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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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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剛剛認錯了?”訓導員摸了摸尾巴垂下去的洛九, 剛剛洛九看到那女生的時候,明顯尾巴頓時揚起來了,還不住地搖晃著, 現在就無力垂著,耳朵也略微耷拉, 看上去沒什麽精神。

洛九低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它其實也很清楚, 在那個湖邊繼續尋找已經沒有了意義,更何況它已經嗅不到什麽東西了,否則也不會連奇樂都差點認錯了。

如果奇樂還活著, 那必定會想盡辦法回到西城區這邊,無論是來警局還是老巷區這邊, 它都一定會回來的。

最主要的是,它沒有辦法再繼續留在省城, 因為它是警犬, 身不由己。

除非……用其他的辦法。

“洛九。”訓導員這幾天已經跟它說了很多的道理, 但是顯然都沒什麽用處。

洛九的沈默讓訓導員感覺到有點不安,他有點怕洛九憋個大的,或者是想著其他的什麽招兒,以至於時常要多去犬舍看幾眼洛九。

“等過兩天……”訓導員的話尚未說完,手機便響了,他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局裏的, 以為是發生了什麽立刻接起了電話,就聽到同事的聲音在電話裏響起, 道:“省城那邊打電話過來,說是可能找到奇樂了。”

“在哪?”洛九訓導員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

對方沈默了一下, 洛九訓導員的心頓時一沈,他微微抿唇,片刻後才道:“它在哪裏找到的?怎麽樣了?”

“我們的警犬在郊區的垃圾堆裏找到了它的項圈,確定是你們警犬的項圈,在距離項圈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只犬的屍體。”對方的聲音在電話裏停頓了許久,洛九訓導員也沒有催促,他下意識握緊了牽引繩,直到對方說道:“不過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這個屍體有些面目全非了。”

電話掛斷之後,洛九訓導員低頭看了眼洛九,洛九的眼神已然和剛剛完全不同,它沈默地盯著訓導員看,但訓導員能察覺到此刻的洛九是極具攻擊性的。

訓導員立刻帶它上了車,一邊開車一邊安撫道:“洛九,洛九,我們回去就收拾東西去省城,那邊說是疑似,不是代表一定就是,說不定是奇樂被誰給救了,但是項圈弄丟了呢,你也知道的,這種項圈你們總是容易掙脫掉。”

汽車在路上疾馳,朝著西城區公安局的方向快速駛去。

洛九是嗅覺失靈了,不是聽覺失靈了,剛剛手機裏的聲音說的那麽清晰,洛九沒道理聽不到,訓導員就怕洛九會忽然情緒失控,畢竟聽昆天訓導員說起當初歡歡離開的時候,阿凱就是情緒失控了,以至於有段時間要給它一直戴著嘴套,不敢松開。

因為這件事□□關局裏的警犬,而且還是剛剛立過功的警犬,這邊洛九訓導員剛剛到了警局,那邊警局的安排便出來了,讓洛九訓導員帶著洛九直接去省城,給出的文件批示上說明了,沒有誰比洛九更合適去辨認奇樂。

因為奇樂是洛九的陪玩犬,這個屍體是不是奇樂,只有洛九有資格去辨認。

上一次去省城,他們是去參加比賽,算起來也就是十天前而已,現在再次前去,心境和目的都完全不一樣了。

到了省城之後,洛九直接被帶去了垃圾處理站那邊,實際上垃圾處理站這個地方很雜亂,但是好歹也是城市垃圾處理處,相比起西城區的那個垃圾場,這邊算是很不錯了。

洛九過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只從裏面走出來的小野狗,小野狗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看上去似乎是受了傷,耷拉著腦袋,不過在看到了洛九之後,明顯受到了驚嚇,甚至不等洛九動作,便連滾帶爬地從洛九眼前逃走了,甚至因為跑得太快而摔了一跤。

“這一片野狗很多,你也知道,有些人養狗也不負責,養一段時間覺得麻煩,沒興趣了,就把帶到郊區給扔了,這部分的狗基本都已經長大了,或者是半成年的犬,被扔掉之後基本沒人會收養帶回家的。”帶著洛九他們來這裏警察說道:“日積月累,這裏的流浪狗就成群結隊,多了起來,有時候白天都沒人

統,如果硬要說它是屬於狼青的,勉強也算是吧。

不過被洛九這麽一插爪,奇樂準備襲擊大花狗的計劃是落空了,接下來按照大花狗的性格,只會更加謹慎,想要找到好的襲擊時機,恐怕有點難了。

它腦子裏想著這些事情,但是面上不顯分毫,甚至搖晃著尾巴去討好般地蹭了蹭訓導員的掌心,惹得訓導員對它極為喜歡,從口袋裏又掏出了兩根火腿腸餵給了奇樂。

“趕緊吃吧,洛九比較護食,等會被它看到,指不定又得鬧騰一下了。”其實鬧騰倒是不怕,訓導員就怕它們打起來,他伸手揉了揉乖巧的奇樂,明明都是狼青,但是奇樂的性格看起來好很多,而且十分親近人。

奇樂的耳朵微動,立刻趴在了火腿腸上,它吃掉了一根,叼著一根,試圖起身朝著外面走去,它的腹部傷口被處理過了,傷口並不深,平常它休息幾天就能痊愈的。

“想要走了嗎?”訓導員看出奇樂想要離開了,他也並不阻攔,只是笑著說:“那你可得跑快點了,等會洛九就要回來了。”

洛九習慣性到一個地方就巡視一圈,確定沒有危險才會回到訓導員的身邊,所以等它回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了奇樂叼著火腿腸往外跑的樣子,它隨意看了眼就發現了阻攔的最短途徑,且它的速度比奇樂快上許多,直接從側面包抄,奇樂看到想要剎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前爪用力推地,試圖止住自己的沖勁。

但它還是撞在了面前洛九的身上,準確來說是被洛九直接掀翻了。

洛九避開了它的直面撞擊,轉而勾住了奇樂的後爪,稍稍一用力將其掀翻後就用獠牙抵住了奇樂的脖頸,這是它們警犬之間互相打架的慣用方式,不過洛九的戰鬥力向來超群,基本這一下,對方就沒有什麽翻盤的機會了。

可奇樂卻不是,它甚至是沒臉沒皮地直接在地上滾了兩圈,竟然擦著洛九的獠牙過去,然後忙不疊爬了起來,等洛九還想攔住它的時候,訓導員已經跑了過來,連忙牽制住了洛九,厲聲道:“洛九!”

洛九不得不坐穩,它的目光落在了逃走的奇樂身上,輕輕歪了歪腦袋,而後低下頭鼻頭在地上聳動了一下,嗅著土地上殘留的氣味。

“怎麽回事?”訓導員捏著洛九的耳朵,訓斥道:“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能欺負弱小,你看看它,那麽可憐,那麽瘦弱,而且還受了傷,你這還欺負它。”

洛九嗅到了火腿腸的味道,盯著訓導員的手指看,訓導員莫名心虛了一下,將手指擦幹凈道:“別看了啊,快到時間了,走,回隊裏去了,你今天的休假結束了。”

洛九的尾巴輕輕搖晃了兩下,似乎是有些不解,叫道:“怎麽不帶它回去?”

但它也沒指望訓導員能聽懂它的話,它只是覺得讓奇樂跑了……有些不太樂意。

抓捕犯罪嫌疑人是警察的職責,那抓捕群聚鬥毆事件的參與狗,應該也是警犬的職責吧。

“別看了,人家跑遠了,不就是吃了你一根火腿腸嗎,看給你小氣的。”訓導員嘆了口氣,摸了摸洛九的腦袋,心裏知道洛九有多麽護食,連忙從口袋裏取出了最後一根火腿腸餵給洛九吃,安撫一下它。

然後訓導員就驚奇地發現洛九面無表情地蹲坐在地上,但是尾巴尖搖晃的飛快。

訓導員:……

他撥開了火腿腸的塑料包裝紙,放在了洛九面前說道:“今天看到火腿腸就高興成這樣了?尾巴悠著點吧,都快砸出小土坑了。”

奇樂當然不知道洛九和訓導員說了些什麽,它叼著火腿腸,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走到了老巷子口,它躊躇不前地站在了距離老樓不遠的地方。

它有些想要去那裏,但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回去了,在猶豫了半晌之後,奇樂擡起爪子,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卻見到拐彎處老人正溜著小邊牧回來,老人一臉慈愛,甚至會將小邊牧抱在了懷裏往回走。

奇樂看了眼自己的爪子和身形,最後趴在了不起眼的角落,將嘴裏的火腿腸放下後伸出舌頭舔舐了幾下,忽然覺得沒什麽胃口了。

它其實很清楚能給它餵食的人很多,但這些人沒有一個想要帶它回家的。

“再等等。”它趴在地上,因為遠遠看到老人而搖晃起來的尾巴漸漸垂了下去,它舔著爪子,小聲說道:“如果沒有小邊牧的出現,他可能會帶我回家的,所以不是他的錯,他也是對我很好,很愛我的。”

確定自己也是被愛著的之後,奇樂的尾巴立刻就搖晃了起來,連尾巴尖都透著喜悅。

“奇樂。”身後忽然傳來了黑狗的聲音,奇樂正趴在地上想著老人的事情,猝不及防被嚇了一下,險些跳起來,沒好氣道:“你怎麽走路都不吭聲的?”

“爪墊啊。”黑狗說道,但它很快就發現到了不對勁,湊到了奇樂的身邊使勁嗅著。

“你幹什麽?”奇樂問道。

“我好像聞到了洛九的味道。”黑狗的目光落定在了奇樂的身上,它肯定道:“從你的脖子上發現的,它咬你脖子了?”

便嘚瑟地抖了抖自己的皮毛道:“是不是覺得我的皮毛好看了許多?”

“嗯。”奇樂應道。

“你那個朋友,就是那個叫什麽諾菲娜的主人給我塗了藥,好多了,不癢了。”黑狗高興地搖晃了一下尾巴。

諾菲娜就是那條邊牧,不是老爺子養的那條,是被女生養的那條,跟奇樂是好幾年的朋友了。

它是不喜歡諾菲娜這個名字的,畢竟它是一條公狗,應該要威武霸氣的名字,但是奈何它的主人就喜歡這個名字,它只能無奈地應下了,每次聽到這名字都會甩動一下尾巴迎上去。

最後奇樂也沒有回到這個石階下面,它很想回去的,但是它不能再回去了。

如果它懂事點,就該知道它是沒有家的。

“廢工廠那邊也翻了天了,你不知道啊,你最近不在這裏,真是太可惜了!”黑狗說道:“說起來,你要不要去廢工廠那邊看看?”

“怎麽了?”奇樂的傷口其實愈合的差不多了,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但不知道為什麽,一出警局隨便走幾步,它都會下意識扭頭去看看自己身側的傷口,覺得有些疼,但實際上傷口也沒流血,愈合情況很好。

它在心裏唾棄著自己,怎麽才享受了幾天就變弱了呢。

“黃一和黃二造反了,和大花狗決裂了,現在廢工廠那邊一分為二,一部分是跟著黃一兄弟的,一部分還跟著大花狗。”黑哥從奇樂的身後繞行到了另外一側,壓低了聲音道:“如果你想要地盤,那就得趁著這個時候了。”

奇樂停下了腳步,它擡起頭看了眼前面巷子口處買烤鴨的女人,並沒有回答黑狗的話,在避開了一輛橫沖直撞的自行車之後,走到了賣鹵鴨的女人面前,然後蹲坐在旁邊一動不動,果然沒一會兒,賣鹵鴨的老板娘笑了聲,看著奇樂喊道:“奇樂回來啦,幾天沒看到你了,想吃嗎?”

奇樂仰起頭叫了兩聲,鹵鴨店的老板娘便將旁邊的鴨屁股和邊角料都丟給了奇樂,道:“去吃吧。”

黑狗被饞得直流口水,奇樂叼著肉走到了這邊,將嘴裏的肉放在了地上,然後低頭享受自己的食物,黑狗嗅了嗅想要上前分一杯羹,奇樂便立刻扭過頭看去,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喉嚨裏發出了低吼聲。

這護食的模樣讓黑狗往後一步,它搖晃了一下尾巴,從奇樂的面前繞了一下,吸溜了一下口水。

“奇樂,奇樂。”黑狗不敢擅自上前,它可不想被奇樂狠咬一口,以前已經嘗試過這種疼痛了,奇樂下口快且狠,差點沒給它脖子咬穿了,黑狗縮瑟著腦袋,想要吃又不敢靠近。

這點吃的對於奇樂而言,只能勉強填肚子,但它沒有全部吃完,而是擡起頭看著黑狗道:“幫個忙。”

“什麽?”黑狗一張嘴,口水就掉了下來,正如之前奇樂說的,沒有哪條狗能夠拒絕肉的誘惑。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兩只毛茸茸的耳朵微微動彈一下,一雙眼睛顯得十分認真,它道:“辦件事,這個給你吃。”

奇樂的爪子摁在了剩下的烤鴨上,但它不動,就沒誰敢在它的嘴下奪食。

*

廢工廠這邊的流浪狗最近也是夾著尾巴走路,畢竟頂頭的老大鬧分裂,直接將一個大團體分裂成了兩個小團體,本來花哥占據的廢工廠最大的建築也被黃一黃二兄弟倆奪走了。

流浪狗內部倒戈,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畢竟大家夥要生存,想要生存的更好,弱者就是會被強者取代掉,而花哥從和奇樂打一架輸了之後,就有點搖搖欲墜的意思,現在和垃圾場那邊的流浪狗打架又落了下風,這一下黃一黃二就直接將它掀翻了。

不過好在還是有一批十分忠誠的小弟跟著它的,不過被趕出了中心建築物的花哥只能帶著小弟們去了靠近老巷子這邊的地方歇息。

它現在可不敢帶著這麽一群小弟去垃圾場那邊,畢竟剛剛才跟那邊的流浪狗打一架,大家還處於結仇階段,見面就得紅眼,花哥現在可謂是腹背受敵,日子十分難熬。

“花哥,黃一哥和黃二哥那邊怎麽辦?難道咱們就真的不回去了?”一只流浪狗湊近了大花狗,低聲道:“我剛剛聽說有狗看到奇樂了。”

本來大花狗還閉著眼睛小歇,直到聽到了“奇樂”的名字,兩只耳朵瞬間豎起。

“花哥?”流浪狗還沒眼色地繼續說著,不等它這句話說完,大花狗便一口叼住了它,將它直接扔到了一邊,起身道:“誰看到奇樂了?”

“我……”一片沈寂中,一只身上掉毛掉的十分難看的流浪狗伸出腦袋,它小聲道:“我……我看到了。”

“在哪看到的?什麽時候看到的?”花哥咬著牙問道。

“就在剛剛,在……”不等這狗說完,花哥就忽然鼻頭微動,耳朵也跟著豎起了,它幾乎是瞬間起身上前,順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道自己又熟悉又討厭的身影出現在了樹幹旁邊。

奇樂生得一副大狼狗的模樣,看著很唬人,但也很好看,路過的人總喜歡多看兩眼,但礙於的確是看上去有些兇猛,大多數不認識它的都不敢上手直接摸它。

奇樂輕輕歪了歪腦袋,它的眼睛因為過亮的陽光而微微瞇了一下,尾巴垂在身後輕輕掃動一下,緊繃著的肌肉充滿了爆發力,投向花哥的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它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犬牙,道:“喲,落敗了啊……”

這句話簡直就是在花哥的痛點上反覆踩踏,如果是別的狗說的,說不定花哥還能忽略過去,但是奇樂不行,因為花哥的落敗第一步就是因為奇樂。

奇樂跟它的那場戰鬥,讓它丟盡了顏面,而且還受了不輕的傷,左後腿至今還有些無力,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在和垃圾場那邊的流浪狗打架的時候,被看出來後腿有傷,集體圍攻它的後腿,造成它不得不撤退。

“奇樂!”花哥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給我等著!”

“等著?”奇樂扭過頭舔了舔自己的背毛,甚至蹲坐在了地上,無聊地晃動了一下尾巴:“你除了讓我等,還能幹什麽,敢現在打架嗎?連垃圾場那群流浪狗都贏不了,你這老大的位置,不如給我吧。”

它平靜地看著極其敗壞,極力壓制著怒火的花狗,丟下了最後一個炸彈:“小花花。”

“啊!老子跟你拼了——”大花狗最恨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對於大花狗而言,實在是太有損氣場了,更主要的是,它被丟掉之前,是真的叫這個名字。

奇樂對這個名字的由來並不清楚,也不想了解,但聽說過大花狗最聽不得誰叫它“小花花”,只允許別的狗叫它“花哥”。

花哥沖過來的速度很快,但奇樂的速度也並不慢,雙方幾乎是猛地沖了過去撕咬在一起,花哥的身上毛很短,奇樂的每一口都咬的很結實,疼得花哥低吼了一聲,扭過頭狠狠一口咬在了奇樂的後腿上。

奇樂的眼底掠過了狠色,它幾乎是看準了花哥的側腹,那裏有著一道傷口,如果沒猜錯,這是之前花哥和流浪狗們打架留下的,也可能是和黃一黃二它們打架留下來的。

但無論是哪種,這傷口都被奇樂再次咬住,狠狠撕開,鮮血頓時湧了出來,弄得奇樂的眼睛裏都進了血,它喉嚨裏發出著悶悶的低吼,聽著讓人脊背發寒。

花哥終於松開了口,它幾乎是仰頭痛吼著:“撒嘴!撒嘴!我認輸,我認輸還不行嗎!”

它們的纏鬥並不長,見血的戰鬥總是很快就能定下勝負。

其他試圖過來圍攻的流浪狗都被黑狗攔住了,它壓著上半身,一直低吼著,露出犬牙,威脅著那群流浪狗,但這群狗在它眼裏並不算什麽,只是不讓它們去打擾奇樂的戰鬥而已,這也是奇樂用一些鴨肉交換的條件。

這誘惑對於黑狗而言,實在是太大了,它沒理由不答應。

落敗的大花狗像一瞬間抽取了所有的精神氣,它低著頭,身側的傷口還在往外淌血,順著身體滴落在了地上,沒一會兒就匯聚成了一小灘。

“你贏了。”大花狗擡起頭看向奇樂,它問道:“你以前是不要領地的,現在為什麽要來搶地盤了?”

“以前不是我不要,是不想為了地盤拼命。”奇樂倒是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非常直白道:“那個時候跟你搶領地,就算贏了也是慘勝,我獨自一條狗,不能傷的那麽慘,但是你現在失去了最厲害的兩個手下,又受了傷,我這個時候放過這個機會,以後恐怕很難遇到了。”

“……”花狗冷笑了一聲,它從奇樂的身邊走過的時候,說道:“今天不是你來搶,明天也會是別的狗,我輸了。”

它走的時候一瘸一拐,腹部受了傷,但這裏已經不是它的領地了,只能拖著一而再再而三受傷的軀體離開這片領地,一旦這裏屬於奇樂之後,它再次進入這裏,就後果難料了。

“恭喜啊,有自己的地盤了,可以不用睡石階了。”黑狗說道。

它扭過頭看向了奇樂的後腿,奇樂的後腿傷得不輕,鮮血也在往下淌,但它面色沒有絲毫改變,只是走路的時候稍稍一瘸一拐,感覺不適之後便直接蹲坐在地上,看著剩下的流浪狗。

“以後廢工廠這邊,靠近老巷子的底盤,都屬於我奇樂的。”奇樂的聲音裏透著一絲嘶啞,它的目光淩厲地掃過了這些流浪狗,而後收斂了一些冷意,緩聲道:“有誰來挑釁,盡管找我。”

它最不怕的就是打架,從小到大,別的不說,打架幾乎沒輸過。

奇樂的尾巴輕輕搖晃了一下,夕陽照在了它的瞳孔裏,它的模樣看上去十分認真。

再次看到洛九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這段時間它因為腿受了傷的緣故,一直在養傷,很少出去,而黃一和黃二顯然也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它們並沒有主動挑釁的行為,所以奇樂也沒有什麽動作。

花狗的落敗也只是這群流浪狗之中的一個小插曲,老大被打敗,再有新的老大取代地位,這都是十分常見的,甚至有的流浪狗群體裏,一天就能易主兩次。

“洛九,嗅!”訓導員一聲令下,洛九低著頭在石磚瓦塊裏面翻找,爪子踩在斷裂的磚瓦上面,它在這裏並沒有嗅到要的東西,訓導員便準備帶它去另一邊,一擡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奇樂。

洛九準備轉身的動作停滯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像是沒有看到奇樂一般繼續低頭嗅聞。

“奇樂?”昆天顯然也發現了奇樂,它正在休息,高興地朝著奇樂的方向叫了兩聲,引起了訓導員的註意,訓導員擡起頭看去,發現是奇樂之後笑著道:“是你啊,上次來沒看到你了。”

奇樂換了個窩,他們就算去老巷子再多次也看不到它的。

“奇樂。”昆天還想要上前嘮兩句,然後牽引繩就被訓導員拽住,只能苦著臉道:“我在幹活呢,等幹完活再找你。”

正在搜尋的史賓格忽然頓住了往後退,發出了犬吠聲,但這並不是代表找到了證物的叫聲,四周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了流浪狗,將它們圍住了,這些流浪狗對於領地被入侵十分不滿,這裏的流浪狗和老巷子那邊的流浪狗不同,老巷子的流浪狗因為長期和人接觸,更加親近人一些,而這裏的流浪狗則是更加野性,領地意識更強。

“奇哥,它們這是要幹什麽?”一只流浪狗走到了奇樂的身後,問道。

“讓兄弟們都退下去。”奇樂站在石磚堆砌起來的土堆上,它的目光落在了這群警犬和警察身上,頭也不回道:“隨便他們找,告訴兄弟們,別鬧事,懂事點。”

說完之後,它便朝著洛九的訓導員叫了一聲,然後扭過頭就走了,而那群流浪狗聽到了奇樂的聲音之後,面面相覷,最後也聽話地跟著奇樂一起離開了。

“我艹,這是怎麽回事?這才多久沒見,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奇樂嗎?”昆天睜大了狗眼問道。

“嘶——要不是味道一樣,我都以為我認錯了。”史賓格說道:“說起來,之前它不是一直在老巷子那邊嗎,北廣場那塊兒,我記得以前它味道挺濃了,應該是它標記的領地。”

“對啊,洛九總是在那塊巡邏呢,對不對,洛九?”昆天扭過頭去看洛九的反應,還說道:“洛九總是待在那塊兒,一臉兇樣,一天比一天暴躁,我都懷疑它是想要找奇樂打架但是找不到狗。”

聽著這話,史賓格擡起頭看了眼昆天,然後緩緩移開了目光。

“它一直都是這樣。”洛九戴著嘴套,它的目光落在奇樂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後才道:“這才是它。”

洛九記得它小時候,奇樂就是這樣一幅樣子出現在了它的面前,那時候的奇樂比現在更加暴躁,但對它很好,叼著它走了很遠的路,還給它吃的,帶著它過馬路。

但它知道,奇樂很兇,那個時候非常兇,和現在的奇樂相比,現在的奇樂只是那個時候兇樣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重逢的時候,它看到那樣心態平和,脾氣甚至稱得上友好的奇樂,有一瞬間的詫異。

但現在這個,才是當年它看到的奇樂。

“對人和對狗兩個態度,它怎麽還是個兩面狗啊。”昆天嘖了一聲。

“你不是還有話跟奇樂說嗎,它都要走了,你不去告訴它嗎?”昆天//朝著洛九說道。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因為長時間踩在地上,在這些粗糲的地上翻找東西,它的爪子和鼻頭都有些幹裂了,疼的很,只能伸出舌頭去舔一舔。

“……”洛九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眼昆天,這危險的感覺讓昆天的毛都差點炸了,它甩了甩脖子上的毛道:“我說錯了嗎,天天大半夜盯著奇樂犬舍看的狗不是你?把火腿腸放的發臭了的不是你?”

洛九的臉沈了沈,道:“幹活。”

它一甩尾巴,直接轉身朝著新的廢棄磚瓦處走去,低頭沿著縫隙一路嗅聞。

題是……”洛九蹲坐在地上,它輕輕蹭了蹭奇樂,又將尾巴帶著一點小心思地搭在了奇樂的尾巴上,而後才道:“從頭到尾,我都沒看到幾條同類,那剩下的同類呢?”

