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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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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你的人三番兩次地來試探我是不是納粹間諜,還出賣了我。”◎

希爾維婭停住動作轉過身,發現□□·舒倫堡坐在一把靠墻的沙發椅:“您也可以不照我說的做,希爾維婭。如果您允許我搜您的身的話。”

希爾維婭看了他一眼,脫下外套扔到了沙發上:“您為什麽知道我會來這裏?我不記得火車站有人監視我。”

“我知道您是個聰明的人,這就夠了。”他的聲音很輕,“我有幸聽聽您的鋼琴嗎?找一個簡單的曲子,能允許您分心的那種。”

希爾維婭無聲地點了點頭,她坐到鋼琴前,開始彈奏貝多芬的《月光》:“這就是您為什麽坐在那個地方的原因,害怕自己的影子投在窗簾上?”

“您看,我就說您很聰明。”舒倫堡笑了一下,“您不能確定美國人會不會派人跟蹤您,所以您不會回波茨坦的山間去。不是嗎?他們會因此懷疑您的。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我猜想,您在一些時候會覺得那個地方有點像家?或者避風港,不管您用什麽說法吧.....我打賭您不想讓那裏沾上這種事情。”

希爾維婭的雙手停住了,她看了一眼舒倫堡,他還是靠在他的椅子上,雙手扶在扶手上,張揚而自信。她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開始在鋼琴上彈《冬風練習曲》。

“如果我是您的話,我不會彈那個。”舒倫堡緩緩地坐起身道。

“您覺得會引來蓋世太保?”希爾維婭問得頗為尖銳。

舒倫堡搖了搖頭:“不,我對繆勒閣下和他的部下們沒有什麽偏見,雖然他們不會欣賞藝術,但他們不會當著我的面逮捕我的人。我只是很驚訝,這麽覆雜激烈的曲子,您竟然敢於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彈。”

“您是說您會聽出錯音和漏音?”希爾維婭笑了一下。

“我不想這樣,這畢竟不是我們談話的重點,不過。”舒倫堡誠實地點了點頭,“是的,我會聽出來。當我覺得忍無可忍的時候,我說不定會出聲打斷您。”

希爾維婭點了點頭:“我會盡量不給您這個機會的。”

接下來是一段難以演奏的覆雜旋律,舒倫堡暗暗地打著拍子沒有說話。只是一會兒,他的註意力就被美妙的鋼琴聲從美妙的鋼琴聲上引開了:“實話說,我很遺憾現在才聽到您彈琴.....顯然,如果沒有這場戰爭的話,您應該是聲名卓著的鋼琴家。”

希爾維婭沒有理會他的讚美:“現在外面有美國人的間諜嗎?”

“不,不會那麽近,即使他們認為您是一個溫和無害的人,您也是在第三帝國的領土上,我猜是在森林裏,一棵濃密的大樹上,一個簡單的望遠鏡。”舒倫堡說,“不過,美國人的情報機關起步太晚,他們對於情報界不夠熟悉。他們需要血與火的淬煉才能成為鋼鐵。我擔心的是另外一些人,比如我四處的同事們。他們可以把一次無趣的漫步說成是惡劣無恥的背叛。”

希爾維婭沒有註意到舒倫堡的眼睛動了一下。他想起了一些往事。當年他和海德裏希夫人在河邊漫步的照片被繆勒拍到,交給了海德裏希。後來他被海德裏希用毒藥逼問了好幾小時。

“為什麽蓋世太保會對此感興趣?有人向他們洩露了你和我的秘密?”希爾維婭問。

“或許是有人告密,更大的可能是繆勒比我們想象的更敏銳,他對您投以了很大的關註。因此在您踏出國境線的那一刻,他就斷定您身上有什麽秘密。”舒倫堡說,“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是幸運的,如果您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丹麥。繆勒一定會把您的屍體拖到柏林來的。那時候我就很難擺脫關系了。”

希爾維婭剛想問他,為什麽這件事情需要到柏林來處理。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您是說,杯子上的指紋是有心印上去的?”

“按照他們的目的,是的。”舒倫堡解釋道,“這是和情報部門有關的案件,他們不會蠢到在上面留下兇手的指紋的。當然也不會是我的,我太忙了,有太多人給我做不在場證明。隨便一個下屬的指紋是達不到這種功效的......我猜,是您的未婚夫的。我們去了波蘭,沒有人知道行蹤的施季裏茨的指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會是多麽驚人的場面啊。和偵探小說一樣。”

他頓了頓,忽而露出一個笑容:“啊,您剛剛是不是漏了個音?”

希爾維婭沒有打算否認,但她更不打算順著舒倫堡說話的節奏往下走:“您打算一直和繆勒這樣僵持下去?”

“為什麽這麽說?”

“如果您要拿集中營的囚犯做交易,就必須要和繆勒打交道,不是嗎?”希爾維婭說,“可現在看起來他時時刻刻都想扳倒您......您憑什麽認為他會配合您的工作?”

他們都很清楚,靠希姆萊是行不通的。希姆萊可以下命令,但他不能像一個具體的行政官員那樣,天天盯著事情的運轉。更何況希姆萊很容易被人影響,尤其是那些實際上個性比他強勢的人。

“我不用您教我工作,希爾維婭。不過我可以給您解釋一下,我和繆勒的相處模式沒有這麽......簡單粗暴。我們想追求的是同一種東西,權力。他追求的是權力帶來的財富,我追求的是權力本身。為此我們不得不時而互相合作,時而互相攻擊。”舒倫堡說,“要讓我們倆徹底合作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我把德國的命運徹底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其他的一切行為都將被視為屈膝投降,繆勒不會接受的。”

所以,您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蓋世太保在盯著我?”

