,【韓照】兩個大字躍然屏上。

方喻起床氣極重,接了電話也顧不上維持人設了,劈頭蓋臉道:“早起沖客服業績?”

韓照在那頭被噎了一下,才註意到時間:“你……你平時不都這個點起來給沈連做早飯嗎?”

方喻翻了個身,又不小心碰到額上的傷口,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沒好氣道:“頭都破了,做什麽早飯?”

“倒也是……”韓照從沒見過蘇蒙這副暴躁的模樣,不禁失笑:“大清早的,這麽沖……沈連昨晚沒伺候好咱們蘇少?”

方喻被他吵了一通,腦子終於逐漸清醒過來,睜開眼盯著床頭櫃看了片刻,出聲說:“沒有,吵架,分房睡呢。”

韓照漫不經心地嗯了聲,道:“情侶間鬧鬧小脾氣,正常,過兩天沈連就來哄你了。”

“唔。”方喻推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尋思韓照總不會大早上打電話過來說早安,於是問:“有什麽事?”

“確實有事,”韓照笑了笑,說,“昨天不是說好了讓那群人和你道歉?正好今天有個私人宴會,你過來玩一天,讓他們給你賠個禮,這事就算過去了,行不行?”

“我要問問沈連的意見。”方喻赤著腳從床上下來,穿著睡衣敲了敲隔壁房間的門,裏面卻沒有動靜。

“問沈連?”韓照的語氣有著微妙的變化,頓了一頓,才說:“他應該早就不在家了吧。”

方喻推開主臥的門,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輕挑起眉:“如你所說,確實不在。”

電話裏響起打火機的哢嚓聲,韓照點了根煙,嗓音含糊道:“沈連今早去公司開會了,我剛從他們那邊出來。順路去接你出門?”

方喻走進主臥,彎腰在衣櫃裏找自己的衣服,隨意應了聲:“行。”

蘇蒙喜歡穿的衣服清一色的素色系,因為沈連曾經親口說過他穿白色的衣服更好看。但方喻不喜歡參加聚餐還穿成這副年輕大學生的樣子,翻了半天,都沒挑出一件看得上眼的。

想了想,方喻掏出手機,問K:“穿什麽合適?”

[K:衣櫃右側倒數第二排抽屜,有一件淡米色繡紋的襯衫,可以搭深灰的拼接休閑西裝外套。]

方喻把衣服找出來試了試,覺得還不錯,於是打字道:[多謝,還是你來當男友省心。]

這句話發出去,K或許是感覺受到了羞辱,沒有回他。

方喻也不介意,剛剛打理好自己,就聽見窗外傳來兩聲喇叭響,韓照搖下駕駛位的車窗,叼著煙對二樓的方喻擡擡下巴,示意他趕快下來。

“傷怎麽樣了?”

韓照見方喻開車門坐進副駕駛,視線先是在他少見的衣著上轉了一圈,而後收回目光,伸長胳膊從後座提了袋東西丟給方喻:“路上吃。”

方喻接過看了眼,是幾個熱乎的包子和豆漿。

“你怎麽不問我在家裏吃了沒?”

方喻修長的手指在塑料袋提手上繞了兩圈,不急著吃,反而側過身,笑盈盈地問韓照。

韓照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打開車窗散去煙味——剛剛抽的煙已經被他熄滅扔進別墅門口的垃圾桶了,車裏煙味正大。

聞言,他眉頭微動,哧道:“早上電話給你不是剛睡醒?還憋著氣罵人呢……這不到半個小時,你能吃個屁。”

方喻好整以暇地倚進座椅裏,哼了一聲:“七點打電話攪人清夢,不罵你罵誰?”

“得。”韓照開車油門踩得狠,速度幾乎是壓在超速線上,偏偏神態淡定自若,手松松搭在方向盤上,還有空去瞧方喻的臉,看了幾眼,才說:

“也就你這富貴命的少爺,才沒吃過早起上班的苦。”

方喻咬了口包子:“你難道就不是麽?”

韓照的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上了高速,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大聲說:“你韓照哥給老爺子打工賣命的時候,你估計還在上中學背出師表!有試過連續熬三天三夜不睡覺拼命幹活嗎?”

方喻自己當然是熬過的,別說是三天三夜,曾經做過一個末世的任務,連著在冰川上爬了五天,差點被凍死在虛擬世界裏。

那次任務還是K進行的監督,在他昏迷前一刻,K利用考官權限強行把方喻隔離在了獨立空間體,避免了他在任務內的腦神經損傷。

當然,最後兩個人因為什麽緣由有了矛盾,K又以“任務內私自請求考官破例”這個扣分項,讓方喻得了個勉強及格的辣眼睛分數。

至於鬧矛盾的原因,現在的方喻是一時半刻想不起來了。

不過蘇蒙肯定是沒有這麽艱苦的時候。

方喻搖搖頭,吸了口豆漿,道:“這麽辛苦嗎?”