昆天本來還在搖晃的尾巴頓時僵住了,它看向了洛九,而洛九正在盯著趴在地上的奇樂看,昆天感覺嗓音有些幹澀,它訕訕道:“出去玩了?”

“可能吧。”洛九的聲音很輕,似乎是怕吵醒了奇樂,緩聲道:“我有點好奇。”

不知道為何,昆天並沒有從這句話裏聽到好奇的意思,反倒聽出了一點猙獰的意味。

狼青犬是非常記仇的,這一點在洛九身上尤其明顯。

而且它還極其護短。

蹲坐在原地一會兒,又起身繞著訓導員轉了兩圈,訓導員立刻道:“好,我們去看看!”

畢竟最近這幾起案件都似乎跟狗有關系,而且奇樂還出現在了那個山村裏,現在又似乎是出事了,洛九的訓導員也不會放過這個線索,立刻叫上了旁邊的同事,一起牽著洛九追著黑狗出去。

昆天的訓導員見狀,也立刻牽著昆天跟了上去。

黑狗將他們帶到了拆遷樓這邊,然後停在了一個路口,它對著洛九道:“我跑的這邊,奇樂跑的那邊。”

洛九壓根兒就沒等它說完,嗅著奇樂的氣味,就朝著奇樂跑的那個小巷子快速奔襲,它低著頭一路嗅聞,獠牙越來越顯露在外,面上的猙獰都快藏不住了。

“洛九。”訓導員差點都沒能牽住洛九,只得小跑著追著洛九。

洛九嗅聞的很快,但它忽然停下了爪子,盯著一處仔細嗅聞,訓導員立刻上前,這才發現地上似乎是沾了幾滴血跡,他臉色頓時微變。

洛九在這裏坐定了一下,示意這裏的血就是奇樂的,而後立刻起身又繼續朝著前面嗅聞。

“洛九,冷靜點。”訓導員看得出洛九幾乎已經是暴怒的邊緣,他用力握住了繩子,生怕洛九會突然暴起,洛九的爪子踩在了地上,尖利的爪尖和地方發出了摩擦聲,它到處嗅聞,然後停在了原地,擡起頭看著遠處。

還有一點路,就要出巷子口了,可就是在這裏,它看到了地上一條長長的血跡拖痕,洛九站定原地,甚至不敢上去嗅聞,但即便隔著一點距離,它敏銳的嗅覺還是聞到了這股濃郁的血味。

它無法欺騙自己。

這就是奇樂的血,這裏到處都是奇樂的味道。

“我//艹!”昆天來的稍慢一些,看到這個已經震驚了,它下意識看向了洛九。

洛九對奇樂是什麽心思,它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它的血,它受傷了。”洛九盯著這一處,它低壓著身子,嗅聞著地上的味道,喉嚨裏憤怒的低吼聲已經掩藏不住,渾身的毛都炸開了,暴怒到了極點:“我要找到它。”

“洛九,冷靜。”訓導員立刻蹲下身子,伸手順毛,竭力安撫洛九,實際上不止是洛九,包括他看到這個也震驚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識到,這極有可能和他們要找的線索相同。

而此刻,一輛車停在了河邊,老三靠著車門,盯著側躺在車廂裏的狗道:“這狗他們給多少錢?”

老二豎起了一個手指。

“一千?”老三瞇縫了一下眼睛。

“不,是一萬,一萬啊兄弟!”老二上前道:“它一定不能死,那人一看照片,就直接開口一萬,一手交錢一手交狗,咱們賺了!”

奇樂的腹部草草裹著紗布,正在往外滲血,它微微半闔著眼睛,毛茸茸的耳朵略微動彈了一下。

後腿驟然用力,身形極為迅猛地撲倒了馬犬,利用體重優勢直接將其掀翻,一口咬在了馬犬的脖頸處,將其用力掀翻,馬犬掙紮得極為厲害,它渾身都在用力,試圖從洛九的獠牙之下逃脫出來。

馬犬脖頸處的鮮血頓時湧了出來,洛九下口根本就沒有“留情”這兩個字,它是防暴犬,向來都是直接下死口,馬犬的渾身發顫,它像是很疼,但是又不怕疼,一直拼命掙紮著,但是越掙紮傷口只是越深,這樣極為強烈的疼痛似乎是讓它清醒了一瞬。

它盯著洛九看了一眼,試圖扭過頭去抓洛九的眼睛,洛九下意識偏開了臉,但依舊被利爪劃傷了臉側,這一下將洛九直接給激怒了,它直接微微松開口,馬犬剛想要逃離的時候,洛九第二口就已然落下了,直接刺入了馬犬的喉嚨,鮮血幾乎是飈了出來,洛九滿臉沾滿了鮮血,它狠狠咬住著馬犬的脖頸。

“快!用叉子把它們弄開!”小傑哥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不對勁了,立刻拿起了一桿鐵叉,直接戳了進去,他用力抵著洛九,試圖讓它知道疼就松開口了,但洛九壓根兒就不管,任憑身上被鐵叉弄得生疼,但獠牙咬進了馬犬的脖頸就沒有松開的打算,甚至在對方掙紮的時候,它狠狠甩了甩腦袋,將傷口拉扯得更深更大。

它被這鐵叉給激怒了,確定了這只馬犬廢了之後,又立刻扭過頭去咬鐵叉,渾身的毛微微炸開,尖利的獠牙上沾著濃重的血腥氣,它目光落在了小傑哥的身上,直接丟開了鐵叉,猛地朝著鐵籠子這邊撲過來,獠牙狠狠咬在了鐵籠子上。

“生氣了……”小傑哥立刻往後退了一步,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看向了裏面已經渾身抽搐,出氣多進氣少的馬犬,他知道這只馬犬已經廢了,有些懊惱地低罵了一聲。

“怎麽樣?小傑哥,這只狗怎麽樣?夠兇夠猛吧?”黃毛湊了過來問道。

小傑哥盯著洛九看,揉了揉自己被洛九扯動鐵叉的時候震動得有些疼的手腕,他道:“有點意思。”

洛九擡起頭看向小傑哥的時候,它的臉上已經沾滿了那只馬犬的鮮血,和平時比特犬咬完的感覺不一樣,平時比特戰鬥結束後是興奮度下不來,還處於攻擊狀態,但是洛九的這副模樣,明明看上去極為冷靜了,但是那目光落在小傑哥身上,卻讓他無端地感覺陰冷。

向來跟猛犬打交道的小傑哥很清楚,這是狼青的攻擊狀態,這只狗根本不是處於冷靜期,他絲毫不懷疑自己只要打開了籠子將它放出來,那對方絕對會對著自己一頓撕咬。

“這狗絕對咬人。”小傑哥抹了把自己的臉道:“很兇,我喜歡。”

馬犬被拖出去的時候,它的瞳孔已經逐漸灰暗,但它顯然是清醒過來了,帶著一絲解脫。

身為一條狗,淪落到這個地步,死痛苦,活著更痛苦。

*

“所以找到地方了?”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找到了。”電話裏的人說道:“但需要警犬過來嗅聞,防止還有遺漏。”

“行,我明白了。”洛九的訓導員應了一聲。

洛九的訓導員拍了拍在自己腿邊的奇樂,說道:“等著,等會就給你把洛九帶回來。”

奇樂的確是當警犬的好苗子,對於它而言,學習口令之類異常簡單,包括上訓練科目的表現也很好,甚至比一些警犬的成績更加優秀。

奇樂似乎是明白洛九的訓導員要去做什麽,它立刻搖晃著尾巴,咬住了訓導員的衣服,擡起頭看著訓導員,喉嚨裏發出著嗚咽聲,似乎是在祈求訓導員將自己也帶過去。

它的眼神實在是太真誠了,看得訓導員心都快化了,但是規定就是規定,他只得無奈地摸了摸奇樂的脖頸,嘆氣道:“不行啊,我不能帶你去的,乖,我這是去執行任務,不能帶你。”

奇樂的尾巴搖晃得飛快,使出渾身解數,靠近著洛九的訓導員,用力蹭著對方,試圖讓對方心軟下來帶自己一同去,它道:“我知道他們的味道,我可以幫忙尋找的,帶帶我去吧,求求你了。”

但是訓導員聽不懂奇樂的話,實際上即便是聽懂了也不能帶過去。

這邊收到了命令之後,立刻準備一下整裝待發,電話裏的人說道:“我看到網上這個鬥犬場的直播間,他們放出了明天中午就會進行一場直播,是狼青VS比特,如果理解的沒錯的話,應該就是洛九。”

“比特?”洛九的訓導員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楞怔了一下。

旁邊的奇樂更是耳朵直接豎起,它渾身的毛幾乎是瞬間炸開了,比特犬在奇樂這裏,幾乎就是陰影,它的喉嚨裏微微發出著低吼,爪子立即勾起,以往的記憶瞬間被勾起,它的肌肉立刻繃緊,下意識往前幾步。

“什麽比特犬?怎麽還會有比特犬?!”洛九的訓導員也瞬間緊張起來,他立刻道:“比特這種犬種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還想要讓洛九和比特打一場?!”

“汪!汪!”奇樂頓時急了。

它曾經和比特犬戰鬥過,知道那個玩意多麽難打,即便是過了兩年多,它還是無法忘記當時和那玩意戰鬥的時候,被對方狠狠撕咬住的感覺。

它當時也咬住了對方,但是比特犬根本不怕疼,即便奇樂的獠牙都已經將它咬得鮮血淋漓,血肉外翻,但是那只比特根本無所謂,甚至不怕死地繼續往奇樂這邊沖,奇樂最後不慎被比特咬住,如果是其他的狗,被咬住了它也有辦法脫身,但是比特不一樣……玩鬥犬的都知道,一旦被比特咬住,等於死局。

奇樂當時傷口被撕咬得十分難看,它用盡了一切辦法都無法從比特的口中逃出,最後還是拼了命地咬住比特的腹部,抱著跟對方同歸於盡的想法,最後那群人怕兩個搖錢樹都死了,連忙把它們分開了,這才讓奇樂保住了一條命。

“不能跟比特打架!”奇樂急切道:“就算洛九再能打,比特犬一旦要輸了,他們會給比特打興奮劑的!”

當初它其實一開始是占據了上風的,試圖拖比特的體能,但後來那群人給比特註射了興奮劑,也給奇樂打了興奮劑,以至於最後慘烈收場。

那天那個鐵籠子裏,幾乎都是奇樂和比特的血,旁邊的人瘋狂叫著,那群下賭註的人尖叫著,興奮的嚎叫,錢直接灑出來,人性的瘋狂看得奇樂心生畏懼。

比它看到比特犬還更害怕。

訓導員低頭看了眼奇樂,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就明白了奇樂在擔心什麽,也明白了奇樂的意思,訓導員半蹲下身子,擡起手摸了摸奇樂毛茸茸的腦袋安撫著它,說道:“我很快就會帶洛九回來的,別擔心。”

“帶我一起去,帶我一起。”奇樂仰起頭道:“我能幫忙。”

“相信我好不好?”訓導員摸著奇樂,但是時間緊急,他看了眼奇樂,而後頭也不回地上了車,正準備直接拉上車門走的時候,卻不想奇樂直接躍上車,它甚至在訓導員趕它下去之前立刻乖巧做好,並且叼出了訓導員身側的嘴套,示意對方可以給自己戴上。

“奇樂啊,帶著吧。”旁邊的昆天訓導員說道:“它聽口令都快比昆天還熟練了。”

昆天不滿意地嗚咽了一聲。

“不符合規定。”洛九的訓導員頗為無奈。

“現在警犬不夠用,那麽大的山脈……而且帶著奇樂在山下攔住那群人,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昆天的訓導員想不想補充道:“我記得兩年前,不也是一只狗帶著隊伍過去,才把對方的老巢給端了嗎?”

提起這個,訓導員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下意識看向了奇樂,微微皺起眉頭,之前他就覺得奇樂有些眼熟,但是一直沒認出來,被昆天訓導員這麽一提,他忽然想起奇樂像誰了,這不是和兩年前那個帶隊的狗差不多嗎?

不過當時對方渾身傷痕累累,瘦骨嶙峋,和現在這副模樣相比真的判若兩狗,可品相是差不多的,的確都是德牧和狼青的混血。

“奇樂?”訓導員盯著奇樂看了一會兒,他遲疑著問道:“我們是不是……兩年前就見過了?”

奇樂端正坐姿,叫了一聲道:“對,不然我怎麽會在廢工廠一眼就看到了你?”

“……”訓導員頓了頓,他深吸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帶過路?如果是,你就叫兩聲。”

“汪汪!”奇樂立刻叫了兩聲。

訓導員猛地一把抱住了奇樂,他抱得十分用力,讓奇樂都有些窒息的感覺,它略微掙紮起來,但很快洛九的訓導員就松開了它,訓導員始終盯著奇樂看,上下打量了一下而後,咬牙道:“我竟然沒能認出你……我竟然第一眼沒認出你……”

“怎麽了?”昆天的訓導員問道。

“奇樂……就是兩年前那個,帶我們一起去搗毀了鬥狗場的那只狗,我一直以為再也看不到它了,那時候它……它渾身都是傷,特別瘦,尾巴也都夾著的,跟現在完全不一樣。”洛九的訓導員深吸了一口氣,他立刻打定了主意道:“帶著奇樂,我要帶著它一起去,它能帶我去第一次,一定能幫我第二次。”

訓導員低著頭看著奇樂,他低聲道:“奇樂,拜托你了,洛九是洛七的弟弟,你幫我找找它,我們一起帶它回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洛九去冒險,可是沒辦法,真的沒辦法了,只有這個方法,才能最快最準地定位到對方的老巢所在,然後進行搗毀。

奇樂似乎是感覺到了訓導員的情緒,它輕輕歪了歪腦袋,然後湊上前,伸出舌頭輕輕舔舐了一下訓導員的臉。

“我不能再失去洛九了。”訓導員咬著牙道:“我要帶著它,為洛七報仇。”

訓導員的喉頭已經哽咽,兩年了,這仇他一直記著,這個坎,他過不去。

“好。”奇樂輕輕蹭著訓導員,它的喉嚨裏發出著嗚咽聲,低聲道:“報仇。”

它曾經跟洛九說過,兩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後,它曾無數次自責過,那時候帶著他們去搗毀那裏,是否是正確的,雖然洛九告訴過它這是警犬一生的職責,但它還是會想著這件事情。

但它現在想著,洛九必須要平安。

警車開動,朝著小山村的位置開去,警方已經在四周布防,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脫,對講機裏傳來了聲音道:“各隊註意,這次比較特殊,裏面有著大量的鬥犬,非常兇猛。”

奇樂的耳朵豎起,它和其他警犬一樣,佩戴了警用防護用具,雖然不是警犬,但對於裏面鬥犬和犯罪嫌疑人的氣息,的確它最熟悉。

“現在情況怎麽樣?”車停下來之後,訓導員便立刻去問了洛九的情況,裏面的人說道:“應該沒事,現在預告說是明天中午才會進行直播。”

“真是瘋了。”訓導員說道。

“是啊,以前是線下,一場最多也就賺幾萬,十幾萬,但是現在轉為線上,你知道有多少人嗎?你知道下註多少嗎?你知道一場輸贏多少錢嗎?”警察嘆氣道:“現在犯罪手法越來越高超,金額涉及越來越大。”

“這群人……賺的是人的血汗錢,用的是狗的命。”訓導員攥著牽引繩,手背青筋暴凸。

“所以必須在明天之前阻止,這一場,目前已經超過了三萬人預約,一旦真的開了直播,下賭註……”警察點了點屏幕,說道:“不知道多少錢沒了,也不知道多少家庭就完了,可能我們快一步,阻止一下,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

“我明白了。”訓導員說道:“洛九的實力很強,很聰明,它會配合的。”

房的感覺,空地上用來養狗也很正常,而且這塊地位於流浪狗最多的兩個地區中間處,對於收養流浪狗也比較方便。

但是可能是因為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讓奇樂本就很謹慎的性格更加謹慎了,它甩了甩腦袋,又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你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訓導員沒有說讓你回去。”洛九說道:“畢竟這次你的傷是為了協助警方執行任務弄得……我們得負責。”

“嗯?”奇樂下意識歪了歪毛茸茸的腦袋。

“嗯對,我得負責。”洛九再次重覆道。

奇樂察覺到了問題所在,從一開始的“訓導員”變成了“警方”,然後又成為了“我們”,最後變成了“我”,它察覺到了洛九的這點小心思,下意識搖晃起了尾巴,湊到了洛九的面前。

這一下兩只狗挨得很近,甚至能感覺到彼此滯重的呼吸噴在了臉上,就在洛九忍不住去舔舔奇樂的時候,身後較遠處傳來了一聲暴喝聲:“昆天!你幹嘛呢!”

這一聲很大,驚得奇樂和洛九紛紛一抖,下意識看向了聲音傳出的地方,只見昆天的訓導員猛地撲過去抱住了昆天,將其摁在地上之後,伸手離開掰開了昆天的狗嘴,從裏面拿出了一只瑟瑟發抖的鳥。

“媽耶!你知道嗎,這是國家級保護動物!”訓導員驚得一頭冷汗:“差點咱兩都得進去牢底坐穿了。”

被訓導員強行掰開了狗嘴的昆天一臉不悅,它朝著訓導員叫了兩聲,目光還是盯在那個渾身濕漉漉,胖乎乎的小鳥身上,訓導員看得頭皮發麻,只得連忙將這個還沒緩過神的小鳥一把捉住,捧在了掌心裏,趕緊送到了屋子裏面。

“為什麽不讓我吃!我憑本事捉的,為什麽不讓我吃!”昆天氣得在原地打轉:“都是兩只腳,一對翅膀,一個腦袋,一身的毛,它們和雞有什麽區別!為什麽我不能吃!”

昆天氣得恨不得自己能長出翅膀撲過去將這鳥給搶回來,但訓導員已經快步捧著受驚的小鳥去了屋子裏面。

被昆天這麽一大段,剛剛有些暧昧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了。

奇樂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搖晃著尾巴去找洛九的訓導員了,它的耳朵是豎起的,看上去十分謹慎,後面的洛九盯著奇樂的身影,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裏,它才扭過頭看向還在啃草發瘋的昆天。

它是真的想要去揍昆天了,狠狠咬對方的那種,它現在氣得快要炸了。

“怎……怎麽了?”察覺到了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昆天下意識擡起腦袋,耳朵立刻豎起,扭頭看向洛九的時候歪了歪腦袋,困惑道:“你看上去怎麽想要殺了我的樣子?兄弟,你怎麽了?”

“昆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洛九從昆天身邊走過的時候,視線落在了對方的身上,目光顯得極為平靜,它語調明明是毫無起伏的,但昆天莫名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它聽到洛九說:“你的直覺比任何犬都準。”

昆天只覺得脖子一涼,它下意識甩了甩自己腦袋的毛,舔了舔爪子,乖巧坐在了原地,直到洛九離開了這邊,昆天才覺得脖子抽冷氣的感覺好些了。

但它有些驚悚地發現洛九同手同腳地走路了。

*

連續兩天,洛九除了進行執勤任務,就是在訓練場上,幾只警犬之中,就它和阿凱的表現最為突出,兩只警犬拼了命似的比體能,硬生生將同樣是狼青犬的昆天累得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昆天是這場較量之中唯一的受害者。

拉布拉多的訓導員早就放棄了對拉布拉多進行體能上的拉練,他拍了拍拉布拉多渾圓的身體,看著自家警犬憨厚的眼神,笑著說道:“咱們就不跟這幾位大神比了,一個賽一個的強。”

“它們是防暴犬,咱們搜查犬跟它們防暴犬比體力,那就太吃虧了。”旁邊史賓格的訓導員也抱著史賓格,他道:“你瞧瞧昨天洛九和阿凱那個架勢,最後把昆天累得晚飯都不吃了,直接躺犬舍睡著了。”

兩個訓導員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由於是在做訓練,所以奇樂並沒有上場,而是蹲坐在草地上,看著洛九和阿凱它們進行訓練。

相比起警犬的體力而言,人是根本比不上這種精神極其充沛的狀態,所以一個上午的訓練之後,訓導員都累得蹲坐在地上了,而那兩只警犬無需訓導員,自己在訓練自己,達到了自律的巔峰狀態。

一旁的昆天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心虛的撇開了眼神,不去看自家訓導員。

“那兩個絕對是在較勁呢,你看著吧,晚上睡得一個比一個沈。”一旁的拉布拉多訓導員笑著道:“昆天也別郁悶了,看這尾巴都快卷起來了。”

昆天的尾巴非常應景地卷了兩下。

“奇樂也上去試試?”昆天的訓導員一手摸著昆天,一手摸著奇樂,左擁右抱之後,他忽然理解到了洛九的訓導員的快樂,同時摸兩只大型犬的感覺是真的不一般,而一般防暴犬的脾氣都很大,除了自家訓導員之外,其他人很難去摸到它們,而奇樂不一樣,它很親近人,所以不管誰摸它,它都不會拒絕,甚至還非常會來事兒的蹭蹭對方的掌心。

奇樂搖晃著尾巴,它訓練的時間很短,想要在這上面贏過洛九它們這些專業選手是不可能的,但它也很好奇如果自己上去,又能做到什麽樣的成績。

它的臉上充滿了希冀,但卻也不會主動上前去做。

洛九和阿凱準備再來一個回合的時候,洛九的訓導員叫停了這場比賽,他道:“這訓練怎麽還能上頭了呢?”

“你說得對。”阿凱的訓導員也牽著阿凱,教訓道:“人家洛九是要當著奇樂的面表現呢,你就讓讓它。”

“嘿,誰讓誰了?”洛九的訓導員樂了:“你這樣,咱們可就得再比一場了啊。”

後面昆天的訓導員瞇縫了一下眼睛,摸著昆天,再摸摸奇樂,笑道:“我算是知道洛九和阿凱的性格是隨了誰了,嘖,這該死的勝負欲。”

昆天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尾巴無聊地甩動了兩下,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洛九和阿凱的訓導員將它們兩個拽下來之後,目光投向了奇樂,阿凱的訓導員說道:“要不咱們也帶奇樂走一趟?”

“行啊,奇樂我訓練了好幾天了,這可是個好苗子。”洛九的訓導員從不掩藏自己對奇樂的欣賞,他道:“它真的是非常厲害了,如果從小就作為警犬進行訓練,估計現在不會比洛九和阿凱差的。”

“口說無憑,要不來打個賭?看看奇樂能不能自己通過這個基礎賽道,我賭它不行,不說別的,就是那個障礙欄,那個高度沒有訓練過的犬是根本躍不過去的,誰輸了,誰就請對方的犬吃火腿腸。”阿凱的訓導員說道。

“行啊,來啊,求之不得了,你這火腿腸準備好吧!”洛九的訓導員看了眼那個障礙欄的高度,這個障礙欄是分為小柵欄,高1.15米,人字墻高2米,大板墻高2.07米而最高的那個魚鱗板,這是高4米,外加一個長為4米的平衡橋,這是其中一個完整訓練科目。

這些訓練對於洛九而言,就是基礎,但是對於沒有訓練過的犬而言,極有可能連第一個都有點困難。

“試試唄。”洛九的訓導員摸了摸奇樂,他指了指那幾個訓練器材說道:“奇樂啊,爭氣啊,好好努力一把,給你和洛九掙狗糧了啊。”

“它才多大,就得出來打工了。”旁邊昆天的訓導員笑了:“我也賭一個它過不去。”

“喲,加賭註了啊。”洛九的訓導員抹了把臉,用力抱住了一下奇樂,拍了拍它的後背道:“聽到沒,你們的狗糧加倍了!來,沖過去,今晚加餐喲!”

奇樂顯然是聽懂了這個話,它仰起頭叫了一聲。

洛九顯然也察覺到了這邊的情況,它歪了歪腦袋,站在終點處看著奇樂,正準備過來的時候,訓導員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坐!坐!洛九,你好好待在哪裏!等會奇樂就去找你!”

