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和光同塵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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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和光同塵的星河
“我的老天爺啊, 你終於醒了。”
蒼白色的墻壁，周邊的點滴聲打斷了一室的寂靜，諶玉只感覺腦袋還有些暈眩, 擡起狐貍眼望去，就見時情關切地捏著她的臉在看。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 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諶玉的頭往後撤，磕到了身後的床背上, 時情則扯起諶玉的被子, 滿臉感動。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姑奶奶？”
她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又無比真切地望著諶玉：“整整兩天啊, 我以前以為只有電視劇裏才會有這樣的情節！”
諶玉扶著還在因脹痛而跳動的太陽穴, 朦朧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我是怎麽睡著的來著？”
時情的臉僵了一瞬：“這個......”
見時情支支吾吾的，諶玉作勢要拿床頭櫃上的手機，被時情及時發現搶了過來。
“你剛睡醒精神還沒恢覆好，”她心虛地笑了笑，“不宜看太刺激的。”
拿個手機而已, 怎麽就成太刺激的了？
諶玉狐疑地看了時情兩眼, 猛地記起兩天前暈倒的時候, 正好看到——
祁年揮向袁野鼻梁骨的那一拳。
骨頭錯位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重新乍響, 然後是袁野嘴角咳下的血將本就涼透的房間又增添了幾分血色。
一想到這裏，諶玉眉心一跳, 趁時情不註意拿過手機。
“誒，Cynthia, 你千萬別打......”
時情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諶玉已經開了機, 還沒來得及打開什麽界面，成堆的消息和未接來電就“叮叮叮”地響個不停。
當然，最矚目的還要屬接踵而至跳出來的新聞標題——
《勁爆！江氏首席竟當街親吻神秘女子！》
《首席VS總裁！沖冠一怒為紅顏是真的！！！》
《......》
嘩眾取寵的標題配上好事群眾拍攝的圖片，諶玉好像真成了他們口中“一笑媚君王”的現代版妖妃，她粗略翻了下裏面的評論，簡直是兩眼一黑的程度。
【冰糖燉栗子】好...好媚的美女姐姐，沒想到江首席吃這種類型！
【精神病醫院劉主任】第二張圖一看就是P的，你看江首席那手都變形了。
【一顆小丸子】天啊，我說這幾天怎麽過得那麽慢呢，原來是劇情到了！！！我果然是霸總小說裏的NPC！
【檸芝芝】這女的一看就談過很多男朋友。
【冰糖燉栗子】樓上別酸。
【吃瓜小瑜一枚】+1
【阿嬌喜歡吃泡椒】+1
【清新脫俗小白蓮】+10086
......
諶玉關掉了手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有些生無可戀。
以前也看過一些八卦新聞，只是覺得編得好笑，沒想到主角有一天也會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無奈。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想起什麽般，擡眸望向時情：“他們兩個怎麽樣了？”
祁年那一拳好像挺重來著，不會把袁野的鼻梁骨都打骨折了吧？
“哎呀，你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關心其他人。”時情撇了撇嘴，“說起來，我也沒想到江首席力氣這麽大，到的時候只看到滿地的血，傷勢好像真的挺重的，後來李氏把這消息壓下去了，但估計訂婚多半得往後延期。”
她握起了諶玉的手：“Cynthia，醫生說你是因為疲勞過度才會突然暈倒，你最近很累嗎？”
一想到淩氏和小翡的事，諶玉的頭又痛了起來，時情註意到諶玉皺著的眉頭，心疼地抱了抱她：“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好好休息最要緊。”
“我也要給江首席報備一下了。”時情說著拿出手機。
“報備？”
“嗯，前兩天都是他守在旁邊的，不過好像也挺累的，昨天新聞爆出來之後，就被江氏的人接走了。”
時情找了祁年的電話播下，聽著裏面“嘟嘟”的響聲循環了好幾遍後變為忙音自動掛斷。
“誒，不應該啊。”時情核對了一遍自己沒有打錯電話，又重新撥了一遍，“他說過你醒之後給他打電話的。”
嘟、嘟......
