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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奇樂第一次獨立執行任務, 回去之後，其他訓導員立刻圍了過來問東問西，還給奇樂餵吃的, 洛九的訓導員一邊摟著奇樂一邊剝開人群道：“讓讓，讓讓, 奇樂累了一天了, 要休息了。”
奇樂的確是累了一天, 早就困了，但是聽到那些熟悉的聲音，尾巴還是習慣性搖晃著, 就算困到頭點地，還得掙紮著睜開眼睛, 努力蹭一蹭訓導員們。
“好乖。”昆天的訓導員看到奇樂這麽乖，就想到自家上躥下跳的昆天, 頓時頭疼的要命：“說起來, 明天還得讓奇樂頂一下昆天的崗。”
“怎麽了？”洛九的訓導員下意識看向了昆天那邊, 只見昆天趴在了地上，時不時心虛地看向了這邊。
“剛剛揍了它一頓，現在正讓它反省呢。”昆天的訓導員扭頭擡手指著昆天道：“把牙給我收回去！你還好意思齜牙！收回去！”
昆天剛準備打哈欠，立刻收了嘴巴，老老實實趴在了地上，耳朵略向後壓，飛機耳狀態的它小心翼翼看向這邊, 心虛的樣子早就藏不住了。
“這是幹了什麽事兒？”看著模樣，洛九的訓導員心中咯噔一下, 直覺有點不太好。
“哎，就是昆天昨天在角落裏扒拉, 結果挖出了一個東西。”昆天的訓導員頓了頓，道：“看上去像是洛九的東西，但是又不太像。”
說著，昆天的訓導員起身到了屋子裏，將東西都拿出來了，雜七雜八的擺放了一堆，但都是一些零星的東西，比如火腿腸的塑料紙，這玩意埋在地下也分解不了，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
其中最讓洛九的訓導員移不開眼的，就是裏面還有一個並不算大的小牌子，上面刻著025的編號。
“這個小牌子……”訓導員稍微楞怔了一下，而後說道：“我記得之前洛九去臥底的時候，也有一個這個牌子，不過是052，這個025的應該不是洛九的吧。”
“025是奇樂的。”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奇樂湊過去輕輕嗅了嗅這個牌子，下意識壓低了身子，略微露出了犬齒，顯然對這個牌子的印象非常不好，旁邊的訓導員察覺到了奇樂異樣的情緒之後，輕輕摸著奇樂的脊背，安撫著它的情緒，而後道：“那可能是奇樂在鬥犬場時候的牌子，怎麽會在這裏？”
雖然奇樂和洛九彼此知道當年洛九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但是訓導員們對此完全不知道。
“一開始我想著這個牌子應該是奇樂的，這裏面的東西應該也是奇樂的，可是後來我發現這個火腿腸，我記得兩年前就停產了，上面還有生產日期呢，所以說這個坑應該是兩年前埋的。”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旁邊阿凱的訓導員拄著拐杖湊過來瞧了眼，點了點頭道：“我記得，當初小洛九就是在咱們警局外面被發現的，這個火腿腸它就一直叼著，也不肯吃，也不讓別人觸碰，這個牌子的火腿腸添加劑特別多，也不敢給狗崽子們吃，所以我就拿走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就丟了，估摸著應該是被洛九偷偷拿回去埋了起來，還有這個小牌子，估摸著也是被洛九咬在嘴裏的。”
“說實話。”昆天的訓導員說道：“我在想，如果這個坑是兩年前就有的，那麽是不是說明，其實洛九和奇樂，兩年前就見過面了。”
兩年前，那個時候的洛九還是個連犬牙都沒長齊全的小狗崽子，走路都有些晃悠。
“不知道，但是能讓洛九埋在這裏，估摸著是寶貝得不得了的東西，趕緊埋回去吧，不然等它回來，又得鬧騰起來了。”洛九的訓導員畢竟養了洛九這麽長時間，對於洛九的脾性還是有些了解的，說道：“趕緊趕緊，順便把氣味給處理一下，不然等它哪天想要把這玩意挖出來的時候，嗅到了咱們幾個的味道，那咱們晚上就輪流站崗睡覺吧。”
這話是誇張了些，但洛九也是真的記仇。
“咱們的氣味倒是好處理，不過這個坑是昆天挖出來的，周圍都有昆天的氣息，這個不太好處理啊。”阿凱的訓導員眼裏掠過了一絲局促的笑意，說道：“怎麽辦呢？”
昆天的耳朵早就豎起了，爪子不安地來回動彈，然後乖巧趴在了地上，揣著爪爪。
它的尾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搖得這麽歡快過。
“那就幹脆不處理吧。”洛九的訓導員眼角餘光也瞥視到了瘋狂搖尾巴討好大家的昆天，故意說道：“昆天肯定不會介意的，昆天是一只勇敢的大狗狗，敢作敢當，對不對？”
昆天：……
昆天嗷嗷直叫地爬了起來，焦急轉圈，爪子扒拉著鐵欄桿，這副急切的模樣讓訓導員們忍不住笑了起來，昆天的訓導員上前摸了摸昆天的腦袋，道：“沒事沒事，他們不幫你，我幫你。”
昆天用力蹭著自家訓導員，果然是患難見真情。
旁邊的奇樂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直聽著訓導員們的對話，它的目光落在那個小牌子上，這個的確是曾經在鬥犬場的時候被戴上的，不過後來丟了，它一直以為是丟在了垃圾場或者和其他流浪狗茬架的時候，卻沒想到原來這個小牌子一直在洛九這裏，而且還是兩年前就被埋在了這裏。
兩年前的洛九，那麽小一只小警犬，怎麽挖的坑，將這些東西埋進去的。
雖然這個牌子對於奇樂而言可能承載了某些不太好的記憶，但是一想到這個牌子是被洛九小心翼翼埋在這裏兩年，沾染了洛九身上的氣息，奇樂忽然就覺得這個牌子也順眼了許多。
它立刻轉身扒拉著訓導員的衣服，目光炙熱地緊盯著訓導員看，嗷嗷地叫喚著，時不時焦急地看向即將重新埋到小坑裏的東西，訓導員福至心靈，忽然跟狗子心意相通的，遲疑道：“你也有想要放進去的東西？”
奇樂忙不疊地點頭，叫了兩聲，並且用側臉去討好般地蹭了蹭訓導員的掌心。
“你想放進去什麽？”訓導員忍不住笑了：“狗骨頭玩具不可以啊，那個太大了，而且洛九回來發現這個沒有了，肯定得到處找的。”
奇樂想要放進去的東西當然不是狗骨頭玩具，它的爪子扒拉著訓導員的褲腿，然後咬著對方褲腳，將他往坑邊拉扯，這力道很大，拖得訓導員不得不跟著奇樂來到了坑邊，只見它湊過去嗅了嗅，然後叼起了那個小鐵牌子。
“你想要這個？”訓導員問道。
奇樂搖晃著尾巴，原地轉圈，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你難道是想要把洛九的那塊小鐵牌子一起放進去？”訓導員問道。
奇樂瘋狂搖晃尾巴，後腿撐地，身子前傾，一直努力扒拉著訓導員，訓導員看到這裏哪裏還能不明白奇樂的意思呢，頓時樂了，笑道：“你想把你的025和洛九的052放在一起，嘖，這數字都很般配啊。”
奇樂喜歡聽這個話，舔著訓導員的手掌，示意對方多說一些。
“行吧，等會把你和洛九的小鐵牌子放在一起，然後埋進去。”訓導員笑著道：“不過這一下，昆天的事兒可就瞞不住了，大概率一頓揍是少不了的。”
“你說這話的時候，能避著我點嗎？”昆天將腦袋從自家訓導員的懷裏扒拉出來，然後看向了洛九訓導員這邊，最後再次看向了自家訓導員，道：“你快說句話啊。”
“放吧放吧，我替昆天同意了。”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你同意什麽嗎？挨打的不是你，你就不心疼了是不是！”昆天立刻仰起頭嗷嗷叫喚：“我看清你了！”