讓洛九蹲在終點處,讓奇樂向洛九奔過去,為了贏這場比賽,訓導員連美狗技都用上了,一旁昆天的訓導員幾乎要捂著肚子笑了,拍了拍昆天,然後忍不住笑著道:“你這計策用錯對象了吧,你得讓奇樂坐對面,這樣洛九都能給你拿一個全國第一的冠軍回來。”

奇樂毛茸茸的耳朵微動,顯然將這話聽進去了,但是它沒有細想。

訓導員牽著奇樂的牽引繩往前走,奇樂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後,走到了訓練場的起始點,訓導員半蹲下身子,跟奇樂說著這個器材,然後又將手裏的玩具球在奇樂面前轉悠了一下,而後指著前面的小柵欄直接扔了過去。

“奇樂!去!”訓導員吼了一嗓子。

奇樂幾乎是在球飛出的那一刻,就立刻追了出去,它的體型很好看,奔跑起來的肌肉形狀都顯露出來,十分流暢,極具野性,充滿了爆發力,它猛地後腿用力,輕而易舉就翻越了小柵欄,而後直接沖向了第二個高為兩米的人字墻。

它前爪搭在了板上,後腿一用力,前爪再往前伸的時候,後腿已經踩在了之前前爪的位置上,兩步就直接翻越了人字墻。

“漂亮!”訓導員一邊吼著,一邊跟在旁邊小跑,洛九已經想要起身,它想來奇樂這邊,但是訓導員給了它必須坐在原地的口令,它不得不摁捺住自己躁動的心,安安靜靜坐在原地。

奇樂的奔襲速度很快,轉眼就到了有些難度的大板墻,這大板墻和人字墻不一樣,人字墻還能借力踩著上去,但是大板墻是完完全全豎立起來的,根本沒有能踩的地方,奇樂顯然也知道這點,它第一次上去沒能直接越過去,失敗之後往後退了幾步,在訓導員第二次的口令下猛地沖向了大板墻,它沖擊的速度很快,接著沖擊力,連續兩次踩著大板墻,而後飛快翻過去,再直接沖下來,準備去魚鱗板。

“嘖,居然試了兩次就過了大板墻,這個彈跳力是真的不錯,要是多多訓練幾次……”阿凱的訓導員盯著奇樂看了好一會兒,他扭頭道:“我怎麽覺得我可能會輸?”

“你輸了,我也就輸了。”坐在地上的昆天訓導員聳了聳肩頭,嘆氣道:“你跟我說這是流浪狗,你看我信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事實了。”阿凱的訓導員說道。

昆天兩只毛茸茸的耳朵抖動著,它的直覺告訴它,它晚上可能要被扣吃的了,指不定還得挨一頓愛的教育。

魚鱗板上去倒是不難,但是對於有些恐高的犬而言,就屬於到了半路就會不樂意了,這麽高的高度,別說是犬,就算是人站上去都覺得害怕。

洛九的訓導員手裏已經攥著球了,打算如果奇樂不願意上去,就用球去誘導奇樂往上爬,卻不想這球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奇樂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沖上了魚鱗板,它的眼中似乎沒有恐懼,只有一直往前沖的沖勁,眼神也帶了一絲戾氣,這樣倒是更像是曾經在鬥犬場的它。

從魚鱗板下去的那段路比較難,踩的時候一定要穩,不然很容易失去平衡就直接摔了下去。

洛九的訓導員立刻站在旁邊守著,眼看著奇樂從上面下來之後,直奔最後一個項目。

“我確定,我是真的輸了。”阿凱的訓導員嘆氣道:“得,輸掉了阿凱的一根火腿腸。”

“聽到沒,我把你的火腿腸也輸了。”昆天的訓導員低頭對著埋在自己懷裏還在嚶嚶叫的狼青犬說道:“誰家狼青像你一樣嚶嚶?”

昆天惱怒地咬住了訓導員的衣袖。

奇樂完成了最後一個項目之後,旁邊的訓導員們傳來喝彩聲,這一場簡直就像是絕佳的表演,雖然動作可能不是那麽標準,但是任憑誰都能看得出來,奇樂對任何難關都沒有過猶豫,也沒有懼怕,它一直都在往前沖,而且情緒穩定,沒有半點焦躁,這簡直就是天生的防暴犬。

原本奇樂是完成任務就要去看洛九的,它之前就看到洛九在終點處等著自己了,誰知擡眼看去的時候,就看到洛九和阿凱又打起來了,兩只犬叼著一個東西互相咬著,誰都不放,本來昆天的訓導員還在楞著的,但看清楚是什麽之後,原本情緒十分穩定,甚至準備看熱鬧的昆天的訓導員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聲——

“你們兩個!給我撒嘴!那是我的外套!”

但是這兩只搶起東西來,根本誰也不松口,互相之間發出了低吼聲,威脅著對方。

“我記得洛九是借調來西城區的,等這個任務結束之後,就可以回東城區了吧。”阿凱的訓導員倒是不著急,他好整以暇地靠在了魚鱗板旁邊,半抱著胳膊道:“到時候奇樂是沒法跟去東城區的,這樣吧……把它交給我吧,我能帶它。”

洛九的訓導員尚未沒反應過來,洛九卻耳朵猛地豎起,它一下子就松開了口,鼻頭聳動,面色猙獰地看向了阿凱的訓導員,眼裏充滿了戾氣。

阿凱根本沒想到洛九一下子松開口,一時不備,直接往後一倒,狠狠撞在了趕來看熱鬧的昆天身上。

昆天:嗷!!!

“你看,這不就松開了嗎?”阿凱的訓導員笑了,看向昆天的訓導員說道:“去瞅瞅你的衣服有沒有被撕碎吧。”

但他是真的非常欣賞奇樂,可看洛九這個架勢,他可不想被洛九記仇上了。

畢竟防暴犬這個脾氣,除了自家訓導員,誰的面子都不賣。

奇樂被洛九蹭得一臉口水,它只得稍稍躲開了一點,爪子在過大板橋的時候,沒什麽技巧,從上面直接下來的,震得有點疼,便甩了甩又舔了舔。

帥氣的狗狗輕輕甩了甩尾巴,砸在了旁邊洛九的身上,洛九輕輕蹭了蹭奇樂,沒有半點想躲開的意思,甚至尾巴也跟著愉悅地搖晃了起來。

正在圍觀著的拉布拉多,史賓格以及它們的訓導員都看呆了,一時間槽點太多了,都不知道應該先吐槽哪一個。

匍匐訓練,這是它的短板,它的訓導員恨不得給它惡補一下。

這得虧是警犬沒有補習班,不然高低得給它上個補習班了。

奇樂本以為大概到晚上,阿凱它們就會回來了,誰知到了晚上差不多七點的時候,訓導員忽然急匆匆地沖了過來,打開了籠子,帶著洛九出去。

“收到,我立刻帶著洛九過來!”洛九的訓導員對著對講機說道。

後來奇樂才知道,那天晚上,阿凱和它的訓導員無意間發現了販毒人員的蹤跡,在追擊的時候,阿凱咬住了對方不撒口,對方在情急之下試圖開車拖死阿凱,訓導員為了救下阿凱,被車撞到了,人還在醫院搶救。

天的訓導員習以為常,隨手拿著帽子就拍了昆天一下:“我今天不想揍你!”

昆天立刻收斂多了,它的拒食訓練稍見成效了,就是每次看到食物的時候,昆天那個口水已經不是滴了,而是往下淌。

跟它一起對著流口水的還有拉布拉多。

“今天大黑靠近你的時候,你聞到了什麽味道嗎?”洛九問道。

“味道?”奇樂想了想:“菜葉子?肉?還是骨頭?或者狗糧味?”

“……都不是。”洛九盯著前面的訓練器材,它道:“我聞到了一點味道,但是很淡,而且我也不確信。”

話音剛落,就看到史賓格的訓導員喊道:“今天來訓練一下搜查!”

這話一出,本來都已經準備下班回犬舍的昆天立刻叫了起來:“看到太陽了嗎,到時間了!我都聽到了,到時間了!”

但是它叫是沒有任何用處的,該加練的還是得要加練。

昆天的訓導員牽著昆天往回跑,這個搜查項目是史賓格和拉布拉多的拿手項目,但是洛九的嗅覺也很強,訓導員將一個球放在每個警犬面前嗅了嗅,而後兩個一組,沿著鐵捅嗅聞,聞到這個球在哪個鐵桶裏面,它們就會在哪個鐵桶前面直接坐定了。

史賓格和拉布拉多對於嗅聞這件事情,幾乎是手到擒來,兩者的成績幾乎是差不多的,而輪到洛九和昆天的時候,昆天在兩個氣味相近的鐵桶前面猶豫了一下,然後再次湊過去嗅了嗅,用鼻子蹭到了鐵桶的邊緣,最後確定了氣味是來自於哪裏之後,興奮地坐在了原地,尾巴一直搖晃,看著訓導員朝著自己跑過來,更是驕傲地揚起了頭。

洛九比它倒是快一些,但是洛九遲遲站在這個鐵桶前面沒有挪步,它一直盯著這個鐵桶看。

洛九的訓導員站在原地等著,看洛九明明已經找到了那個球在哪個鐵籠卻遲遲沒有坐下,他先是等待了一下,而後發現洛九只是嗅聞,而且是繞著這個鐵桶嗅聞,便立刻上前去問道:“洛九,怎麽了?”

同樣問出這個問題的還有奇樂。

洛九頓了頓之後,蹲坐在了這個鐵桶旁邊,結束了這個訓練,但是當它和奇樂在一起的時候,它說道:“奇樂,我可能明白了黑狗身上的味道是什麽……”

“什麽?”奇樂疑惑地問道。

“是毒品。”洛九扭過頭看向了奇樂,它認真道:“我聞過毒品的味道,但是那是很長時間之前的事情了,當時聞到了黑狗身上味道不對勁,但是我想不起來是哪裏不對勁,現在看起來,要是沒猜錯的哈……”

“你的意思是,黑狗沾了毒品?”奇樂隱隱知道毒品是什麽,但是具體並不算很清楚,而且雖然訓導員對它進行了訓練,可是毒品這個嗅聞是沒有訓練過的,畢竟這可是毒品,不是誰都能接觸的。

“我想你的感覺是沒錯的,這個流浪狗之家有問題,但是有問題的可能並不是流浪狗之家本身,而是裏面的人。”洛九覺得自己這句話有些繞口,它直接道:“我覺得那個醫生有問題,黑狗有問題。”

當時它雖然嗅聞到了一點,但是黑狗身上的氣味真的太雜亂了,並且沒有跟它接觸太近,以至於洛九沒能仔仔細細嗅一嗅。

如果黑狗身上沾了毒品的氣味,那其實就意味著,黑狗接觸的誰在販毒。

處於警犬天生對於毒品的敏感性,洛九的耳朵已經機警地豎起起來,它神情緊繃,扭過頭看向了訓導員,擡起爪子扒拉著那個鐵桶,甚至扒拉那個小球。

“你想玩球?”訓導員會錯意,他道:“嘖,平時都不見你喜歡玩這個,今天怎麽突然對小球這麽感興趣了?”

“不是玩球,是黑狗身上有毒品的氣息!”洛九叫道:“它有問題,這個流浪狗之家,這個醫生,都有問題!”

“好了好了,給你小球,看給你急的。”訓導員嘆氣,摸了摸洛九的耳朵道:“難道是談戀愛之後真的會改變某些性格嗎?比如之前你可是對小球無所謂的啊。”

洛九連續幾次試圖溝通,但是都沒有回應之後,它盯著訓導員的臉,而後深深嘆氣。

它要表達的意思太覆雜了,以它現在能用的方式,是根本無法表達這個意識的。

它叼著訓導員的衣服,又繞著這個球轉了好幾圈,但是都沒什麽用處,最後被帶回了犬舍裏,晚上吃過飯之後,昆天都已經累得打哈欠了,對面阿凱還是和之前一樣,雖然吃喝正常,但總要聽聽訓導員的語音,並且一直盯著門外看。

“昆天,阿凱,小白,阿格。”奇樂蹲坐在自己的犬舍裏,它身後是洛九,這一開口就讓其它的犬都看向了它,奇樂說道:“你們知道毒品嗎?”

“這個當然知道。”它們回應道。

聽到“毒品”兩個字,警犬們的反應都跟往常完全不同,就連平時老好狗的拉布拉多都繃緊了臉,而有些不太靠譜的昆天一改疲憊之色,神情警惕地看向了奇樂。

“今天我和洛九去了流浪狗之家,在哪裏,洛九聞到了毒品的氣味,很淡,在我們的一個同類身上。”奇樂它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著怎麽才能組織語言,片刻後說道:“所以我們要以什麽樣的方式才能告知訓導員,那個地方可能有毒品。”

寧願認錯,也決不能放過,它們比誰都希望這只是一個誤會。

“是從那條黑狗身上聞到的,但最好能再確定一次。”洛九補充道:“我懷疑那個醫生身上應該也有點這個味道,哪怕只是一點點殘留氣息,但是這個需要交給更加專業的搜查犬。”

相比起防暴犬洛九,搜查犬史賓格和拉布拉多更適合尋找,它們的嗅覺也更為靈敏。

“醫生……”奇樂思考了一下,將目光投向了昆天,又看了眼其他警犬,而後道:“大家會裝受傷嗎?就是像這樣——”

它勾起了爪子,然後裝作受了傷,啪嗒一下倒在了地上。

可算是非常逼真了,在水裏不斷地撲騰著,昆天在岸邊踱步了一下,然後跳了進去,本來游動的挺快的,然後湊近一看是自家訓導員,它立刻上前嗅了嗅,確定訓導員沒啥事兒之後,便立刻揮動著自己的四爪,繞著訓導員的身邊不斷的轉著圈,時不時就去嗅一嗅訓導員的味道,尾巴在水裏都快搖晃起來了。

“我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在救人。”一旁拉布拉多的訓導員看了一會兒後,才道:“感覺像是嘲笑。”

“不要懷疑,就是嘲笑。”史賓格的訓導員忍不住笑道:“昆天一直繞著他轉,但就是不救他,反正就快樂繞圈,我都感覺昆天看到這個,比吃到了火腿腸還開心。”

“這也就是確定了自家訓導員沒事兒,要是真的溺水了,昆天比誰沖的都快。”旁邊拉布拉多的訓導員拽著自家的拉布拉多,拉布拉多都快急死了,看著水裏正在撲騰的人,它總是想要暴沖上去救人,這是它的專業。

訓導員連忙安撫道:“小白小白,沒事沒事,他沒事,昆天還在那裏呢,沒事啊,乖,坐在我身邊,我給你擦擦水。”

面對昆天的冷漠,訓導員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來,這水也才到了他的腰,他擡起手抓住了昆天的項圈,拍了拍自家犬的腦袋,威脅道:“上去,等會再找你算賬!”

昆天玩水玩的正開心,才懶得搭理自家的訓導員,看自家訓導員實在是煩了,這才搖晃著尾巴自己游走了。

它自己游走了,就剩下訓導員在原地。

昆天的訓導員:……嘖。

昆天上岸之後,甩了甩身上的水,正好濺了訓導員一臉,在訓導員揚起手的時候,它立刻躲進了草叢裏,飛快的竄走了,一下子就不見了狗影子。

這逃命的速度比它平時跑的速度還快,可見是真的知道自己幹了壞事,確確實實的心虛了。

這一場訓練,算是在昆天和它訓導員本就笑料百出的訓練歷程上增添了一點笑點,但對於昆天的訓導員而言,而是有些不甘心的,他看著旁邊的洛九,又看了眼自家的昆天,最後搖了搖頭道:“都是警犬,怎麽差距這麽大呢?”

“看開點,好歹這次只是繞著你游了兩圈而已。”旁邊史賓格的訓導員走過來,安撫般拍了拍昆天訓導員的肩膀,說道:“畢竟去年警犬大賽,那可是狂游過去,叼著你的衣服漂浮回去的犬啊。”

“我記得去年,在拒食訓練的時候,昆天不僅僅吃了它訓導員手裏的吃的,它還把別的訓導員手裏的吃的一起吞了吧?”旁邊拉布拉多的訓導員說道。

“有點耳聞。”剛調過來不久的洛九訓導員思考了一下,道:“聽說我們東城區的洛三在比賽的時候,在拒食項目裏,一個警犬沖過來把它訓導員手裏的吃的吃了,然後這個警犬繞著全場吃了一圈,最後引起了各個警犬的眾怒,全場差點打起來。”

昆天的訓導員閉了閉眼睛,覺得時間好慢,這些事情怎麽還沒過去呢。

“看開點吧,這事情總會過去的。”史賓格的訓導員勸著說道:“我總覺得今年會有新的事情蓋過你去年的事情,畢竟昆天總能幹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來。”

“我記得和昆天一樣的,還有個警犬,是德牧,叫迦塔。”旁邊洛九的訓導員說道:“聽說是個非常優秀的警犬,但也是一個天生犟種,能辦不能辦的事情,都給辦了一圈,這要是跟昆天在一起,能把警犬基地直接拆了吧?”

這邊還在討論著這場救人演練的事情,警犬們已經在操場上撒開爪子奔跑了,夕陽落在了地上,下午的訓練場地相比起正午而言要好了不少,狗狗們跑累了之後就排排坐,趴在了地上伸出舌頭開始喘氣。

昆天舔著爪子,然後趴著道:“明天又得比賽。”

“明天就比賽了。”史賓格說道:“冠軍會有獎勵吧?”

“獎勵?”昆天舔著爪子,太陽曬得它有些舒服,想要翻肚皮,它輕輕晃動尾巴道:“就一個獎杯和大紅花,我都嘗過了,不好吃。”

而另一邊,訓導員們正在討論這個問題,洛九的訓導員說道:“我聽說警犬大賽的獎杯是會回收回去的。”

“對……其實有沒有回收,舊物利用,今年就知道了。”拉布拉多的訓導員說道。

“怎麽了?”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去年昆天去啃了一口,不是純金的,因為上面還有昆天的牙印呢。”昆天的訓導員有些痛苦道:“它咬得太快,我根本沒攔得住,而且咬得太實誠了,差點硌掉了犬牙。”

洛九的訓導員:……

他忽然覺得自己先養了洛七,然後又養了洛九,這兩條犬都還算是好訓,這得多幸運。

這邊人在開會,那邊狗狗在開會,唯獨奇樂和洛九兩個趴在了中間,豎起了耳朵,一邊聽聽狗狗們說了些什麽,一邊又聽聽訓導員這邊又在說些什麽,腦袋兩邊轉動,一時間可忙了。

直到人群裏爆發了一聲“不行,我們不能總是訓練昆天的弱項,我們也得訓練一下它的拿手戲,我們家昆天也不是總是犯二的”,這話一聽就知道是誰說的,洛九和奇樂的耳朵一下子豎起,朝著這邊聽來。

“那你想要做什麽?”

“你要怎麽訓練?”

“說吧,想做什麽比賽?”

三個不同的聲音響起,面對問題,昆天的訓導員思考了一下道:“這樣吧,咱們裝暈,看看犬會不會過來救咱們。”

“……這個和落水有什麽區別?”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當然有區別。”不等昆天的訓導員解釋完,旁邊的拉布拉多訓導員就說道:“因為他有經驗,去年他在訓練場地中暑暈倒的時候,是昆天沖上去,急的到處轉,去找人過來。”

洛九的訓導員這就明白了,看來昆天訓導員想要扳回這一場比賽的念頭很強了。

“敢比嗎?”昆天的訓導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著昆天招了招手,喊道:“昆天,過來!有肉吃了!”

昆天揚起頭,朝著訓導員這邊看了過來,而後搖晃著尾巴小跑著過來了,非常親昵地蹭了蹭訓導員,而後鼻頭微微聳動,腦袋在訓導員的懷裏鉆著,似乎是在嗅著吃的在哪裏。

“來啊,比就比,反正明天就得正式比賽了,今天就當是休閑娛樂了唄。”洛九的訓導員笑著道:“我對我家洛九和奇樂都有信心。”

“兩只一起?”旁邊的史賓格訓導員問道。

“一起,哪有單獨落下一只犬的道理。”訓導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兩只犬,但凡有一只做錯了,我認輸。”

“誇下海口了。”洛九輕輕晃動著尾巴,它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就瞥視到了奇樂十分專註認真的眼神,一時間微微一楞,低聲問道:“怎麽了?”

“從來沒有人這麽信任我。”奇樂被感動到了:“他對我真好。”

洛九稍稍沈默了一下,而後伸出舌頭舔著奇樂,道:“他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你。”

因為裝暈倒是需要一定技術含量的,從未做過這個游戲的拉布拉多和史賓格一時間有些懵圈,當它們的訓導員倒在了地上的時候,兩只犬看著這兩個做作的演技,下意識歪了歪腦袋。

“它們怎麽不動呢?”裝暈的這兩個訓導員一時間心裏沒譜,但是本著決不能讓誰看了笑話的心理,於是閉著眼睛叫的更大聲了:“哎呀,我暈倒了,阿格。”

“我頭暈,暈倒了,小白,過來過來。”另一個訓導員喊道。

“他們這是幹什麽呢?”拉布拉多困惑道:“玩游戲嗎?”

“不知道,但是感覺不太正常。”史賓格非常謹慎地擡起爪子,放回了原地,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先觀察觀察再說,反正我的狗生裏沒見過這麽離譜的場面,非常不正常。”

“但是他們說他們自己暈倒了,我們就這樣看著嗎?不用去幫忙的嗎?”拉布拉多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嘗試著往前走了一步,拉布拉多的訓導員激動了一下,以為是自己的演技起到了作用,連忙加上了痛叫,繼續道:“哎呀哎呀,我摔了,我暈倒了,小白快來救救我!”

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比狗子們聽上去健康多了。

本來拉布拉多試探性伸出去的小爪爪又縮瑟了回來。

史賓格則是謹慎地後退了兩步,從聲音都能判斷出這兩個沒有問題,它對著旁邊的拉布拉多說道:“我記得之前我的訓導員給我講故事,說是有小狗狗一個在家,然後有狼敲門,假裝自己受傷了,騙狗開門。”

“然後呢?”拉布拉多的註意力完全被這個故事給吸引到了,旁邊的訓導員都叫喚了好幾聲,嗓子都快冒煙了。

“然後善良的小狗狗打開了門,就看到了狼,被狼嗷嗚一下就吃掉了。”史賓格說道。

但凡訓導員們能聽到狗狗說了些什麽,拉布拉多的訓導員絕對要說一聲:“不要隨便給寵物講故事!”

這雖然到了下午,溫度下降了,但到底還是夏天,這兩位沒能在草地上躺住,最後還是自己爬了起來,並且極力給自己找理由說道:“主要是……它們不知道這麽場面應該怎麽做,看它們尾巴和爪子就知道它們很著急的,心意到了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昆天的訓導員笑了起來,非常得意道:“等會給你們看看我家昆天的表現吧。”

昆天的訓導員自己暈倒過,於是演技還真有那麽一回事,他走了幾步之後忽然捂住了胸口,直接一頭栽倒在地,旁邊人都聽到了“咚”的一聲,這演技不能再逼真了。

旁邊的訓導員差點跑過去,昆天的訓導員則是偷偷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昆天本來還在看著,當看到自家訓導員直接倒地之後,立刻沖了上去,有過一次經驗的它速度極快,立刻湊到了訓導員的身邊來回嗅聞,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尾巴也不搖晃了,和之前水中救人訓練時的悠閑模樣截然不同。

“其他人呢?我家訓導員要死了。”昆天連忙朝著其他警犬和訓導員求救,它著急的來回動,甚至好幾次從訓導員的身上踩了過去,旁邊的人看著都覺得疼的很。

這可是狼青犬,這一爪子分量可不輕,踩在身上的感覺絕對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昆天立刻跑到了洛九的訓導員這邊,然後拽著對方的衣服,試圖讓對方去自家訓導員那邊看看情況,但洛九看到昆天去拽自家訓導員的時候,它已經站起來了,正準備朝著這邊走來,洛九的訓導員連忙安撫道:“沒事沒事,洛九,沒事的,它不是要咬我。”

聽到這話,昆天的訓導員也一個軲轆爬起來了,連忙將自家昆天召喚到身邊。

昆天見訓導員爬起來了,先是楞了一下,而後飛快跑過去在訓導員的懷裏一直磨蹭著,不停地頂著,撒嬌,喉嚨裏發出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嗚咽,似乎是帶著一絲的後怕。

聽到這聲音,昆天的訓導員忽然有些後悔了,他連忙擡起手摸了摸昆天,安撫道:“沒事沒事,我沒事的昆天,你看我一點事情都沒有。”

昆天湊上去用力嗅了嗅,確定真的是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小狗狗不知道他是在裝病,它只會以為是去年的事情又發生了,差點失去訓導員的感覺會讓它害怕。

看到昆天這邊的表現,洛九的訓導員也有些好奇洛九和奇樂了,昆天的訓導員帶著昆天去旁邊安撫的時候,洛九的訓導員就帶著自己拙劣的演技上場了。

他瞅了眼還算好躺的地方,然後躺在了這裏,為了贏,為了不讓洛九看出來,他甚至屏住了呼吸,這該死的勝負欲在他心中燒的很旺。

“這是怎麽了?”奇樂看到了之後,就立刻起身正準備過來,洛九只是看了眼,本來不想管的,但是看到奇樂來了,它也不得不起身跟著,說道:“在玩游戲吧。”

“嗯?”這麽新奇的玩法,奇樂表示自己沒見識過。

“估計是輪流裝暈倒,然後看大家的反應。”本來洛九還不太確定,但是剛剛看到了昆天和它訓導員的表現,洛九基本已經猜到了,便說道:“不然這得是有誰在食堂下毒了,這才能一個接著一個倒吧?而且每個固定時間兩分鐘。”

“……”奇樂想到了自己裝暈裝死裝受傷的事情,不過相比起自己的演技,再看看訓導員的演技,奇樂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得虧訓導員不是流浪狗,不然就這身演技是想要笑死誰。

“也不用管,這個天氣他待不住的。”洛九和奇樂一狗一邊地蹲坐在訓導員的身邊,說道:“太熱了,他頂多再忍一下就得起來了。”

“的確是,剛剛我聞的時候,他的呼吸很弱,現在呼吸就跟喘氣似的。”奇樂說道。

洛九的訓導員當然要大喘氣,他可是憋了很久的,誰知道這兩只來的這麽慢,他閉著眼睛喘氣,還得將這場游戲進行下去,雖然他演技差,但他有信念感。

忽然奇樂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它扭過頭看向了洛九,道:“洛九,我跟你說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洛九問道。

“你湊近點,我告訴你。”奇樂說道。

洛九歪了歪腦袋,雖然不知道奇樂想要做什麽,但還是湊了過去,認真地看著奇樂,然後就感覺到奇樂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這微微麻的觸感讓它下意識身子微微一抖。

而後洛九盯著奇樂看了兩秒,果斷地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對方的臉。

本來因為身邊十分安靜而覺得有些不對勁的訓導員睜開了眼睛,卻正好看到了自家兩只警犬正在接吻,互相舔舐對方的樣子,他果斷地坐起身,將兩只直接分開。

“行了,我不暈了,我的病好了。”

洛九的訓導員一手牽著一只犬,道:“奇樂的傷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從今天晚上起,你們兩個就分開睡了,洛九你得回到自己的犬舍去睡了,知道嗎?”

