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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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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梨花巷子的圍墻普遍比較低矮, 個子高些的人墊個腳都能將院子裏頭看得一清二楚。徐家的屋子門窗都是坐北朝南的,換言之,門窗是正對著院子門口的方向。當然, 墊腳往旁人院子裏瞧的人少,但這般門窗不關好就在屋裏換衣裳總歸不好。

蘇毓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悶聲不吭地將外衣穿上了。窗戶一推開,光照進來,屋裏便亮堂起來。洞開的窗戶吹進來一陣風, 屋中那逼仄且令人臉紅心跳的氛圍就漸漸地消失。

桌上還放著剛才他端進來的點心。徐宴將點心推到蘇毓跟前:“坐, 有個事情要與你說一下。”

今日在清風堂之事, 徐宴憶起林清宇看蘇毓的眼神, 心裏不由生出了幾分戾氣。不過他心中如何想,面上卻是一副冷淡淡的模樣。擡頭看了一眼蘇毓, 見她衣裳已經收拾好。今日出門編得辮子發髻還完好地盤在頭上。短而卷的頭發被屋外的光照出一股絨毛感, 顯得活潑又恬靜。

吐出一口氣,他淡聲道:“毓丫, 你這些日子在金陵城轉悠, 可聽說過冀北候林清宇?”

冀北候?蘇毓一楞,這不是今日買下她畫的人?

“怎麽了?”蘇毓這些日子在金陵城轉悠,都是在看金陵城中各大商鋪的客流量和城中暢銷的貨物品種, 以及城中人的購買力。

從商是她的初步想法,雖說沒打定主意一定從商, 但在綜合各項條件之前,她必須有個初步的市場調研結果做評估才行。蘇毓是極不喜歡一拍腦子就做決定的,她喜歡規劃。而做任何計劃之前,必須有充足的準備。至於城中來了哪些貴人,貴人如何, 她卻是不知的。

“冀北候林清宇,相貌堂堂,才華出眾。年二十有五,家中並無妻室。”徐宴的嗓音有種天然的冷淡,說出口的話,聽在耳朵裏總叫人覺得意味深長,“並非此人有隱疾,而是此人另有癖好。”

蘇毓想起林清宇那過分溫和的眼神,心裏咯噔一下。

果然,就聽到徐宴淡淡地吐出一句話:“冀北候林清宇,不好少女,好美婦,尤好良家有夫之婦。”

蘇毓:“……”

屋中陷入死寂,一片突兀的死寂。

……就是好人妻唄。蘇毓後背的雞皮疙瘩緩慢地炸起來,一種另類的不舒服感爬上了心頭。她定定地看著徐宴。徐宴纖長的眼睫擡起來,毫不避讓地與她對視。

“你的意思是……”

徐宴眼眸暗了下去,平靜的臉上顯出一絲鋒芒:“今日我們從清風堂出來,身後就跟著兩個尾巴。林清宇不至於那般下作,但下面的人為了討好冀北候,手腳就不一定幹凈了。”

“……”他的未盡之言,蘇毓是聽懂了。

“這兩日便別往外頭跑了,”徐宴自己十三四歲起就招桃花,對付見色起意的爛桃花很有一套,“冀北候要什麽樣的美婦會沒有。今日估計是一時興趣,等過個幾日他的勁頭緩下去便好了。毓丫,這兩日你且在家中呆著,有什麽要出門的事兒,交給我來做便可。”

若非形勢所逼,徐宴是絕不會開口叫蘇毓縮在家中的。別看徐宴平日裏不吭聲,但蘇毓在做什麽他心中一清二楚。他不出聲是不想幹擾,也算是一種支持。

蘇毓是沒想到自己這二十四的婦人也有人惦記,一時間好笑又有些惱火。

沒往這方面想,並非蘇毓妄自菲薄,而是時代使然。封建社會無論男女都講究早婚,畢竟人的壽命普遍比現代人短。十二三歲嫁人的不少,大多十四五歲就嫁為人婦的。有些在娘家拖到十六七沒出嫁的,那都算老姑娘。像蘇毓這樣二十三四的年歲,在鄉下,那是妥妥地無人問津的一類人。

