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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希臘雅典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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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希臘雅典的月亮

拍賣品拍了一件又一件,身旁小女孩崇拜的叫聲讓諶玉有些煩躁,她靠在一旁的座位上,纖細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袁野察覺到了諶玉倦怠的情緒,挽著李倩蕊的手松了松,轉頭望向她:“Cynthia,你還好嗎?”

李倩蕊的視線也順著這句話一並朝她看了過來。

諶玉立馬調整好表情,露出一個公事公辦的微笑:“袁總,就是有點頭暈,可能昨天沒休息好。”

袁野看了諶玉幾秒,突然輕笑了一聲,諶玉有些莫名地擡眸看他。

袁野:“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提前去休息室坐一會兒。”

袁野同意她中途離開讓諶玉有些意外。她看了一眼拍賣臺的正中央,又是一件某某年代開鑿出來號稱稀世珍寶的有色鉆石,反射的光芒在聚光燈下好像過於閃了。

她剛想點頭,就聽到拍賣師說:“接下來的這件藏品有些不一樣,這是一位佚名收藏家特別委托給本次拍賣會的物品。在拍賣者競得該藏品後,還需這位收藏家的同意才能獲得此藏品。”

隨著她的介紹,藏品的紅絲絨布被掀開,一架破舊的老式天文望遠鏡映入諶玉的眼簾。

諶玉在看到望遠鏡的那刻背脊一僵,昳麗的面容第一次出現驚訝到無法掩飾的表情,握著扶手的手用力攥起。

怎麽會是它......

幾乎是拍賣師開始競價的同一瞬間,諶玉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冷落了良久的號碼牌。

“100萬。”

周圍的人群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角落風情萬種的女人。

倒不是100萬是多高的價格,只是這天文望遠鏡一來破舊,二來也沒什麽來歷,當古董買沒名頭,真當望遠鏡用還不如買個最新款,這些精明到極致的商人才不會做這樣虧本的買賣。

袁野頗為驚訝地望了眼諶玉,沒有說什麽。

100萬買一個破爛,眾人疑惑和同情的眼神在諶玉身上逡巡一圈後,沒有一個人拋出更高的價格。

拍賣師環視了一圈:“還有其他競買人出更高的價格嗎?3,2......”

“101萬。”

拍賣師即將垂下的拍賣錘頓住,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剛剛出聲的二樓雅間。

這是二樓雅間裏的貴賓第一次出價,為了一個破銅爛鐵的天文望遠鏡。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探討著是不是這個天文望遠鏡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來歷,二樓的人竟然會為了它舉牌。

聽到加價的聲音,諶玉不由得蹙起了黛眉,擡頭望向那面什麽也看不出的單面鏡。

好惡劣的加價方式,偏偏只加一萬,像是故意耍她似的。

諶玉來不及多想,再一次舉牌:“200萬。”

“轟”的一聲,討論的聲音更大了些,不少好事者已經在期待二樓那位會出多少的價格。

“201萬。”

又是不多不少加上一萬。

諶玉被他搞得有些煩了,也不懂樓上那位不知道是誰的大人物是真想要還是成心耍她玩。

諶玉身為卓野的首席翻譯官,200萬對她來說多不算多,但也絕對不是小數目,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加價到300萬時,袁野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你很想要那個?”他問道,“我給你......”

李倩蕊還在一邊,諶玉搖頭道:“不用,我再自己加一次,樓上如果還加,那就算了。”

笑話,要是真讓袁野付錢,旁邊嬌滴滴的大小姐還不得一個眼神把自己給砍了。

再說,即使李倩蕊不在旁邊,諶玉也從沒有欠人錢或者人情的習慣。合作這麽多年,諶玉和袁野的賬哪次不是涇渭分明,她從不喜歡別人給她買什麽。

諶玉想要的,她會自己去得到。

她拉開和袁野的距離,再一次舉牌:“300萬。”

在加完價後,不光是諶玉,整個拍賣廳都寂靜無聲,仿佛在等待二樓再一次加價。

只是沈寂良久,直到拍賣師倒數完,二樓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3,2,1,恭喜這位女士競拍成功!”