“行了行了。”昆天的訓導員安撫了好幾次都沒法讓昆天冷靜下來，最後冷著聲音道：“拒食訓練。”
昆天瞬間冷靜下來了，它乖巧蹲坐，舔了舔爪子，這冷靜自持的模樣和剛剛瘋癲的樣子判若兩狗。
最後他們還是將無法降解的火腿腸包裝紙拿出來，把洛九的052小鐵片和奇樂的025小鐵片一起放進去，然後戴著手套子將它們埋到了坑裏，甚至在上面放了塊草皮做掩飾，看上去是天衣無縫了。
但是昆天瞅著這邊，總覺得不太安心。
“這次奇樂算是大顯身手了，不過這實力是真的不錯，能嗅到醉駕的人不在這五個人之內，這是警犬都能做到的，嗅到醉駕的人在樓上，也是警犬能做到的，但是在樓上隔著一道門就能敏銳察覺到了動靜，並且當機立斷跑下樓，沖進了房間的陽臺上，這……”阿凱的訓導員看著奇樂，誇讚道：“一般警犬，還真沒法做到這個程度。”
這個不僅僅是警犬的個犬實力，還得具有敏銳的洞察力和判斷力，甚至是執行力。
奇樂被誇讚了一晚上，這尾巴幾乎都快要搖斷了，回到了犬舍之後，夢裏都是被誇讚的樣子，只不過這次是它和洛九在一起被大家誇讚著。
第二天一早，由於昆天昨天在墻角扒拉那個坑的時候，牙被磕到了，訓導員帶著它去看一下牙，所以暫時由奇樂替昆天去頂班一下。
奇樂和阿凱站在了人潮湧動的地鐵站路口處，訓導員牽著它們，今天不算很熱，有著風，只是看上去似乎要下雨了，訓導員們牽著奇樂和阿凱沿著街道來回巡邏，因為這邊的流浪狗基本都送到了流浪狗之家，整治街道的效果倒是很明顯，不過偶爾也會有幾條流浪狗在街角處開會。
“最近左邊那個店的雞腿不幹凈，吃了肚子疼。”
“還有右邊的鴨屁股臭了。”
“人類是怎麽吃得下這些的？”
“那些辣辣的，甜甜的東西往上面一撒，誰知道是什麽味道，人類的味覺好差勁啊，真的可憐，吃到了不好的東西都不知道。”
……
能在這個時候繼續留下來的流浪狗，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自己的本事的，奇樂和阿凱從旁邊走過的時候，它們下意識排排坐，看著奇樂和洛九走遠了，這才竊竊私語道：“警汪！”
“我認識其中一個，是奇樂，以前也是流浪狗呢，而且還是咱們流浪狗的老大。”其中一條流浪狗搖晃著尾巴，昂首挺胸道：“它特別能打！”
“你怎麽知道的？”旁邊一只流浪狗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被它揍過！”這只流浪狗繼續驕傲道：“我最懂得這個力道有多疼！”
這話完完整整傳到了奇樂和阿凱的耳中，阿凱有些好笑地扭過頭看了眼奇樂，道：“名聲在外。”
“不算是什麽好名聲。”奇樂嘆了口氣：“以前沒看到你們出來巡邏啊。”
“有，但是很少，不在這一塊兒。”阿凱說道：“後來這邊不是出了事兒嗎，而且接二連三出岔子，所以就往這邊跑的比較多了。”
奇樂的身上還穿著“陪玩犬”的制服，標志十分明顯，路過的人都好奇地湊過來看兩眼，經常看到警犬，但是很少看到陪玩犬，一時間十分好奇。
“能成為陪玩犬的犬種很少，要求溫順，能提供情緒價值的。”阿凱輕輕晃動尾巴，它被訓導員牽著站在了一旁，耳朵輕輕抖動一下說道：“像你這樣成為陪玩犬的，的確是極少，據我所知，你是第一個。”
本來陪玩犬就很少了，更何況是奇樂這樣的烈性犬。
阿凱的訓導員還處於帶傷上崗的時候，只能杵著拐杖走路，而旁邊洛九的訓導員頭頂還裹著繃帶，這兩人的慘樣讓路過的人都下意識看向了這邊，覺得有些好奇。
這邊正在執勤，那邊的商場忽然有些騷動，就在訓導員們註意到那邊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聲音喊著：“有人要跳樓！快報警！快叫救護車！”
這邊有人打110，119還有120 ，更有人在喊著：“姑娘啊，你要想開點，別跳樓啊。”
樓上的人蹲坐在天臺上，低頭看著下面，有些搖搖欲墜。
“那邊有人要跳樓。”洛九的訓導員立刻說道：“我想過去看看，你這腿腳不方便，還是別過來了。”
“行。”雖然阿凱的訓導員也想要去幫忙，但是考慮到自己的腿腳問題，上去可能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便只得摁捺下來，說道：“你先趕緊去，我隨後過來。”
訓導員牽著奇樂朝著商場那邊跑，一邊大聲喊著：“我是警察，讓開，讓開點！”
一邊帶著奇樂往人群裏面擠，這群人平時一個個看上去高冷到不行，看熱鬧的時候，一個湊得比一個緊，想要在這群人裏面扒拉開一條路，著實是有些費勁，更何況訓導員還頂著腦袋上的繃帶。
奇樂也在人群裏掙紮著，甚至比訓導員還受罪一些，這群人壓根兒不給警犬讓路，時不時低頭瞅了眼，發現是一只大狼狗，驚叫一聲，然後人群就更加慌亂了，一時間手忙腳亂地，奇樂的爪子都被踩了好幾腳，好不容易擠了過去，而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上了天臺。
其他的同事也上來了，有的在下面維護秩序，有的上來勸解這個女孩。
“別沖動，別沖動。”訓導員剛剛上來，就聽到自己的同事正在小心翼翼接近這個女孩，說道：“姑娘，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你難道不想看看嗎？”
這姑娘扭過頭看向了說話的人，冷笑了一聲道：“如果這個世界在我眼裏很美好，你覺得我還會要跳樓嗎？”
“……”警察同事被噎了一下，而後繼續道：“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親人，如果你跳了，他們會多麽的傷心。”
“他們才不會傷心呢。”這姑娘說道：“他們只會覺得，少了個拖油瓶。”
這邊還在交涉，訓導員就已經囑咐著奇樂，悄悄貼著墻壁，犬的體型相比起人來說還是要小一些，特別是貼著墻壁的時候，幾乎是視覺死角，奇樂嫻熟地壓低了身體，然後匍匐前進，緊貼著墻面，悄悄朝著訓導員所指的方向走過去，它的爪子踩在了地上，非常輕巧，幾乎感覺不到什麽聲音。
那邊警察同事還在繼續吸引著女孩的註意，訓導員也捏緊了拳頭，他實際上還沒有對奇樂做過這個方面的訓練，不知道奇樂能不能做到，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他只能這樣做。
不管怎麽樣都得要嘗試一下的。
就在警察準備靠近這個女孩的時候，女孩忽然大喊著：“別過來！你們敢過來我就跳下去！”
就在這女孩激動站起來的一瞬間，奇樂猛地起身，直接一口咬住了女孩的衣服，將她直接拖拽了下來，這個速度極為迅猛，超過了人能達到的最快速度。
這就是警犬的行動速度。
女生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奇樂拉扯著從上面摔了下來，直接摔在了地上，但是好在先是摔到了奇樂的身上，有奇樂做了緩沖，倒是沒有摔成什麽樣子。
奇樂疼的悶哼了一聲，但是咬著女孩褲腿，一直都沒有松開，旁邊的警察已經上來將人控制住，防止女孩還準備往下跳樓。
“有什麽事情好好說，好好解決。”訓導員上前幫忙，說道：“生命只有一次，假如你跳到一半後悔了怎麽辦？你想這要是摔下去，得慘成什麽樣子？”
女生看了眼訓導員，而後驟然趴在了訓導員身上哭了起來。
阿凱訓導員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奇樂蹲坐在旁邊，耳朵微微後壓，而女生已經被安撫好了帶到了旁邊，阿凱的訓導員低聲道：“事情解決了？”