循環的鈴聲後，又是一陣忙音。
時情的臉色從震驚變得尷尬起來，她小心翼翼地瞥著諶玉的神色：“江首席應該...沒聽到？”
她大概以為諶玉會因為這個多想，後者卻想到什麽般，著急地將輸液管拔下來就要下床。
“Cynthia！你要幹什麽？”
“我要去找他。”
祁年不會無緣無故地失去消息，除非......
“對了，”諶玉披上外套下了床，“給林雋打個電話。”
“他應該知道祁年在哪。”
-
明匯，江氏總院。
森嚴古典的建築將外面的陽光悉數阻隔，最中央的穹頂吊燈反射出眩目的光線，祁年望著坐在主座上莊嚴優雅的女人，面色淡然。
“不知道江夫人這麽著急請我來喝茶，是有什麽事。”
元蘭笑容不變，望著祁年的眼神像個不懂事的小輩：“小年，你都已經是我和阿翎收養的孩子了，還這麽見外做什麽，直接叫母親就行了。”
“收養”兩個字，她咬得極輕，像是對待什麽不值錢的東西。
面對著不加掩飾的嘲諷，祁年神色未動，只是眉間微微有些躁郁，卻也是對於元蘭突然在諶玉昏迷期間強制性把自己叫來江家的不耐。
“江夫人有什麽話不妨直說，”他的語氣依舊冷淡，宛如一汪怎樣也撼動不了的深泉，“如果只是閑得無聊，也沒必要叫我來這裏，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祁年說著就站起身要往大門處走，卻被門口的安保攔住。
他的腳步頓住。
“小年，不要這麽著急嘛，”身後元蘭不急不慢的聲音傳來，“你還年紀小，不懂有句話叫作——”
“越重視的，越容易失去。”
她感受到祁年的背脊一僵，溫婉的笑容擴得更大：“可你的父親已經幫你實踐過了不是嗎？辛苦隱忍了那麽幾年，最後去那個窮酸地方，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具白骨......”
“元蘭。”祁年轉過身，“你想激怒我？”
元蘭的笑容一僵，就聽到祁年繼續說道：“你也很不甘吧，為了江初堯辛辛苦苦這麽多年，被我突然搶走了江氏的繼承權。”
“可你有沒有想過，坐上這個位置要付出的代價，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的。”
元蘭的臉色徹底沈了下來。
“你願意為了一個江氏夫人的名號，在知道江翎在國外有婚姻的情況下仍然搭上後半生陪他演這出無聊透頂的戲，你的兒子好像並不願意。”
祁年說得直白而尖銳。
“到現在，你還想抓住我的把柄把江初堯送上位，你有問過他願不願......”
“別說了。”元蘭有些失控地打斷了祁年的話，保養得當的皮膚此刻擠壓出一道道皺紋，看起來有些可怖，“你就是不配當江氏的首席，你個小雜種，不論是血統還是別的都比不過我的初堯，你憑什麽......”
祁年壓下眼底的譏諷：“江夫人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還有什麽想說的，不妨一並說給我聽聽吧。”
“你和你父親簡直就是一個死樣子，表面上癡情地為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實際上冷心冷情自私自利，”她紅著眼顫抖著，好似面具被戳破後不管不顧的歇斯底裏，“你...你怎麽還有臉回來的，帶著這麽像那個女人的那張臉，就這樣回來了......”
“你知道你回來以後，我日日夜夜裏做了多少噩夢嗎？你為什麽還活著......你就該和那個女人一起去死！對！一起去死！”
元蘭說得越來越激動，祁年黑眸逐漸變得又深又冷。
古典的油畫真跡反射出元蘭抽搐的面部輪廓，角落處的監控一閃一閃地冒著紅光。
祁年知道江翎在監控後面看得差不多了，也懶得再和元蘭說再多的話，叫了聲周惜言，門外的人就帶了另一群黑衣人將元蘭的保鏢包圍起來。
在元蘭震驚的眼神中，江初堯從門外走進來，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喪氣和失望。
“媽媽。”他嘴唇嚅動了下，眼神仍是不敢望向元蘭，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不願意。”
他在回答剛剛的那個問題。
江初堯，不願意擔任江氏的首席。
說他怯懦也好，沒有責任心也好，他早就受過了在父母雙方都是高壓狀態下的家庭環境，因為一個事關利益的職位而放棄生活中其他本該美好享受的東西，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已經經歷夠了，又怎麽會願意在後半生繼續經歷這樣的日子。
如果是祁年的話打破了元蘭好整以暇的面具，那麽江初堯的話就是將元蘭一直以來的目標無情地徹底撕碎。
“初堯，你是騙媽媽的對不對。”她顫抖著的嗓音從乞求到歇斯底裏的憤怒，“你說話啊，你剛剛在和媽媽開玩笑是不是？媽媽嫁到這裏，忍了這麽久，等的就是你上任的那一天......”