隨著拍賣師一錘定音,這場奇怪的競拍總算告一段落。

祁年坐在沙發上,任由拍賣師介紹起另一件藏品,指骨分明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手中的書,發出清亮的響聲。

“你瘋了嗎?”最先坐不住的似乎是Agathon,他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一旁垂眸的少年,用法語質問道,“你知道我找了多久才給你找到這個東西,只是掛個名頭給你而已,你就這麽拱手讓人了?!”

聞言,祁年淡淡擡起眼皮,說出幾個字:“合約依舊生效。”

Agathon楞住:“什...什麽?”

“我說,合約依舊生效。”祁年合上手裏的書,“就像我之前答應你的那樣,找到這個東西,我會在上任後和全鼎合作。”

“上任”這兩個字像是觸發到了Agathon的什麽神經,他表情變得無比正經起來。

“即使你要的東西不在你手上?”他又確認了一遍。

祁年:“對。”

“Owen,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Agathon雖然還在吐槽,但語氣已經不像剛剛那樣著急了,“明明準備的底價是500萬,兩次出價都只比那個女人高出1萬,沒見你對誰這麽仁慈過。”

祁年依舊是紋絲不動的冷靜。

這讓Agathon起了玩心。

“她長得的確很漂亮,在法國大街上走著大概會出現在下一期的街拍封面上,”Agathon觀察著祁年的表情,“你不會喜歡她這種類型吧?”

這句話倒是成功讓祁年扯起嘴角輕笑了一聲。

只是這聲笑意太淡太冷,沒等Agathon揣摩出來他這是默認還是嘲諷,身邊的人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等會的晚宴我不去了。”祁年語氣隨意,“雖然沒能拍到他的東西,但人我想見一見。”

Agathon撇了撇嘴說了一聲“pity”,隨即問道:“你今晚就要回市中心那邊了?”

這句話後房間裏沈默了一瞬,一身白色西裝襯得少年越發寬肩窄腰,他轉過身來,沒由頭地問了句:“晚宴後競買人被安排在哪裏?”

“當然是全鼎旗下的酒店。”Agathon皺眉,“你問這個幹嘛?”

“給我準備一間房。”回答他的是祁年清朗的聲音,他微微轉動脖頸,似乎是再次環視了一圈樓下拍賣廳的場景,卻又好像在哪裏有著微末到難以察覺的停頓,“我今晚住在雲棲。”

Agathon:“總統套房還有一間,留給你?”

“不,”祁年搖了搖頭,“我要一間員工房,最老舊的那種。”

-

慶祝晚宴在拍賣會結束後在全鼎集團的一家豪華酒店裏舉行。

全鼎集團,也就是袁野口中法資的舉辦方,最近正試圖擴大位於明匯的業務範圍,因此舉辦了這場盛大且稀缺的拍賣會,吸引明匯的名流貴族前來。

拍賣會結束之後,部分資金會用於資助貧困地區兒童的生活和教育,在這場拍賣會中“貢獻”越大的人,就越有可能被邀請到這場慶祝晚宴中。

毫無疑問,袁野今天的“戰績”實在傲人,拿到晚宴的入場券順理成章。於是一進入口,一個西裝革履面容深邃的歐洲男人就笑意盈盈地朝他走了過來。

“袁先生,您好。”歐洲男人一開口就是純正的法語,他面容深邃立體,笑意彬彬有禮,諶玉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野性和不羈,“我是本次拍賣會的負責人,Agathon。”

袁野的手和Agathon交握,諶玉在一旁看著,莫名有兩頭野心勃勃的狼互相打量的感覺。

他們之間的談話自然地從拍賣會聊到了明匯的生意布局,李倩蕊一開始還挽著袁野的胳膊有耐心聽聽,後面就直接找其他認識的世家小姐玩去了。

諶玉則一直站在兩位身價極高的男人身旁翻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Agathon的眼神時常會轉移到她的身上,表情總帶著些興味和試探,這讓她感到有點不舒服。

晚宴上是熟悉的觥籌交錯,Agathon談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般挑了挑濃密的眉毛:“時間差不多了,恕我先走一步,我要去接個朋友。”

袁野剛想談合作的事,被這句話噎了一下,還是保持微笑點了點頭:“好,您註意安全。”

Agathon用蹩腳的中文說了句:“祝袁總今晚玩得開心。”