這消息對於正在專註盯著奇樂看的洛九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它猛地擡頭,似乎不敢相信。

“放心吧,也是有回去的機會的。”訓導員微微笑著道:“你先努力訓練,不要太沈迷於美色。”

“……”洛九沈默了許久,深深嘆氣:“這誰能控制得了?那可是奇樂。”

回到了犬舍之後,洛九便立刻和奇樂貼在了一起,一副說什麽也不會走的倔強模樣。

有狗糧的香味。

這能判斷出它們應該是剛剛吃完晚飯沒有多久的,可是剛剛吃完晚飯能去哪裏呢?

就在洛九一頭霧水的時候,訓導員也看了眼四周,他輕輕扯動了一下牽引繩問道:“洛九,能聞出它們現在在哪裏嗎?”

洛九動了動耳朵,它低下頭直接開始嗅聞,想要聞出這群狗狗去哪裏了並不困難,洛九的嗅聞追蹤能力還是有目共睹的,它的爪子踩過臺階,鼻頭聳動著,認真的嗅聞氣息,而後帶著訓導員朝著外面走去,訓導員也虛虛地握著牽引繩,跟著洛九一起往外面走。

從犬舍到操場還稍有段距離,但洛九已經確定了這群警犬和訓導員肯定在操場,它們總體的氣息都是朝著操場走的,在洛九的訓導員看來,前往操場的路上是靜悄悄的,仿佛什麽都沒有,但是洛九的耳朵已經豎起了,它擡起爪子,耳朵微微動了動,輕輕歪了歪腦袋,扭過頭看了眼自家訓導員,而後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擡起爪子朝著前面走去。

夏天晚上的風帶著一點寒意,但是吹得人和狗都很舒服,當洛九走到了操場的時候,屬於警犬和訓導員的氣息就微微濃烈了起來,它蹲坐在操場中間,看了眼四周,而後仰起頭犬吠了兩聲。

而後訓導員笑了起來,旁邊原本看上去黑漆漆的地方忽然亮起了燈光,警犬們腦袋上都別著一個發光的小夾子,訓導員牽著它們過來,一邊走一邊唱著:“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中間的後廚的大師傅推著一個狗糧做的蛋糕,還有洛九模樣的小卡通人物,上面插著蠟燭,燃著微微火光。

雖然警犬的眼前是灰色的,但是也能敏銳地感覺到溫度和火光的明滅,洛九蹲坐著一聲不吭,瞅著這幾人和警犬的靠近,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被昆天訓導員牽著的奇樂身上。

奇樂搖晃著尾巴,顯然這個活動它很喜歡,看到洛九之後就準備朝著洛九走過去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昆天的訓導員說道:“咱們洛九,在警犬大賽不僅拿了第一名,而且還破了紀錄了,而且很重要的是,今天是洛九的生日!”

洛九的訓導員摸了摸洛九的腦袋。

“這個肯定是要慶祝一下的。”昆天的訓導員將一個生日帽拿過去,本來準備放在洛九腦袋上,考慮到了洛九的攻擊性,想了想還是遞給了洛九的訓導員,道:“你來你來,你自己養的犬,你自己給它戴生日帽。”

訓導員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將生日帽準備給洛九戴上,洛九下意識瞅了眼這個生日帽,這玩意看上去不太好看,戴起來肯定有些滑稽,但是它註意到奇樂正在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躲了一下之後,它還是貼近了訓導員的腿邊,任由訓導員給自己戴上這個醜啦吧唧的生日帽。

訓導員都快給感動的熱淚盈眶了,摸了摸洛九:“長大了,終於長大了,去年說啥都不肯戴,今年終於給你戴上去了。”

洛九聞言微微搖晃著尾巴,它輕輕聳動著鼻子,看著眼前的特殊的生日蛋糕,這絕對是給狗狗特制的,都是用狗糧和凍幹做成的,看上去雖然不太精致,但的確很得狗狗的喜歡。

至少昆天的哈喇子都已經快要把它訓導員的鞋子給浸透了。

“洛九許願,許願之後就能吃蛋糕了。”旁邊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洛九歪了歪腦袋,它盯著這個蛋糕看了一下。

“我來替洛九許願吧,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快樂長大。”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洛九舔了舔爪子,它看著這個蛋糕,又看了眼奇樂,自顧自說道:“再加一條,希望奇樂能成為真正的警犬,它應該成為警犬的。”

不過狗狗的話在人類眼裏也只是犬吠聲而已。

許願之後,訓導員將上面的蠟燭吹滅了,而後將蠟燭拿走,作為小壽星的洛九立刻上前啃咬了一口,然後其他訓導員才上來將蛋糕分一分給警犬們吃。

等待了許久的昆天早就餓了,它其實吃過晚飯了,但是嘴饞,聞到了這狗糧的味道就還是流哈喇子,訓導員給它弄了滿滿一碗,然後遞給了昆天,昆天立刻低頭啃食,吃得訓導員一身上的。

訓導員嘆氣道:“等你生日,我一定給你買個大的盆子。”

奇樂第一次參與這種生日,實際上它知道人類是會去過生日的,這個似乎對於他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天,所以後來奇樂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它偶爾會在蛋糕店旁邊,然後看到有誰是走路去拿蛋糕的,就跟在誰身後,悄悄蹲守在對方樓下的垃圾桶旁邊,因為這一天,那個垃圾桶裏總能有很多好吃的,比它在外面辛苦翻找的臭魚爛蝦要好得多。

但如果對方是開車去的,或者騎車去的,那奇樂只能放棄了,它會趴在門口,有些失望地微微蜷縮著尾巴,因為即便它嗅覺發達,速度迅猛,卻也不能跟人類的交通工具相比,而且如果追逐人類的交通工具,無論是對於它還是對於人類,都太危險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它經常去的緣故,店主總是會給它一點做面包之後剩下的小肉幹。

“吃吧,面包你不能吃,巧克力也不能吃,吃了狗會死的。”面包店店主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總是會挑選出一些奇樂能吃的東西,然後放在地上給奇樂吃。

不過後來面包店沒有開了,聽說是她們家一起去外地陪孩子上學了,可奇樂每次路過那裏,偶爾都會多看兩眼,其實也不是為了多吃什麽,就是為了多看一下對它很好的人。

奇樂被牽著去了洛九的身邊,不過它還沒走到洛九旁邊,洛九就立刻將自己的那一份大蛋糕貢獻出來給奇樂,它擡起爪子,輕輕扒拉著旁邊,說道:“給你的,都是你的。”

“我也有。”大家分狗糧蛋糕的時候,也給奇樂分了一份。

“不夠吃,這些都是你的。”洛九湊過去,舔著奇樂,它喜歡在奇樂的身上蹭一蹭,留下一點自己的氣息。

奇樂想了想,也回舔了一下洛九。

“我剛剛還在想,給洛九過生日,買的是狗糧蛋糕,這警犬都吃飽了,但是咱們是一口都沒吃到啊。”旁邊的昆天訓導員看著這一幕,然後吸了口氣,繼續道:“現在我明白了,我也吃的是狗糧,而且還成了,你呢?你自己兩條犬,你不得吃兩份啊,等會出去要不要買點消食片什麽的?”

洛九訓導員拿著牽引繩不輕不重地打了下昆天的訓導員,兩人都笑了起來。

這場生日會很快就辦完了,大家到時間也得回去休息,回到犬舍之後,奇樂便搖晃著尾巴,神秘兮兮地帶著洛九進了犬舍,洛九疑惑道:“怎麽了?”

然後它就看到了奇樂從床上扒拉出了一個蘋果,兩顆雞蛋,還有一朵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花,看上去是朵玫瑰花,不過只剩下花骨朵了。

“你給我留的?你晚上沒吃?”一看到這個,洛九就立刻猜到了這個東西從哪裏來的,它既然獲得了冠軍,而且今天大部分警犬都參加了比賽,那肯定晚上會加餐的。

以往晚上是半個蘋果,看上去今天是加倍了,如果沒猜錯這個雞蛋應該是早上一個,晚上一個,奇樂一顆都沒吃,全部都留著給洛九了。

“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洛九歪了歪腦袋,有些奇怪。

實際上奇樂從來沒有問過這些,換句話說,對於奇樂而言,生日是什麽,它並不是非常了解,更別提去問什麽時候是洛九的生日。

“白天不知道,但是晚上知道了。”奇樂舔了舔洛九。

對面的阿凱盯著自己面前還沒動的狗糧蛋糕,不知道為什麽,它忽然有了飽腹感。

*

一棟居民樓裏,一臺電腦上正出現了兩只狗的照片。

“這只是他們的警犬,洛九。”一個男人說道:“很優秀的警犬,也很好看,那只是咱們廢了不少力氣培育出來的狼青和德牧的混血種,當年可是跟比特打了一架都沒死,現在比特死了,最厲害的應該就是它了。”

“抓它?”旁邊的人問道。

“不然呢,你還想要抓警犬啊?咱們敢抓嗎?”男人說道。

“當年那場比賽,我這裏可還是有著備份的,可真是一場漂亮的比賽。”另一人說道:“說實話,我一直在想著,這樣的犬如果再混一下羅納威,或者是比特的血統,會怎麽樣。”

“你要拿它混種?”男人問道。

“不不不,得先要贏兩場,等到它沒什麽用了,可以拿去混種也不遲。”說話這人身上穿著範思哲的襯衣,手腕上寶珀的限量版君子蘭表盤在燈光下帶著一絲幽光,他戴著口罩,看不出具體的模樣,只是道:“不得不說,我第一次參加這種賭博,就看上了這只犬了。”

“哦對了。”這人起身往外走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非常關鍵的時候,扭過頭對著裏面的人說道:“我聽著這只犬被申請為陪玩犬了,雖然目前還在觀察期,但是如果一旦確定是陪玩犬,那……就比較麻煩了,所以各位如果真的想要搞,那就盡快吧。”

“陪玩犬?”男人擰起了眉頭。

“提醒一句哈,在警局面前弄它,純屬是給咱們找麻煩,不如讓警局把它放棄了吧,至於用什麽辦法,你們自己想,不過說到底嘛,它也就是個流浪狗,以前還是鬥犬,有一定社會威脅性的。”青年微微笑著,語調陰寒道:“咬人的狗,在無主的情況下,註射安樂死,很正常吧,我想……警局總不會包庇這種事情吧。”

這話一出口,旁邊兩人對視了一眼,紛紛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

隨著警犬大賽的結束,洛九是確定肯定會參加省級的警犬大賽的,但是比賽是在半個月之後才進行的,這段時間大家又恢覆到了正常的訓練和任務之中。

由於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西城區這邊加強了安保,洛九它們的工作量也加重了不少。

奇樂脖子上的傷口也到了拆線的時候,醫生的縫合技術很好,拆線出來也就是細細的一道疤痕,並沒有禿毛,這讓奇樂本來懸著的心略微松懈了一點,畢竟無論是哪只犬,應該都不想英年早禿吧。

拆線之後,作為慶祝,訓導員還特地也給奇樂買了個和洛九一模一樣的狗玩具,身為一個人類,訓導員壓根兒聽不懂犬類汪汪汪的時候在說些什麽,因此並不知道這個狗骨頭玩具就是奇樂送給洛九的,他看著洛九和奇樂每天晚上都會抱著狗骨頭玩具睡覺,便給奇樂也買了一個。

奇樂叼著這個心愛的玩具,將它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甚至叼著自己的小被子給它蓋上。

“哈哈哈,看得出來你很喜歡了,等你生日了,我再送你一個更好玩的。”訓導員看到奇樂這麽高興的模樣,心裏也覺得開心,上去摸了奇樂的腦袋,笑著道:“咱們到時候買個更大的,特別特別大的,好不好?”

奇樂仰起頭嗷了一聲,然後一個猛子紮進了訓導員的懷裏,毛茸茸的腦袋在訓導員的身上來回拱著,看得旁邊的洛九獠牙都快出來了,但每次只能強行憋了回去。

同樣正在齜牙的還有遠在東城區的洛三,洛三已經在犬舍裏來回徘徊一晚上了,茶飯不思,旁邊的訓導員有些無奈地開導道:“不就是第一名嗎,明年,明年咱們再爭取回來好不好?”

洛三甩著尾巴,扭頭道:“你懂什麽,那是第一名嗎,那是犬的未來。”

“唉,你看你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呢。”訓導員壓根兒不知道洛三在說些什麽,一下子直接踩中了洛三的痛腳,洛三的尾巴飛快地揚起來,不滿地勾著尾巴來回跑。

“我聽說洛九都找了個陪玩犬了,正在審核中呢。”旁邊的訓導員湊過來道:“洛三怎麽說?不會真失戀了吧,還是說洛三也想要陪玩犬?”

“陪玩犬這講究你情我願,我這有什麽辦法?”洛三的訓導員嘆氣道:“還記得之前不,洛三兩年前的時候,看到了一只小比熊,好家夥,人家表達喜歡是上去搖尾巴,它倒好,一口直接一個小比熊,雖然沒咬著,但是也給小比熊嚇得夠嗆了。”

“洛三對小型犬好像不太行。”旁邊的訓導員說道:“之前那個泰迪,就是小了點,脾氣大了點,朝著洛三撲騰,差點給洛三一口一個小泰迪了。”

“你記錯了吧,差點一口一個小泰迪的是洛九,要不現在它怎麽出去都必須戴嘴套呢。”洛三的訓導員搖了搖頭道:“我們家洛三雖然也不太喜歡亂叫的小型犬,但是幹這事兒的,還真是洛九,可不是我們洛三。”

“洛九。”旁邊的訓導員想了想,嘖了一聲道:“那可真是指哪幹哪,管它大型犬小型犬,一視同仁,都不喜歡,直接幹架,不能對視超過三秒鐘,不然就直接幹起來了。”

“所以我很好奇啊,它的陪玩犬是怎麽能跟它和睦相處呢?”洛三的訓導員仔細思考了一下,然後道:“難道是……溫柔?”

洛三才懶得管洛九的陪玩犬是什麽樣子,它滿心只有那個在看臺上的身影,那樣的品相,那樣的身姿,難以想象這樣的犬如果站在它的身邊,它將會使多麽快樂的一只小狗狗。

“你們說的洛九,它的陪玩犬我不知道,但是它一直看著阿凱,我估摸著它的陪玩犬應該不是什麽溫柔的犬種。”洛三輕輕甩了甩尾巴:“反正以洛九的眼光,它喜歡的陪玩犬,肯定沒我喜歡的好。”

“說起來這件事情,我記得我喜歡的那只犬也跟阿凱站在一起,它應該是西城區,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去西城區,其實我覺得我也能加班的,只要是去西城區加班,我願意從早幹到晚,從白天幹到黑夜,不管嚴寒還是酷暑,我都能……”不等洛三話癆完,訓導員就拍了拍它的腦袋,道:“行了行了,看你這激動的。”

洛三:……

反正它明白,訓導員是一點都不懂得它的心思。

“西城區之前那事兒,阿凱的訓導員受了傷,阿凱都沒能參賽了,有點可惜。”旁邊的訓導員說道。

“不過今年阿凱參不參賽,結果都註定了。”洛三的訓導員也覺得有些可惜,他嘆氣道:“洛九實在是太強了,感覺洛九比洛七更強。”

“那肯定,洛七之前和洛三比賽的時候不是還輸了嗎?”旁邊的訓導員說道。

洛三蹲坐在自己的犬舍,它仰起頭看著星星月亮,嗷嗷地叫了起來:“我真的好想你,想要去西城區,想要見你,我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一條犬,你真的超級超級好,我想去西城區加班了。”

“你喜歡的犬在西城區?”旁邊的一只犬開口問道。

“對。”洛三扭過頭道:“你不知道,那是多麽好的一只犬。”

“那你可以找找洛九,洛九現在也在西城區,你可以讓洛九去接觸一下,給你幫幫忙,說不定你兩就能成了。”這只犬湊過來,出著主意道:“洛三哥,看在感情這件事情的份上,你就對洛九低低頭,讓它幫幫忙,至少你現在得知道人家犬叫什麽名字吧。”

洛三本準備反駁的,它和洛九互相看不對眼,不打架就不錯了,怎麽可能還會討好洛九,讓洛九幫自己追狗狗,但是聽到後來,它覺得這話也十分有道理,如果為了愛情,那向洛九低頭一下也不是不行。

它點了點頭,看著自己的“狗頭軍師”,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喜歡一只犬,就得要努力去追求,就得要不顧面子,不就是向自己的一個弟弟低頭一下嗎,不就是要去討好一下洛九,多給它一點吃的嗎,為了自己心愛的犬,這點犧牲有什麽不可以呢?

只不過三分鐘,洛三就將自己洗腦好了,並且決定了下次看到洛九的時候,一定要親近親近對方。

然而此刻,西城區的犬舍裏,兩只犬正互相依偎在一起,時不時地舔了舔對方的毛,咬一下對方的耳朵。

“我怎麽感覺我的耳朵有點發燙?”奇樂忽然開口說道。

“怎麽了?”洛九睜開了眼睛開口問道:“我的耳朵好像也有點發燙。”

“大黑以前說,耳朵發燙就是有誰在背後罵我呢。”奇樂想了想,道:“誰在罵咱兩呢?”

洛九聽奇樂這麽說,湊過去舔著奇樂毛茸茸的耳朵,將它壓在了身下,然後又將玩具往奇樂身邊推著,一邊說道:“睡覺了。”

累了一天的洛九略有點疲憊,它輕輕蹭著奇樂,微微半闔著眼睛,但凡奇樂稍稍動了一下,它都會立刻發現。

“睡覺。”奇樂回舔了一下洛九。

天挨的打,沒有一頓是白挨的。”史賓格顯然早就習慣了這樣,它道:“都不冤枉。”

等到奇樂的尾巴完全康覆的時候,它已經又可以跟著洛九一起去執勤了,而且市裏關於奇樂成為陪玩犬的文件正式下達了下來。

不過看到陪玩犬的文件,訓導員心中對奇樂有了更多的職業規劃,比如,如何正式成為一只警犬。

正如之前市局領導說的那樣,奇樂真的太適合成為警犬了,它的體型和戰鬥力,都非常適合成為一只緝毒或者防暴犬。

“陪玩犬。”洛九的訓導員將特制的小馬甲給奇樂穿上了,然後揉了揉奇樂的腦袋,說道:“這個陪玩犬的意思就是以後你就是洛九的同伴了,一般來說,陪玩犬是不上班的,等洛九回來跟洛九一起玩就行了,就像是當初歡歡和阿凱那樣,不過我希望以後你能成為警犬,那你可能就要累一些了,需要跟著洛九一起上班,去學習一下警犬的職業技能,了解警犬的職業要求……”

奇樂的腦袋瓜子裏嗡嗡響,被訓導員的一大堆話給說的有些懵圈,有些詞匯它並不是很能了解,便下意識輕輕歪了歪腦袋,試圖去理解一下訓導員的話。

“他的意思是,以後無論是上班還是下班,我們都在一起。”洛九給訓導員的話做了個總結,並且說道:“現在是陪玩犬,以後可以成為警犬,你不是一直想要成為警犬嗎?”

洛九的語調和往常並無二樣,但是透著一絲笑意,它湊到了奇樂的面前,輕輕蹭了蹭奇樂,又似乎是非常好奇一般地湊到了奇樂的小馬甲旁邊,看著上面陪玩犬的字樣,實際上警犬不認識字,但是不妨礙它溝通,洛九的尾巴輕輕晃動著,親昵地蹭著奇樂。

“陪玩犬”的馬甲套在了奇樂的身上之後,顯得它的身形更加矯健,訓導員看著都覺得帥氣,牽著奇樂在同事們面前繞行了好幾圈,讓大家都看看他同時擁有兩只犬的樣子。

“好帥的奇樂啊。”昆天的訓導員笑著道:“來跟我們家昆天玩一玩。”

昆天嗷嗷叫了兩聲,它倒是很想要出去玩,聽到“玩”這個字的時候,它的耳朵都下意識地豎起了,但是它敏感地發現到了在奇樂身後的洛九,洛九看向它的目光異常冰冷,昆天本來搖晃著的尾巴頓時收住了。

訓導員嘖嘖兩聲道:“尾巴呢,昆天你尾巴呢?”

“想要我死就直說,幹嘛要害我!”昆天扭過頭嗷嗷地對著訓導員叫嚷著,被訓導員直接握住了嘴筒子,手動閉音了。

“杜嘯天那邊的進展怎麽樣了?”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他弟弟還在外面,暫時還沒抓到。”昆天的訓導員說道:“杜嘯天交代說有人告訴他,如果想要給蔣大福治病就得拿錢,而他們都是未成年,想要出去幹活掙錢比較難,就算能找到工作,大多數的工資也不高,養活自己都難,更別提還得養蔣大福這樣一個癌癥患者,所以來錢最快的方式,就是搶劫,搶完就跑,就算被抓住了,由於他們是未成年,判刑就較輕,或者緩刑的。”

“……”洛九的訓導員一時沒有吭聲。

“所以這兩個傻子就信了,哥哥叫做杜嘯天,弟弟叫做杜小寶。”昆天的訓導員說道:“原定計劃是杜嘯天先找到目標,然後知會杜小寶進行搶劫,等杜小寶搶劫到了之後,到了安全的地方,將臟物給杜嘯天,杜嘯天進行出賣,然後拿著錢去給蔣大福交醫藥費。”

“杜嘯天有杜小寶的聯系方式嗎?他們兩兄弟總得有自己的聯絡方式吧?”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就一部手機,還挺破舊的,是兩人共同使用,而這部手機在杜嘯天被抓的時候,就已經交給警方這邊了,現在杜小寶手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搜索過了,沒有人,不過我們也安排人盯著了。”昆天的訓導員提起這個就有點氣,他無奈道:“這小子,真得好好普法了。”

“那個刀呢?是怎麽回事?”洛九的訓導員說道:“拿刀傷人和普通搶奪物品是絕對不一樣的事情。”

“杜嘯天說,那把刀是那個人給杜小寶的,當時給的明明是一把沒開封的刀,兩個人都試過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搶劫那天,那把刀卻是開封的……不過這話也不能只聽一面之詞,目前就是要找到他們說的那個人以及杜小寶。”昆天的訓導員頓了頓,道:“杜嘯天沒接觸過那個人,真正接觸那個人的只有杜小寶,所以我在想……”

昆天的訓導員微微一頓,他擡起頭看著洛九的訓導員,兩人四目相對,片刻之後,洛九的訓導員才說道:“杜小寶可能不僅僅是被我們盯上了,也可能是被那個人盯上了,甚至可能現在就在那個人的手裏。”

“是的。”昆天的訓導員點了點頭。

蹲坐在地上的奇樂輕輕晃動著尾巴,它舔著自己的爪子,對於怎麽破案,它是一點都不懂得,也不會去思考這件事情,正如洛九說的那樣,警犬有警犬的職責,警察有警察的職責,大家互相做好分內之事,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相互配合就可以了。

這邊的警察在討論著這件事情,旁邊奇樂輕輕搖晃著尾巴正要起身,訓練器材上,剛剛拉布拉多才跑了一輪下來,累得氣喘籲籲,它的訓導員正準備帶它去喝水,洛九的訓導員見狀連忙就帶著洛九和奇樂上了。

這個訓練器材對於洛九而言,已經算不上是什麽難度,可以說是日常訓練,非常簡單。

但對於休息了幾天的奇樂而言,還得熟練一下,不過好在它的體型優勢很強,不過跑了兩趟而已,也就熟悉了,訓導員摸著奇樂的身體,說道:“努力一把奇樂,等到明年就能去參加全市警犬大賽了!”