往日裏典雅端莊的貴婦形象已經完全不見，元蘭自己都覺得她現在像是個十足十的潑婦那樣，她顫抖著手端起餐桌上百萬元的瓷器，就要往江初堯的頭砸去。
“不爭氣的東西，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生你下來還有什麽用！”
瓷器劃過凝滯的空氣朝江初堯砸去，祁年連忙將他拉過來，清脆的“哢嚓”一聲，比瓷器先落地的是祁年手裏的手機。
手機摔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瓷器如同雪白的梨花般綻開，有幾片殘渣劃過祁年的腳踝，深刻的痛感讓他微微蹙眉，卻還是先一步蹲下來去撿一片殘骸中的手機。
“江先生！”
周惜言眼看著祁年的手就要紮進碎片堆裏，連忙提前一步把被瓷器刮得四分五裂的手機拿了起來，卻發現壞得不成樣子，連開機都成了問題。
他感覺到身邊的祁年氣壓立馬低了下來。
他生了一雙極具東方特色的黑眸，偏偏眉骨冷硬深邃，真正沒有表情的時候，看人時總像吊梢，元蘭被他的眼神盯得心裏直發冷，才發現他之前對她有多忍耐。
“這裏交給你了。”
祁年瞥了一眼元蘭就要離開，隨便交代了周惜言一句就上了車，直往明匯醫院的方向開去。
此刻已經接近薄暮，胭脂色的暮光照在他冷淡的臉上，竟然多了一分難以掩飾的著急。
此時正值周五下班高峰，醫院又在老城區，車流擁堵，祁年看著前方排了十幾輛車的單車道，從沒有比現在還著急的時候。
沒有手機聯系不到月亮，堵車又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祁年不停地轉動著手裏的戒指，睫毛如蟬翼般遮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早知道剛剛該把周惜言的手機拿過來才對。
這樣想著，心中更是郁結，他打開車窗，望著窗外人工草坪停滯不前的風景，突然被其中的一抹灼紅吸引了視線。
夕陽暖黃色的光照在女人雪白的皮膚上，如同雪中紅梅般鮮妍動人，光影交錯間，她跑動的發絲渡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祁年轉動戒指的手停了下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女人那雙滿含笑意的狐貍眼不偏不倚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秋日的暮色如燎原的野火那般在他心臟處蔓延開來，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逃避。
恰好碰到而已，她不是特意來找他的。
祁年這麽習以為常地告訴自己，直到諶玉的腳步在看到他的車時放緩，含著笑意的臉湊近他深邃顯揚的眉眼，低頭，微涼的發絲拂過男人的脖頸，截然相反的溫度卻印上了他的薄唇——
她親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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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色的墻壁，周邊的點滴聲打斷了一室的寂靜，諶玉只感覺腦袋還有些暈眩, 擡起狐貍眼望去，就見時情關切地捏著她的臉在看。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 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諶玉的頭往後撤，磕到了身後的床背上, 時情則扯起諶玉的被子, 滿臉感動。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姑奶奶？”
她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又無比真切地望著諶玉：“整整兩天啊, 我以前以為只有電視劇裏才會有這樣的情節！”
諶玉扶著還在因脹痛而跳動的太陽穴, 朦朧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我是怎麽睡著的來著？”
時情的臉僵了一瞬：“這個......”