“恰恰相反,”舒倫堡說,“我來找您,是為了告訴您,蓋世太保在第三帝國不會盯著你。這件事情我已經和繆勒溝通過了。我抓住了他的另外一些把柄。不過,他還是會耍掉小花招,比如今天,您要理解,這是我們互相溝通的方式之一。”

“你們抓到了謀殺我的兇手?”希爾維婭問。

“有時候,我會覺得和您這樣聰明又漂亮的女人打交道很疲憊。”舒倫堡說,“準確地說,那個人是繆勒的得意幹將。一個小個子的前飛賊,在慕尼黑的時候落在繆勒手上。後來就一直為繆勒所用。他之前幹了很多次這種把毒藥丟進別人杯子裏的勾當。只有這一次要在上面粘上別人的指紋,他多花了那麽一點功夫,所以在您倒下之後才逃下岸.......被我們逮了個正著。”

“您來這裏只有這件事情嗎?”希爾維婭下了委婉的逐客令。

“當然不,”舒倫堡站起了身,“希爾維婭,告訴我,您和尊敬的艾倫·杜勒斯先生在暖棚裏聊了什麽?”

希爾維婭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利奧·馬丁諾澤是你的人。”她的語氣是肯定的,但聲音因為憤怒有點變調。

“您繼續彈吧。”舒倫堡看了她一眼:“彈鋼琴大概可以讓您集中註意力,”

“暖棚。”希爾維婭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穩住自己的情緒——和舒倫堡打交道絕不能情緒用事,“就連我的大哥路德維希都不知道我們去了那裏......除了我和艾倫·杜勒斯之外,只有利奧·馬丁諾澤知道。”

舒倫堡站在那裏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的人三番兩次地來試探我是不是納粹間諜,還出賣了我。”希爾維婭冷笑一聲,“您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我是讓他給你提供幫助。”舒倫堡坐了下來,翹起腿:“準確地說,是保護你。那艘船上有荷蘭游擊隊的人,準確地說,你救的那個癲癇病患者,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出賣了我。”希爾維婭重覆了一遍。

“他沒有出賣您,是艾倫·杜勒斯不信任您。”舒倫堡說,“你大可不必拿這件事情責怪他。”

希爾維婭站起身,坐到沙發上,好直視舒倫堡的面容:“艾倫·杜勒斯要求你們釋放一個人,弗裏茨·科爾比,是負責德國外交部與德國最高司令部聯絡工作的助理。因為被卷入‘七月密謀’而被蓋世太保逮捕。”

“這個位置確實很容易產生間諜.....等我回去就研究一下這件事情。”

希爾維婭看著他:“如果我是您的話,我不會主動插手這件事情。”

“怎麽?您害怕讓美國人發現您和納粹情報機關的聯系嗎?”舒倫堡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稱不上善意的笑容,“我可以把事情做得圓滿一點,讓它看起來像是您游說之下的後果。”

希爾維婭輕輕笑了一下,這一次是不折不扣的嘲笑:“我以為您至少想知道他出賣了什麽。”

“你說什麽?”舒倫堡臉上露出一閃即逝的驚訝的神情。

“這難道不是情報機關審訊間諜的目的嗎?搞清楚他出賣了什麽情報,他的上下線是誰,是否還有其他人....一類的?”希爾維婭看著他,“別告訴我,您準備在釋放他之前審問他。如果他什麽都告訴你們了,他對美國人就毫無價值了。”

“我可以找別人套他的話。找獄友,他之前的朋友,或者他的家人。”舒倫堡說,“我為什麽一定要您去?”

“因為任何不必要的行動都會讓美國人和科爾比本人產生懷疑。”希爾維婭說,“艾倫·杜勒斯會和他談話,準確地說,審訊他。如果被艾倫·杜勒斯抓到紕漏......您就可以提前宣告整個活動失敗了。”

舒倫堡笑了起來:“有沒有人告訴過您,您很適合進入情報部門?”他頗為惆悵地嘆息了一聲,“如果您是一位男士的話,今晚我就給您少校軍銜。”

“我?如果我是男士的話,恐怕不會被困在德國這麽久。”希爾維婭低頭在包裏翻出一封信,“貝納多特伯爵給您的,您可以自己看。”

“我只是在好奇,什麽樣的男人能征服您。”舒倫堡撕開信封,信是以貝納多特伯爵的私人名義發出的,主要內容只有兩條,第一,要求他不惜一切保護希爾維婭的安全,這是談判的前提。第二,要求他派專員去瑞士和繆塞接觸。

希爾維婭煮了一壺茶:“第一,我不會用‘征服’這個詞,第二,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她把一杯茶遠遠地遞給舒倫堡,避免自己多餘的動作出現在窗戶上。

舒倫堡接過茶,在燈光下,他看到希爾維婭左手的戒指熠熠生輝。

◎作者有話要說:

散步被拍差點被海德裏希毒死這事兒是真的【。很難想象當時舒倫堡的心情hhhhh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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