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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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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8 章

◎雖然繆勒掌握的東西很少,這個局卻已經布置得很精密,稍有不慎,他就會粉身碎骨。◎

施季裏茨站起身,他走到酒櫃邊:“還要白蘭地嗎?”

霍爾托夫舉起杯子:“要。”

施季裏茨把裝滿了酒水的杯子遞給他,就在那一瞬間,他掄起帶棱的沈重酒瓶用力朝霍爾托夫的頭部砸去。酒瓶的碎玻璃四處飛濺,深顏色的白蘭地酒流到霍爾托夫的臉上。

一個小時之後,他帶著昏迷的,帶著手銬的霍爾托夫出現在繆勒的辦公室。繆勒的副官舒爾茨緊張地看著他:“您怎麽啦,施季裏茨?您瘋啦?”

“我沒有瘋,”施蒂爾裏茨答道,嫌惡地把霍爾托夫往沙發上一扔。“或許是他瘋了。要不然他就是個叛徒。”

霍爾托夫張開了嘴唇,祈求一點水。舒爾茨端了兩杯水上來,給了施季裏茨一杯,又把水餵給霍爾托夫。

繆勒就看著這一切:“發生什麽了?給我解釋一下?”

“讓他給您解釋吧。”施季裏茨說,“我可以寫一份報告給您。”

“回去寫吧,您什麽時候能寫好?”繆勒問。

“明天。今天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繆勒點了點頭,讓他回去了。他看著霍爾托夫,讓舒爾茨把他解開,送他回去休息。

繆勒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桌子上擺著一份報告。這份報告是負責猶太人問題的阿道夫·艾希曼打上來的。其中提到在紅十字會和他往來的文件裏,發現了施季裏茨的簽名和公文。

艾希曼對此感到奇怪:在東線的施季裏茨為什麽要積極熱心地關註拯救猶太人的事業?

繆勒也對這個情況非常詫異,他當然知道施季裏茨是個有點清高的人,不喜歡沾手這些事情。舒倫堡的部門裏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但他完全沒有必要在自己在東線的時候花時間來搞這些事情。

繆勒花了一天來研究這些文件,發現了瑞士紅十字會那邊希爾維婭·威廷根施坦因的名字。他猜測這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這是希爾維婭自己自作主張,利用了施季裏茨——那這就和繆勒沒有關系了。希爾維婭現在是經過希姆萊蓋章的“著名中立國人士”。他不能拿她怎麽樣。第二種可能則是,舒倫堡和施季裏茨借助希爾維婭的紅十字會渠道和西方達成了某種秘密的協議。

繆勒很清楚,希姆萊想要在議和中脫逃責任,只有把責任往他和希特勒身上推。為此,他別無選擇,只能去接觸黨務部長鮑曼。鮑曼是現在唯一還有權勢和希姆萊抗衡的人。而搞清楚這兩種可能哪種是對的,是他和黨務部長鮑曼接觸的敲門磚。

但要搞清楚這個問題,他只能從施季裏茨這裏下手。因此,他找霍爾托夫去施季裏茨那裏演了一出戲。

如果第二天施季裏茨來找他,並向他報告霍爾托夫的言行,他可以放心地結束調查,把材料鎖進保險櫃,束之高閣。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希爾維婭自作主張。假如施季裏茨同意霍爾托夫的建議,他便可以公開攤牌,去找鮑曼,根據自己手下人員的調查材料,向他報告案情。

施季裏茨的選擇有點過激,不過也不是說不通的。施季裏茨的上司們都知道他是堅定的國家主義者。

繆勒等著霍爾托夫清醒,好知道到底是什麽激起了施季裏茨這麽大的反應。在等待的無聊過程中,他拿起了桌上的水杯,上面清晰地留有兩個指紋。

他叫人去分析這兩個指紋——倒不是他懷疑舒爾茨或是施季裏茨,他的指紋庫裏已經有了這兩個人的指紋。他只是習慣性的這麽做了。

但結果卻讓繆勒大吃一驚。他被報告,前些日子發現的一個無主的電臺箱子上,提取了和施季裏茨的指紋相同的指紋。

施季裏茨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不過3月22日的早上,他還是走去了繆勒的辦公室,一是給繆勒交報告,二是向繆勒解釋物理學家的問題。

舒爾茨確認了繆勒的時間,才請他進門。屋子裏煙霧繚繞,廣播聲叭叭地響著,繆勒顯然工作了一個晝夜。

“早上好。”繆勒看著他,“我沒想到這麽早就能見到您。”

“我還以為我會因為遲到挨罵。”

“你們總說老繆勒會罵人,但我實際罵過誰呀?倒是您那位美男子上司,才是真的喜歡罵人呢……只不過他長得漂亮,上過大學,受過教育,會說法語。而我呢,我甚至不知道蘋果是應該切開吃,還是像我家裏人那樣整個地吃。”繆勒笑道,“您坐下吧,施季裏茨。我很喜歡您到這兒來,遇到什麽事兒啦。”

施季裏茨把自己的報告交給他,報告很坦蕩,沒有任何隱瞞的地方。繆勒隨手翻了翻,顯然很滿意,除了一點讓他在意——施季裏茨在前一天被鮑曼批評了,為什麽呢?

