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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實話, 有時候我還是挺佩服昆天的。”奇樂趴在地上，月光照在了地上，它的背毛非常順滑, 尾巴輕輕晃動著，低聲道：“它是怎麽做到每次都能找到這些氣訓導員的方法。”
說實話, 公狗裝懷孕這件事情, 放在哪裏都是非常炸裂的。
昆天的慘叫聲似乎還在耳邊徘徊, 奇樂的耳朵略微後壓，下意識擡起爪子扒拉了兩下自己的耳朵，下巴趴在了自己的爪子上, 尾巴在月光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打地面。
“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一條警犬身上都會讓大家覺得難以相信。”洛九微微半闔著眼睛，它輕輕舔了一下奇樂, 繼續道：“但做出這件事情的犬是昆天。”
“忽然感覺一切挺正常的了。”奇樂補充道。
旁邊犬舍的昆天已經叫累了，早就睡著了, 它夢裏還在流著哈喇子, 時不時尾巴輕輕晃一下, 然後攤開了肚皮，睡得很沈。
整個犬舍裏偶爾會傳來幾聲犬吠，但很快就歸於平靜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和往常一樣，訓導員們端著盆子，裏面滿當當的都是狗糧還有雞蛋和奶，算是營養早餐了, 警犬們的夥食很好，算得上是葷素搭配, 營養均衡。
阿凱的訓導員牽著阿凱去做訓練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垂頭喪氣的昆天, 昆天顯然還沈浸在了昨天挨打的痛苦裏，阿凱的訓導員見狀笑著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沒精神了？”
“我沒真的打你啊。”昆天的訓導員咬著牙看向昆天：“給我坐直了！”
昆天眼瞅著訓導員的怒氣已經到了巔峰，立刻不鬧幺蛾子了，乖巧地蹲坐在了訓導員的身邊，討好地舔了舔訓導員牽著牽引繩的手，惹得訓導員又生氣又好笑。
“下次我一定會記住教訓。”昆天一本正經地和訓導員做著保證，路過的奇樂和洛九都看向了這邊，然後就聽到昆天說道：“下次我保證不會去醫生那裏了，他肯定是故意的。”
奇樂差點被石頭絆了一下，昆天的回答永遠都不負所望。
由於省級的警犬大賽近在眼前了，加上之前洛九受傷，一直都沒有進行訓練，這才算是傷愈之後第一次進行正式的訓練，訓導員不敢將力度加的太大，擔心洛九的身體會吃不消。
洛九傷的地方是側身，縫了針的，稍微剃了點毛，之前總是裹著繃帶或者穿著警用馬甲的時候，倒還好，現在進行訓練，又將繃帶拆了，總是避無可避地露出了縫了針的地方。
旁邊奇樂看了眼，覺得有些心疼，但是洛九自己卻郁悶了起來，它扭過頭看著自己的身側，總覺得這一塊不好看，下意識半坐在地上扭頭去舔舐傷口，卻被訓導員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牽引繩，教訓道：“不準啊洛九，這傷口剛剛才愈合，要是舔發炎了怎麽辦？而且現在也很好看。”
洛九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訓導員，眼神裏充滿了質疑。
“是真的，我從來沒有騙過你的。”訓導員認真道：“真的好看，你要知道，傷疤是警犬的勳章，真的好看。”
洛九懶得搭理訓導員，它輕輕晃動尾巴，再次嘗試舔舐的時候，訓導員連忙道：“洛九，你再繼續這樣舔傷口，那我只能給你戴伊麗莎白圈了，你知道那個東西的。”
洛九本來準備繼續舔舐傷口的動作停頓住了，它扭過頭去看訓導員，輕輕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確定訓導員說的這個話是否是真實的，但很快它就意識到訓導員不是在開玩笑，便識趣地不再舔傷口了。
笑話，在奇樂面前戴那個蠢透了的大白圈，它還想不想要面子了。