當然,相貌極其出眾的女子沒有年歲之分,只是蘇毓很清楚。毓丫的相貌雖美,如今卻還達不到極其出眾的地步。冀北候林清宇的眼神,在徐宴提醒之前,她是萬萬沒有想歪的。

“無礙,正巧這段時日我都忙完了。”蘇毓該走街串巷的,已經走過串過了。正打算在家窩幾日,聽徐宴這麽說便應下了,“若是要買什麽,宴哥兒替我去買。”

徐宴吐出一口氣,眼眸還是深沈得厲害。

小夫妻倆這般說完話,徐宴的眼睛不由又落到蘇毓身上。將近四個月的養護,成果是顯著的。毓丫原先來徐家時就因為生得美被徐宴挑中,這些年蹉跎得厲害,看著才埋汰。如今慢慢收拾,日日藥物膳食地滋養著身體,臉色一好,倒是有幾分回到過去的美貌。

纖細的脖頸筆直,下頜線分明且線條流暢。因著方才的糗事而漲紅的臉頰褪去了濃重的紅,兩頰剩下淡淡的粉……徐宴的目光在落到她脖子上一點紅印後,驟然變燙……

蘇毓心倏地一跳,站起身就去開門:“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隔壁送一疊點心。”

雖說將徐乘風小屁娃子寄放到嚴家之時,蘇毓已經給送過一疊點心。但這會兒人回來了,家裏剛巧又買了不少東西,蘇毓還沒去謝過嚴楊氏。

徐宴‘嗯’了一聲,聲音剛淡淡地飄散在空氣裏,屋裏就已經沒了蘇毓的影子了。

人才到嚴家,剛巧趕上嚴家相公從外頭回來。

將將還在清風堂碰見過,嚴家相公的一幅畫也賣了五十兩紋銀。此時他見蘇毓的手裏還端著一疊杏花樓的點心,嚴家相公立即就笑了起來。他手裏也提了個包,似乎也去買了零嘴兒帶回來。目光落到蘇毓的點心上,他便笑了:“買些點心犒勞一下自家人?”

蘇毓也是笑,點點頭:“這是自然。嫂子人在家吧?點心剛買的,嘗嘗。”

嚴家相公開了院子的門,很自然地引蘇毓進院子裏去。雖然面上笑容還是一樣的溫和,但明顯對蘇毓的態度有了不小的變化。先前是徐宴的內子,如今對她就站在一個平等甚至隱約敬重的角度來看待。有才之人,無論男女,總是會得到該有的尊重。

蘇毓的一幅畫拿出來,嚴家相公對蘇毓的看法發生了巨大的轉變。知道這不是個圍著竈臺轉悠的婦人,態度自然就會鄭重起來。

蘇毓其實沒想著往嚴家的屋裏去,將點心遞給他便婉言拒絕了。

嚴家相公也沒勉強,站在院子裏看著蘇毓進了自家院子,關上門。憶起今日冀北候林清宇的眼神,轉身回了自家的屋。嚴楊氏抱著孩子在門口看著,看到他便迎上來:“回來了?今日如何?”

嚴家相公彎腰摸了摸孩子的睡顏,擡頭笑得溫柔:“尚可,不必擔心。”

嚴楊氏聽他這麽說就放心了。孩子讓他抱過去,伸手去接他手中的包裹。打開來,裏頭是幾樣她喜歡的小零嘴兒。嚴楊氏眼睛登時就亮了,眸光細細閃閃地看著自家男人。

嚴家相公替她將鬢角的頭發別到耳後,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攬著妻子的肩。他聲音雖不若徐宴出色,但壓低了嗓子說話也十分溫柔:“在家裏呆著也好。過幾日,這巷子或許要不消停。菜市口也莫去了。買菜的事兒你就交給我來,你在家裏帶孩子,聽到動靜也別往外頭看。”

嚴楊氏不知發生了何事,歪著腦袋疑惑地看他。

嚴家相公嘆了口氣,也沒多說:“沒什麽,只是叫你在家裏多待幾日罷了。”