繆勒把這個疑惑放在心裏,聽施季裏茨和他匯報了所有物理學家的情況。他把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裏:“您是有道理的,施季裏茨。我打算為您辯護。不過,我有件小事需要您幫忙,您跟我來一趟吧。”

施季裏茨看著他:“需要很久嗎?我今天時間很緊張。一會兒我得返回前線去。”

“理論上不用很久。”繆勒站起身。

“要出門?可我還沒安排車輛呢……”舒爾茨在一邊問。

繆勒搖了搖頭:“不,不,我們哪兒也不去。”他帶著施季裏茨跑下樓,走到地牢的位置,第三層是黨衛隊關押特殊犯人的地方,幾個士兵正在走廊裏巡邏——隱約有幾聲慘叫從墻壁的縫隙裏漏出來。

守門的衛兵對他們行了禮:“元首萬歲!”

繆勒解下自己的配槍,遞給衛兵。施季裏茨估摸了一下繆勒的眼神,也解下了自己的配槍。衛兵恭恭敬敬地收在一側,什麽也沒說。

繆勒從他的臺子上順了個蘋果,握在手裏:“去看望老朋友,還是帶點什麽的好。”

他們走到七號牢房前,衛兵打開了牢房。繆勒先走了進去,施季裏茨也跟在他身後。

牢房裏面空無一人。

施季裏茨挺拔地站在那裏,用平靜的目光盯著繆勒。好像很奇怪他到底在搞什麽把戲似的。繆勒一邊收拾一處安靜的座椅,一邊讓他坐下:“坐,坐,施季裏茨。這年頭找一個您上司看不到的地方談話可不容易啊。”

“您到底想說什麽?”施季裏茨問。

繆勒慢騰騰地從上衣的口袋裏倒騰出一張照片:“這是您的指紋,我曾經收集過,昨天,您接過舒爾茨的水杯時又留在上面的......”他變戲法似的地抽出下一張,“還有一張指紋,您想知道在哪兒找到的嗎?”

施季裏茨似乎覺得這樣的問話很無趣:“我的指紋可以在很多地方找到,巴黎、維也納、東京、馬德裏......最近最常找到的地方是東線的前線指揮部。”

“這個指紋是在一個無主的電臺皮箱上找到的,施季裏茨。”

“無主的電臺皮箱?”

“一次大轟炸之後,我們在廢墟裏發現的。根據街坊鄰居和區蓋世太保處的記錄,這屬於一對夫婦。男的已經被炸死了,但女的卻不知所蹤——那女人是個孕婦,走不了多遠。”

施季裏茨“哦”了一聲:“您抓到她了?”

“很快。”繆勒沒有直接回答他,“我會帶她來這裏和您對峙。不過,在此之前,您還有機會為自己解釋一下。否則我就得先把您逮捕起來,像逮捕一個嫌疑人那樣了.......”

“您確定沒有弄錯嗎?”施季裏茨看著繆勒,對方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那偶然性呢?”

“我就是考慮到了這種偶然性,才讓您到這兒來的。”繆勒說,“不過您需要拿出切實的證據,解釋一下,為什麽柏林有那麽多皮箱,您偏偏把自己的指紋留在了有電臺的這一只上呢?”

“這確實很難解釋。”施季裏茨看著他,“我理解您。地區總隊長,非常理解......我站在您的位置上,也不可能相信任何解釋。我打算回憶一下。不過,在我回憶的時間裏,您能不能把那個女人找來?我相信,我們對峙起來會快得多。”⊙

“當然,當然。”繆勒點了點頭,他將要踏出牢房門時,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了,還有一件小事,您要回憶一下。您在東線,是不是熱心參與拯救猶太人的事業了.....”他向施季裏茨展示出一份文件,上面有他的簽名。

施季裏茨像往常一樣沈默地看著那份文件,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他坐下來,靜靜地望著墻壁,墻壁上還有上一個可憐人留下的手印、指甲印,光看那些印痕,就知道他在這間屋子裏遭受了什麽樣的對待。

他從口袋裏摸出火柴盒,把裏面的火柴倒了出來,在桌面上擺出各種各樣的圖案。他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局:雖然繆勒掌握的東西很少,這個局卻已經布置得很精密,稍有不慎,他就會粉身碎骨。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要對付一個活人,是不能給他思考的時間的。

尤其是施季裏茨這種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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