訓導員帶著洛九上去跑這個訓練賽道，一邊掐了秒表，一邊跟在洛九的身邊，只要察覺到洛九有絲毫不對勁，就會立刻中止訓練。
而讓訓導員覺得有些欣慰的是，除了上臺階和障礙欄的時候，洛九稍稍遲疑，停頓了一瞬，其他的幾乎都是完美通過，不過這兩個對於剛剛恢覆的它而言還是有些勉強。
洛九跑完一圈就被訓導員帶下來去檢查了，確定沒事，訓導員稍稍松了口氣，洛九準備進行第二輪訓練的時候，訓導員卻稍稍制止了它，道：“今天就訓練一次，慢慢恢覆，這種事情不能圖快。”
“我還可以。”洛九輕輕動了動，繞著訓導員走了兩圈，道：“還能再來一次。”
“我知道你可以，但是咱們得要謹慎一點，乖啊，正好奇樂也好幾天沒訓練了，你要在旁邊盯著奇樂，知道嗎？”訓導員立刻將話題轉移到了奇樂的身上，說道：“把你知道的東西都教一下奇樂。”
洛九一聽奇樂要訓練了，便立刻不再勉強，搖晃著尾巴跟在了奇樂的身邊，奇樂從這邊上架子，它就在側面跟著，跟隨著奇樂一起奔跑，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奇樂的傷也就是擰了一下而已，養兩天就好了，對於這個訓練，它早就得心應手，隨著訓導員一聲令下，直接沖到了臺階上，上去的速度也很快，看得旁邊昆天的訓導員十分羨慕，道：“這可真快。”
昆天蹲坐在訓練員的身邊，慶幸著訓導員不再追究它假孕的事情，現在也就吐著舌頭一直哈氣，時不時看一眼自家訓導員，訓導員指著訓練器材道：“下一個就到你了，吃了這麽多，必須得給我減肥了。”
昆天嗷嗷叫了幾聲，有些不服氣，但是它慫。
“奇樂，沖！”到了眼前最高的那個障礙欄的時候，奇樂陡然加速，它的身形被拉長，速度到了巔峰，而後後腿撐地重重一躍，前爪搭在了障礙板中間處，後爪接替前爪的位置，而前爪則再次向前，連續兩個向上躍動，終於前爪搭在了障礙欄的最高處，而後直接從上面翻了過來，落在地上。
它十分穩定，落地不足一秒，便直接奔赴下一個了。
奇樂最後疾沖向終點，完成了這全套的訓練，訓導員重重一掐秒表，看了眼上面的時間後喊道：“完美！”
“怎麽樣？”昆天的訓導員立刻也牽著昆天上來，圍觀一下奇樂的成績。
“非常好，比起之前的成績要進步了，和這次洛九的成績只差了兩秒鐘。”訓導員說道：“不過洛九這次是受傷覆訓，所以全程壓速了，但奇樂也是才訓練沒多久，有這個成績已經非常好了。”
“的確是一個很適合做警犬的苗子。”旁邊阿凱的訓導員正撐著拐杖，他低頭看了眼阿凱，輕輕揚了揚下巴，道：“阿凱，去吧。”
阿凱是一個成熟的警犬了，已經不需要訓導員跟在後面跑動，也不需要訓導員提醒什麽時候減速，什麽時候沖刺，它熟練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訓導員一聲令下後，立刻沖了上去，馬犬的爆發力很好，相比起狼青顯得更加精悍，渾身肌肉異常明顯，尾巴在用力的時候略顯緊繃。
“上！”阿凱的訓導員拄著拐杖在這邊，沒有拄拐杖的手直接揚起，道：“沖！阿凱！”
“昆天，看到了吧，洛九沒來之前，你是萬年老二，洛九來了之後，你是萬年老三，現在好了，奇樂也來了，你成了萬年老四，你這個成績再不提高，你這都快成萬年的王八了。”昆天訓導員看著別人家警犬的成績，羨慕得眼睛都紅了，恨不得把那個成績叉過來放在昆天的訓練成績表上面：“你也得動一動啊昆天。”
“你看看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昆天扭過頭看著自家訓導員：“洛九，阿凱，這兩個是警犬大賽的第一名和去年的第二名，再瞅瞅奇樂，那是從鬥犬場出來之後，又去當了流浪狗老大的狗。”
昆天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緩緩道：“而我，昆天，連個雞腿都沒得吃，餓都餓瘦了，哪有這個體力去跟它們比。”
正在旁邊休息的洛九和奇樂聽到這話，雙雙扭過頭看了眼昆天，奇樂略顯困惑道：“餓瘦了？沒雞腿吃？它這才餓了幾分鐘？”
“五分鐘沒吃了吧。”洛九說道。
昆天的訓導員在阿凱沖向終點的時候，就帶著昆天到了出發點，他指著前面的訓練器材說道：“小白一直都是墊底的，阿格以前在這個項目也給你墊底了，但是現在阿格懷孕了……”