說完他就要走,只是轉身轉到一半,又打了個響指,灼灼的目光望向一旁的諶玉。

“對了,諶小姐也玩得開心。”他這句話是用法語說的,一如他看她的目光,語氣了帶了些意味不明的侵略性,“您今天可是拍到了個好寶貝呢。”

諶玉毫不畏懼地回望他,勾起鮮艷欲滴的紅唇,明媚的樣子讓Agathon楞了楞:“Merci Monsieur.(謝謝先生。)”

Agathon走後,袁野去找李倩蕊,諶玉樂得清靜,躲在一處角落喝酒。

“呦,這不是我們的諶大翻譯官嘛。”

但總有人要吵她清靜。

諶玉壓下焦躁的情緒擡眸,擡眼看到來人時有些驚訝。

是錢志,之前在希臘雅典被她喝趴簽下合同的老男人之一,他竟然也來了這場晚宴。

“錢伯。”諶玉站起來,表面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上次希臘一別,沒想到這麽快就又遇見了。”

“我也覺得我們特別有緣分呢,Cynthia。”錢志惡心的視線從諶玉臉上滑到她的胸口,嘴裏陰笑兩聲,“當初被你擺了一道簽了合同,睡.到你也就算了,可你連肉都不肯給我們吃,知道我想你想了多久嗎。”

看來這老家夥是上次被她喝趴下刺激到了,如今想要撕破臉皮了。

“我聽不懂錢伯您在說什麽。”諶玉還是保持著微笑,只是那雙狐貍眼裏已經有了輕微的冷意,“我們現在可是合作關系,說什麽話都要過過腦子,您說呢。”

錢志油膩的笑容僵住,從喉口發出兩聲幹澀的笑聲,看向諶玉的眼神沒那麽赤.裸了,只是眼底的不甘與貪婪還是如滑膩的蛇般在空氣中游走:“我年紀大了,說話也就隨意了些,Cynthia你可別當真。”

他從桌上的酒杯裏倒出兩杯葡萄酒,肥大的手左右搖晃著紅酒杯:“來,Cynthia,我們幹了這杯,之前在希臘你算計我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諶玉的目光淡淡落在錢志手裏那杯血紅色的酒上。

和在希臘灌倒他的酒一樣,卡氏家族的尼古拉斯幹紅葡萄酒。

她不相信這只是巧合,也不敢細想錢志究竟躲在陰暗處觀察了她多久,才選擇她來到寂靜角落的時候找一個理由灌她酒,而這杯酒裏又會有什麽。

諶玉撫了撫額頭,裝作一副困倦的樣子:“今天我已經喝了很多了,錢伯,我就以茶代酒......”

“你是不給我面子?”陰冷的聲音從面前響起,同時越來越近的是錢志身上香水也無法掩飾的惡臭煙味,“你在希臘不是挺能喝的嗎?現在給我裝孫子了?”

如果換作是別人,在錢志的威逼利誘下大概會喝下這杯不知道摻了什麽的酒。

只是錢志面對的這個人是諶玉,是陪袁總一同闖出一條生路的Cynthia首席翻譯官。

“砰”地一聲,酒杯摔碎的聲音引起了周圍人的註意,猩紅的液體流了一地。

錢志沒有意料到諶玉敢這麽做,瞪圓眼睛手指著她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哎呀,不好意思錢伯,我手滑了。”

細膩嬌媚的嗓音依然如包裹蜜糖的砒霜,讓人明知有毒還是忍不住探索,妖冶絕美的臉上卻是與嗓音截然相反的冷淡,絲毫看不出歉意。

身型窈窕的女人蹲下修長筆直的腿,將一片鋒利的碎玻璃片攥在手裏,朝著錢志虛晃一槍,本來想要靠近的男人就害怕地後退了幾步。

諶玉抑制住想要發笑的臉龐,故作無辜地歪了歪頭:“看來的確是喝太醉有些暈了呢,麻煩錢伯讓一下,我就先回酒店了。”

“你!你......”

錢志被氣得渾身贅肉抖個不停,無可奈何地任由女人走掉,本來就小的眼睛裏已經布滿了猙獰的紅血絲。

“諶玉,你竟然敢這樣侮辱我!”他齜牙咧嘴地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餵,幫我買個東西,立馬送到我這來,地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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