奇樂猛地一個疾沖,直接爬上了三米高的障礙欄,再從上面跳了下來,身形矯健,旁邊看著的訓導員都一起叫好。

晚上的時候,市裏這邊發展改造西城區,在這邊還安排了文娛活動,局裏接到了命令之後,便安排了洛九它們臨時加班去維護現場秩序。

“最近奇樂和洛九的風頭很高啊。”旁邊史賓格的訓導員說道:“犬與犬同行的那個簡筆畫在網上爆火了,大家對於警犬的日常更加了解了。”

“這樣也好,了解一下警犬,會讓大家更加尊重警犬的。”洛九的訓導員說道:“警犬的訓練很累,它們出生入死,渾身病痛,本就應該受到社會的尊重。”

“那個……其實昆天也挺出名的。”史賓格的訓導員看到悶不啃聲的昆天之後,便笑著道:“昆天現在在網上也出名了。”

“昆天別聽了,是惡評。”昆天的訓導員幾乎猜到了史賓格訓導員要說些什麽,立刻擡起手捂住了昆天的耳朵,說道:“相信我,一定是惡評,咱們的心理素質要好,千萬不能被這些評論給影響了。”

“其實也算不上是惡評吧,主要不就是昆天被擄走了嘛,咱們外宣的女警就給昆天也畫了簡筆畫,尋狗啟事。”史賓格訓導員說道:“就是稍微有點抽象而已,不過可以給昆天看看的,它還沒有看過自己的網絡形象吧?”

狗狗的聽力多好啊,這話昆天一聽,一只耳朵立刻從訓導員指縫的縫隙裏冒了出來,並且豎立了起來,認真地盯著史賓格的訓導員,史賓格訓導員便將手機拿出來,打開了官方賬號,將上面的圖片給昆天看。

“這個還不錯啊,挺帥的,像我。”昆天看了之後,十分滿意。

“哦,對不起啊,這個是洛九的。”史賓格訓導員看了眼,立刻劃走了。

“這個也挺帥,但是怎麽感覺有點像德牧?”昆天歪了歪腦袋看了第二張。

“不是這張,我找一下,昆天,別著急啊。”史賓格訓導員說道。

昆天嗷嗷了一聲,尾巴啪啪拍在了訓導員的小腿上,訓導員咬牙道:“又不是我弄錯了照片,你拍我的腿幹什麽,不疼嗎?”

訓導員立刻將自己的小腿往旁邊挪開了一點,拒絕讓昆天繼續用尾巴抽自己的小腿。

“對了,就是這張。”史賓格的訓導員立刻拿出了第三張照片去給昆天看,昆天先是看了眼,而後嗷嗷叫了起來,想要上前去撲一下,剛好旁邊就是阿凱,阿凱被這個動靜吸引了註意力,它稍稍側過頭看了眼,然後滿臉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心煩意燥道:“拿開點,醜的老子後背發毛。”

這簡筆畫稍微有點簡陋抽象,主要是昆天是直接被擄走的,這個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又擔心在這個期間會出什麽事兒,所以大家在畫昆天簡筆畫的時候,著重了昆天的面部特征和身體特征,其他的地方全部都兩三筆地弱化了,然後效果就是,能第一眼就看出來是昆天,但是是真的太抽象了。

昆天恨不得張開口了,但是訓導員眼疾手快握住了嘴筒子,安撫道:“不是跟你說了別看別看,你自己非要看,非要好奇,這下好了,沒好奇心了吧,我就說過了,好奇心害死什麽?”

“害死貓。”昆天的尾巴耷拉下來,趴在了訓導員的腿邊,氣息奄奄道:“狗也要被害死了,這玩意不能看。”

洛九和奇樂正在對面,它們倒是沒有看到昆天的簡筆畫,但是能讓阿凱脊背的毛都差點炸了,那可能就不是一般的醜了,洛九是沒有好奇心的,它的尾巴輕輕晃動,在對方將手機舉過來,試圖讓自己也看一下的時候,它冷著臉擡起爪子,用力地將對方的手推拒了回去,表示抗拒。

這一下子將洛九的訓導員給笑著了,訓導員忍不住說道:“你最好還是把拿回去了,阿凱的毛都給看炸了毛了,等會我家這兩只再炸毛,那可就不太好哄了。”

主要是,洛九炸毛了,還有一個奇樂哄著它。

奇樂要是炸毛了,那估計兩只都得一起炸毛,那可就不太好哄了。

聽到這話,史賓格的訓導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將手機收了起來,擡起手摸了摸自家史賓格,說道:“放心吧,你的簡筆畫肯定得好好畫的,那畫的必須比洛九和奇樂都好看。”

而旁邊的昆天非常不甘心地嗚嗚直叫,覺得這裏最受傷害的就是自己了,其次就是被醜到炸毛的阿凱。

“好了好了好了。”訓導員連忙勸著昆天說道:“我們昆天是最帥氣的警犬,等會你就會看到很多人都非常喜歡你,昆天多帥啊,是不是,等我們回去就該一下簡筆畫的形象,放心吧!”

昆天揚起頭,質疑地看著訓導員,有些不太相信訓導員說的話,訓導員拍了拍胸脯說道:“咱兩什麽關系啊,你還能不相信我啊,你不相信我,那你指望相信誰?”

昆天就這樣被繞了進去,仔細思考了一下,雖然覺得不靠譜,但還是委委屈屈嗚咽了一聲,靠在了訓導員的懷裏。

等到了進行文娛活動的小巷子的時候,奇樂這才發現這個就是老巷子的步行街,也就是後面那個小吃街,不過上次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毒販子,以至於後來想要好好逛逛都不太行。

現在這裏重新進行改造了一下,其實也就是多掛了幾個燈籠,多了幾個攤位,然後前面還有一個大招牌,招牌上的字,奇樂是看不懂的,它只看到來來往往的人都往這邊湧著,往常排隊不算多的地方現在都排起了長龍,更別提往常就很多人光顧的小吃攤,現在更是有著一堆人了。

“哎,警犬啊!”

當警車停在了旁邊,奇樂和洛九它們下車之後,旁邊立刻響起了聲音,有人喊道:“那是洛九嗎?”

“旁邊那個好像是奇樂啊,我看過它們的簡筆畫的,就是那個《犬與犬同行》。”旁邊的同行人員說道:“就是那個流浪狗成為陪玩犬的事情啊,你看你看,奇樂的馬甲上就寫著陪玩犬,啊啊啊,我看到真的警犬了!”

正如史賓格訓導員說的那樣,奇樂和洛九的人氣很高,主要是因為那個簡筆畫,畢竟之前因為奇樂被誣陷的事情在網上有著很多的爭議,有的在質疑流浪狗是否能真的成為警犬,質疑流浪狗會不會因為經不起誘惑而犯罪,質疑警方,但是當這個簡筆畫發布出來之後,大家看到了奇樂是怎麽為了保護人而受了傷,又是如何在角落裏自舔傷口,評論區現在出現最多的無非就是“好好看的警犬,想養一只”。

當然,這樣的要求直接被官方拒絕了。

然後評論區就說“情緒好穩定的犬,比我的情緒都穩定”。

奇樂和洛九的情緒的確是很穩定,即便是被盯著看,它們也是往常執勤一樣,並無任何區別,身為狗狗,它們並不了解網上的是是非非,不知道自己曾經被網暴,也不知道自己在網上人氣多好,多受歡迎,它們只知道這群人都往自己身邊湧,以至於氣息十分混雜,它們的工作量一下子就加大了,以至於訓導員都不斷地喊著:“散開啊,散開啊,大家散開點,警犬在工作,請不要隨意摸警犬啊,你,你,你不要捏警犬的爪子啊!”

奇樂摸摸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它輕輕晃動著尾巴,看到人這麽多,它就高興,一高興尾巴就忍不住開始晃悠了,這旁邊的人比它還興奮,嗷嗷叫喊著,以至於奇樂都有些害怕了。

這群人,看上去比它不穩定多了。

洛九輕輕側過身將奇樂擋在了身後,它的目光落在了這群人的身上,鼻頭輕輕嗅聞著,認真地執勤,旁邊的史賓格本該去另一邊的,史賓格訓導員看到這樣的情況,便也將史賓格拉來幫忙了,說道:“我就跟你說過了,洛九和奇樂的人氣很高的,奇樂的爪子怎麽收起來了,被摸了爪子了?”

“是啊,這麽多人,你說蹲下來摸爪子多危險,要是發生了踩踏這麽辦?”洛九的訓導員頗為無奈,嗓子都快要喊劈叉了,但是毫無用處,史賓格訓導員立刻從車上開始翻找,最後在角落裏找到了一個喇叭,大聲喊道:“讓開!不要摸警犬爪子!不要摸警犬爪子!不要摸警犬爪子!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好不容易才讓人群散開了一點,忽然有人問道:“能簽名不?”

“哈?”洛九的訓導員都給問懵了:“簽名?什麽簽名?”

他有點質疑地看向了自家兩條犬以及兩條犬的爪子,這兩條犬,八個爪子,怎麽看怎麽不能簽名。

洛九擡起頭和訓導員對視了一眼之後,顯然會錯意了,它上前一步湊到了這個人的身邊,這人滿臉驚喜,連忙伸出手,洛九便湊過去嗅聞了一下,然後上上下下嗅聞了一遍,這才後退了一步,扭頭道:“身上沒有任何問題,可以放行,你放心,氣味我已經記住了,在我這裏算是備案了。”

洛九的尾巴只是輕輕晃動一下,它眼神沈著冷靜,旁邊的訓導員握著牽引繩,看到對方歡天喜地地捂著被洛九嗅聞過的手跑了,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真是搞不懂這些人了。”

“我也搞不懂,但他們看上去的確很快樂。”史賓格訓導員笑著道:“哎呀,無所謂了,執勤吧。”

相比起這邊洛九的樣子,昆天那邊就快樂到飛起,當初在地鐵站,昆天就有社牛的傾向了,現在到了這裏,它幾乎要把社牛傾向發揮到了極致。

它是趴在旁邊的臺子上的,有人過來摸摸它,它也很開心的伸出舌頭喘著氣,任由自己被摸摸。

哈喇子都弄了別人一手的,旁邊的訓導員頗為無奈道:“註意點形象嗷,你現在在執勤,昆天。”

昆天嗷嗷叫了幾聲,跟著訓導員從臺上下來嗎,它蹲坐在訓導員的旁邊,一臉興奮地看著這麽多人,訓導員忍不住擡起腳踹了一下昆天,昆天稍微有些疼,嗷了一聲後立刻坐直了。

該上班的時候上班,該休息的時候休息,上班就得有上班的樣子,警犬就得靠著各種規矩約束自身,訓導員有些擔心昆天過於放飛自我,說了好幾次昆天都沒反應,只得上腳了。

昆天舔著自己的爪子,貼著訓導員,時不時擡起頭,頗有些委屈的眼神落在了訓導員的身上,看得訓導員也有點不太忍心,只好抽空摸了摸昆天毛茸茸的腦袋。

“這個是洛九嗎?”有人從旁邊路過問道。

“不是吧,感覺不像是洛九,倒是有些像昆天啊。”一人拿出了手機,拿出了簡筆畫,對著昆天和那個將阿凱直接給醜炸毛的簡筆畫,稍微對照比劃了一下,道:“哎,就是昆天!”

一聽到是那副簡筆畫,昆天本來搖晃的尾巴立刻落了下去,它豎起了耳朵,十分認真地盯著前方,目不斜視,在對方高興地上前時,嗷嗷叫了兩聲道:“別靠近我,我在執勤呢。”

它神情冷硬,揚起腦袋,一副高冷的模樣。

“感覺昆天比簡筆畫裏帥多了。”這人又說道。

昆天的耳朵微動,尾巴搖晃了起來,頓時心情愉悅,幹活都更加有力氣了。

這邊因為警犬的到來而有些騷動,但是很快就被安排好了,警犬們開始進行執勤工作,往常像這樣的活動其實最廢警犬了,因為它們要不斷地嗅聞著味道,稍微弄錯了,都可能造成各種失誤。

而長時間的嗅聞對於警犬而言是非常費勁的,特別消耗體力,洛九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它一直盯著前方看,旁邊的奇樂和它一樣,輕輕嗅聞分辨著氣息。

不過好在嗅聞的主力是史賓格,洛九和奇樂的主要任務就是防止惡性突發事件,在意外事件發生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沖上去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忽然本來在旁邊輕輕嗅聞著的奇樂微微一頓,它下意識扭過頭看向了集市的一處,微微往前走了一點,訓導員輕輕拉緊了牽引繩,問道:“奇樂,怎麽了?”

奇樂緊盯著一處看,以至於訓導員都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順著奇樂目光看過去,只看到了一群人在排隊買烤面筋,其他的什麽異常都沒有。

“怎麽了?”洛九也察覺到了奇樂的異常,開口問道:“奇樂?”

“我好像聽到了聲音。”奇樂說道:“我聽到了聲音,好像是那次擄走了昆天的那個人的聲音。”

洛九輕輕嗅聞著,旁邊的史賓格聽到這話,也努力嗅聞著氣息,但是並沒有找到對方的味道,奇樂搖了搖頭道:“不是味道,是聲音,剛剛我也沒有聞到他的味道,但是我認得出這個聲音。”

因為當初它去獨自攔下這個摩托車的時候,對方緊急剎車並且怒罵了一句,奇樂聽這個聲音聽得真真切切,它不會認錯的,起身朝著烤面筋的那處走去,這裏的小吃街的香料味特別濃郁,各種食物的氣息和各種其他味道混雜在了一起,讓警犬的嗅聞都變得十分困難。

奇樂立刻在訓導員的身邊蹲坐了下來,並且咬住了訓導員的衣服,一直拉扯著訓導員看向烤面筋的那邊位置,然後起身試圖帶著訓導員過去,訓導員的臉色微變,他低聲問道:“奇樂,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奇樂叫了一聲。

訓導員不再猶豫,他立刻牽著洛九和奇樂朝著烤面筋的那處走去,他是相信奇樂的判斷的。

奇樂的尾巴也沒有搖晃了,它靠近這個隊伍的時候,從隊尾開始往前,正準備嗅聞的時候,前面的一個人忽然拉低了帽子,然後轉身離開了隊伍,朝著小吃街人流的地方走過去,這一舉動立刻被訓導員看到了,訓導員喊道:“站住!”

這人一聽聲音,渾身抖了一下,而後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拔腿就跑往前沖,旁邊的人看到警察在追人,而前面的人一直往前沖,頓時都害怕地讓開了,訓導員立刻放了自己手中的牽引繩,喊道:“洛九!奇樂!襲!”

洛九和奇樂幾乎是同一時間沖向了這人,洛九的後退猛地發力,將人撲倒在地,一個咬住了肩膀手臂,一個咬住了小腿,這人疼的嚎叫,但是警犬卻根本不撒口,直到訓導員跑了過來,握住了洛九和奇樂的項圈道:“撒嘴,奇樂,洛九,松嘴,松!”

奇樂和洛九這才松開了自己的嘴,而這人也被後面趕來的警察直接壓在了地上,洛九的訓導員上前摘了這人的帽子,這人的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也十分狼狽,他面容顯得有些稚嫩,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杜小寶。”洛九的訓導員看著這人說道:“你可以啊,跑到了這裏,還想要跑?”

杜小寶的身子微微發抖,他被警犬咬得不輕,無論是洛九還是奇樂,這兩的咬合力都不是開玩笑的,沒把骨頭咬斷就算是它們嘴下留情了,主要是訓導員沒有下死命令,所以它們的任務就是抓住對方,阻止對方逃走,而不是殺死對方。

“帶走。”洛九的訓導員起身,面著旁邊的警察說道:“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家夥大概不知道咱們會來這裏。”

“這裏的氣味最雜亂,警犬最難找,估計這小子就是渾水摸魚的呢。”警察冷笑道:“有點兒聰明勁,但是不用在正途上,都是白費。”

這邊的杜小寶直接被抓捕歸案了,那邊訓導員便打電話給了昆天的訓導員,昆天訓導員看到發來的照片之後,說道:“給我看照片沒用啊,那天他帶著頭盔,我也沒瞧見他。”

“……”洛九的訓導員說道:“技術科不是找到了杜嘯天弟弟杜小寶的照片嗎?”

“找是找到了,找到的是嬰兒照,有啥用?”昆天的訓導員頗為無奈:“這兩小子身無分文,啥錢也沒有,更別提照片了,不過帶回去讓杜嘯天認人就行了,他自家親弟弟,總得認得出來吧。”

電話掛斷之後,洛九的訓導員再次看了眼這人,的確和杜嘯天有些相似,他擺手道:“帶走吧。”

這邊由同事將人帶走,他還是得要帶著洛九和奇樂一起執勤的,旁邊已經有人拿著手機在拍照了,訓導員上前將奇樂和洛九往回拉扯,上了牽引繩,然後對旁邊人說道:“不要拍照,不要靠近,不要摸,這是防暴犬沒帶嘴套,處於攻擊狀態,大家不要靠近。”

奇樂和洛九剛剛才執行了一場襲擊任務,它們的興奮度還沒下來,尾巴都一直在晃動,但是渾身繃緊,獠牙上還沾著血跡的,訓導員連忙將它們往人群外拉扯,生怕有誰會拎不清地上來直接摸,那到時候要是咬著了,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都很難解釋清楚的。

更何況這裏還有才洗脫了冤屈的奇樂。

“好帥啊,我剛剛看到了洛九和奇樂飛撲的樣子,第一次看到警犬抓人,真的好帥啊。”旁邊有人說道:“不敢想象,我要是同時擁有這兩只警犬,我會有多麽快樂。”

“……”聽到這話的訓導員看了眼這人,然後看了眼自己的兩只狗子。

做飯做雙份,訓練帶兩次,出去兩根牽引繩,兩個項圈,兩個嘴套,所有的一切都是雙份的,坐在那裏還能左擁右抱,要說累是真的累,快樂也是真的快樂。

但是唯一的問題就是要吃狗糧,警犬吃純正的狗糧能吃飽,他吃虛擬的狗糧也能吃飽。

被套上了牽引繩的洛九和奇樂被帶回了原來的位置上,奇樂微微吐舌頭,喘著氣,這個天氣很熱,加上剛剛奔跑運動過了,此刻身上的溫度還有些高,需要吐舌頭散熱才行。

旁邊的洛九則是好一點,它低下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在興奮度降下來之後,便繼續蹲坐在原地執勤。

而另一邊的昆天已經被帶回了警局,去指認了這個是不是擄走它的人。

“對!就是他!”昆天嗅了嗅這人的味道,確定了之後立刻叫了一聲,然後蹲坐在這人的身邊,而杜嘯天也被帶了過來,看到自家弟弟,他的臉色都變了:“不是讓你跑了嗎,你怎麽被抓到了?!”

“我跑了啊,他們警犬太厲害了,我都已經渾身弄滿了胡椒和其他的味道,而且還在夜市,那麽多人都在呢,但是它們還是找到了我。”杜小寶臉色發白道:“我跑不掉,而且哥,我也不想跑了。”

它下意識輕輕聳動鼻子, 嗅了嗅味道,而後目光裏透著一絲欣喜, 下意識就想要過去,但由於犬舍的門是關著的,它只能努力貼著欄桿。

完完全全被忽略的洛三一頭霧水,它不滿道:“幹嘛呢?”

不等洛九回答,洛三便聽到了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洛九,感覺怎麽樣?”

這聲音一聽就是洛九訓導員的,畢竟之前他們都在東城區,洛三和他也非常熟悉,經常趁著洛九不註意去偷吃的,當然,那都是在洛九小時候,後來這玩意長大了,警惕性就更強了,在連續偷吃失敗互相撕咬了兩三次之後,洛九的訓導員就不給其他犬餵零食了。

因為洛九的占有欲太強了,它不允許。

洛九的訓導員出現在洛三視線裏時,洛三先是一楞,然後它就看到洛九訓導員頭頂裹著紗布,然後撲到了洛九的犬舍前面,給它嚇了一跳。

“洛九,讓我看看你哪兒受傷了?傷的怎麽樣。”訓導員一邊說著,一邊扭頭喊洛三的訓導員,道:“你快點,給洛九把門打開了。”

洛三的訓導員邁著步子小跑著過來,將犬舍門打開之後,就立刻撤了,洛九和洛三互相不待見,以至於洛九有時候都不太待見洛三的訓導員。

洛九的訓導員將門打開之後,就看到洛九身上纏著的繃帶和紗布,傷口處微微滲血,洛九的耳朵因為精力不濟而略微向兩邊耷拉著,但看到訓導員便立刻強打起精神,努力湊到了訓導員的身邊用力嗅聞著氣息。

它的腦袋在訓導員的懷裏不斷的動著,訓導員原以為是洛九一晚上沒看到自己,想念自己了,但很快他就發現不太對勁,洛九到處嗅了一下後,便立刻冷靜下來,蹲坐在原地表情嚴肅地看著訓導員。

“洛九?”訓導員畢竟養了洛九兩年,看洛九這副模樣,就猜到了這家夥心裏在想些什麽,他忍不住嘆氣道:“行了行了,別這麽盯著我看了,我知道你聞到味道了。”

洛九的耳朵輕輕動了一下。

“它這個傷口,能出去嗎?”訓導員扭過頭看向了洛三的訓導員,問道:“醫生怎麽說?”

“能出去,但暫時不能做運動,只能緩慢行走。”說到之類,洛三的訓導員扭頭看了眼洛三,又看了眼洛九,說道:“不過我估摸著你管不住洛九,剛剛它還差點跟洛三打起來,得虧是放在兩個犬舍,不然至少得殘廢一個。”

洛九聽到這話,臉色又沈了下來,顯然是提醒了它一些不太想想起來的事情。

訓導員給洛九戴上了牽引繩,然後牽著洛九出去,一邊說道:“你最好別暴沖,我跟你說,你這個傷口得要好好養,不然出了事兒,你……”

訓導員微微一頓,本來帶舌尖的話微微一轉,換了個話說道:“你這要是養不好,讓奇樂看到了一個病歪歪的,氣喘籲籲的,走兩步都得喘氣的你,你就想想看吧,會是什麽樣子。”

洛九的腳步微微一頓,它聽懂了。

“所以說,你得要好好養著身體,才能讓奇樂看到你的好,才能讓它看到你馳騁賽場的模樣,那個省級的警犬大賽,迫在眉睫啊,你知不知道?”訓導員嘆著氣道:“你這身體要是不養好了,我只能申請取消你的參賽資格,咦,對了,第二名是誰來著,哦對,是洛三。”

洛九的尾巴頓時僵直起來,它豎起耳朵,雖然一聲不吭,但實則該聽的事情,一字不漏。

“第二名是洛三,那按道理,如果身為第一名的你由於自身原因不能參賽,那麽將會由第二名去參賽了,到時候各個訓導員還是會帶著警犬去看,那到時候奇樂就看到洛三在賽場上飛馳……”

實際上,訓導員壓根兒不知道洛三正在單相思奇樂這件事情,歪打正著,戳中了洛九的死穴。

洛九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頓時脊背繃緊,背毛都直接炸開了。

“行了行了,別氣別氣,我就說說而已,怎麽就能氣成了這個樣子呢?”訓導員乍一看洛九炸毛了,嚇了一跳,連忙安撫道:“所以你就更得現在好好地養養身體,爭取在比賽上一戰成名,對不對?”