訓導員說起這兩個字就微微一頓，總覺得不太得勁，還是擡起手拍了昆天的腦袋一下，然後才舒服了一點，繼續道：“你總不想成為倒數第二名對吧，我對你的要求也不高，你看現在洛九剛剛受傷才恢覆，奇樂才進行訓練沒多久，阿凱……阿凱的訓導員受傷了，只有咱兩是全須全尾的，你一定要選擇它們其中一個，打敗它，超越它！”
這邊昆天訓導員說得熱血沸騰，那邊昆天嗷嗷配合了兩聲後，嘆氣道：“凈給我出難題。”
昆天的這聲嘆氣讓訓導員微微一楞，他立刻卷了報紙，砸在了昆天腦袋上，道：“你假懷孕的事情還沒過去呢，等訓練結束了，這個事情的結果就取決於你的成績了。”
昆天立刻精神抖擻起來，渾身充滿了幹勁。
昆天還在訓練的時候，阿凱的訓導員站得太久，腿有些疼，便扶著阿凱慢慢蹲坐了下來，坐在臺階上稍稍休息一下。
洛九的訓導員見狀走過來幫忙，一邊問道：“醫生說這什麽時候拆鋼釘？”
“還早著呢。”似乎是想起了當時的場景，阿凱的訓導員握著牽引繩的手微微一緊，他神情不變，道：“慢慢來吧，這種事情也不是我著急就能快點恢覆的。”
“當時怎麽回事？怎麽撞得這麽厲害？”洛九的訓導員也坐在了旁邊，奇樂和洛九正在那邊玩，看到訓導員在這邊之後，奇樂便往這邊跑，洛九就也跟著一起過來了，為了防止洛九和阿凱之間打架，兩個訓導員都把它們的嘴套戴上，然後就兩人三狗蹲坐在一起。
洛九訓導員知道阿凱訓導員受傷是為了攔截毒販導致的，但是太具體的細節就不知道了，因為那孩子的事情以及蔣大福正好也住在那個病房裏，重重事情疊加在了一起，不得不讓洛九的訓導員對阿凱訓導員有些不放心。
“那天正好下雨，本來就是準備攔截毒販的，前面一輛車正好停下來接受檢查，後面那輛有毒販的車就想溜走，這邊的同事上前去攔，對方停下來讓人檢查了，但是就在我帶著阿凱上去的時候，對方卻忽然一踩油門就想跑，阿凱那個時候已經跳上車窗，想要咬副駕駛的人，對方直接打開了車門。”說到這裏的時候，阿凱的訓導員微微一頓，他似乎是在回憶當時的細節，洛九訓導員也沒有出聲，靜靜等待著。
阿凱的訓導員扭頭看向了洛九訓導員，而後笑了一聲道：“後來，他們狗急跳墻，就打開了車門，想要把阿凱踹下來，阿凱咬住了對方的衣服不肯撒嘴，如果這樣下去，無非就是被拖死或者被卷到車輪下面碾壓。”
“所以你就上前攔住了他們。”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我哪有這個本事。”阿凱訓導員垂眸看著自己身邊的馬犬，擡起手摸了摸阿凱的脖頸，阿凱察覺到訓導員在摸它之後，輕輕抖了抖身子，而後扭過頭去舔舐了一下訓導員的臉。
“那你……”洛九的訓導員看向了對方受傷的腿，這件事情讓阿凱的訓導員傷的不輕，差點人就沒了，聽在場的同事說，得虧後來是撞到了欄桿，不然阿凱訓導員得當場沒了。
“我就想把阿凱抱出來。”阿凱訓導員頓了頓，道：“然後他們大概以為我是要以身攔截，所以……”
所以就一腳油門，想連他一起弄死了。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解釋得也很清楚。
昆天訓導員帶著昆天訓練的時候，阿凱訓導員便道：“我聽說你們去過醫院了。”
“……”洛九訓導員沒想到這個問題，他先是一頓，而後道：“去過了。”
“問過那個小孩和他的家人了？”阿凱訓導員問道。
“嗯。”洛九訓導員本想循序漸進，但既然阿凱訓導員先提到了這個問題，他便也順勢問道：“為什麽給那個孩子捐款？你給那孩子不少錢，給蔣大福不少錢，你自己怎麽辦？”
“我自己還有錢。”阿凱訓導員笑著道：“我孤家寡人一個，用不了那麽多的錢，能救一個是一個。”
每當要聽八卦的時候，永遠都是這幾只警犬最老實的時候，它們都蹲坐著，豎立起了耳朵，這個時候倒也不想著打架的事情了。
“你知道的，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那個時候家裏很窮，沒有錢，所以長大後總是想要去救別人，要不怎麽考了警校，當了警察呢？”阿凱訓導員微微笑著說道。
他的語調很輕，很平靜地敘述著自己過往的經歷，對別人而言或許非常痛苦的事情，在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裏，似乎就化解了這種疼痛。