見時情支支吾吾的，諶玉作勢要拿床頭櫃上的手機，被時情及時發現搶了過來。
“你剛睡醒精神還沒恢覆好，”她心虛地笑了笑，“不宜看太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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諶玉狐疑地看了時情兩眼, 猛地記起兩天前暈倒的時候, 正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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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錯位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重新乍響, 然後是袁野嘴角咳下的血將本就涼透的房間又增添了幾分血色。
一想到這裏，諶玉眉心一跳, 趁時情不註意拿過手機。
“誒，Cynthia, 你千萬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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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醫院劉主任】第二張圖一看就是P的，你看江首席那手都變形了。
【一顆小丸子】天啊，我說這幾天怎麽過得那麽慢呢，原來是劇情到了！！！我果然是霸總小說裏的NPC！
【檸芝芝】這女的一看就談過很多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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諶玉關掉了手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有些生無可戀。
以前也看過一些八卦新聞，只是覺得編得好笑，沒想到主角有一天也會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無奈。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想起什麽般，擡眸望向時情：“他們兩個怎麽樣了？”
祁年那一拳好像挺重來著，不會把袁野的鼻梁骨都打骨折了吧？
“哎呀，你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關心其他人。”時情撇了撇嘴，“說起來，我也沒想到江首席力氣這麽大，到的時候只看到滿地的血，傷勢好像真的挺重的，後來李氏把這消息壓下去了，但估計訂婚多半得往後延期。”
她握起了諶玉的手：“Cynthia，醫生說你是因為疲勞過度才會突然暈倒，你最近很累嗎？”
一想到淩氏和小翡的事，諶玉的頭又痛了起來，時情註意到諶玉皺著的眉頭，心疼地抱了抱她：“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好好休息最要緊。”
“我也要給江首席報備一下了。”時情說著拿出手機。
“報備？”
“嗯，前兩天都是他守在旁邊的，不過好像也挺累的，昨天新聞爆出來之後，就被江氏的人接走了。”
時情找了祁年的電話播下，聽著裏面“嘟嘟”的響聲循環了好幾遍後變為忙音自動掛斷。
“誒，不應該啊。”時情核對了一遍自己沒有打錯電話，又重新撥了一遍，“他說過你醒之後給他打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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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江夫人這麽著急請我來喝茶，是有什麽事。”
元蘭笑容不變，望著祁年的眼神像個不懂事的小輩：“小年，你都已經是我和阿翎收養的孩子了，還這麽見外做什麽，直接叫母親就行了。”
“收養”兩個字，她咬得極輕，像是對待什麽不值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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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有什麽話不妨直說，”他的語氣依舊冷淡，宛如一汪怎樣也撼動不了的深泉，“如果只是閑得無聊，也沒必要叫我來這裏，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祁年說著就站起身要往大門處走，卻被門口的安保攔住。
他的腳步頓住。
“小年，不要這麽著急嘛，”身後元蘭不急不慢的聲音傳來，“你還年紀小，不懂有句話叫作——”
“越重視的，越容易失去。”
她感受到祁年的背脊一僵，溫婉的笑容擴得更大：“可你的父親已經幫你實踐過了不是嗎？辛苦隱忍了那麽幾年，最後去那個窮酸地方，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具白骨......”
“元蘭。”祁年轉過身，“你想激怒我？”
元蘭的笑容一僵，就聽到祁年繼續說道：“你也很不甘吧，為了江初堯辛辛苦苦這麽多年，被我突然搶走了江氏的繼承權。”
“可你有沒有想過，坐上這個位置要付出的代價，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的。”
元蘭的臉色徹底沈了下來。
“你願意為了一個江氏夫人的名號，在知道江翎在國外有婚姻的情況下仍然搭上後半生陪他演這出無聊透頂的戲，你的兒子好像並不願意。”
祁年說得直白而尖銳。
“到現在，你還想抓住我的把柄把江初堯送上位，你有問過他願不願......”
“別說了。”元蘭有些失控地打斷了祁年的話，保養得當的皮膚此刻擠壓出一道道皺紋，看起來有些可怖，“你就是不配當江氏的首席，你個小雜種，不論是血統還是別的都比不過我的初堯，你憑什麽......”
祁年壓下眼底的譏諷：“江夫人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還有什麽想說的，不妨一並說給我聽聽吧。”
“你和你父親簡直就是一個死樣子，表面上癡情地為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實際上冷心冷情自私自利，”她紅著眼顫抖著，好似面具被戳破後不管不顧的歇斯底裏，“你...你怎麽還有臉回來的，帶著這麽像那個女人的那張臉，就這樣回來了......”