“暫時解決了，接下來就是心理醫生的事情了，咱們也插不了手。”訓導員也有些無奈。
他輕輕扯動著牽引繩，準備帶著奇樂下去繼續執勤的時候，奇樂掙紮著起身，走動了兩步便蹲坐在地上，訓導員扭頭看了眼蹲坐在自己身邊的奇樂，問道：“奇樂？”
奇樂叫了一聲，繼續掙紮著爬了起來，但是很快就再次趴下了。
訓導員的臉色微變，旁邊阿凱的訓導員臉色也變了，道：“剛剛奇樂去救人的時候，是不是傷到哪裏了？”
“不知道，剛剛的時候沒有註意到。”訓導員立刻半蹲下來檢查了一下奇樂的身體，當摸到了奇樂的腰部時，奇樂輕輕叫了一聲，它趴在地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想要繼續起來，卻被訓導員直接摁在了地上，訓導員說道：“別動。”
“你帶奇樂去檢查一下，這個是腰，別骨頭出問題了。”阿凱的訓導員說道：“這邊交給我就行了。”
“好。”洛九的訓導員點了點頭。
奇樂是被洛九訓導員抱起來帶出去的，奇樂的體型不小，抱著起來是真的費勁，訓導員費了老勁總算是把奇樂弄到了車上，然後立刻帶著奇樂去了醫院那邊做檢查，好在結果出來就是軟組織挫傷，估摸著是女孩摔下來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的。
犬類的腰部本就很脆弱，不管這個是多大的犬，人都最好別坐在犬的身上，這會非常容易造成犬類的腰部損傷。
“洛九還沒回來，這它的陪玩犬就又受傷了。”醫生笑著說道：“你們這警犬執行任務夠危險的啊。”
“今天救那姑娘，估摸著是壓著奇樂了。”訓導員嘆氣，摸了摸奇樂的腦袋，道：“晚上回去加雞腿，摸摸奇樂。”
奇樂輕輕搖晃著尾巴，伸出腦袋去觸碰著訓導員的掌心，伸出舌頭，舔著訓導員的掌心，顯然是因為訓導員的觸碰而十分開心。
奇樂這邊腰部受傷，但並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只要養兩天就行了。
但是阿凱訓導員回來的時候，帶回的消息倒是讓洛九的訓導員有些吃驚，他看向阿凱的訓導員，問道：“你說那個女孩還是自殺了？”
“嗯。”阿凱的訓導員看上去有些疲憊，他道：“本來已經勸好了，準備帶下來的，這女孩看上去也想開了，但是她忽然轉身直接沖出了天臺。”
她直接沖出了天臺，摔下去的時候，就算下面有著氣墊也無法保護她。
她是當場死亡的，這讓阿凱的訓導員有些難以接受，因為他就是扶著這女孩的人，因為這女孩說很喜歡犬，也非常感謝警犬救了她的命，所以為了安撫她，訓導員讓她摸了摸戴著嘴套的阿凱。
阿凱是戴上了嘴套的，阿凱是防暴犬，具有很強的攻擊性，一般普通人摸它，就很有可能會被咬，在那樣的情況下，訓導員是無法拒絕女孩的請求的，所以只讓阿凱戴上了嘴套，但是他的的確確沒想到，在阿凱戴上了嘴套之後，這女生直接轉身沖出去天臺自殺，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別想太多了。”奇樂的訓導員也嘆了口氣道：“你要不去找醫生做個心理咨詢吧。”
一般來說，直面死亡就已經足夠具有沖擊性了，更何況這個還是剛剛被洛九訓導員和洛九救下來，結果命就送在了阿凱訓導員的手裏，一時間阿凱的訓導員陷入了自責之中。
他在操場上坐了很久，低頭看著自己的傷腿，看了許久，而後狠狠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如果不是因為傷腿，如果不是因為他給阿凱戴上了嘴套，也許這條命他就能救下來……明明已經拖出了死亡線的人，卻在他的手中再次送命，這讓他怎麽能不自責。
阿凱就蹲坐在訓導員的身邊，它並不是什麽都不懂，它很清楚今天發生了什麽，但是阿凱不會說話，它只能伸出舌頭去舔了舔訓導員的手掌，然後用腦袋輕輕頂著訓導員，試圖安撫一下訓導員。
“阿凱。”訓導員低聲道：“今天如果上去的不是我，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
阿凱的耳朵輕輕動彈了一下，它歪了歪腦袋看著訓導員，不明白訓導員在說些什麽，但是依舊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撫著訓導員，試圖讓對方好受一點。
洛九的訓導員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阿凱的訓導員坐在這裏，他便拿了瓶水走到了阿凱訓導員的身邊，蹲坐下來，說道：“別想了，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
“如果今天，是別的手腳健全的人上去，可能就沒事了。”阿凱的訓導員說道。
“說什麽呢，這不是你的問題。”洛九的訓導員不滿道：“你只是暫時腿受傷了，你盡力了。”
他們兩個在這裏坐了很久，直到阿凱的訓導員忽然說道：“老許那邊有說些什麽嗎？”
這話題轉變的太快了，以至於洛九的訓導員都沒有能反應過來，下意識道：“不知道，這個我今天沒去問。”
“你昨天晚上去查酒駕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阿凱的訓導員摸著身邊的阿凱，說道：“杜一衡之前就是因為交通肇事逃逸，所以才會被抓的。”
“對。”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說實話，他們一家三兄弟，現在都在警局了，算不算是一種團圓。”阿凱的訓導員說道：“蔣大福還在醫院裏，我昨晚去那邊的時候，看了眼，醫院在催他交錢，他要求出院出去了。”
“他那個癌癥晚期，如果拖下去的話，恐怕……”後面奇樂的訓導員沒有再說，但是阿凱的訓導員已經明白了這未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阿凱的訓導員頓了頓才道：“有些時候，真的看不慣別人受苦。”
“……”洛九的訓導員覺得這話不太對勁，他扭頭道：“你不會把醫藥費給交了吧？”
阿凱的訓導員艱難扯出了一個笑容，他喝了口水道：“嗯，反正我一個人，也不需要花這麽多錢的，就能幫一點是一點吧，他也算是飛來橫禍。”
本來洛九訓導員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卻不想黑框青年那邊忽然又調查出了一些東西，旁邊審訊科的同事說道：“我們這邊昨晚對杜一衡以前的事情重新進行了調查，然後進行審訊，發現杜一衡的說辭和當年有些細微的差距。”
“比如？”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比如他在兩年前的筆錄上說是開車撞到了人之後，特別害怕，所以就駕車逃逸了，所以沒看清受害者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衣服，但是昨晚審訊的時候，他說他看到受害者穿著的是清潔工的衣服。”審訊科的人說道：“這就有點問題了。”
“還有別的？”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對，還有些別的發現，但是暫時還需要查證，估摸著還得有的忙。”審訊科的同事說道：“到時候可能還得借你們家這邊的警犬用一下，協助調查。”
洛九的訓導員點了點頭，配合調查是他的責任，他當然不會拒絕的。