洛九深吸了一口氣,它擡著爪子,在訓導員前面走,嗅著訓導員來時的氣息,去尋找奇樂的蹤跡。

訓導員壓根兒就牽不住它,反正是在警局這邊,也就稍稍放任一點洛九了,洛九忽然停頓下腳步,它的耳朵輕輕抖動,而後略微歪了歪腦袋,看向了較遠處的訓練場。

在定神看了兩眼之後,便不再遲疑,直接朝著訓練場的方向走過去。

“帥!好帥!”一個訓導員拍著手喊道:“奇樂!帥!”

奇樂直接越過了一個懸空的吊橋,它的尾巴略微繃緊,後腿使勁,爆發力極強地躍向了對面,遠遠看去身形極為矯健,旁邊的訓導員都連連稱讚道:“這個身形是真的標準,好看,感覺是可以拍下來當教科書的程度了。”

洛九並沒有打擾,而是蹲坐在旁邊,等著奇樂從上面下來之後,才輕輕搖晃了兩下尾巴。

兩條犬也就一晚上沒見面而已,這一見面就立刻湊了上去,奇樂下意識先去嗅了嗅洛九身上的氣息,看到洛九身上的繃帶和血跡之後,伸出舌頭輕輕舔舐了一下皮毛上沾著的血跡,而後又去蹭了蹭洛九的臉。

旁邊的訓導員早就習以為常了,徑自坐在旁邊。

“你這腦袋裹了這麽大一個包,也沒見你家兩只犬過來安慰安慰你啊。”旁邊的同事嬉笑著說道:“心酸了吧。”

奇樂見狀,便也搖晃著尾巴過來,在訓導員的懷裏蹭了蹭,還沒等訓導員伸手摸摸它的腦袋,就已經再次去蹭洛九了,顯然這邊就是走了個程序,旁邊的同事都忍不住樂了起來,道:“奇樂這是懂得敷衍的,哈哈哈。”

洛九的訓導員嘖了一聲道:“它倆都得扣工資。”

說是這麽說,看到洛九身上的傷口,訓導員也心疼的厲害,不過好在可以慢慢恢覆,這才略微松了口氣,他今天來其實準備是一個人來的,但是餵完了奇樂準備走的時候,就看到奇樂蹲坐在原地,嘴裏叼著洛九喜歡的那個狗骨頭玩具,一臉期望地看著他,顯然奇樂是知道他準備看望洛九,所以它也想來。

誰能拒絕這樣真誠的目光呢,它是真的非常擔心洛九。

“你沒事吧?”洛九輕輕嗅著奇樂身上,將它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都認認真真地看了個遍,確定奇樂身上沒有別的傷口,這才略微松了口氣,道:“不用害怕,傷的不重,訓導員說好好養兩天就行了,還能參加比賽的。”

“很疼吧?”奇樂的鼻尖蹭在了洛九的脖頸處,略微有些癢,奇樂低聲道:“其實當時你不應該沖過來的。”

“嗯?”洛九的語調微微上揚。

“我後背的毛很多,不會傷的很嚴重,你這個沖過來反而會傷的很重。”奇樂記得那個時候洛九壓在自己身上,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吸氣的時候都帶著一種奇怪的嘯鳴。

“但是我現在沒事。”洛九輕輕蹭了蹭奇樂,安撫著奇樂尚未安定下來的心,它道:“我身上的一道傷口,換不知道會落在你身上哪處的傷,我覺得挺值得的。”

至少它現在沒事,至少奇樂也沒事,也就夠了。

這邊警犬在膩歪,那邊的訓導員湊在一起嘎嘎樂,看著這邊,時不時詢問一下關於奇樂的事情。

“它就是以前帶著咱們去搗毀鬥狗場的那條?不得了啊,那個時候那麽瘦弱,而且那麽多傷口,當時我們還說要把它帶回去養來著,結果一轉頭就丟了,沒想到現在長成了這個樣子,不得了,真的不得了。”同事說道。

“洛七當時第一眼看到它,就相信了它,洛九現在也喜歡它,這一家子一個審美觀吧?”旁邊的同事說道。

“這麽好看,誰不喜歡啊,這也就是成為了陪玩犬,就這品相的,要是放在外面,那不得吹出一個天價啊。”其中一名訓導員越看奇樂越覺得喜歡,說道:“這個肌肉曲線,這個皮毛,這個耳朵,這個頭臉比例,還有這個鼻子的角度,哎喲我去,越看越喜歡了。”

“剛剛怎麽不把奇樂一起帶去看洛九?”有人問道。

“奇樂畢竟是大型犬,具有一定的領地意識,像犬舍那樣犬類聚集地,搞不好容易打起來。”旁邊的人說道:“再說了,洛九是咱們東城區的警犬,等這個案件結束了,還是得要回到咱們東城區的,到時候陪玩犬肯定也得跟著洛九一起回東城區。”

這邊討論的如火如荼,那邊兩只警犬膩歪的厲害,而在犬舍裏鬧騰的厲害而被帶出來放風的某只警犬已經站在角落裏完全不會動彈了。

明明是夏季熱風吹在了身上,心裏卻比十二月的寒風還要冷,都快冷透了。

洛三第一次懷疑自己出門沒把皮毛給穿上,有種在夏天剃了毛在外面裸奔的感覺,不然怎麽從耳朵到爪子都冷的徹徹底底。

心寒,徹徹底底的心寒!

真正的心寒是站在原地吹冷風,看著自家兄弟和心上狗卿卿我我,而且心上狗還佩戴著小馬甲,雖然洛三不識字,但是不妨礙它認識那個“陪玩犬”的圖樣。

它最近找到的小樹枝特別好看,到哪裏都帶著,雖然捅咕了自家兄弟兩次,但是不妨礙它還是覺得這個小樹枝最好看,是它準備送給心上狗的。

小樹枝從嘴裏掉了下來,還沾著它的口水,旁邊的訓導員完全不懂得它的悲傷,甚至低下身子將小樹枝撿起來,一臉困惑道:“你怎麽了?平時把這玩意寶貝的要命,今天怎麽咬著咬著就掉了?”

訓導員甚至試圖將小樹枝重新塞回洛三的嘴巴裏。

洛三仰起頭看著訓導員,臉上面如死灰,仿佛心都冷透了,一雙狗眼裏透著一絲心碎的痛色:“你經歷過失戀嗎?”

“你叫什麽?”訓導員物種不同,語言不通,只是一個勁地將小樹枝塞進了洛三的嘴裏,洛三只覺得今天這個小樹枝一點都不好看,甚至特別苦澀,它喉嚨裏哼哼唧唧了半天,“你不會懂得我的痛苦的,你不懂我。”

這一說話,小樹枝立馬又掉在了地上,訓導員嘆了口氣,將小樹枝撿起來說道:“你這嘴巴怎麽了?跟洛九打架,脫臼了?”

只聽說過人嘴巴脫臼的,沒聽說過狗嘴脫臼的,但是訓導員還是十分細心地瞧了兩眼,動了兩下洛三的嘴巴,而後困惑道:“這也沒事啊,怎麽今天叼東西沒勁兒呢,連小樹枝都叼不動了?”

“你說我今天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洛三偏過頭,不願意再看這個令自己心碎的畫面,它朝著犬舍走去,獨自一只狗,背影蕭瑟,尾巴垂在了身後,訓導員覺得那一瞬間,自家犬的皮毛都黯淡了許多,然後就看到洛三孤孤單單地回了犬舍,並且自己用爪子將犬舍的門關起來了。

站在外面的洛三訓導員:……

這犬今天又在鬧什麽脾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就忽然不搭理人了。

洛九的眼角餘光早就瞥視到了洛三,一直沒管,它自認為是非常冷靜的,直到奇樂一臉困惑地盯著洛九的尾巴,問道:“你這怎麽炸毛炸的這麽厲害,都蓬松成這個樣子了。”

洛九扭過頭輕輕甩動了一下尾巴,想了想道:“沒事,它自己想要蓬松一下。”

“啊?”奇樂楞怔了一下。

“嗯,它有它自己的想法。”洛九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奇樂輕輕蹭了蹭洛九,只要確定洛九沒事就行,其它的也不是很重要,更何況洛九尾巴喜歡炸毛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這邊看了一下洛九,訓導員詢問了一下關於洛九的情況,確定還得在東城區觀察兩天,只得先帶著奇樂離開了,走的時候洛九還有些戀戀不舍,兩只犬互相咬著對方的脖頸,輕輕磨蹭著,直到最後訓導員看不下去了,握著嘴筒子直接給拽走了。

回到車上之後,訓導員看著還在扒拉著車窗看著外面的奇樂,忍不住嘆氣道:“別看了,就兩天,兩天後就把洛九接回去。”

奇樂聞言,耳朵微微動著,尾巴垂在身後,它趴在了後座上,顯然並沒有因為這個話而高興起來。

訓導員帶著奇樂回了警局,這邊詢問了一下局裏審訊出來的情況,他是真的沒想到,警局真的有問題,而且這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這個警察,是經常拿瓶子給老人的;是帶著奇樂出去,路過燒烤攤,奇樂當時叫喚,然後被這人捂住了嘴巴;是在事後抱著奇樂,跟奇樂說對不起,誤會了奇樂的……

任憑誰也不會懷疑自己的同志,但是的的確確,問題就出在了自己的身邊。

“有問清楚原因嗎?”洛九的訓導員回來之後,便道:“我記得當時他帶著奇樂在外面,在老巷區後面的燒烤攤,遇到了一個毒販,當時奇樂嗅出了那個人有問題,但是他捂住了奇樂的嘴巴,以為奇樂是要咬人,畢竟奇樂是鬥犬出身,而且還是流浪狗。”

“他說他很缺錢,就這一個理由。”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洛九的訓導員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而後狠狠一拳砸在了墻上。

他當然認識這個警察,並且還很熟悉,不然不會將奇樂交給對方帶著,但是卻沒想到,這人居然有問題。

“比起這個,還有一件事情。”昆天的訓導員說道:“你之前說,老許說當時那對兄妹偷竊之後被送到了警局,然後他們的爺爺來領他們,但是當時我們去村子裏的時候,確切地知道他們是沒有爺爺奶奶的。”

“對,按照那個時間點,他們的爺爺奶奶應該是早就去世了,怎麽可能憑空冒出了一個爺爺。”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對,根據這個,後來我們去調查了一下警局的監控錄像,確定老許當時說的話是沒有問題的,因為的確是有個爺爺過來了,說是他們的爺爺。”昆天的訓導員將照片遞給了洛九的訓導員,說道:“在這裏,我們看了一下,這個老人家……是那個村子的村長。”

就是後來自殺的老人。

也就是杜嘯天和杜小寶的爺爺。

這一下關系似乎更加錯綜覆雜了,因為根據鑒定,黑框青年是杜嘯天和杜小寶的親哥哥。

“老人家已經去世了,很多事情無從查起,真正是人死如燈滅,斷了一切的痕跡。”昆天的訓導員說到這裏的時候,都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線索要重新理,但是現在的問題是,這個老人已經去世了,而且火化了,根本無從查起。”

“杜嘯天他們和碎屍案兄妹……”洛九訓導員的話尚未說完,昆天的訓導員便搖了搖頭道:“驗過了,不是兄弟,沒有血緣關系。”

“哦對,還有個事情。”昆天的訓導員忽然說道:“在查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們還查到了一件事情。”

“什麽?”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就是蔣大福,記得嗎,就是那個在醫院待著患癌癥的那個人,以前是清潔工,後來為了救杜嘯天和杜小寶出車禍的那個,那兩孩子也是為了報恩,總覺得這件事情是他們的錯,別人是為了救他們而受傷的,所以一直以來都照顧著蔣大福,照顧他的日常起居,後來不是得癌癥了嗎,這兩孩子就想著去搞錢,結果走了歪路,現在正在拘留所那邊好好進行教育。”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記得。”洛九訓導員隱隱感覺這事兒有點問題了,他頓了頓才問道:“怎麽了?”

聽到“蔣大福”這個名字的時候,奇樂也下意識偏過頭,它記得那個醫院裏患了癌癥的人,它也記得在那個病床旁邊,它嗅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但是就是想不起來這股味道是屬於誰的。

“我們查到,當初開車撞了蔣大福的人,就是杜一衡。”昆天的訓導員說道:“就是杜嘯天他哥哥,咱們之前抓到的那個,帶著黑鏡框的那個人。”

“啊???”這一下洛九的訓導員語氣也藏不住了,他有點兒暴躁道:“這都是什麽事兒?意思也就是說,杜一衡開車差點撞到了自家兩個親弟弟,然後蔣大福為了救兩孩子被撞成了殘廢,所以後來那兩孩子就一直照顧著蔣大福,為了給蔣大福治療癌癥,又去幹了持刀搶劫的事兒?這算是愧疚加贖罪?替他哥贖罪,替自己還情?是這個意思嗎?”

“嗯,目前看起來,是這個樣子的,而且那個時候杜一衡已經成年了,最重要的是,他當時肇事逃逸了。”昆天的訓導員說道:“不過後來他過來自首了。”

“……”洛九的訓導員覺得腦子稍微有些亂。

旁邊的奇樂已經放棄理清這個思路了,它一門心思地想要搞清楚蔣大福那個病床旁的味道究竟是誰的,為什麽這麽熟悉,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我不明白。”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我也不明白,給我完全繞糊塗了。”昆天的訓導員也說道。

但是他們都感覺到,就剩下一層窗戶紙了,就剩下這一點點,捅破了之後,似乎就會真相大白。

訓導員牽著奇樂回了犬舍,給奇樂做了好吃的,一邊給奇樂餵食,一邊看一下奇樂的後腿,他經常這樣檢查一下奇樂的後腿,就怕奇樂會遺傳到德牧的一些毛病。

奇樂不太自然地輕輕動了一下後腿,試圖掙脫出來,訓導員安撫般地摸了摸奇樂的脖頸說道:“乖,好犬好犬,自己吃東西啊,我看看你腿有沒有受傷。”

奇樂知道訓導員是為了自己好,只得老老實實地低頭啃食著狗糧,任由訓導員扒拉著自己的腿去檢查。

它的尾巴是低垂著的,夾在了雙腿中間,尾巴尖還有點微微發抖。

等訓導員檢查結束了,奇樂才松了口氣,趴在了地上,它今天確定了洛九沒有生命危險,感覺整只狗都輕松了不少,但是洛九傷的不輕,想起當時的場景和洛九身上的繃帶,奇樂還是覺得心疼。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扒拉著那個狗骨頭玩具。

旁邊的昆天早就嗅到了奇樂身上屬於洛九的氣味,也能嗅到一絲血氣,它扒拉著鐵門道:“奇樂,你看到洛九了?”

“嗯。”奇樂的尾巴輕輕動了一下,應了一聲。

“它什麽時候回來?”昆天歪了歪腦袋問道。

“兩天。”奇樂說道,這是訓導員告訴它的,所以它也就如實告訴了昆天。

昆天嗷了一聲,在籠子裏來回轉圈,看得旁邊的奇樂都有些困惑,昆天很少這樣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而往往出現這樣的舉動的時候,就代表昆天大概率是幹了什麽壞事兒。

“怎麽了?”奇樂有些警惕地豎起了耳朵,它起身走到了籠子旁邊,將自己的狗骨頭玩具放了下來,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沒……沒有!”昆天頓時夾緊了尾巴,竄逃回了自己的犬舍裏面,一下子安靜得不得了。

它這麽安靜,奇樂越覺得不安心,昆天這樣靜悄悄的,估摸著這事兒肯定小不了。

但昆天不願意老實交代,奇樂也沒法威脅它,只能任由事態發展,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等洛九回來大概率就知道昆天幹了什麽事兒,而且估摸著,挨揍的也是昆天。

不過就目前為止,昆天挨得每一頓打都不冤枉。

奇樂累了一天,本來準備晚上能多睡一下的,卻沒想到到了半夜還是被叫了起來去加班,洛九不在,警犬少了一條,奇樂就得去上崗了。

被訓導員帶到了路口的時候才知道,這路口正在查酒駕,開車的人臨時駕車跑了,警察在後面追著,但是那人回到了家裏,家裏一共五口人,三個喝了酒,兩個沒喝酒的,目前不知道是誰駕車的。

“行車記錄儀呢?”訓導員問道。

“沒有。”旁邊的交警同事也頗為頭疼:“這個是村子邊上的,這條路正在檢修,還沒通電呢,監控都是擺設,暫時還沒啟用,本來是路過這裏的,剛好看到這輛車跑的飛快,就過去準備查一下,誰知道這人跑了。”

而且這車在路上還嚇翻了一輛電動車,屬於無接觸□□故了,這騎車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摔得還有點慘,直接一頭栽倒了田埂裏,已經送去醫院了。

“這邊就是要警犬嗅聞出剛剛開車的到底是誰。”交警同事說道:“其他警犬都去各個路口執勤了,今天又剛好是節假日,人流量太大,暫時過不來。”

“沒事,奇樂它也可以。”訓導員說道。

說著,訓導員牽著奇樂去了車邊,讓奇樂嗅聞了一下車上的味道,車子裏的酒味很大,但是無法確定就是駕駛員本人喝的酒,所以得要讓奇樂去嗅聞。

奇樂嗅聞了之後,便被訓導員帶到了這一家五口的面前,訓導員說道:“現在自己站出來,還能有的說,一旦是被警犬找到,那醉酒駕車,肇事逃逸,可就是落實了。”

“警官,話不能這麽說吧,第一,我沒有喝酒開車,第二,我開車的時候,並不知道有誰栽倒了,這個無接觸性的事故啊,這誰能感覺得到?”一個男人說道:“我頂多算是沒配合警方查酒駕,但是我這個駕照也是才拿來,我沒經歷過啊,我哪裏知道是要查酒駕的?”

這人就是不肯承認,他低頭看著奇樂,奇樂的身上還穿著陪玩犬的馬甲,他頓時微微揚起頭,顯然是覺得一個陪玩犬能查出什麽東西,頓時十分輕松地說道:“隨便查吧,不過我先說啊,這個警犬就是警犬,陪玩犬是沒有警犬的實力的,你們警方用陪玩犬調查我,假如這條狗聞錯了怎麽辦?”

洛九的訓導員看得出這人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便道:“先嗅聞再說。”

“不行,你們警方得要說清楚啊,不然這忽然給我一頓嗅,然後又誣陷我,這個怎麽辦?總不能狗的錯,要人來買單吧。”男人說道。

這邊還在說著的時候,奇樂就已經輕輕聳動著鼻子,它不動聲色地稍微靠近了一下這幾人,輕輕嗅聞著氣味,一圈下來之後仰頭看向了訓導員。

“怎麽樣?”訓導員問道。

“沒有。”奇樂沒有吭聲,也沒有動作,它盯著這幾人看,雖然車裏有其中兩人的氣息,但是駕駛座的絕不是這幾個人,顯然另有其人,他們在故意設局,讓警方誤以為只有五個人,實際上真正的嫌疑人藏在別的地方,這就是一出障眼法而已。

也許這種障眼法能暫時性地糊弄住別人,但是卻糊弄不住狗狗,狗狗是憑著證據辦事的,它們只相信自己的嗅覺,沒有就是沒有,不會因為誰的言語而產生任何動搖。

“沒有。”訓導員對著旁邊的交警同事搖了搖頭,道:“不是這五個人。”

“但是我們跟上來的時候,就這五個。”交警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眼時間,如果再拖延下去,酒精代謝了,就算是真的找到了人,也沒法確定對方是不是酒駕或者醉駕了。

就在這五人一副輕松模樣地看著警察,而交警和訓導員四目相對的時候,奇樂輕輕低趴著身子,嗅著地上的味道,然後一路嗅聞到了門口,它繼續順著樓梯往上,旁邊五人的臉色已經微微變了。

“警官,您這是什麽意思啊?我說了是我開車的,您非不相信,要警犬來嗅,結果也不拿個正規的警犬,用一個陪玩犬糊弄咱們,這要是嗅聞錯了,那可就是冤案哦。”其中一人說道。

奇樂並不理會這些,它一路朝上,然後停在了樓上的門檻,蹲坐在了門口,開始趴下,然後叫了一聲。

訓導員立刻上前敲門,道:“你好,開門,我們是警察,請配合調查。”

裏面什麽聲音都沒有,但是奇樂確定就是這裏,旁邊的交警也有些不太確信,如果是洛九過來,他們肯定都相信了,但是這個是陪玩犬……

“這是奇樂,目前是陪玩犬,但正在申請警犬資質,它的嗅覺是非常出色的,請相信它的判斷。”訓導員說道。

這話出口之後,交警想了想,用力敲門道:“你好警察,請立刻開門!”

裏面依舊是沒有聲音的。

但很快,本來蹲坐在訓導員身邊的奇樂忽然起身,朝著樓下跑了過去,而後直奔到樓下剛剛那一家五口人的屋子裏沖了進去,訓導員和交警們緊跟其後,只見奇樂沖到了一個房間,然後對著陽臺犬吠,大家這才看到了一個男子正穿著襯衣掛在了樓上的陽臺,正準備從陽臺的水管往下滑。

這一下直接逮了個正著,想跑都沒地兒去跑,被交警抓過去做了個酒精測試,確定是酒駕無疑了。

“非常感謝兄弟單位的配合啊。”交警說道,一邊低頭看了眼奇樂,說道:“好犬,厲害啊。”

奇樂立了功,訓導員也覺得有些驕傲,嘴裏說著:“哪有哪有,你別誇它誇得太厲害,等會它得驕傲了。”

但是實際上,那表情恨不得交警再誇上十句,而奇樂的尾巴也搖晃了起來,顯然是聽懂了這個誇獎,並且覺得非常受用,小腦袋揚起來了,它仿佛知道自己非常優秀,非常惹人喜歡。

這邊事情處理完了之後,洛九的訓導員便帶著奇樂回警局休息,在車上的時候,奇樂的興奮度還沒有下去,一直巴拉著車窗,朝著外面看,訓導員見狀忍不住笑著說道:“很喜歡這樣執行任務啊,等你以後成為了警犬,就經常能執行任務,去做這些保護人民的事情了,高興嗎?”

奇樂端正坐姿,仰起頭叫了一聲。

“開車肇事找人頂罪,他們也真的能做得出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瞞得過去。”訓導員笑著說道。

完一趟,你晚飯就沒了!”

他的聲音都快要劈叉了。

“我怎麽感覺他聲音都啞了?”洛九的訓導員看向了訓練場,他遲疑道:“他以前聲音有這麽嘶啞嗎?像是煙嗓似的,嘶啞嘶啞的。”

“煙嗓可不是這樣的。”旁邊洛九的訓導員笑著道:“大概是喊了挺久了,把嗓子給喊啞了。”

相比起洛九和阿凱,昆天可是真的活潑,貪玩又鬧騰,昆天的訓導員自從帶了昆天,後腦勺和鬢角那一塊都白了。

等昆天這一趟下來,昆天的訓導員立刻過來找水喝,他嗆咳了幾聲後,扶著洛九訓導員的肩膀說道:“跟我說說,你是用什麽辦法讓洛九這樣的烈性犬都變得聽話的。”

洛九的訓導員仔細思考了一下,他扭過頭看了眼洛九,正好看到洛九和奇樂親熱地蹭了蹭,片刻後才僵硬地挪開了視線,嘆了口氣道:“不瞞你說,在它有陪玩犬之前,不是這樣的,不信你去東城區問問它之前有多難教,咬傷了多少犬,差點就因為脾氣過於暴烈而丟失了警犬資格。”

“……你的意思是,一切的改變都是在它有陪玩犬之後。”昆天的訓導員深深嘆了口氣,立刻放棄了這個想法,說道:“這個太難了,估摸著這個方法,這輩子都跟昆天沒關系了。”

昆天聽到訓導員在提自己,立刻擡起頭,歪著腦袋,邁著步子主動湊到了訓導員的身邊,嗷嗷叫了幾聲,問道:“叫我幹什麽?你叫我幹什麽?”