他好像已經不在意了。
“我記得你的個人檔案裏，你已經沒有直系親屬了。”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你說話真的耿直。”阿凱訓導員嘖了一聲，道：“要是換個人，你這種問法，會讓別人覺得你是在揭傷疤的。”
洛九訓導員聞言，嘆氣道：“這種話還能換個問法嗎？”
“……好像沒有。”阿凱訓導員笑著道：“沒有其他親人了，如果非要說的話，阿凱算是一個吧。”
阿凱是他養的，親手養大的，從小阿凱就只喜歡他，只親近他。
這一番交談並沒有進行多久，在昆天訓導員牽著昆天過來的時候，這場談話就基本結束了，旁邊的洛九輕輕抖動著耳朵，它看向了旁邊的奇樂，奇樂則是舔了舔爪子，它打了個哈欠，尾巴輕輕晃著。
“下午執勤的地點，洛九和奇樂去老巷區那邊的小吃街，小白和昆天去北廣場，阿凱去地鐵站。”洛九的訓導員說道：“吃過飯就得去幹活了。”
“大家晚上見吧。”阿凱的訓導員笑著說道，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牽著阿凱，緩緩朝著遠處走去，阿凱倒是懂事了一些，也並不暴沖了，走幾步就停一下，等著訓導員跟上自己之後才會繼續往前走。
洛九訓導員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在原地蹲坐許久之後才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然後隨手揉了揉洛九和奇樂，帶著它倆準備去執勤了。
兩條大狼狗跟在身後，這模樣，牽出去別提多威風了。
“走吧，幹活了！”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兩只犬跟在他身後小跑著，一前一後地上了警車，十分嫻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安安靜靜地蹲坐下來，洛九的尾巴輕輕搭在了奇樂的尾巴上，它倆挨得太近了，以至於搖晃尾巴的時候都會時不時纏在了一起。
“喲，這不是警犬嗎？”
洛九和奇樂戴著嘴套在路口執勤的時候，這小吃街路口的這家燒烤攤實在是誘惑力太大了，奇樂已經不是第一次掉口水了，它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獠牙之後，掩飾般想要擡起爪子擦擦自己的嘴巴，可是由於戴著嘴套，只能尷尬地放下了爪子。
但是這燒烤攤的老板卻不願意放過它，他顯然是認出了奇樂，笑著道：“上次沒給你吃肉，這次有新鮮的，沒有上作料的，這個你肯定能吃。”
上次牽著奇樂來這裏結果遇到了毒販，奇樂已經預警了，可惜沒人相信它，其實仔細想想，那個時候也許警察並不是不相信它，而是想要包庇過去。
因為上次牽著奇樂來的那個警察就是背叛了警方的那個內鬼。
這燒烤攤老板是真的熱情，看著洛九和奇樂，越看越喜歡，想要將肉串給它倆吃的時候，訓導員連忙制止道：“這個不行的，它們在執勤呢。”
“那執勤之後呢？”老板問道。
“那也……不行。”訓導員看著奇樂，又看了眼洛九，道：“真的不行。”
拒絕了燒烤攤老板之後，訓導員想了想道：“不能帶著你倆在這邊了，誘惑太大。”
主要是這個燒烤攤老板實在是太熱情了，恨不得把上次沒給奇樂吃的肉都塞過來，弄得訓導員只好牽著奇樂和洛九換了個位置繼續執勤。
工作日的人流量少了很多，小吃街來來往往的基本都是一些商販，偶爾還有貓貓狗狗，有的商戶家裏養了貓狗，拴著繩子的，路過的人總會多看兩眼，因為下午人少，有的店家幹脆出來湊在一起嘮嗑。
“他們在說你。”奇樂的耳朵微微豎起，將這些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它道：“我聽到了，在說你看上去養的很好。”