原來洛九以為這件事情調查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卻沒想到，這個調查結果出來的很快，因為杜一衡說的很多東西都跟之前案件審理時候的筆錄不一樣了。
案件進入了重新審理的階段，而很快結果便查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當年撞了蔣大福的人是碎屍案受害者，是嗎？”洛九的訓導員看著調查結果，震驚得不行，他扭過頭看向了自己的同事，說道：“也就是按照時間線梳理的話，當年這兩個人是先撞了人，肇事逃逸，然後讓杜一衡頂罪，他們兩個倒是沒事，在外面逍遙自在，並且在之後偷了老許的錢，對嗎？”
“對的。”同事說道：“而且還有更讓你震驚的東西。”
他將文件資料遞給了洛九的訓導員，說道：“都在這裏，你去看看吧，”
這邊訓導員忙著震驚三觀，那邊奇樂正趴在犬舍裏頭，雖然腰部受傷並不嚴重，但說到底這可是腰部，公狗腰啊，這可不能受傷的，奇樂的尾巴輕輕晃動著，時不時就扭頭看一眼自己的腰。
“別看了，這個需要時間痊愈，你這看也看不好啊。”旁邊的昆天搖晃著尾巴，湊到了奇樂的面前，隔著鐵欄桿，它只能輕輕蹭了兩下，而後道：“你最近就好好待著吧。”
洛九受傷了在東城區養著，奇樂受傷了在西城區養著，一時間訓導員感覺自己在東西城區兩邊溜達，而他去東城區看望洛九的時候，洛九這個沒良心的第一時間就是起來嗅嗅訓導員的身上的味道，然後立刻扒拉著訓導員，要去看看奇樂在哪裏。
可是奇樂腰部受傷，是不可能來的，洛九沒有看到奇樂，頓時失望極了，它趴在了地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著，訓導員看向了旁邊洛三的訓導員，問道：“洛九今天還好吧？”
“洛九還好，但是洛三好像不太好。”洛三訓導員也有些發愁，看著正在籠子裏獨自嘆氣的洛三，說道：“從那天你來了之後，它就開始嘆氣，一直嘆氣到今天，跟它說了，狗嘆氣太多不好，但是它還是嘆氣。”
“……”洛三的奇葩事情見多了，聽到這話，洛九的訓導員已經不覺得多麽稀奇了，只是有些好奇地看著洛三，而後問道：“為什麽事情嘆氣呢？和洛九打架了？輸了？”
聽到這話之後，洛三立刻不嘆氣了，爬起來扭頭看向了洛九的訓導員，犬吠了好幾聲，中氣十足，表示自己的不滿，它非常不滿意洛九訓導員的這句話。
什麽叫做和洛九打架輸了？它沒輸！沒輸！
洛九沒看到奇樂本來就不高興，現在旁邊還有一只覬覦自己陪玩犬的狗在不斷的叫著，洛九頓時不耐煩了，扭頭道：“你在狗叫什麽？”
“你的陪玩犬怎麽會是我的夢中情犬！”洛三已經念叨一晚上了，它咬著牙，恨聲道：“洛九！”
“說了多少次，你搞清楚時間順序號碼，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幹嘛覬覦我的陪玩犬，你為什麽覬覦奇樂！”洛九本來就看不慣洛三，現在這兩兄弟更是互相看不慣對方了，洛九對著洛三露出了犬牙，喉嚨裏發出了低吼聲：“我警告你，不要想著送什麽樹杈子給奇樂，那樹杈子遲早我給掰了。”
“掰了就掰了，掰了我再找更好的，我就送。”洛三深吸了一口氣：“你懂我的心情嗎，你根本不懂我，你們只顧著自己親熱。”
“……誰知道你想要的是奇樂？”洛九頭疼道，感覺不太想要跟狗說話。
“你知道了會怎麽樣，你會放棄嗎？”洛三扒拉著鐵欄桿問道。
這話一出口，洛九便扭過頭看向了洛三，它沈默了一下，在洛三期待的目光中，洛九冷酷無情道：“咬死你算了，說的每一句話，沒一句是我愛聽的。”
“……”洛三叫了一聲，狂吠著，雖然兩個訓導員聽不懂洛三在說些什麽，但是感覺應該不是什麽好話，而旁邊犬舍裏的警犬也不打架了，都紛紛排排坐在這裏吃瓜，各個都聽得津津有味。
一個訓導員有些無語地摸著自家小警犬的腦袋，扭頭看向了這邊，道：“我說，我家這只之前立耳一直沒有立起來，你猜現在怎麽著了。”
“怎麽了？”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它現在立起來了。”這小警犬的訓導員有些無奈：“這個也是個喜歡聽八卦的，我跟你說啊，你可不能太愛聽八卦，警犬考核裏面可是有這個的，你這要是太愛聽八卦了，是過不了警犬考核的，知不知道？”
小警犬無暇顧及這些，它小小年紀，但是十分好奇，本來軟噠噠的耳朵已經豎立了起來，聽著這邊的動靜。
“今天怎麽沒把奇樂給帶過來？”洛三的訓導員說道：“奇樂遲早都得要來東城區這邊的，總得先熟悉一下這邊。”
“奇樂最近在上崗幹活呢，前天晚上出外勤，立功了。”洛九的訓導員將昨晚奇樂查找到了那個頂替酒駕的人的事情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遍，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洛九也顧不上跟洛三吵架了，任由洛三說話，它的全部註意力都在訓導員這邊，仔細聽著訓導員說的每一個字，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關於奇樂的字眼。
它的耳朵豎起，姿勢極為端正，看向訓導員的目光充滿了專註。
“還有呢？我聽說昨天西城區老巷區那邊執勤出了點事情。”洛三的訓導員說道：“一女孩跳樓了？”
“……對。”說到這裏，訓導員就想起了昨晚和阿凱訓導員在操場上一起喝水的事情。
他知道直面這些是非常痛苦的，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生命從眼中消失，這不亞於是對心理上的酷刑，更何況之前這女孩已經救下來了，但後來在阿凱訓導員眼前自殺，這讓他陷入了一種極端的自責之中。
“我聽說……本來是救下來了，但是後來又轉頭跳樓的。”洛三的訓導員說道：“真的是可惜了。”
洛九的訓導員沒有吭聲。
洛九敏感地察覺到了訓導員的情緒異常，它下意識起身，爪子搭在了訓導員的手上，輕輕舔著訓導員的手，微微歪了歪腦袋盯著訓導員的臉看，盯得訓導員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了，下意識偏開了臉。
“奇樂呢？”洛九並沒有聽別的話，它只是發現到了，訓導員並沒有回答洛三訓導員關於奇樂的問話，它心中微微一沈，道：“奇樂呢？為什麽今天沒有來？”
它嗅著訓導員身上的氣息，能聞到訓導員身上有些奇樂的氣息，而且氣息裏並沒有什麽血氣，不過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藥味。
沒有血氣，這一點就讓洛九微微放心一點，但還是頗為不安，它急切地想要看到奇樂，才能確定奇樂是否平安。
“奇樂……”洛九的訓導員看向洛九，他捏了捏洛九的爪子，片刻後才道：“它的腰稍微受了點傷，但是不嚴重，洛九，洛九！”
洛九一聽到奇樂受傷了，頓時就有些躁動起來。
“洛九，你聽我說，奇樂沒事的，它就是腰部受了點傷，所以要趴著休息。”訓導員摟著洛九，安撫著說道：“真的沒事，真的沒事，你相信我洛九。”
“我要看到奇樂。”洛九說道。
它的尾巴略微繃緊，想要去外面，它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奇樂了，原本想著訓導員來的時候，它能看到奇樂，可是它並沒有看到朝思暮想的奇樂，反倒是聽到了奇樂受傷的消息，這讓洛九有些摁捺不住。