嚴楊氏素來是聽相公的,他既然這麽說,她便不多問了。乖巧地點點頭,接過相公遞來的銀兩和拎著小零嘴兒高高興興去屋裏。

嚴家相公抱著兒子去院子裏來回走了幾圈,又瞥了眼隔壁的徐家。

徐家院子裏,徐宴那雪團兒似的兒子正滿院子跑。那樣貌極其出眾的徐家小相公如松柏般立在院子裏,低頭正與徐家的婦人說話。離得遠,看得不甚清晰。從他的角度看,且見一高一低面面相望的男女那渾然一體的融洽和自在又十分相稱的氣度。

只多看一眼,他抱著自家兒子回屋去了。

接下來的兩日裏,徐宴都沒有出門。蘇毓本身無事可做,便在家裏琢磨她養發護發的糊糊和面膜。這面膜的方子和護發的東西是她親自檢驗過的,相貌極佳。蘇毓不擔心東西的效用,卻在琢磨用什麽保存的方法,讓這些東西能長期保存。畢竟若是要售賣,東西不能放,也不會好賣的。

蘇毓想了好幾種天然保鮮的方法,但苦於沒有相應的密封技術和抽真空的條件,她還在煩惱。

徐宴每日就在家中溫書做文章。這廝本就刻苦,這幾日似乎是受了些刺激,做起學問來更刻苦了幾分。蘇毓看他這般,難得良心發現給他頓了兩日的大骨湯。徐宴喝了幾回,有些受不住。夜裏都不在主屋看書。等在書房看夠了,再姍姍來遲地回主屋歇息。

少年人火氣旺,蘇毓能夠理解。但目前這個情況,蘇毓覺得還沒到那個份上。

這般安穩無事地過了幾日,梨花巷子也沒來什麽奇怪的人,似乎是他們多心了。徐宴卻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但他確實有些事兒要去做,不得不離開家去南街一趟。

這一大早,他欲言又止地看著蘇毓。

蘇毓無奈:“你有事且去做,我在家中多躲幾日便是。”她瞧那冀北候挺體面的一個人,就算口味獵奇了一點,但也不是饑不擇食之輩。雖說這麽形容自己有些奇怪,但蘇毓如今的年紀在古代,確實是大了。蘇毓還沒那個自信,能靠一面之緣就迷住一個京城的勳貴子弟。

“你這日還是別出門了,就在家中呆著。”徐宴前後衡量了,囑咐道。

蘇毓點頭答應了。

徐宴雖然還是要出門辦事,臨走之前,敲響了嚴家的門。

嚴家相公這幾日也都在家中溫書。他與徐宴一樣,有自己的做學問的方式。平日裏悠悠閑閑的,其實在這巷子裏的讀書人裏是學識十分紮實的一個。看到徐宴難得上門來,自然是熱情地將人引進門。那日清風堂的場景兩人都清楚,徐宴只稍微提了下來意,嚴家相公便懂了:“你且安心去吧,我今日就在院子裏。若是隔壁有什麽大的動靜,必然會出來搭把手的。”

徐宴這才稍稍放了心:“那便多謝嚴兄照顧了,小弟感激不盡。”

左右鄰居都打過招呼,徐宴才帶著東西匆匆去了南街。

只是他人才一走,梨花巷子還真就來了生人。這還真是烏鴉嘴到了份上,一說一個準。

彼時蘇毓正在院子裏指使小屁娃子替她研磨藥材。因著糊糊的保鮮時期實在太短,經不住天冷天熱的變化。若正式拿出去當貨品售賣,還得弄成粉方便。客戶買回去用的人自己沖成糊,塗抹起來更顯現,也算是盡最大的可能保證藥效。

徐乘風搬來個小馬紮,小屁股撅著坐在上頭,哼哧哼哧地磨。

蘇毓也弄了個同款的裝備,與徐乘風一樣慢慢地磨藥粉。母子倆正幹活幹得起勁兒,蘇毓還滿嘴謊話地哄騙小孩兒多幹點兒活,就聽到院子被推得哐當一聲響。聲音大得能叫人心臟嚇驟停。曾經心臟驟停死亡的蘇博士心口劇烈一跳,立馬站起身來。