洛九表面冷漠，風輕雲淡，實則下巴微微揚起，尾巴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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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實話, 有時候我還是挺佩服昆天的。”奇樂趴在地上，月光照在了地上，它的背毛非常順滑, 尾巴輕輕晃動著，低聲道：“它是怎麽做到每次都能找到這些氣訓導員的方法。”
說實話, 公狗裝懷孕這件事情, 放在哪裏都是非常炸裂的。
昆天的慘叫聲似乎還在耳邊徘徊, 奇樂的耳朵略微後壓，下意識擡起爪子扒拉了兩下自己的耳朵，下巴趴在了自己的爪子上, 尾巴在月光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打地面。
“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一條警犬身上都會讓大家覺得難以相信。”洛九微微半闔著眼睛，它輕輕舔了一下奇樂, 繼續道：“但做出這件事情的犬是昆天。”
“忽然感覺一切挺正常的了。”奇樂補充道。
旁邊犬舍的昆天已經叫累了，早就睡著了, 它夢裏還在流著哈喇子, 時不時尾巴輕輕晃一下, 然後攤開了肚皮，睡得很沈。
整個犬舍裏偶爾會傳來幾聲犬吠，但很快就歸於平靜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和往常一樣，訓導員們端著盆子，裏面滿當當的都是狗糧還有雞蛋和奶，算是營養早餐了, 警犬們的夥食很好，算得上是葷素搭配, 營養均衡。
阿凱的訓導員牽著阿凱去做訓練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垂頭喪氣的昆天, 昆天顯然還沈浸在了昨天挨打的痛苦裏，阿凱的訓導員見狀笑著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沒精神了？”
“我沒真的打你啊。”昆天的訓導員咬著牙看向昆天：“給我坐直了！”
昆天眼瞅著訓導員的怒氣已經到了巔峰，立刻不鬧幺蛾子了，乖巧地蹲坐在了訓導員的身邊，討好地舔了舔訓導員牽著牽引繩的手，惹得訓導員又生氣又好笑。
“下次我一定會記住教訓。”昆天一本正經地和訓導員做著保證，路過的奇樂和洛九都看向了這邊，然後就聽到昆天說道：“下次我保證不會去醫生那裏了，他肯定是故意的。”
奇樂差點被石頭絆了一下，昆天的回答永遠都不負所望。
由於省級的警犬大賽近在眼前了，加上之前洛九受傷，一直都沒有進行訓練，這才算是傷愈之後第一次進行正式的訓練，訓導員不敢將力度加的太大，擔心洛九的身體會吃不消。
洛九傷的地方是側身，縫了針的，稍微剃了點毛，之前總是裹著繃帶或者穿著警用馬甲的時候，倒還好，現在進行訓練，又將繃帶拆了，總是避無可避地露出了縫了針的地方。
旁邊奇樂看了眼，覺得有些心疼，但是洛九自己卻郁悶了起來，它扭過頭看著自己的身側，總覺得這一塊不好看，下意識半坐在地上扭頭去舔舐傷口，卻被訓導員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牽引繩，教訓道：“不準啊洛九，這傷口剛剛才愈合，要是舔發炎了怎麽辦？而且現在也很好看。”
洛九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訓導員，眼神裏充滿了質疑。
“是真的，我從來沒有騙過你的。”訓導員認真道：“真的好看，你要知道，傷疤是警犬的勳章，真的好看。”
洛九懶得搭理訓導員，它輕輕晃動尾巴，再次嘗試舔舐的時候，訓導員連忙道：“洛九，你再繼續這樣舔傷口，那我只能給你戴伊麗莎白圈了，你知道那個東西的。”
洛九本來準備繼續舔舐傷口的動作停頓住了，它扭過頭去看訓導員，輕輕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確定訓導員說的這個話是否是真實的，但很快它就意識到訓導員不是在開玩笑，便識趣地不再舔傷口了。
笑話，在奇樂面前戴那個蠢透了的大白圈，它還想不想要面子了。
訓導員帶著洛九上去跑這個訓練賽道，一邊掐了秒表，一邊跟在洛九的身邊，只要察覺到洛九有絲毫不對勁，就會立刻中止訓練。