之前洛七死的時候，訓導員也跟它說，洛七沒事的，就是小傷，會好的。
但是後來它再也沒見過洛七。
這種安撫對於洛九而言，不僅沒用，反倒讓它有些心理陰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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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奇樂第一次獨立執行任務, 回去之後，其他訓導員立刻圍了過來問東問西，還給奇樂餵吃的, 洛九的訓導員一邊摟著奇樂一邊剝開人群道：“讓讓，讓讓, 奇樂累了一天了, 要休息了。”
奇樂的確是累了一天, 早就困了，但是聽到那些熟悉的聲音，尾巴還是習慣性搖晃著, 就算困到頭點地，還得掙紮著睜開眼睛, 努力蹭一蹭訓導員們。
“好乖。”昆天的訓導員看到奇樂這麽乖，就想到自家上躥下跳的昆天, 頓時頭疼的要命：“說起來, 明天還得讓奇樂頂一下昆天的崗。”
“怎麽了？”洛九的訓導員下意識看向了昆天那邊, 只見昆天趴在了地上，時不時心虛地看向了這邊。
“剛剛揍了它一頓，現在正讓它反省呢。”昆天的訓導員扭頭擡手指著昆天道：“把牙給我收回去！你還好意思齜牙！收回去！”
昆天剛準備打哈欠，立刻收了嘴巴，老老實實趴在了地上，耳朵略向後壓，飛機耳狀態的它小心翼翼看向這邊, 心虛的樣子早就藏不住了。
“這是幹了什麽事兒？”看著模樣，洛九的訓導員心中咯噔一下, 直覺有點不太好。
“哎，就是昆天昨天在角落裏扒拉, 結果挖出了一個東西。”昆天的訓導員頓了頓，道：“看上去像是洛九的東西，但是又不太像。”
說著，昆天的訓導員起身到了屋子裏，將東西都拿出來了，雜七雜八的擺放了一堆，但都是一些零星的東西，比如火腿腸的塑料紙，這玩意埋在地下也分解不了，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
其中最讓洛九的訓導員移不開眼的，就是裏面還有一個並不算大的小牌子，上面刻著025的編號。
“這個小牌子……”訓導員稍微楞怔了一下，而後說道：“我記得之前洛九去臥底的時候，也有一個這個牌子，不過是052，這個025的應該不是洛九的吧。”
“025是奇樂的。”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奇樂湊過去輕輕嗅了嗅這個牌子，下意識壓低了身子，略微露出了犬齒，顯然對這個牌子的印象非常不好，旁邊的訓導員察覺到了奇樂異樣的情緒之後，輕輕摸著奇樂的脊背，安撫著它的情緒，而後道：“那可能是奇樂在鬥犬場時候的牌子，怎麽會在這裏？”
雖然奇樂和洛九彼此知道當年洛九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但是訓導員們對此完全不知道。
“一開始我想著這個牌子應該是奇樂的，這裏面的東西應該也是奇樂的，可是後來我發現這個火腿腸，我記得兩年前就停產了，上面還有生產日期呢，所以說這個坑應該是兩年前埋的。”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旁邊阿凱的訓導員拄著拐杖湊過來瞧了眼，點了點頭道：“我記得，當初小洛九就是在咱們警局外面被發現的，這個火腿腸它就一直叼著，也不肯吃，也不讓別人觸碰，這個牌子的火腿腸添加劑特別多，也不敢給狗崽子們吃，所以我就拿走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就丟了，估摸著應該是被洛九偷偷拿回去埋了起來，還有這個小牌子，估摸著也是被洛九咬在嘴裏的。”
“說實話。”昆天的訓導員說道：“我在想，如果這個坑是兩年前就有的，那麽是不是說明，其實洛九和奇樂，兩年前就見過面了。”
兩年前，那個時候的洛九還是個連犬牙都沒長齊全的小狗崽子，走路都有些晃悠。
“不知道，但是能讓洛九埋在這裏，估摸著是寶貝得不得了的東西，趕緊埋回去吧，不然等它回來，又得鬧騰起來了。”洛九的訓導員畢竟養了洛九這麽長時間，對於洛九的脾性還是有些了解的，說道：“趕緊趕緊，順便把氣味給處理一下，不然等它哪天想要把這玩意挖出來的時候，嗅到了咱們幾個的味道，那咱們晚上就輪流站崗睡覺吧。”
這話是誇張了些，但洛九也是真的記仇。
“咱們的氣味倒是好處理，不過這個坑是昆天挖出來的，周圍都有昆天的氣息，這個不太好處理啊。”阿凱的訓導員眼裏掠過了一絲局促的笑意，說道：“怎麽辦呢？”
昆天的耳朵早就豎起了，爪子不安地來回動彈，然後乖巧趴在了地上，揣著爪爪。
它的尾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搖得這麽歡快過。
“那就幹脆不處理吧。”洛九的訓導員眼角餘光也瞥視到了瘋狂搖尾巴討好大家的昆天，故意說道：“昆天肯定不會介意的，昆天是一只勇敢的大狗狗，敢作敢當，對不對？”
昆天：……
昆天嗷嗷直叫地爬了起來，焦急轉圈，爪子扒拉著鐵欄桿，這副急切的模樣讓訓導員們忍不住笑了起來，昆天的訓導員上前摸了摸昆天的腦袋，道：“沒事沒事，他們不幫你，我幫你。”
昆天用力蹭著自家訓導員，果然是患難見真情。
旁邊的奇樂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直聽著訓導員們的對話，它的目光落在那個小牌子上，這個的確是曾經在鬥犬場的時候被戴上的，不過後來丟了，它一直以為是丟在了垃圾場或者和其他流浪狗茬架的時候，卻沒想到原來這個小牌子一直在洛九這裏，而且還是兩年前就被埋在了這裏。
兩年前的洛九，那麽小一只小警犬，怎麽挖的坑，將這些東西埋進去的。
雖然這個牌子對於奇樂而言可能承載了某些不太好的記憶，但是一想到這個牌子是被洛九小心翼翼埋在這裏兩年，沾染了洛九身上的氣息，奇樂忽然就覺得這個牌子也順眼了許多。
它立刻轉身扒拉著訓導員的衣服，目光炙熱地緊盯著訓導員看，嗷嗷地叫喚著，時不時焦急地看向即將重新埋到小坑裏的東西，訓導員福至心靈，忽然跟狗子心意相通的，遲疑道：“你也有想要放進去的東西？”
奇樂忙不疊地點頭，叫了兩聲，並且用側臉去討好般地蹭了蹭訓導員的掌心。
“你想放進去什麽？”訓導員忍不住笑了：“狗骨頭玩具不可以啊，那個太大了，而且洛九回來發現這個沒有了，肯定得到處找的。”
奇樂想要放進去的東西當然不是狗骨頭玩具，它的爪子扒拉著訓導員的褲腿，然後咬著對方褲腳，將他往坑邊拉扯，這力道很大，拖得訓導員不得不跟著奇樂來到了坑邊，只見它湊過去嗅了嗅，然後叼起了那個小鐵牌子。
“你想要這個？”訓導員問道。
奇樂搖晃著尾巴，原地轉圈，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你難道是想要把洛九的那塊小鐵牌子一起放進去？”訓導員問道。
奇樂瘋狂搖晃尾巴，後腿撐地，身子前傾，一直努力扒拉著訓導員，訓導員看到這裏哪裏還能不明白奇樂的意思呢，頓時樂了，笑道：“你想把你的025和洛九的052放在一起，嘖，這數字都很般配啊。”
奇樂喜歡聽這個話，舔著訓導員的手掌，示意對方多說一些。
“行吧，等會把你和洛九的小鐵牌子放在一起，然後埋進去。”訓導員笑著道：“不過這一下，昆天的事兒可就瞞不住了，大概率一頓揍是少不了的。”
“你說這話的時候，能避著我點嗎？”昆天將腦袋從自家訓導員的懷裏扒拉出來，然後看向了洛九訓導員這邊，最後再次看向了自家訓導員，道：“你快說句話啊。”