就看到四個身強體壯漢子,手裏拿著繩子和麻袋,看見蘇毓就二話不說沖上來。

徐乘風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兒。但小屁娃子不知道像了誰,兇得很,看到壞人闖入家門,下意識抓起東西往他們身上砸。那四個大漢怕他太吵鬧引起騷動,竟然沖上來一掌劈向小孩兒纖細的脖子。蒲扇大的巴掌打在五歲孩子的脖子上,蘇毓看到小屁娃子軟趴趴地倒下去,臉都嚇白了。

顧不上其他,蘇毓心裏那一股戾氣湧上來,手裏頭有什麽東西統統抓著就往他們臉上砸過去。

蘇毓是學過女子防身術的。因著家庭的原因,家裏人怕孩子被綁架,她自幼被要求學防身術。但是她出手再快,也比不得四個撞得跟山似的男子。掙紮了一通,還是被四個大漢給制住了。隔壁聽到動靜的鄰居紛紛關起了門,嚴家的相公倒是沖出來,但細胳膊細腿的,被其中一個漢子推得摔出去很遠。

嚴家相公爬起來時,蘇毓人已經被綁著塞進麻袋,帶走了。

徐家院子跟被土匪洗劫了似的,亂成一團。徐家的小孩兒還軟趴趴地倒在地上,腦袋好似磕到石頭上,額頭一灘血。嚴家相公冷汗往外飈,上前抱起昏迷的徐乘風。

確實是磕到了腦袋,額頭上腫了好大一個包,觸目驚心。還好那一灘血並非腦袋出血,而是小孩兒砸到了鼻子,流出來的鼻血。嚴家相公抱著孩子跟嚴楊氏交代了一聲,叫她幫著看著徐家。若是徐家小相公回來,務必告知他發生了什麽事兒。自己則轉頭馬不停蹄地帶孩子去看大夫。

而此時正在金陵大儒之家白家的徐宴,等著白啟山看過文章給與點評,無端的心神不寧。

白啟山是金陵乃至天下都有名的當代大儒。當朝戶部尚書白賢安的親叔叔,百年世家白家一族的族長,也是豫南書院的山長。徐宴去豫南書院遞推薦信當日便碰上了白啟山。

因著當場做的一片文章入了白啟山的眼,白啟山有心收他做關門弟子。名分未定,但也差不了多少。這也是徐宴過個三五日就務必要出門的原因,因著白啟山每隔三五日就要出一道題給他。要求他每回見面必須作一篇文章,下次見面,務必將文章送給他看。

“怎麽了?”白啟山對徐宴這樣聰慧又自律的弟子十分看重,私心裏要求就更嚴格些,“瞧著有些浮躁。”

徐宴聞言起身行了一禮,妥善地認了錯。

白啟山又細細品鑒了會兒徐宴的文章。從私心裏說,白啟山每回對徐宴的文章都是抱有極大的期待的。那日入學考核,他就驚艷於這少年犀利的文風和文中剖析問題的刁鉆貼切。自那以後,他就喜歡出些難題給徐宴,然後細細品讀徐宴異於常人的敏銳解讀,以及一針見血且又不鋒芒畢露的解決方式。

文章越有受益,所謂的教學相長,大體說得就是這一類。

白啟山摸著胡子,來回將一篇文章看了好幾遍。才心滿意足地折起來,仔細地放進匣子裏:“這回做得文章比前幾次要更精進許多。”

讀完自然是誇,好就是好,沒有惡意打壓的。白啟山一連說了幾個這篇文章的好,見徐宴臉上波瀾不驚,心裏對他的沈穩就更滿意了。白家人見到徐宴,總是會說他走了大運被白啟山看中。但就白啟山私心裏來講,他覺得是自己走了大運,才成徐宴的老師。