而讓訓導員覺得有些欣慰的是，除了上臺階和障礙欄的時候，洛九稍稍遲疑，停頓了一瞬，其他的幾乎都是完美通過，不過這兩個對於剛剛恢覆的它而言還是有些勉強。
洛九跑完一圈就被訓導員帶下來去檢查了，確定沒事，訓導員稍稍松了口氣，洛九準備進行第二輪訓練的時候，訓導員卻稍稍制止了它，道：“今天就訓練一次，慢慢恢覆，這種事情不能圖快。”
“我還可以。”洛九輕輕動了動，繞著訓導員走了兩圈，道：“還能再來一次。”
“我知道你可以，但是咱們得要謹慎一點，乖啊，正好奇樂也好幾天沒訓練了，你要在旁邊盯著奇樂，知道嗎？”訓導員立刻將話題轉移到了奇樂的身上，說道：“把你知道的東西都教一下奇樂。”
洛九一聽奇樂要訓練了，便立刻不再勉強，搖晃著尾巴跟在了奇樂的身邊，奇樂從這邊上架子，它就在側面跟著，跟隨著奇樂一起奔跑，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奇樂的傷也就是擰了一下而已，養兩天就好了，對於這個訓練，它早就得心應手，隨著訓導員一聲令下，直接沖到了臺階上，上去的速度也很快，看得旁邊昆天的訓導員十分羨慕，道：“這可真快。”
昆天蹲坐在訓練員的身邊，慶幸著訓導員不再追究它假孕的事情，現在也就吐著舌頭一直哈氣，時不時看一眼自家訓導員，訓導員指著訓練器材道：“下一個就到你了，吃了這麽多，必須得給我減肥了。”
昆天嗷嗷叫了幾聲，有些不服氣，但是它慫。
“奇樂，沖！”到了眼前最高的那個障礙欄的時候，奇樂陡然加速，它的身形被拉長，速度到了巔峰，而後後腿撐地重重一躍，前爪搭在了障礙板中間處，後爪接替前爪的位置，而前爪則再次向前，連續兩個向上躍動，終於前爪搭在了障礙欄的最高處，而後直接從上面翻了過來，落在地上。
它十分穩定，落地不足一秒，便直接奔赴下一個了。
奇樂最後疾沖向終點，完成了這全套的訓練，訓導員重重一掐秒表，看了眼上面的時間後喊道：“完美！”
“怎麽樣？”昆天的訓導員立刻也牽著昆天上來，圍觀一下奇樂的成績。
“非常好，比起之前的成績要進步了，和這次洛九的成績只差了兩秒鐘。”訓導員說道：“不過洛九這次是受傷覆訓，所以全程壓速了，但奇樂也是才訓練沒多久，有這個成績已經非常好了。”
“的確是一個很適合做警犬的苗子。”旁邊阿凱的訓導員正撐著拐杖，他低頭看了眼阿凱，輕輕揚了揚下巴，道：“阿凱，去吧。”
阿凱是一個成熟的警犬了，已經不需要訓導員跟在後面跑動，也不需要訓導員提醒什麽時候減速，什麽時候沖刺，它熟練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訓導員一聲令下後，立刻沖了上去，馬犬的爆發力很好，相比起狼青顯得更加精悍，渾身肌肉異常明顯，尾巴在用力的時候略顯緊繃。
“上！”阿凱的訓導員拄著拐杖在這邊，沒有拄拐杖的手直接揚起，道：“沖！阿凱！”
“昆天，看到了吧，洛九沒來之前，你是萬年老二，洛九來了之後，你是萬年老三，現在好了，奇樂也來了，你成了萬年老四，你這個成績再不提高，你這都快成萬年的王八了。”昆天訓導員看著別人家警犬的成績，羨慕得眼睛都紅了，恨不得把那個成績叉過來放在昆天的訓練成績表上面：“你也得動一動啊昆天。”
“你看看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昆天扭過頭看著自家訓導員：“洛九，阿凱，這兩個是警犬大賽的第一名和去年的第二名，再瞅瞅奇樂，那是從鬥犬場出來之後，又去當了流浪狗老大的狗。”
昆天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緩緩道：“而我，昆天，連個雞腿都沒得吃，餓都餓瘦了，哪有這個體力去跟它們比。”
正在旁邊休息的洛九和奇樂聽到這話，雙雙扭過頭看了眼昆天，奇樂略顯困惑道：“餓瘦了？沒雞腿吃？它這才餓了幾分鐘？”
“五分鐘沒吃了吧。”洛九說道。
昆天的訓導員在阿凱沖向終點的時候，就帶著昆天到了出發點，他指著前面的訓練器材說道：“小白一直都是墊底的，阿格以前在這個項目也給你墊底了，但是現在阿格懷孕了……”