“放吧放吧，我替昆天同意了。”昆天的訓導員說道。
“你同意什麽嗎？挨打的不是你，你就不心疼了是不是！”昆天立刻仰起頭嗷嗷叫喚：“我看清你了！”
“行了行了。”昆天的訓導員安撫了好幾次都沒法讓昆天冷靜下來，最後冷著聲音道：“拒食訓練。”
昆天瞬間冷靜下來了，它乖巧蹲坐，舔了舔爪子，這冷靜自持的模樣和剛剛瘋癲的樣子判若兩狗。
最後他們還是將無法降解的火腿腸包裝紙拿出來，把洛九的052小鐵片和奇樂的025小鐵片一起放進去，然後戴著手套子將它們埋到了坑裏，甚至在上面放了塊草皮做掩飾，看上去是天衣無縫了。
但是昆天瞅著這邊，總覺得不太安心。
“這次奇樂算是大顯身手了，不過這實力是真的不錯，能嗅到醉駕的人不在這五個人之內，這是警犬都能做到的，嗅到醉駕的人在樓上，也是警犬能做到的，但是在樓上隔著一道門就能敏銳察覺到了動靜，並且當機立斷跑下樓，沖進了房間的陽臺上，這……”阿凱的訓導員看著奇樂，誇讚道：“一般警犬，還真沒法做到這個程度。”
這個不僅僅是警犬的個犬實力，還得具有敏銳的洞察力和判斷力，甚至是執行力。
奇樂被誇讚了一晚上，這尾巴幾乎都快要搖斷了，回到了犬舍之後，夢裏都是被誇讚的樣子，只不過這次是它和洛九在一起被大家誇讚著。
第二天一早，由於昆天昨天在墻角扒拉那個坑的時候，牙被磕到了，訓導員帶著它去看一下牙，所以暫時由奇樂替昆天去頂班一下。
奇樂和阿凱站在了人潮湧動的地鐵站路口處，訓導員牽著它們，今天不算很熱，有著風，只是看上去似乎要下雨了，訓導員們牽著奇樂和阿凱沿著街道來回巡邏，因為這邊的流浪狗基本都送到了流浪狗之家，整治街道的效果倒是很明顯，不過偶爾也會有幾條流浪狗在街角處開會。
“最近左邊那個店的雞腿不幹凈，吃了肚子疼。”
“還有右邊的鴨屁股臭了。”
“人類是怎麽吃得下這些的？”
“那些辣辣的，甜甜的東西往上面一撒，誰知道是什麽味道，人類的味覺好差勁啊，真的可憐，吃到了不好的東西都不知道。”
……
能在這個時候繼續留下來的流浪狗，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自己的本事的，奇樂和阿凱從旁邊走過的時候，它們下意識排排坐，看著奇樂和洛九走遠了，這才竊竊私語道：“警汪！”
“我認識其中一個，是奇樂，以前也是流浪狗呢，而且還是咱們流浪狗的老大。”其中一條流浪狗搖晃著尾巴，昂首挺胸道：“它特別能打！”
“你怎麽知道的？”旁邊一只流浪狗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被它揍過！”這只流浪狗繼續驕傲道：“我最懂得這個力道有多疼！”
這話完完整整傳到了奇樂和阿凱的耳中，阿凱有些好笑地扭過頭看了眼奇樂，道：“名聲在外。”
“不算是什麽好名聲。”奇樂嘆了口氣：“以前沒看到你們出來巡邏啊。”
“有，但是很少，不在這一塊兒。”阿凱說道：“後來這邊不是出了事兒嗎，而且接二連三出岔子，所以就往這邊跑的比較多了。”
奇樂的身上還穿著“陪玩犬”的制服，標志十分明顯，路過的人都好奇地湊過來看兩眼，經常看到警犬，但是很少看到陪玩犬，一時間十分好奇。
“能成為陪玩犬的犬種很少，要求溫順，能提供情緒價值的。”阿凱輕輕晃動尾巴，它被訓導員牽著站在了一旁，耳朵輕輕抖動一下說道：“像你這樣成為陪玩犬的，的確是極少，據我所知，你是第一個。”
本來陪玩犬就很少了，更何況是奇樂這樣的烈性犬。
阿凱的訓導員還處於帶傷上崗的時候，只能杵著拐杖走路，而旁邊洛九的訓導員頭頂還裹著繃帶，這兩人的慘樣讓路過的人都下意識看向了這邊，覺得有些好奇。
這邊正在執勤，那邊的商場忽然有些騷動，就在訓導員們註意到那邊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聲音喊著：“有人要跳樓！快報警！快叫救護車！”
這邊有人打110，119還有120 ，更有人在喊著：“姑娘啊，你要想開點，別跳樓啊。”
樓上的人蹲坐在天臺上，低頭看著下面，有些搖搖欲墜。
“那邊有人要跳樓。”洛九的訓導員立刻說道：“我想過去看看，你這腿腳不方便，還是別過來了。”
“行。”雖然阿凱的訓導員也想要去幫忙，但是考慮到自己的腿腳問題，上去可能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便只得摁捺下來，說道：“你先趕緊去，我隨後過來。”
訓導員牽著奇樂朝著商場那邊跑，一邊大聲喊著：“我是警察，讓開，讓開點！”
一邊帶著奇樂往人群裏面擠，這群人平時一個個看上去高冷到不行，看熱鬧的時候，一個湊得比一個緊，想要在這群人裏面扒拉開一條路，著實是有些費勁，更何況訓導員還頂著腦袋上的繃帶。
奇樂也在人群裏掙紮著，甚至比訓導員還受罪一些，這群人壓根兒不給警犬讓路，時不時低頭瞅了眼，發現是一只大狼狗，驚叫一聲，然後人群就更加慌亂了，一時間手忙腳亂地，奇樂的爪子都被踩了好幾腳，好不容易擠了過去，而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上了天臺。
其他的同事也上來了，有的在下面維護秩序，有的上來勸解這個女孩。
“別沖動，別沖動。”訓導員剛剛上來，就聽到自己的同事正在小心翼翼接近這個女孩，說道：“姑娘，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你難道不想看看嗎？”
這姑娘扭過頭看向了說話的人，冷笑了一聲道：“如果這個世界在我眼裏很美好，你覺得我還會要跳樓嗎？”
“……”警察同事被噎了一下，而後繼續道：“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親人，如果你跳了，他們會多麽的傷心。”
“他們才不會傷心呢。”這姑娘說道：“他們只會覺得，少了個拖油瓶。”
這邊還在交涉，訓導員就已經囑咐著奇樂，悄悄貼著墻壁，犬的體型相比起人來說還是要小一些，特別是貼著墻壁的時候，幾乎是視覺死角，奇樂嫻熟地壓低了身體，然後匍匐前進，緊貼著墻面，悄悄朝著訓導員所指的方向走過去，它的爪子踩在了地上，非常輕巧，幾乎感覺不到什麽聲音。
那邊警察同事還在繼續吸引著女孩的註意，訓導員也捏緊了拳頭，他實際上還沒有對奇樂做過這個方面的訓練，不知道奇樂能不能做到，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他只能這樣做。
不管怎麽樣都得要嘗試一下的。
就在警察準備靠近這個女孩的時候，女孩忽然大喊著：“別過來！你們敢過來我就跳下去！”
就在這女孩激動站起來的一瞬間，奇樂猛地起身，直接一口咬住了女孩的衣服，將她直接拖拽了下來，這個速度極為迅猛，超過了人能達到的最快速度。
這就是警犬的行動速度。
女生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奇樂拉扯著從上面摔了下來，直接摔在了地上，但是好在先是摔到了奇樂的身上，有奇樂做了緩沖，倒是沒有摔成什麽樣子。
奇樂疼的悶哼了一聲，但是咬著女孩褲腿，一直都沒有松開，旁邊的警察已經上來將人控制住，防止女孩還準備往下跳樓。
“有什麽事情好好說，好好解決。”訓導員上前幫忙，說道：“生命只有一次，假如你跳到一半後悔了怎麽辦？你想這要是摔下去，得慘成什麽樣子？”
女生看了眼訓導員，而後驟然趴在了訓導員身上哭了起來。