“你知道你回來以後，我日日夜夜裏做了多少噩夢嗎？你為什麽還活著......你就該和那個女人一起去死！對！一起去死！”
元蘭說得越來越激動，祁年黑眸逐漸變得又深又冷。
古典的油畫真跡反射出元蘭抽搐的面部輪廓，角落處的監控一閃一閃地冒著紅光。
祁年知道江翎在監控後面看得差不多了，也懶得再和元蘭說再多的話，叫了聲周惜言，門外的人就帶了另一群黑衣人將元蘭的保鏢包圍起來。
在元蘭震驚的眼神中，江初堯從門外走進來，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喪氣和失望。
“媽媽。”他嘴唇嚅動了下，眼神仍是不敢望向元蘭，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不願意。”
他在回答剛剛的那個問題。
江初堯，不願意擔任江氏的首席。
說他怯懦也好，沒有責任心也好，他早就受過了在父母雙方都是高壓狀態下的家庭環境，因為一個事關利益的職位而放棄生活中其他本該美好享受的東西，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已經經歷夠了，又怎麽會願意在後半生繼續經歷這樣的日子。
如果是祁年的話打破了元蘭好整以暇的面具，那麽江初堯的話就是將元蘭一直以來的目標無情地徹底撕碎。
“初堯，你是騙媽媽的對不對。”她顫抖著的嗓音從乞求到歇斯底裏的憤怒，“你說話啊，你剛剛在和媽媽開玩笑是不是？媽媽嫁到這裏，忍了這麽久，等的就是你上任的那一天......”
往日裏典雅端莊的貴婦形象已經完全不見，元蘭自己都覺得她現在像是個十足十的潑婦那樣，她顫抖著手端起餐桌上百萬元的瓷器，就要往江初堯的頭砸去。
“不爭氣的東西，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生你下來還有什麽用！”
瓷器劃過凝滯的空氣朝江初堯砸去，祁年連忙將他拉過來，清脆的“哢嚓”一聲，比瓷器先落地的是祁年手裏的手機。
手機摔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瓷器如同雪白的梨花般綻開，有幾片殘渣劃過祁年的腳踝，深刻的痛感讓他微微蹙眉，卻還是先一步蹲下來去撿一片殘骸中的手機。
“江先生！”
周惜言眼看著祁年的手就要紮進碎片堆裏，連忙提前一步把被瓷器刮得四分五裂的手機拿了起來，卻發現壞得不成樣子，連開機都成了問題。
他感覺到身邊的祁年氣壓立馬低了下來。
他生了一雙極具東方特色的黑眸，偏偏眉骨冷硬深邃，真正沒有表情的時候，看人時總像吊梢，元蘭被他的眼神盯得心裏直發冷，才發現他之前對她有多忍耐。
“這裏交給你了。”
祁年瞥了一眼元蘭就要離開，隨便交代了周惜言一句就上了車，直往明匯醫院的方向開去。
此刻已經接近薄暮，胭脂色的暮光照在他冷淡的臉上，竟然多了一分難以掩飾的著急。
此時正值周五下班高峰，醫院又在老城區，車流擁堵，祁年看著前方排了十幾輛車的單車道，從沒有比現在還著急的時候。
沒有手機聯系不到月亮，堵車又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祁年不停地轉動著手裏的戒指，睫毛如蟬翼般遮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早知道剛剛該把周惜言的手機拿過來才對。
這樣想著，心中更是郁結，他打開車窗，望著窗外人工草坪停滯不前的風景，突然被其中的一抹灼紅吸引了視線。
夕陽暖黃色的光照在女人雪白的皮膚上，如同雪中紅梅般鮮妍動人，光影交錯間，她跑動的發絲渡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祁年轉動戒指的手停了下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女人那雙滿含笑意的狐貍眼不偏不倚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秋日的暮色如燎原的野火那般在他心臟處蔓延開來，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逃避。
恰好碰到而已，她不是特意來找他的。
祁年這麽習以為常地告訴自己，直到諶玉的腳步在看到他的車時放緩，含著笑意的臉湊近他深邃顯揚的眉眼，低頭，微涼的發絲拂過男人的脖頸，截然相反的溫度卻印上了他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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