訓導員說起這兩個字就微微一頓，總覺得不太得勁，還是擡起手拍了昆天的腦袋一下，然後才舒服了一點，繼續道：“你總不想成為倒數第二名對吧，我對你的要求也不高，你看現在洛九剛剛受傷才恢覆，奇樂才進行訓練沒多久，阿凱……阿凱的訓導員受傷了，只有咱兩是全須全尾的，你一定要選擇它們其中一個，打敗它，超越它！”
這邊昆天訓導員說得熱血沸騰，那邊昆天嗷嗷配合了兩聲後，嘆氣道：“凈給我出難題。”
昆天的這聲嘆氣讓訓導員微微一楞，他立刻卷了報紙，砸在了昆天腦袋上，道：“你假懷孕的事情還沒過去呢，等訓練結束了，這個事情的結果就取決於你的成績了。”
昆天立刻精神抖擻起來，渾身充滿了幹勁。
昆天還在訓練的時候，阿凱的訓導員站得太久，腿有些疼，便扶著阿凱慢慢蹲坐了下來，坐在臺階上稍稍休息一下。
洛九的訓導員見狀走過來幫忙，一邊問道：“醫生說這什麽時候拆鋼釘？”
“還早著呢。”似乎是想起了當時的場景，阿凱的訓導員握著牽引繩的手微微一緊，他神情不變，道：“慢慢來吧，這種事情也不是我著急就能快點恢覆的。”
“當時怎麽回事？怎麽撞得這麽厲害？”洛九的訓導員也坐在了旁邊，奇樂和洛九正在那邊玩，看到訓導員在這邊之後，奇樂便往這邊跑，洛九就也跟著一起過來了，為了防止洛九和阿凱之間打架，兩個訓導員都把它們的嘴套戴上，然後就兩人三狗蹲坐在一起。
洛九訓導員知道阿凱訓導員受傷是為了攔截毒販導致的，但是太具體的細節就不知道了，因為那孩子的事情以及蔣大福正好也住在那個病房裏，重重事情疊加在了一起，不得不讓洛九的訓導員對阿凱訓導員有些不放心。
“那天正好下雨，本來就是準備攔截毒販的，前面一輛車正好停下來接受檢查，後面那輛有毒販的車就想溜走，這邊的同事上前去攔，對方停下來讓人檢查了，但是就在我帶著阿凱上去的時候，對方卻忽然一踩油門就想跑，阿凱那個時候已經跳上車窗，想要咬副駕駛的人，對方直接打開了車門。”說到這裏的時候，阿凱的訓導員微微一頓，他似乎是在回憶當時的細節，洛九訓導員也沒有出聲，靜靜等待著。
阿凱的訓導員扭頭看向了洛九訓導員，而後笑了一聲道：“後來，他們狗急跳墻，就打開了車門，想要把阿凱踹下來，阿凱咬住了對方的衣服不肯撒嘴，如果這樣下去，無非就是被拖死或者被卷到車輪下面碾壓。”
“所以你就上前攔住了他們。”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我哪有這個本事。”阿凱訓導員垂眸看著自己身邊的馬犬，擡起手摸了摸阿凱的脖頸，阿凱察覺到訓導員在摸它之後，輕輕抖了抖身子，而後扭過頭去舔舐了一下訓導員的臉。
“那你……”洛九的訓導員看向了對方受傷的腿，這件事情讓阿凱的訓導員傷的不輕，差點人就沒了，聽在場的同事說，得虧後來是撞到了欄桿，不然阿凱訓導員得當場沒了。
“我就想把阿凱抱出來。”阿凱訓導員頓了頓，道：“然後他們大概以為我是要以身攔截，所以……”
所以就一腳油門，想連他一起弄死了。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解釋得也很清楚。
昆天訓導員帶著昆天訓練的時候，阿凱訓導員便道：“我聽說你們去過醫院了。”
“……”洛九訓導員沒想到這個問題，他先是一頓，而後道：“去過了。”
“問過那個小孩和他的家人了？”阿凱訓導員問道。
“嗯。”洛九訓導員本想循序漸進，但既然阿凱訓導員先提到了這個問題，他便也順勢問道：“為什麽給那個孩子捐款？你給那孩子不少錢，給蔣大福不少錢，你自己怎麽辦？”
“我自己還有錢。”阿凱訓導員笑著道：“我孤家寡人一個，用不了那麽多的錢，能救一個是一個。”
每當要聽八卦的時候，永遠都是這幾只警犬最老實的時候，它們都蹲坐著，豎立起了耳朵，這個時候倒也不想著打架的事情了。
“你知道的，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那個時候家裏很窮，沒有錢，所以長大後總是想要去救別人，要不怎麽考了警校，當了警察呢？”阿凱訓導員微微笑著說道。
他的語調很輕，很平靜地敘述著自己過往的經歷，對別人而言或許非常痛苦的事情，在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裏，似乎就化解了這種疼痛。