阿凱訓導員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奇樂蹲坐在旁邊，耳朵微微後壓，而女生已經被安撫好了帶到了旁邊，阿凱的訓導員低聲道：“事情解決了？”
“暫時解決了，接下來就是心理醫生的事情了，咱們也插不了手。”訓導員也有些無奈。
他輕輕扯動著牽引繩，準備帶著奇樂下去繼續執勤的時候，奇樂掙紮著起身，走動了兩步便蹲坐在地上，訓導員扭頭看了眼蹲坐在自己身邊的奇樂，問道：“奇樂？”
奇樂叫了一聲，繼續掙紮著爬了起來，但是很快就再次趴下了。
訓導員的臉色微變，旁邊阿凱的訓導員臉色也變了，道：“剛剛奇樂去救人的時候，是不是傷到哪裏了？”
“不知道，剛剛的時候沒有註意到。”訓導員立刻半蹲下來檢查了一下奇樂的身體，當摸到了奇樂的腰部時，奇樂輕輕叫了一聲，它趴在地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想要繼續起來，卻被訓導員直接摁在了地上，訓導員說道：“別動。”
“你帶奇樂去檢查一下，這個是腰，別骨頭出問題了。”阿凱的訓導員說道：“這邊交給我就行了。”
“好。”洛九的訓導員點了點頭。
奇樂是被洛九訓導員抱起來帶出去的，奇樂的體型不小，抱著起來是真的費勁，訓導員費了老勁總算是把奇樂弄到了車上，然後立刻帶著奇樂去了醫院那邊做檢查，好在結果出來就是軟組織挫傷，估摸著是女孩摔下來的時候不小心壓到了的。
犬類的腰部本就很脆弱，不管這個是多大的犬，人都最好別坐在犬的身上，這會非常容易造成犬類的腰部損傷。
“洛九還沒回來，這它的陪玩犬就又受傷了。”醫生笑著說道：“你們這警犬執行任務夠危險的啊。”
“今天救那姑娘，估摸著是壓著奇樂了。”訓導員嘆氣，摸了摸奇樂的腦袋，道：“晚上回去加雞腿，摸摸奇樂。”
奇樂輕輕搖晃著尾巴，伸出腦袋去觸碰著訓導員的掌心，伸出舌頭，舔著訓導員的掌心，顯然是因為訓導員的觸碰而十分開心。
奇樂這邊腰部受傷，但並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只要養兩天就行了。
但是阿凱訓導員回來的時候，帶回的消息倒是讓洛九的訓導員有些吃驚，他看向阿凱的訓導員，問道：“你說那個女孩還是自殺了？”
“嗯。”阿凱的訓導員看上去有些疲憊，他道：“本來已經勸好了，準備帶下來的，這女孩看上去也想開了，但是她忽然轉身直接沖出了天臺。”
她直接沖出了天臺，摔下去的時候，就算下面有著氣墊也無法保護她。
她是當場死亡的，這讓阿凱的訓導員有些難以接受，因為他就是扶著這女孩的人，因為這女孩說很喜歡犬，也非常感謝警犬救了她的命，所以為了安撫她，訓導員讓她摸了摸戴著嘴套的阿凱。
阿凱是戴上了嘴套的，阿凱是防暴犬，具有很強的攻擊性，一般普通人摸它，就很有可能會被咬，在那樣的情況下，訓導員是無法拒絕女孩的請求的，所以只讓阿凱戴上了嘴套，但是他的的確確沒想到，在阿凱戴上了嘴套之後，這女生直接轉身沖出去天臺自殺，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別想太多了。”奇樂的訓導員也嘆了口氣道：“你要不去找醫生做個心理咨詢吧。”
一般來說，直面死亡就已經足夠具有沖擊性了，更何況這個還是剛剛被洛九訓導員和洛九救下來，結果命就送在了阿凱訓導員的手裏，一時間阿凱的訓導員陷入了自責之中。
他在操場上坐了很久，低頭看著自己的傷腿，看了許久，而後狠狠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如果不是因為傷腿，如果不是因為他給阿凱戴上了嘴套，也許這條命他就能救下來……明明已經拖出了死亡線的人，卻在他的手中再次送命，這讓他怎麽能不自責。
阿凱就蹲坐在訓導員的身邊，它並不是什麽都不懂，它很清楚今天發生了什麽，但是阿凱不會說話，它只能伸出舌頭去舔了舔訓導員的手掌，然後用腦袋輕輕頂著訓導員，試圖安撫一下訓導員。
“阿凱。”訓導員低聲道：“今天如果上去的不是我，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
阿凱的耳朵輕輕動彈了一下，它歪了歪腦袋看著訓導員，不明白訓導員在說些什麽，但是依舊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撫著訓導員，試圖讓對方好受一點。
洛九的訓導員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阿凱的訓導員坐在這裏，他便拿了瓶水走到了阿凱訓導員的身邊，蹲坐下來，說道：“別想了，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
“如果今天，是別的手腳健全的人上去，可能就沒事了。”阿凱的訓導員說道。
“說什麽呢，這不是你的問題。”洛九的訓導員不滿道：“你只是暫時腿受傷了，你盡力了。”
他們兩個在這裏坐了很久，直到阿凱的訓導員忽然說道：“老許那邊有說些什麽嗎？”
這話題轉變的太快了，以至於洛九的訓導員都沒有能反應過來，下意識道：“不知道，這個我今天沒去問。”
“你昨天晚上去查酒駕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阿凱的訓導員摸著身邊的阿凱，說道：“杜一衡之前就是因為交通肇事逃逸，所以才會被抓的。”
“對。”洛九的訓導員說道。
“說實話，他們一家三兄弟，現在都在警局了，算不算是一種團圓。”阿凱的訓導員說道：“蔣大福還在醫院裏，我昨晚去那邊的時候，看了眼，醫院在催他交錢，他要求出院出去了。”
“他那個癌癥晚期，如果拖下去的話，恐怕……”後面奇樂的訓導員沒有再說，但是阿凱的訓導員已經明白了這未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阿凱的訓導員頓了頓才道：“有些時候，真的看不慣別人受苦。”
“……”洛九的訓導員覺得這話不太對勁，他扭頭道：“你不會把醫藥費給交了吧？”
阿凱的訓導員艱難扯出了一個笑容，他喝了口水道：“嗯，反正我一個人，也不需要花這麽多錢的，就能幫一點是一點吧，他也算是飛來橫禍。”
本來洛九訓導員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卻不想黑框青年那邊忽然又調查出了一些東西，旁邊審訊科的同事說道：“我們這邊昨晚對杜一衡以前的事情重新進行了調查，然後進行審訊，發現杜一衡的說辭和當年有些細微的差距。”
“比如？”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比如他在兩年前的筆錄上說是開車撞到了人之後，特別害怕，所以就駕車逃逸了，所以沒看清受害者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衣服，但是昨晚審訊的時候，他說他看到受害者穿著的是清潔工的衣服。”審訊科的人說道：“這就有點問題了。”
“還有別的？”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對，還有些別的發現，但是暫時還需要查證，估摸著還得有的忙。”審訊科的同事說道：“到時候可能還得借你們家這邊的警犬用一下，協助調查。”
洛九的訓導員點了點頭，配合調查是他的責任，他當然不會拒絕的。