“沒事了,玩去吧,這裏沒你的事兒了。”昆天的訓導員敷衍地拍了拍昆天的腦袋。

昆天將信將疑地看了眼自己訓導員,然後倒退著往後,似乎是想要瞅瞅自家訓導員會不會將它喊住,只是這種倒退著跑的姿勢真的是太顯眼了,昆天的訓導員唇角微微抽搐,道:“昆天!”

昆天嗷了一聲,以為訓導員要來追它,立刻扭頭就跑,旁邊就是訓練架的欄桿,昆天直接猛地一頭撞了上去,這聲音十分沈悶,聽得洛九它們都覺得腦袋疼。

訓導員見狀臉色微變,立刻沖向了昆天那邊,只見昆天有些頭暈眼花,低著腦袋使勁搖晃了一下之後,只覺得更暈乎了。

“估摸著是天太黑了,我又嚇著它了,這才撞到了欄桿上。”到底是自家犬,還是有些心疼的,昆天的訓導員摸了摸昆天的腦袋,嘆氣道:“它其實不是一直這樣的,只是偶爾有點鬧騰。”

昆天歪了歪腦袋盯著訓導員看,這一下撞得有點狠了,它自己搖晃了一下腦袋,而後舔著爪子趴在地上緩一緩,尾巴也不搖晃了,被訓導員直接抱起來去了犬舍,放下來之後,訓導員特意檢查了一下它的腦袋,發現腦袋頂那一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了一個大包,不用猜,這肯定是撞的。

“疼不疼?”訓導員輕輕摁壓了一下,昆天嗷地叫了一聲,爪子扒拉著往後退。

“行了行了,知道疼了吧,還往柱子上撞,你這下次是不是還想要去撞墻啊?”訓導員忍不住嘆了口氣,這自家養的犬,能有什麽辦法呢,只能這樣認了。

洛九的訓導員和阿凱的訓導員將各自的犬送回了犬舍之後,也都蹲在了這邊看熱鬧,旁邊洛九的訓導員說道:“這麽大一個包,估摸著這幾天都沒法消腫了。”

“就這樣吧。”昆天的訓導員自暴自棄道:“誰讓它頭鐵呢?”

話是這麽說,昆天訓導員還是給昆天抹了藥,只是這個藥的味道有些難聞,昆天對此有些抗拒,最後訓導員走的時候,它還到處嗅著,想要把這個藥味弄掉。

旁邊犬舍的洛九和奇樂依偎在一起,聽著昆天的嗷嗷聲到半夜,伴著叫聲入睡的,估摸著是因為太累了,這一覺睡得很沈,等洛九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瞅見了腦袋上頂著一個大包的昆天。

這個撞得實在不是地方,活脫脫的像是頂著一個壽桃,看上去有些滑稽,原本昆天也沒在意這些,但是訓導員拿來水的時候,昆天從鐵盆子上看到了自己腦袋上的樣子,一下子情緒失控了,嗷嗷叫了幾聲,打翻了鐵盆子。

“這可是你的狗盆子啊。”訓導員冷冷說道:“你自己的飯盆子,不想要了?”

昆天猶豫了兩下,擡起頭去看著訓導員,似乎是在等對方心軟,但是訓導員打定主意這次要給昆天一點教訓,就是不去安撫它,昆天便在犬舍裏團團轉,最後還是叼起了那個鐵盆子過來討好般地仰起頭看著訓導員,尾巴搖晃個不停,訓導員哪裏能狠得下心,只得接過了狗盆子,然後半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昆天的腦袋,確定沒事之後才放心了一些。

盯著這樣的腦袋出去,昆天的回頭率幾乎是百分百的,但它並不會意識到這是因為腦袋上那個壽桃的作用,而是覺得這個純粹就是個犬魅力了。

“今天本來是安排阿凱過來執勤的,但是它訓導員今天要去醫院覆查。”洛九的訓導員說道:“所以我就來了。”

“昆天比較怕洛九和阿凱,但是對奇樂是真的喜歡。”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昆天的確挺喜歡奇樂的,它一見到奇樂,每次都會上前嗅嗅味道,而後搖晃著尾巴,和奇樂一起執勤對於昆天而言,這心理壓力頓時小了很多,不然每次它想要和人打招呼的時候,就感覺脊背發涼,一回頭就看到了洛九或者阿凱的眼神。

“等會執勤的時候,昆天還是在旁邊吧。”昆天的訓導員看著昆天的腦袋,有些發愁道:“早上起來的時候吐兩回了,我估摸著是昨晚撞得有點狠,它的反應速度一向比別的犬慢一些,我想應該有點輕微腦震蕩。”

這個有點輕微腦震蕩不稀奇,畢竟那麽大一聲,就連洛九和奇樂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難想象那個柱子是遭受了多大的撞擊。

“如果實在難受,最好還是帶著昆天去檢查一下,畢竟身體還是比較重要的。”洛九的訓導員說道:“之前東城區有一只警犬,就是吃東西總是吐,一開始以為是腸胃不好,準備等它休息的時候去治療,但是突然就吐了血,後來才發現不知道是哪一次訓練的時候造成了胃腸道破裂。”

“好好好。”昆天的訓導員立刻警覺起來,他道:“我也準備今天下班就帶著它去看看,不然本來就有點憨,這要是撞了之後更憨了怎麽辦?”

訓導員有些發愁。

洛九輕輕搖晃著尾巴,它已經重新穿上了警犬的制服,重新上崗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間,昆天又嗷嗷地吐了一地,昆天訓導員臉色終於變了,有些為難地看向了洛九的訓導員,洛九訓導員便擺了擺手道:“你趕緊帶著昆天去看看吧,這兒有我。”

他左手一只警犬洛九,右手一只陪玩犬奇樂,而奇樂不僅是陪玩犬,更是預備警犬,這地鐵站的安保工作,他們三個是可以的。

嚴格來說,這是第一次洛九和奇樂雙犬執勤,往常旁邊都還有別的警犬,而這一次,只有它們。

邊牧思考了一下,道:“難道是在我不經意間……”

邊牧說到這裏微微一頓,就看到後面的洛九摁捺不住地擰起眉頭,它的尾巴搖晃的有些急促,狀似無意地推聳著奇樂,顯然就是想要奇樂說兩句話,承認一下自己的身份。

“它談戀愛了。”洛九終於忍不住,自己說道:“和我。”

邊牧忍不住樂了,搖著尾巴湊過去打量洛九,但是卻不離得太近,它能感覺到洛九身上那種非常危險的氣息,邊牧是一種很聰明的狗,它可以看戲,可以玩鬧,但絕不能挨揍。

察覺到了邊牧的調侃,奇樂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其實它能聞出來,或者說,它早就聞出來了。”

洛九就在奇樂身邊站著,邊牧怎麽可能聞不出來奇樂身上最濃郁的那道氣息就是來源於洛九,而且它的姿態已經這麽明顯了,以邊牧聰明的程度,是不可能猜不出來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它壓根兒就是故意的。

“這是我朋友,是一只邊牧,聰明,就是有些惡趣味。”奇樂看了眼邊牧,道:“但是是一條好狗。”

以前它還是流浪狗的時候,邊牧就會偶爾偷偷將自己的食物帶出來給奇樂吃,或者拿球和奇樂一起玩。

訓導員看著奇樂和邊牧玩在一起,沒有攻擊意圖,就猜到了估摸著以前這兩只應該就認識了,但是讓他感覺到詫異的是,以往根本就不允許別的犬到身邊,不然肯定要打起來的洛九,居然也沒有攻擊的意圖。

洛九看上去是有些生氣了,但是還能克制,這對於洛九而言,可太少見了。

“那邊有個流浪狗之家,我以為你去那邊了,感覺很久沒有看到你了。”邊牧叼著球,遞到了洛九和奇樂之間,它輕輕晃動尾巴道:“我去找過你的,但是沒有找到你,你去哪裏了?”

“去警局了。”奇樂說道:“這中間事情說起了可就太覆雜了,但是我這裏有個好消息。”

“什麽?”邊牧問道。

“我知道我父母了,它們是警犬,一個是狼青,一個是德牧。”奇樂搖晃著尾巴,雖然沒有找到父母,但是知道了關於父母的一點一滴,對於它而言也非常珍貴,它道:“我今天才知道的。”

“哇!好棒!”邊牧立刻道:“難怪你這麽帥,好棒!那你看到你的父母了嗎?”

“還沒有,但是總有一天能看到的。”奇樂說道:“看不到也沒關系,我現在已經非常快樂,過的很好,一切都特別的好。”

邊牧聽到這話,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洛九,顯然它是認為奇樂所說的“好”,指的就是洛九。

洛九察覺到了邊牧的視線之後,直接扭過頭,輕輕蹭了蹭奇樂,輕輕咬了一下對方的味道,而後目光沈靜地看向了邊牧。

它用行動表示,自己喜歡奇樂,而且會一直喜歡奇樂。

洛九能感覺到,這只邊牧對於奇樂而言,和任何其他的狗狗都不一樣,這只是特殊的,是奇樂真正的好朋友。

訓導員看著它們三個玩鬧在一起,也沒有阻止,直到日落西山了,需要帶著警犬歸隊,這才上前牽著洛九和奇樂準備回去,奇樂有些不舍得,訓導員摸了摸奇樂的腦袋道:“每個月都會有休息的時間,等休息的時候就能來玩了。”

奇樂聞言,立刻又高興起來,非常容易滿足。

它搖晃著尾巴,跟在了訓導員的身後,一人兩犬在夕陽下坐上車,開回了警局這邊,在外面玩了一天的兩只犬回來就遇到了下班的同事,昆天和阿凱它們幾個都有些灰頭土臉的,特別是昆天,臉上還有不少草屑和灰塵。

“這是幹什麽了?”洛九的訓導員半蹲下來就看到了昆天的臉,他道:“這是又紮到哪個坑裏了?”

“掉泥坑裏了。”昆天訓導員嘆著氣,認命道:“正好遇到了小偷,昆天追小偷呢,然後跟著小偷一起掉泥坑裏了,反正小偷是抓著了,我也得帶它回來洗洗了。”

在洗狗這件事情,昆天的訓導員最有心得,畢竟每次昆天洗的最多。

這泥水還得趕緊洗掉,不然等它凝固了就不容易洗了,昆天一聽要洗澡就想要跑,被訓導員眼疾手快地捉住了牽引繩,直接拽到了什麽,訓導員指著昆天道:“你今天最好老老實實的洗澡,我跟你說啊,你這身毛不洗幹凈的話,這些泥就會幹燥起來,然後你的毛就會又醜又禿又難看,指不定還得剃毛,你不想剃毛的吧,還記得那天看到黃狗的樣子嗎,你想去剃毛嗎?”

昆天老老實實蹲坐著,甚至主動翹起了尾巴,讓訓導員洗的更加感覺。

“你看,這不就輕易拿捏住了嗎?”昆天訓導員看著老老實實的昆天,而後說道:“說實話,這麽老實的昆天,我真是沒怎麽見過,都不舍得洗了。”

昆天連忙湊過來,主動側過身,給自己沖一沖,它可不想禿了。

奇樂和洛九神清氣爽地趴在了犬舍,看著昆天洗澡,阿凱吹毛,旁邊的阿格正在吃著營養餐,拉布拉多留著口水恨不得將腦袋伸到史賓格的飯盆子裏去。

實際上昆天也眼睛都綠了,但是它不敢吭聲,畢竟上次假孕挨了一頓慘打,這個終於讓它記住教訓了。

其實一頓胖揍都沒讓它記得住,主要是晚餐被扣下來雞腿,只能看著別的狗吃,而自己只能努力咽著口水,這種感覺才是讓昆天忘不了的。

“今天帶著它倆去哪裏玩了,玩的這麽開心。”昆天的訓導員一邊沖著狗,一邊扭頭道:“你看那兩只的尾巴,已經同步搖晃了。”

“帶去奇樂出生的小村子裏了。”洛九訓導員說這話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視了一下阿凱訓導員那邊,片刻後才道:“給奇樂回憶一下童年,童年沒有回憶到,不過也有些意外之喜。”

洛九訓導員的話停頓了下來,聽到這話,昆天訓導員便問道:“什麽意外之喜?”

“找到了奇樂的父母。”洛九訓導員說到這裏,他停頓下來,目光看向了阿凱訓導員那邊,說道:“是警犬,奇樂的父母都是警犬,一個是警犬狼青,一個是警犬德牧。”

“那好啊,都是警犬……等等,什麽?!”昆天訓導員頓時反應過來,一下子炸了:“警犬狼青和警犬德牧配種?還是在外面,這誰幹的啊!”

是臥底。”

“對的。”昆天訓導員點了點頭道:“我也很驚訝,他這個嘴太嚴了。”

“我從東城區過來的,不知道很正常,你們跟他天□□夕相處呢,你們都不知道?”洛九訓導員也忍不住感慨道:“這個嘴真的是鋸了嘴的葫蘆。”

“這誰能知道啊, 他平常都在給阿凱餵食,照顧阿凱, 帶著阿凱訓練,你也知道阿凱的那個脾氣, 昆天要是靠近它,一準會被咬的。”昆天訓導員說道:“以前昆天最怕的就是阿凱了。”

洛九訓導員聽到這話,一下子不吭聲了,可昆天訓導員卻並不願意放過他,而是繼續說道:“你怎麽不繼續問了?”

“我問什麽?”洛九訓導員說道。

“怎麽不問為什麽是以前最怕阿凱,那現在不怕阿凱了嗎,那現在最怕的是誰?”昆天訓導員笑著說道,這話一出口,洛九訓導員頓時不吭聲了,甚至眼神都顯得有了幾分的心虛。

“現在最怕的?”直到被昆天訓導員盯得有些發毛了,他才心虛道:“洛九其實和阿凱半斤八兩吧。”

“那可不止。”昆天訓導員絲毫不給面子,說道:“我觀察了一下,比起阿凱,昆天顯然更怕洛九,你知道我家昆天的,欺軟怕硬,看誰最厲害,從它的表現就能看出來了。”

這邊說著昆天,那邊籠子裏的昆天已經輕輕歪了歪腦袋,它一直瞅著兩個訓導員,時不時再去看一下洛九和奇樂,這兩只也有好幾天沒回來了,犬舍裏倒是幹幹凈凈,訓導員雖然被毒蛇咬了,但是幸好並不是很厲害的毒蛇,在醫院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打了抗毒血清之後,他就回到了犬舍,一臉悲戚地給犬舍掃地,那副樣子,讓昆天當時就覺得脊背特別涼,即便是被毛厚厚得覆蓋著都覺得脊背發涼的程度了。

現在倒好,這兩個訓導員湊在一起,一聊天就沒完沒了了,昆天瞅著自家訓導師手中的吃食,都已經扒拉在欄桿上了,尾巴一直努力搖晃著,湊近了自家訓導員,吼著道:“還在說,還在說,你能不能把盆子先給我放下!我自己會吃!把盆子給我放下,你想要聊多久就聊多久!”

“你家昆天餓了五分鐘了吧。”洛九訓導員說道:“趕緊給它餵食吧,不然感覺它要把狗頭卡在籠子裏了。”

“你說話真損,不知道洛九有沒有隨了你這點。”昆天訓導員嘖了一聲,說道:“我覺得這個還真是有可能的,你還記得洛九剛剛才到西城區的時候,遇到了昆天,兩只狗就是搶了個食而已,昆天都嚇得炸了毛,差點被洛九咬了。”

聽到這話,昆天輕輕歪了歪腦袋,對這件事情稍稍有點印象,但是並不希望自家訓導員繼續提這件事情,生怕被洛九想起來,等出來的時候又氣不過跑來揍它。

它將爪子伸出了鐵籠子,嗷嗷直叫,想要自家訓導員別說話了,但是訓導員顯然沒有領會到昆天的意思,甚至十分敷衍的伸出手抓住了昆天的爪子,隨意晃動了兩下後道:“等會啊。”

“別說了,別說了。”昆天的尾巴一直搖晃著,嗷嗷叫著:“它剛剛才回來,你瞅瞅它那個眼神,看上去就像是要吃狗了,求你了,別說了,不然我就得掛在你手裏了。”

當初洛九心情好的時候,都能因為這事兒揍了它一頓,現在的洛九看上去情緒並不是很穩定,心情也不是很美妙,它深深覺得以前的洛九可能是咬它一頓,但是現在的洛九,估摸著得要將它給活活撕碎了。

畢竟當初,昆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了,看到洛九剛剛來的時候,昆天本著要樹立起自己本地犬的名頭,要看上去威武霸氣,所以就趁著洛九吃東西的時候,去搶奪一下。

洛九根本沒想到還有狗裝作若無其事從自己身邊經過,然後就朝著自己的飯盆子來一口,而且還叼了個雞腿跑了,以至於當時的洛九都沒能反應過來,這事兒直接給它養成了不僅護食,還不準其他犬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毛病。

當天晚上,昆天想要故技重施,結果洛九就在等著它。

洛九這是個在東城區就兇名遠揚的主兒,直接給了昆天一口,讓它徹底長了記性。

這邊三只犬還算是氣氛活躍,但是阿凱那邊倒是冷清了一些,阿凱和平時一樣坐在了欄桿前面,它本來就話少,誰也不想搭理,只是盯著門外,似乎是在等著自己訓導員回來。

“你知道上次我們參加警犬大賽,後來市局領導將我叫了過去,說是奇樂陪玩犬的資格可以落實,而且還誇了奇樂,說奇樂很有當警犬的潛質,你還記得這件事情嗎?”昆天訓導員給昆天餵食的時候,就聽到身後的洛九訓導員說道:“我現在才知道,到底是誰告訴領導關於奇樂的事情。”

按道理,只是向上面遞交了一下陪玩犬的申請,怎麽著也不會引起了領導的註意,但是領導就是註意到了,而且還特意詢問了這件事情,洛九訓導員一直非常不能理解。

“記得,怎麽了?”昆天訓導員扭過頭看向了洛九訓導員,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嗯。”洛九訓導員嚴肅地點了點頭,道:“後來,我又去了市局,就是前兩天洛九和奇樂丟了之後,我去了一趟市局那邊,才知道,當初奇樂的事情到底是誰跟領導提起來了。”

“誰?”其實昆天訓導員雖然這麽問,但是心中已然有了一點答案了,果然,沒一會兒人就聽到了洛九訓導員說道:“是阿凱的訓導員說的,領導說,阿凱訓導員告訴了他關於奇樂的血統,奇樂的戰績,甚至給奇樂一直講好話,想要讓奇樂獲取警犬資格。”

這話一出口,就連昆天的訓導員都沈默了一下,片刻後,昆天訓導員才說道:“他大概什麽時候回來?不是說去做體檢了嗎,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

“看時間,估摸著應該快回來了吧。”洛九訓導員說道:“我讓他幫忙給我帶兩個球回來,給洛九和奇樂的。”

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了腳步聲和拐棍的聲音,而後就看到了阿凱訓導員趁著拐杖走了進來,他腳步走的十分緩慢,臉色還有一點蒼白,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大事了。

“我還以為你丟了呢。”洛九訓導員見他回來了,笑著說道:“我們剛剛還在說,要不是你向市局那邊說明,想要給奇樂一個獲得警犬資格的機會,估摸著它很難成為警犬的。”

“這是它應該得到的。”阿凱訓導員說著,一邊走到了籠子前面,微微半蹲下來,看了眼奇樂,而後說道:“什麽時候醒來的?”

“就在剛剛,睡了兩天了,終於醒了。”洛九訓導員嘆了口氣道:“這人太缺德了,怎麽還打腦袋呢。”

“都對犬用上槍了,你還指望他們不缺德?”阿凱訓導員哼笑了一聲道:“但凡有點良心,都不會去做毒販了。”

這話還真是沒法反駁,洛九訓導員點了點頭,表示了認同。

“不過幸好你當時穿了防彈衣。”洛九訓導員說道:“如果不穿防彈衣,可能你也就沒命了,如果你不去就奇樂,可能現在就沒有奇樂了。”

“奇樂和洛九是我帶出去的,我肯定會全須全尾地給你帶回來。”阿凱訓導員咳嗽了幾聲,捂著胸口道:“這個還是難受,不過檢查說就是軟組織挫傷,到時候養一養就行了,本來是準備了血包,想要再演一出戲的,沒想到他們這麽配合,自己將鬥犬的地方選擇在了地下,隨便一圍,誰都出不去了。”

“可惜,還是被K哥跑了。”洛九訓導員說道。

K哥,就是那個看起來很儒雅,最後被撕碎了臉的男人。

“這就得要註意一點了,據我所知,他的報覆心很強的。”阿凱訓導員頗為頭疼,他道:“可惜了,他從地道跑了。”

“奇樂咬下了他的半張臉,按照他的性格,絕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洛九訓導員說道:“不過好在奇樂的警犬資格經過這次立功,算是申請下來了,給它配上警犬的定位裝置,對於它而言,也會更加安全的。”

即便現在洛九訓導員說的風輕雲淡,但是實際上,他剛剛沖進去的時候看到阿凱訓導員倒在地上,抱著奇樂,洛九還在擂臺上,它們都是渾身是血,當時洛九訓導員腦子裏名為理智的那根鉉就差點崩了。

不過好在,一切都是虛驚一場,只是可惜奇樂的腦袋被混賬砸了一下,昏睡了兩天才醒來,這讓洛九訓導員都快要操碎了心。

“我當時還真不是要嚇唬你們。”阿凱訓導員也挺無奈的,他攤開手,道:“當時……被那個子彈射中的時候,沖擊力太大了,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但因為穿了防彈衣,這子彈只是使他軟組織挫傷,沒有其他傷害,不過當時用來做偽裝的血包也碎了,這才造成了可怕的視覺效果,差點把那些沖進來的同事們嚇丟了半個魂。

“還有幾天就得省級警犬大賽了?”阿凱訓導員問道。

“五天。”洛九訓導員說道:“這幾天洛九得好好休息,養養自己的後腿,然後就去參加比賽。”

“奇樂呢?一起帶過去嗎?”阿凱訓導員問道:“現在奇樂應該不算是陪玩犬,而是警犬了吧。”

“警犬和陪玩犬都有。”洛九訓導員想了想,補充道:“準確來說,應該是唯一的搭檔。”

誰也無法形容奇樂看到阿凱訓導員完好無損站在面前的樣子,剛剛還十分難過的它驟然看到了阿凱訓導員,臉色大變,它甚至不敢置信,嚇得差點飛起來。

有那麽一瞬間,奇樂覺得自己魂都嚇飛了一半。

“沒事沒事,活的活的。”洛九見狀,連忙說道。

奇樂也是洛九的陪玩犬,肯定要回東城區的。”洛三訓導員連忙說道。

誰都想自家警犬大隊裏多個好苗子,而奇樂就是被爭奪的對象了。

第二場比賽很費體力,所以第三場比賽直接安排在了下午,主要是讓警犬們都去吃飽喝飽,畢竟按照慣例來說,這第三場大概率是又費體力又耗腦力。

依舊是那個巨大又豪華的公共食堂,洛九盯著訓導員,訓導員也盯著洛九,眼看著洛九這個堅定的眼神,訓導員拉扯了一下牽引繩都沒能把洛九拉車走,他困惑道:“洛九,你幹嘛呢?”

奇樂也蹲坐在洛九的身邊,它倆的狗盆子裏面都很豐富,各種好吃的都有,阿凱訓導員正扶著墻半蹲下來,給奇樂餵了一點水果,觀察了一下奇樂的牙齒和鼻子,看看有沒有濕潤或者幹燥,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扭過頭看著洛九訓導員,說道:“洛九的鼻子看上去有些幹燥,最近是不是有些上火?”

“可能吧,感覺最近脾氣是挺大的。”洛九訓導員說著。

他的話剛剛說完,正準備走,就被洛九直接咬住了褲腿,差點摔得一個大馬趴,扭過頭看著洛九無奈道:“怎麽了?洛九?”

奇樂本來正在埋頭吃東西,聽到聲音也擡起頭看向洛九,輕輕歪了歪腦袋,略顯困惑地問道:“洛九,怎麽了?”

“他答應我的事情還沒有兌現。”洛九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將狗盆子朝著訓導員那邊推了推,訓導員在思索了一下後,才猛地想起來了,一拍腦門道:“你看,這個差點給忘記了,沒關系啊,你放心洛九,我不會克扣你吃的的,咱們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對吧?”