韓照語氣唏噓:“沈連這些年也不是好混的,他……”

說到一半,他瞥見方喻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又止住了話頭,過了幾秒才說:“不過現在也熬出頭了,按理說應該多留在家裏照顧你,你看你這小腦門……”

方喻摸摸左額的紗布,經過一晚,傷口已經消腫了,本來也不是什麽重傷,就是撞破了點皮,早上他就換了個輕巧的紗布貼上,細碎的劉海落下來,也擋住了大半。

“很難看嗎?”方喻摸著紗布,挑眉問。

韓照開著車,沒留意他臉上的小表情,隨口道:“哪能呢,你長什麽樣自己不知道?”

車駛入少人的道路,緩緩在一棟純白色的會所外停下。方喻對這裏有印象,是韓照等人常來聚餐玩樂的地方。

“今天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韓照掃一眼方喻的神情就猜到他在想什麽,說:“就是大家吃吃飯,午後找個地玩些休閑運動。”

陽光正好,方喻推開門下車,順手從韓照車上撈了副墨鏡戴上,聞言好笑:“你還敢帶我來玩亂七八糟的?”

韓照鎖了車,聽了這話,罕見地沒有立即反駁,而是意味深長道:“那得看你回家後想不想和沈連老實交代。”

方喻靠著車低頭玩手機,墨鏡下的鼻尖小巧而精致,淡紅的唇輕輕揚了一下:“我對沈連一向很老實。”

緊接著他擡起臉,遙遙對著韓照輕聲道:“不過對你可不一定。”

韓照眉尖不易察覺地動了一動,隨即轉開目光,過了半晌才說:“……先進去吧,他們應該還沒到齊。”

*

韓照說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會所裏還真就清凈非常。淡雅沙發錯落有致,吧臺上放著度數不高的清酒,甚至還有果汁。

方喻進來的時候,瞧見沙發裏悄聲聊天的幾個男男女女立時停下動作,齊齊望向他。

有個漂亮的女孩突然站起來,踩著高跟長靴蹬蹬兩步跑到韓照身邊,嗓音又嬌又脆,叫道:“哥哥!”

方喻擡手摘下墨鏡,瞥了眼這打扮時尚靚麗的女孩。

女孩挽住韓照的胳膊,親密地挨在他身邊,看看方喻,好奇問韓照:“你怎麽來遲這麽久?接的這人是誰?”

方喻一指勾著墨鏡腿,往後退了兩大步,彬彬有禮地對女孩點頭道:“你好,我是韓照的……普通朋友。”

他的尾音加重,最後幾個字咬得尤為清晰。

韓照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啼笑皆非,把自己的胳膊從女孩手裏抽出來,說:“別誤會,這是我堂妹,韓小小。小小,來和你蘇蒙哥打個招呼。”

韓小小穿著一身桃紅色皮衣,抱著手上下打量了一會兒方喻,哼道:“蘇蒙哥?我和他誰年紀大還說不準呢,這就占上我便宜了?”

方喻:“叫名字就行。”

韓照又說:“蘇蒙是沈連的男朋友,你今天別給我亂來,不然回去不好給沈連交待。”

韓小小把高馬尾一甩,斜睨了他一眼:“我是小孩嗎要你這麽嘮叨?”

韓照在吧臺上拿了杯酒,也懶得和韓小小嗆聲,帶方喻去幾個沙發上坐了坐,讓一些朋友為車賽那晚的冷淡賠了禮。

那些人都是家裏的少爺千金,哪有真心與蘇蒙道歉的?不過是臉上做做樣子,敬了兩杯酒了事。

韓照陪了片刻,見方喻提不起興趣,於是道:“你想坐在哪?我聊會天,待會過去陪你。”

方喻把墨鏡夾在襯衫領口,擡眼掃了一圈。場中人雖不算多,但坐的分散,只有一個角落裏稍微安靜點。

然而等走近,方喻才看見原來還有個人坐在沙發裏,只不過被小吧臺擋住了身影。

那是個極為年輕的男人,或者說是男生,穿著棒球服和牛仔褲,一頭微翹的深褐色頭發,正低著頭旁若無人地在手機上打游戲。

直到方喻落座,他也沒擡頭看一眼來的是誰。

等到游戲打出勝利結局,男生才放下手機,松了松手腕,伸了個懶腰,註意到方喻的存在。

“你……”他瞇了一下眼睛,像是在思索,過了一會兒道:“是蘇蒙?”

方喻很意外他認識自己,因為蘇蒙的記憶裏根本沒有這號人物,於是說:“我是,請問你……?”

男生長相幹凈而陽光,有一雙眼角微下垂的大眼睛,看上去簡單又純真。

“我記憶力比較好。”男生說,打游戲打得口渴,他端起桌上的牛奶一飲而盡,而後看著方喻道:“你應該不認識我,但我見過你的臉,所以認出來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忍冬。”

他放下杯子,朝方喻伸出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以前是你的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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