他好像已經不在意了。
“我記得你的個人檔案裏，你已經沒有直系親屬了。”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你說話真的耿直。”阿凱訓導員嘖了一聲，道：“要是換個人，你這種問法，會讓別人覺得你是在揭傷疤的。”
洛九訓導員聞言，嘆氣道：“這種話還能換個問法嗎？”
“……好像沒有。”阿凱訓導員笑著道：“沒有其他親人了，如果非要說的話，阿凱算是一個吧。”
阿凱是他養的，親手養大的，從小阿凱就只喜歡他，只親近他。
這一番交談並沒有進行多久，在昆天訓導員牽著昆天過來的時候，這場談話就基本結束了，旁邊的洛九輕輕抖動著耳朵，它看向了旁邊的奇樂，奇樂則是舔了舔爪子，它打了個哈欠，尾巴輕輕晃著。
“下午執勤的地點，洛九和奇樂去老巷區那邊的小吃街，小白和昆天去北廣場，阿凱去地鐵站。”洛九的訓導員說道：“吃過飯就得去幹活了。”
“大家晚上見吧。”阿凱的訓導員笑著說道，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牽著阿凱，緩緩朝著遠處走去，阿凱倒是懂事了一些，也並不暴沖了，走幾步就停一下，等著訓導員跟上自己之後才會繼續往前走。
洛九訓導員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在原地蹲坐許久之後才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然後隨手揉了揉洛九和奇樂，帶著它倆準備去執勤了。
兩條大狼狗跟在身後，這模樣，牽出去別提多威風了。
“走吧，幹活了！”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兩只犬跟在他身後小跑著，一前一後地上了警車，十分嫻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安安靜靜地蹲坐下來，洛九的尾巴輕輕搭在了奇樂的尾巴上，它倆挨得太近了，以至於搖晃尾巴的時候都會時不時纏在了一起。
“喲，這不是警犬嗎？”
洛九和奇樂戴著嘴套在路口執勤的時候，這小吃街路口的這家燒烤攤實在是誘惑力太大了，奇樂已經不是第一次掉口水了，它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的獠牙之後，掩飾般想要擡起爪子擦擦自己的嘴巴，可是由於戴著嘴套，只能尷尬地放下了爪子。
但是這燒烤攤的老板卻不願意放過它，他顯然是認出了奇樂，笑著道：“上次沒給你吃肉，這次有新鮮的，沒有上作料的，這個你肯定能吃。”
上次牽著奇樂來這裏結果遇到了毒販，奇樂已經預警了，可惜沒人相信它，其實仔細想想，那個時候也許警察並不是不相信它，而是想要包庇過去。
因為上次牽著奇樂來的那個警察就是背叛了警方的那個內鬼。
這燒烤攤老板是真的熱情，看著洛九和奇樂，越看越喜歡，想要將肉串給它倆吃的時候，訓導員連忙制止道：“這個不行的，它們在執勤呢。”
“那執勤之後呢？”老板問道。
“那也……不行。”訓導員看著奇樂，又看了眼洛九，道：“真的不行。”
拒絕了燒烤攤老板之後，訓導員想了想道：“不能帶著你倆在這邊了，誘惑太大。”
主要是這個燒烤攤老板實在是太熱情了，恨不得把上次沒給奇樂吃的肉都塞過來，弄得訓導員只好牽著奇樂和洛九換了個位置繼續執勤。
工作日的人流量少了很多，小吃街來來往往的基本都是一些商販，偶爾還有貓貓狗狗，有的商戶家裏養了貓狗，拴著繩子的，路過的人總會多看兩眼，因為下午人少，有的店家幹脆出來湊在一起嘮嗑。
“他們在說你。”奇樂的耳朵微微豎起，將這些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它道：“我聽到了，在說你看上去養的很好。”
洛九表面冷漠，風輕雲淡，實則下巴微微揚起，尾巴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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