洛九叼著飯盆子,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你去把吃的拿來給它吧。”阿凱訓導員強忍笑意道:“不然等會它又得生氣了。”

洛九氣性大,這一點訓導員都知道,洛九訓導員見狀嘆了口氣,道:“行,那我去拿吃的,你幫我看一下它倆。”

洛九似乎是明白了訓導員要去做什麽,這一下也不拉扯著對方的褲腿了,轉過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奇樂,它總愛蹭著奇樂,想要讓奇樂身上沾著它的氣息。

“今天洛三沒來。”奇樂輕輕搖晃著尾巴,它說道:“我聽它訓導員說,昨晚它叼了一個蟾蜍,然後那個蟾蜍是有毒的,現在它舌頭不能自控了。”

“吐白沫了嗎?”聽到奇樂的話,洛九輕輕揚起了尾巴,它道:“叼著蟾蜍啊,那不稀奇,它什麽都喜歡叼著,你可得離它遠點,不然它喜歡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你這邊丟。”

這點洛九倒是沒有開玩笑,狗狗總是喜歡將自己喜歡的,珍藏的,覺得十分重要的東西送給自己喜歡的狗,正如洛九總愛將自己喜歡的那個狗骨頭玩具往奇樂這邊推。

雖然奇樂覺得洛三跟自己的交集不多,但是既然洛九這麽說了,它便也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洛九訓導員來的很快,手裏還拿了一些吃的,他拿了兩份,一份給奇樂的,一份給洛九的,但是他沒有直接給,而是將奇樂的那一份先給了奇樂,然後擡起手摸了摸奇樂的腦袋。

奇樂還以為是訓導員送給自己的,頓時搖晃起了尾巴,它湊到了訓導員的面前,舔了舔訓導員的掌心,略顯濕潤的觸感讓訓導員忍不住有些想要用力摸一把奇樂的腦袋。

洛九本來還等著奇樂誇讚自己,眼看著雞腿是到了奇樂的碗裏,但是奇樂顯然感謝錯了對象,它頓時氣惱地擋在了奇樂和訓導員之間,然後自己主動湊到了奇樂的面前,用力舔著奇樂。

“怎麽了?”奇樂還有些懵。

“你都還沒舔我,你就舔他了。”洛九有些委屈:“你今天沒有蹭蹭我。”

奇樂輕輕歪了歪腦袋,它看了洛九一會兒,而後將自己狗盆子裏的雞腿叼起來,放在了洛九的狗盆子裏,輕輕搖晃著尾巴說道:“給你吃的,補一補……我舔訓導員,是因為他送給我雞腿了。”

洛九盯著狗盆子裏的雞腿看了一下。

“所以現在我把雞腿送給你,你是不是也要舔舔我?”奇樂湊到了洛九的跟前,它的耳朵微微下壓,目光落在了洛九的臉上,兩犬四目相對,洛九頓時把持不住,立刻湊過去舔了舔奇樂,奇樂滿足地發出了一聲喟嘆。

“那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洛九說道。

“什麽事情?”奇樂豎起了耳朵,它的脖子上還略有點濕潤,目光落在了洛九的身上,問道:“你說說看。”

“這個雞腿,其實不是訓導員給你的,應該說,是我為你爭取到的,那麽……我是不是應該也能得到你的一點獎賞?”洛九說道。

奇樂輕輕“嗯”了一聲,語調略微有些上揚,顯然是沒想到這個的,但是聽到洛九這麽說,它的尾巴輕輕搖晃起來,旁邊蹲坐著的阿凱訓導員雖然不知道它倆在一起聊了什麽,但是能感覺到奇樂是非常快樂的。

奇樂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我應該給你獎賞的。”

說著,它又湊過去舔了舔洛九,這一次舔舐的時間較長,略顯粗糲的舌頭從洛九敏感的鼻子上輕輕舔舐過去,洛九的尾巴頓時僵直了一下,它不安地踩了踩自己的爪子,尾巴已經不受控制地晃了起來。

等奇樂收回了舔舐之後,就看到洛九又把它自己碗裏那個雞腿叼起來,放在了奇樂的碗裏,它伸出舌頭舔舐著自己的獠牙,一本正經地蹲坐在了奇樂的面前,說道:“剛才是剛才,現在我又給了你一次,那你是不是……”

不等洛九說完,奇樂便堅定地說道:“是。”

又是一個大大的吻,洛九雖然害羞地爪子踩地了,但是依舊沒有半點躲開的意思。

它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奇樂,它無法形容自己有多麽喜歡奇樂。

這可是奇樂,它喜歡奇樂,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旁邊的洛九訓導員已經面色麻木了,不得不說,雖然經常看著這兩只這麽秀恩愛,但是這一次的暴擊實在是來的太直面了,以至於他硬生生被塞了一嘴的狗糧。

一時間分不清到底誰在吃狗糧了。

“給給給,給你們。”訓導員將身後藏著的一份吃的也拿過來了,早知道要被塞一嘴的狗糧,他就應該幹脆利落地將吃的都拿過來,省的看一出狗狗恩愛的大戲,差點沒齁死他。

阿凱訓導員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

洛三晚上被訓導員帶著出去遛彎,昨天的事情給了它一個深刻的教訓,平時舌頭麻了就算了,偏偏現在奇樂也在這裏,洛三是真的不想讓自己最丟臉的樣子被奇樂看到。

它難得的有了點羞恥心了。

訓導員擰著它的耳朵,教訓了它一路,洛三現在這嘴套幾乎是焊在了臉上,它也不再扒拉嘴套了,心裏知道自己理虧,一路上低著腦袋,耳朵都耷拉著。

“我跟你說,你哪一年不給我一點小驚喜啊?去年是什麽,今年是什麽,你明天是不是還得給我叼一條蛇?哦,不對,蛇你叼過了,看給其他訓導員嚇得夠嗆。”洛三訓導員深吸了一口氣,越翻那些陳年舊賬越是生氣,咬著牙道:“你明年想幹啥啊?”

“老鼠,你喜歡嗎?”洛三叫了一聲。

“我跟你說,蛇蟲鼠蟻,你最好一個別碰。”洛三訓導員忽然想起了什麽,咬著牙道:“還有蟑螂!!!你去年我帶著你去外地執行任務,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多少遍!那地方蝸牛大,蟑螂大,而且還會飛,讓你別碰,結果你幹嘛了,你給我叼著一只蟑螂回來!”

一想到這裏,那種蟑螂半死不活趴在地上,忽然振翅飛起,朝著訓導員這邊撞過來的畫面再次浮現眼前,訓導員頓時頭皮發麻,咬牙切齒道:“你再敢給我叼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給你加訓!”

加訓這一招對於昆天很有用,但是對於洛三,顯然只能起到微乎其微的威脅作用,但是好歹也算是有點用處的。

“算了,你平時還是叼樹枝吧。”洛三訓導員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喜歡撿東西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洛三訓導員帶著洛三走的路比較僻靜,是靠著水邊走的,走了十幾分鐘都沒看到一個人影,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卻看到了路的盡頭走過來了一個人。

明明是夏天,這人卻穿著黑色外套,帶著一個帽子,口罩遮住了半邊臉,路過洛三訓導員的時候微微一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準備繞到行走,卻不防身後傳來了洛三訓導員的聲音,說道:“哎,哎,你停住。”

這人渾身一僵,站在了原地,他低著頭,將帽檐壓得更低了,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裏,像是要掏出來什麽東西,而後就聽到洛三訓導員說道:“別怕狗,我給它戴了嘴套了,不會咬人,你從這邊走就行了,不用害怕的。”

洛三訓導員看到這人轉身就走,還以為對方是怕狗,便道:“真的不咬人,你從旁邊走就行了,沒事兒,不用繞路的。”

穿著黑衣服的人站在原地許久之後,才擡起腳朝著洛三訓導員這邊走了過來,洛三輕輕嗅聞了一下,警犬對危險的敏感程度很高,它下意識朝著這人叫了兩聲,看上去很兇,只是因為舌頭發麻垂在了外面,顯得整個犬都有些呆的樣子。

而且洛三出來散步也沒有穿警犬制服,它戴著一個嘴套,含糊不清地叫了兩聲,舌頭就朝著旁邊歪斜出來。

洛三:……

洛三的訓導員:……

這人在洛三叫了兩聲的時候,腳步微微放緩,他走過去的時候盯著洛三看了眼,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走的速度很快,等洛三訓導員將洛三舌頭擺正的時候,一擡頭就看不到對方的影子了。

“那個人有問題,我感覺他身上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洛三叫著,說道:“他有些不對勁。”

“別叫了別叫了,舌頭又得歪了。”洛三訓導員心力交瘁道:“等會還是帶你去醫院再打一針吧,這樣下去不行啊。”

聽到要打針,洛三頓時渾身緊繃了起來,它最怕打針,沒有狗狗不怕打針的,它的尾巴緊貼著地面,看上去有些拘謹,又有些老實。

但是洛三訓導員是不會被這些表象給欺騙過去的。

對於狗狗咬著毒蟲之後應該怎麽急救和救治,洛三訓導員也算是半個專家了,多虧了洛三以身犯險,自己拿自己做實驗,給訓導員增添了不少的經驗。

而此刻,已經走出了湖邊小路的黑衣男人停住了腳步,他站在了一處假山後面,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煙,正準備點上的時候,摸了摸口袋,卻發現打火機不知道什麽時候丟掉了,有些懊惱地低罵了一聲。

剛剛被那只犬盯上的感覺如影隨形,他做了虧心事,總是有些不安的,心跳一直很快,站在假山旁邊平覆了許久,心率才降下去了。

“還以為剛剛那個是警犬,沒想到是個智障,嚇了老子一跳。”K哥摘下了帽子,一腦門的冷汗,夏天天氣熱,他這樣捂著臉上的傷口,傷口很快就發癢潰爛,他有些焦心地抓撓了一下,也只是弄了一手的血而已。

“洛九……奇樂……”他深吸了一口氣:“好好好,很好,早晚讓你們變成條子的兩條死狗。”

他的手覆蓋在了自己受傷的半張臉上,一直在發抖,面色猙獰,看上去猶如惡鬼。

K哥捏著手裏的煙盒,直到將煙盒捏到變形了了,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這才重新扣上了帽子,匆匆離開了這裏。

湖邊再次一片安靜。

敢從這邊走,狗太多了。”

這警察說的的確是有道理,目前很多地方都是這樣的狀況。

“我們的警犬找到了那個項圈之後,就叼了過來,發現這個項圈上有關於這只警犬的編號。”這警察總是時不時看一眼洛九,洛九看上去很沈默,但是身上的肌肉明顯緊繃,尾巴下垂,處於心情異常暴躁的狀態。

即便是洛九戴了嘴套,警察還是選擇稍微挪開點距離,以防止這只犬忽然暴起。

從門口的一個破舊的小棚子路過的時候,這警察扭過頭看了眼,向著裏面張望了一下,見裏面沒有人便縮回了腦袋,旁邊的洛九訓導員見狀問道:“怎麽,你認識這個小屋的主人?”

“這片警察都認識,是個失智老人,一直也沒找到家人,然後就一直在這一片收垃圾,勉強度日吧,去年冬天的時候,被一對年輕人把錢騙走了,後來還是咱們警隊給他送了一些衣服和被子。”警察說道:“挺可憐的,所以咱們有空的話都會瞧一瞧。”

洛九訓導員聞言朝著這個小破屋子多看了兩眼,這話聽著有些耳熟,怎麽這麽像當年遇到老許時候的情況,不過老許沒有失智,只是他也經歷了太多。

最後老許落得那樣的下場,對於洛九訓導員而言,的確是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警察帶著洛九和訓導員來到了找到項圈的地方,他說道:“項圈和那只警犬的屍體,我同事正在送過來。”

“不一定是奇樂。”洛九訓導員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這件事情,他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開口糾正了一下這個說法,警察聞言稍微頓了頓,而後了然地點頭道:“等送過來,再……再說吧。”

洛九來到了指定地點之後,下意識去嗅聞一下氣味,但是很快它就意識到自己現在處於嗅覺失靈的狀態,是什麽都嗅聞不到的,有些懊惱地擡起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而後報覆性地用力聳動了幾下,稍稍有些掙脫牽引繩的架勢,洛九訓導員見狀連忙拉緊了牽引繩。

“洛九。”訓導員見狀也心疼,但不得不說道:“坐,坐下!”

洛九的耳朵微微抖動了一下,它站在原地站了一下,而後蹲坐在了旁邊。

一輛警車駛來的時候,訓導員輕輕拉扯了一下牽引繩,洛九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不需要訓導員說什麽,立刻朝著警車的方向走去,首先給洛九嗅聞的是一個項圈,洛九訓導員半蹲下身子,看了眼這個項圈,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就是奇樂的項圈。

奇樂的項圈和別的警犬項圈稍微有些不一樣,因為洛九總是愛蹭著奇樂的脖頸,沒事兒就輕輕磨蹭一下,以至於項圈內側磨損出一道牙印的痕跡,不仔細看有些看不出來,但是手指隨意一摸就能摸得出來的。

“這個……是奇樂的。”洛九訓導員的喉頭略微有些幹澀,他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之後才道:“還有呢?”

“在這裏,因為被水泡的太久,然後最近又是小雨,屍體腐敗程度比較高。”警察說著,將一個黑色的包裹拿了下來,打開之後,一陣惡臭就傳了出來,但是洛九什麽反應都沒有,它盯著這個裝著屍體的黑色包裹看了一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洛九。”訓導員有些不忍,輕輕拉扯了一下洛九脖頸處的項圈,示意洛九到自己的身後去,而後準備自己上前去查看這個是否是奇樂的屍體。

但是他剛剛一動,洛九便輕松地掙脫了牽引繩,從另一側跑到了這個黑色的包裹面前,它的嘴巴上還戴著鋼制嘴套,限制了它的動作,爪子有些焦躁地扒拉了一下這東西,旁邊的警察只得將包裹打開,露出了裏面腐敗程度很高的動物屍體。

洛九訓導員看了一眼便撇過臉,他經歷過一次洛七的事情,心理創傷還沒好,再一次直面可能是奇樂的屍體,他的手垂在身側,都在微微發抖。

“這個不是奇樂。”洛九湊過去看了眼後,便立刻扭過頭走到了訓導員的身邊,叼起了訓導員手中的項圈就準備往外走,它道:“項圈是奇樂的,那個不是奇樂的屍體。”

“洛九?”訓導員被洛九拉扯著往外走,他心中一動,道:“那個不是奇樂?”

洛九立刻仰起頭叫了一聲,道:“當然不是奇樂,奇樂的尾巴沒有那麽禿。”

不管是做流浪狗的時候,還是後來成為警犬的時候,奇樂的尾巴毛完美繼承到了德牧的遺傳基因,毛很多,看上去像是一個毛茸茸的長條兒,從來沒有禿尾巴的時候。

洛九這樣的姿態,訓導員本來都快涼到谷底的心頓時開始回暖了,眼中露出了一絲欣喜,他再次朝著洛九,試探著尋求確定,問道:“洛九,你確定那個不是奇樂嗎?你不是嗅不到它的味道嗎?”

洛九就差朝著訓導員翻個白眼了。

訓導員被這樣的眼神看了一下,而後立刻反應過來,道:“你是看過了對吧,你是看過了那個屍體,然後確定不是奇樂,對吧?”

得到了洛九肯定的答覆之後,訓導員立刻起身,朝著這個屍體走過去,他鼓起勇氣看了眼,第一眼就是那個禿尾巴,雖然這條犬的體型很大,而且看上去也是一條大狼狗,但是這尾巴的的確確和奇樂完全不同,訓導員見狀這才略微松了口氣,感覺腳都有些發軟。

洛九沒有在這裏看到奇樂,也並不準備再繼續耽誤時間,拉扯著訓導員的衣角就準備離開了,路過門口的那個破舊小屋的時候,下意識聳動鼻子,可惜什麽都聞不到。

它剛剛準備上車的時候,就聽到了一陣叮鈴哐當的聲音,下意識扭過頭看向了路口,只見一個踩著三輪車過來的老人,頭頂還帶著一個看上去有些可笑的虎頭帽。

“警察同志,我要報案。”老人看到警車之後,立刻飛快地蹬著車子過來,喊道:“我要報案,我要報案!”

警察只得問道:“怎麽了?說說發生了什麽?”

“我要報案,我的狗丟了。”老人說道:“它特別大,很大,很兇,但是對我很好,前兩天還幫我趕走那些欺負的壞狗狗,而且還很聽話的,但是它走丟了。”

“之前沒聽說你養了狗啊?”老人的話讓警察也有些納悶,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老人還沒狗呢,這才幾天,怎麽就養了一條狗,而且還是很大的狗,警察說道:“你得小心點啊,大型的流浪狗攻擊性很強的,你可別被咬了,如果咬了,就得打狂犬疫苗……算了,跟你說這個你也不懂,我跟你說,如果被狗咬了,就來警局找我們,知道嗎?”

老人茫然地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就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說道:“我丟了狗。”

幫群眾找回丟失的財物的確是他們的職責之一,嚴格來說,犬也算是人的私有財物了。

“你說說看,什麽樣的犬,什麽時候丟的,丟之前發生了什麽?”警察看了眼老人,見老人今天身上沒有什麽泥水之類的東西,就知道他這幾天應該沒有挨欺負,想也知道應該是因為那頭大型犬,畢竟那些人渣有膽量去祈福一個腦子並不健全的老人,但是卻不敢去挑釁一只護主的大狗。

“很大,很大的狗,可好看了。”老人長大了手臂,像是要形容這只狗到底有多大,又繼續說道:“很聽話的狗,特別聽話,剛剛才丟了的,剛剛我們去撿垃圾,然後一轉頭它就丟了。”

警察和老人在旁邊說話的時候,作為防暴犬的職業習慣,它下意識湊過去嗅了嗅,雖然什麽也聞不到,而後又扭過頭上了車,蹲坐在車上。

“你家這犬脾氣挺好啊。”開車的小哥說道:“直到現在既不叫喚,也不鬧騰啊,不咬人吧?”

“防暴犬。”訓導員嘆了口氣道:“它脾氣……你是第一個誇它脾氣好的人。”

小哥先是楞了一下,而後抓了抓自己的腦袋,說道:“沒看到制服。”

因為是出來走動,不算是因公出差的,所以洛九並沒有穿戴警用制服。

這邊警察幹脆將老人帶上了車,準備帶他回警局做個筆錄,而此刻警局那邊的門口,奇樂正在徘徊著,似乎是在尋找進去的門,但是這省城的派出所大門跟西城區的那邊有些不太一樣,這裏的門很難擠進去的,奇樂在門口徘徊了一下,沒有任何辦法之後,這才只能垂著尾巴轉身離開。

它還得回去看看那個老人,畢竟就這麽短短的時間內,這老人就被狗欺負,又被貓搶東西,更頭疼的是,欺負他最多的不是別的,而是同為人類的人。

起初奇樂並不想靠著兇惡的模樣去威脅人類,但是後來不得不這樣做。

可是當它趕回那個垃圾桶的時候,就看到本來應該停在這裏的小三輪車和老人都不見了蹤跡,奇樂一臉茫然地站在了原地,輕輕歪了歪腦袋之後,立刻湊上去嗅聞了一下味道,而後十分艱難地靠著一些淺淡的味道去尋找自己的臨時小窩。

那個垃圾站旁邊的小塑料棚就是它的臨時小窩了,很溫馨,很好,很舒服,但是它還是記得自己的職責,警犬就得去做警犬要做的事情。

不過它是真的搞不明白怎麽一覺醒來,自己的項圈怎麽丟了,這項圈被老人放在了小車後面,然後就不見了,奇樂尋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想著自己真是一段時間不當流浪狗,警惕性都下降了很多。

奇樂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小心翼翼地從人行道上走過,站在紅路燈的路口,微微仰起頭看著旁邊的人,而後見身邊的人開始準備走人行道過紅綠燈了,便立刻擡爪子跟了上去。

一只犬想要安全地穿過城市街道,回到自己的小窩,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哼哧哼哧地沿著路線走,時不時就得停下來到處嗅聞一下,往往走錯了就得往回走,畢竟老人家是騎著小三輪,這氣味可就難追蹤多了。

它在一棵樹後面嗅聞氣味的時候,一輛警車快速從這邊駛過,朝著警局的方向去了。

洛九像是忽然感覺到了什麽似的,下意識擡起身子,爪子扒拉著車窗,努力扭過頭朝著外面看,但這車速太快了以至於等它看的時候,只有不斷的車流和行人了。

“會找到的,既然打撈不到,項圈又出現在垃圾場那邊,我估摸著,應該是還活著,這段時間我們這邊的警犬和警察都會配合搜索的,畢竟這可是一頭立功的英雄警犬啊。”警察說道:“我們無聲的戰友。”

作為一個稍稍有點社恐的警察,這番話在他心中已經打了很久的腹稿,終於說出口了,頓覺輕松。

到了警局之後,警察便帶著老人去做了筆錄。

洛九倒是沒有跟著過去,它站在警局的門口,一直朝著外面看,訓導員摸了摸洛九的腦袋,說道:“找到了奇樂的項圈,說不定下一秒就能找到奇樂了,相信我,洛九。”

洛九的耳朵輕輕抖動,它看著訓導員手裏屬於奇樂的項圈,而後前爪扒拉著訓導員的衣服,起身直接將項圈從訓導員的手中叼走了,而後就不願意松開口了。

訓導員嘗試了幾次之後,便也算了,無奈道:“行吧,既然是奇樂的東西,你想守著也行,等找到了奇樂再給它。”

洛九倔強的很,它咬住了這個項圈就怎麽著都不肯松口了。

訓導員並沒有帶著洛九在這裏坐以待斃,實際上是洛九自己不願意在這裏幹等著,它始終要往外面走,訓導員稍微慢了一步,它就自己扯著牽引繩出去,訓導員只得道:“洛九,你是要去哪裏?”

洛九準備叫一聲,忽然想起來嘴裏還有項圈,便只得放下,而後朝著警局的方向叫了一聲,又朝著警車的方向叫,最後爪子扒拉著這個項圈,仰起頭去看訓導員,眼神裏充斥著“我都說的這麽明顯了,你不會還不懂吧”的意思。

訓導員仔細看了兩眼,試探著說的:“先去垃圾場找奇樂?”

洛九點了點頭,它叫了一下,立刻又叼起了屬於奇樂的項圈,焦躁地扯動牽引繩,訓導員的力量哪裏比得上它,而且訓導員自己也準備帶著洛九再去一趟垃圾場那邊的,既然洛九這麽要求,訓導員幹脆現在就帶著洛九過去了。

垃圾場那邊現在是唯一和奇樂有關的地方,如果想要找到什麽關於奇樂的線索,的的確確也只能去那裏了。

“走吧。”訓導員摸了摸洛九,說道:“戴上嘴套,項圈給我,不然我沒法帶你出門的,洛九。”

洛九輕輕歪了歪腦袋,它的臉上神情十分嚴肅,原地轉了一下圈,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但是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將項圈交給了訓導員,自己主動戴上了嘴套,而後快速跟在了訓導員身後上了車,朝著垃圾場的方向去了。

此刻垃圾場這邊也有一場大戰,奇樂一瘸一拐回來的時候,嘴裏還叼著一個空瓶子,是在路上撿回來的,正準備帶回去給老人的時候,就嗅聞到了一絲不太對勁的氣息。

它頓時瞪大了眼睛,加快了步伐走過去,果然在小塑料棚的外面嗅聞到了洛九的氣息,奇樂的尾巴頓時搖晃了起來,整條狗看上去興奮多了,它用力嗅聞了好幾下,確確實實是洛九和自家訓導員的氣味。

“他們來了。”奇樂頓了頓,激動之後也有些困惑:“但是洛九來了,怎麽不在這裏呢?它應該聞到了我的氣味啊……”

奇樂不解地歪了歪腦袋,它將瓶子放下,正準備繼續嗅聞洛九的氣息,看看洛九去了哪裏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周圍不太一樣的氣氛,奇樂頓時停下了腳步,站在了小塑料棚前面,看著垃圾場這邊方向,說道:“誰?出來吧。”

這裏安靜了幾秒鐘之後,隱隱傳出了犬類低低的嗚咽聲,帶著一絲威脅,幾條大型犬從垃圾場的角落裏走了出來,呈現了包圍的架勢,瞧著眼前的奇樂,一字一句道:“新來的?聽說,你也要在這裏安窩了,問過我們同不同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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