徐宴這種天賦異稟的學生,幾百年也不一定能出一個。哪怕今日不是他白啟山親自來教導,將來也必成大器。他撿到這少年時,這少年的學識和領悟力已經遠遠超過一般學子。除了不曾下場參與過科舉,一些註意的程序上的問題需要糾正,這根本就是個金榜三甲的苗子。

白啟山與徐宴說了好一會兒文章該註意的點,以及遣詞用句該避諱的東西。就著這會兒還又問了徐宴做文章時的思路,想法。得到了不少解答以後,才心滿意足地放他走。

人一走出白家,白家的長孫就不服氣了:“爺爺為何這麽看重他?不過一個寒門學子罷了。”

白家跟金陵其他的官宦之家可不同。白家是傳承了三百年的百年旺族。在出戶部尚書白賢安之前,白家已經是世代為官。家中除了一個戶部尚書,還有不少子弟分布在各地當官。這些姑且不論,就說一個豫南書院山長,這足夠天底下官員對白家高看一等。

換言之,白家是真正的書香門第,也是真正的豪門。是柳家這樣靠京城甄家裙帶關系翻身的人家可萬萬不敢比你的,兩者之間有著大大的不同。白家是真正的桃李滿天下,人脈極廣。

“你懂什麽!”白啟山看孫子不忿的臉色就拉下臉來,“英雄不問出處,莫欺少年窮!”

“可他再聰慧,還不是連個科舉都還沒下過場子?”白家嫡長孫也是金陵有名的才子。豫南書院學識排名第十位的大才子,引得京中朝臣們都密切關註的一個人。這般日日聽著祖父誇讚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人,還年歲比他小,自然心中不服氣了。

“他才多大?才將將十八歲,字兒都沒取呢。”白啟山很是看中徐宴,不喜歡有人質疑他的判斷,“下場也不必太早。傷仲永的典故你難道沒聽過?他不顯山不先水,才是沈穩,厚積薄發有何不可?”

白家嫡長孫被祖父訓斥的面紅耳赤,低下腦袋,悻悻地離開。

徐宴從白家出來,右眼就一直在跳。

他是從不信什麽鬼神之說,也不信那些鄉間俚語。什麽‘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說法,他慣來是信都不會信的。但是這心裏不踏實的感覺,讓徐宴盡快地往家趕去。

從南街出來,他忙往東邊梨花巷子趕去。

只是走得再快,到了家中,心裏擔心的事情早早就還是發生了。看到院子裏一片狼藉,藥材,石臼灑了一地。倆個小馬紮摔得稀碎。就連院子中間才鋪設的一層鵝暖石上,也是觸目驚心的一灘血。徐宴的這一顆心還是咚地一下沈下去。

徐宴人回來,緊閉著門窗的鄰裏倒是開門開窗了。伸著脖子,跟徐宴七嘴八舌地說蘇毓被抓的事兒。

這時候,嚴家的嚴楊氏才抱著孩子從院子裏探出腦袋來。在看到徐宴的那張臉,下意識避開視線,她眼睛盯著腳尖磕磕絆絆地將徐家院子裏發生的事兒給說了。

眼裏敷上一層冰,徐宴的嗓音都帶著冰渣子:“人往哪兒去的你可知道?乘風人如何了?”

“這,這我不清楚啊,”嚴楊氏被他氣死嚇得臉漲通紅,往後躲,“相公帶乘風去看大夫了。毓丫姐姐被人捆著塞進麻袋了,聽了只言片語,似乎是要獻給什麽大人物……”

這話還沒說完,徐宴的臉色一瞬間鐵青。

他將文章丟進了院子,扭頭請嚴楊氏若是得了空,多多照顧一下乘風。徐宴自己則鎖了屋子門,廣袖長袍因他轉身,衣袖衣擺獵獵作響。徐宴的一張無邊秋月的臉黑沈沈地拉下來,那雙本就濃黑如墨的眼睛深沈得仿佛能將人吸進去。徐宴轉身便往林清宇如今所住的別莊大步趕過去。

他的臉冷得結了冰:不管如何,今日的這筆賬他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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