原來洛九以為這件事情調查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卻沒想到，這個調查結果出來的很快，因為杜一衡說的很多東西都跟之前案件審理時候的筆錄不一樣了。
案件進入了重新審理的階段，而很快結果便查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當年撞了蔣大福的人是碎屍案受害者，是嗎？”洛九的訓導員看著調查結果，震驚得不行，他扭過頭看向了自己的同事，說道：“也就是按照時間線梳理的話，當年這兩個人是先撞了人，肇事逃逸，然後讓杜一衡頂罪，他們兩個倒是沒事，在外面逍遙自在，並且在之後偷了老許的錢，對嗎？”
“對的。”同事說道：“而且還有更讓你震驚的東西。”
他將文件資料遞給了洛九的訓導員，說道：“都在這裏，你去看看吧，”
這邊訓導員忙著震驚三觀，那邊奇樂正趴在犬舍裏頭，雖然腰部受傷並不嚴重，但說到底這可是腰部，公狗腰啊，這可不能受傷的，奇樂的尾巴輕輕晃動著，時不時就扭頭看一眼自己的腰。
“別看了，這個需要時間痊愈，你這看也看不好啊。”旁邊的昆天搖晃著尾巴，湊到了奇樂的面前，隔著鐵欄桿，它只能輕輕蹭了兩下，而後道：“你最近就好好待著吧。”
洛九受傷了在東城區養著，奇樂受傷了在西城區養著，一時間訓導員感覺自己在東西城區兩邊溜達，而他去東城區看望洛九的時候，洛九這個沒良心的第一時間就是起來嗅嗅訓導員的身上的味道，然後立刻扒拉著訓導員，要去看看奇樂在哪裏。
可是奇樂腰部受傷，是不可能來的，洛九沒有看到奇樂，頓時失望極了，它趴在了地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著，訓導員看向了旁邊洛三的訓導員，問道：“洛九今天還好吧？”
“洛九還好，但是洛三好像不太好。”洛三訓導員也有些發愁，看著正在籠子裏獨自嘆氣的洛三，說道：“從那天你來了之後，它就開始嘆氣，一直嘆氣到今天，跟它說了，狗嘆氣太多不好，但是它還是嘆氣。”
“……”洛三的奇葩事情見多了，聽到這話，洛九的訓導員已經不覺得多麽稀奇了，只是有些好奇地看著洛三，而後問道：“為什麽事情嘆氣呢？和洛九打架了？輸了？”
聽到這話之後，洛三立刻不嘆氣了，爬起來扭頭看向了洛九的訓導員，犬吠了好幾聲，中氣十足，表示自己的不滿，它非常不滿意洛九訓導員的這句話。
什麽叫做和洛九打架輸了？它沒輸！沒輸！
洛九沒看到奇樂本來就不高興，現在旁邊還有一只覬覦自己陪玩犬的狗在不斷的叫著，洛九頓時不耐煩了，扭頭道：“你在狗叫什麽？”
“你的陪玩犬怎麽會是我的夢中情犬！”洛三已經念叨一晚上了，它咬著牙，恨聲道：“洛九！”
“說了多少次，你搞清楚時間順序號碼，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幹嘛覬覦我的陪玩犬，你為什麽覬覦奇樂！”洛九本來就看不慣洛三，現在這兩兄弟更是互相看不慣對方了，洛九對著洛三露出了犬牙，喉嚨裏發出了低吼聲：“我警告你，不要想著送什麽樹杈子給奇樂，那樹杈子遲早我給掰了。”
“掰了就掰了，掰了我再找更好的，我就送。”洛三深吸了一口氣：“你懂我的心情嗎，你根本不懂我，你們只顧著自己親熱。”
“……誰知道你想要的是奇樂？”洛九頭疼道，感覺不太想要跟狗說話。
“你知道了會怎麽樣，你會放棄嗎？”洛三扒拉著鐵欄桿問道。
這話一出口，洛九便扭過頭看向了洛三，它沈默了一下，在洛三期待的目光中，洛九冷酷無情道：“咬死你算了，說的每一句話，沒一句是我愛聽的。”
“……”洛三叫了一聲，狂吠著，雖然兩個訓導員聽不懂洛三在說些什麽，但是感覺應該不是什麽好話，而旁邊犬舍裏的警犬也不打架了，都紛紛排排坐在這裏吃瓜，各個都聽得津津有味。
一個訓導員有些無語地摸著自家小警犬的腦袋，扭頭看向了這邊，道：“我說，我家這只之前立耳一直沒有立起來，你猜現在怎麽著了。”
“怎麽了？”洛九的訓導員問道。
“它現在立起來了。”這小警犬的訓導員有些無奈：“這個也是個喜歡聽八卦的，我跟你說啊，你可不能太愛聽八卦，警犬考核裏面可是有這個的，你這要是太愛聽八卦了，是過不了警犬考核的，知不知道？”
小警犬無暇顧及這些，它小小年紀，但是十分好奇，本來軟噠噠的耳朵已經豎立了起來，聽著這邊的動靜。
“今天怎麽沒把奇樂給帶過來？”洛三的訓導員說道：“奇樂遲早都得要來東城區這邊的，總得先熟悉一下這邊。”
“奇樂最近在上崗幹活呢，前天晚上出外勤，立功了。”洛九的訓導員將昨晚奇樂查找到了那個頂替酒駕的人的事情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遍，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洛九也顧不上跟洛三吵架了，任由洛三說話，它的全部註意力都在訓導員這邊，仔細聽著訓導員說的每一個字，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關於奇樂的字眼。
它的耳朵豎起，姿勢極為端正，看向訓導員的目光充滿了專註。
“還有呢？我聽說昨天西城區老巷區那邊執勤出了點事情。”洛三的訓導員說道：“一女孩跳樓了？”
“……對。”說到這裏，訓導員就想起了昨晚和阿凱訓導員在操場上一起喝水的事情。
他知道直面這些是非常痛苦的，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生命從眼中消失，這不亞於是對心理上的酷刑，更何況之前這女孩已經救下來了，但後來在阿凱訓導員眼前自殺，這讓他陷入了一種極端的自責之中。
“我聽說……本來是救下來了，但是後來又轉頭跳樓的。”洛三的訓導員說道：“真的是可惜了。”
洛九的訓導員沒有吭聲。
洛九敏感地察覺到了訓導員的情緒異常，它下意識起身，爪子搭在了訓導員的手上，輕輕舔著訓導員的手，微微歪了歪腦袋盯著訓導員的臉看，盯得訓導員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了，下意識偏開了臉。
“奇樂呢？”洛九並沒有聽別的話，它只是發現到了，訓導員並沒有回答洛三訓導員關於奇樂的問話，它心中微微一沈，道：“奇樂呢？為什麽今天沒有來？”
它嗅著訓導員身上的氣息，能聞到訓導員身上有些奇樂的氣息，而且氣息裏並沒有什麽血氣，不過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藥味。
沒有血氣，這一點就讓洛九微微放心一點，但還是頗為不安，它急切地想要看到奇樂，才能確定奇樂是否平安。
“奇樂……”洛九的訓導員看向洛九，他捏了捏洛九的爪子，片刻後才道：“它的腰稍微受了點傷，但是不嚴重，洛九，洛九！”
洛九一聽到奇樂受傷了，頓時就有些躁動起來。
“洛九，你聽我說，奇樂沒事的，它就是腰部受了點傷，所以要趴著休息。”訓導員摟著洛九，安撫著說道：“真的沒事，真的沒事，你相信我洛九。”
“我要看到奇樂。”洛九說道。
它的尾巴略微繃緊，想要去外面，它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奇樂了，原本想著訓導員來的時候，它能看到奇樂，可是它並沒有看到朝思暮想的奇樂，反倒是聽到了奇樂受傷的消息，這讓洛九有些摁捺不住。
之前洛七死的時候，訓導員也跟它說，洛七沒事的，就是小傷，會好的。
但是後來它再也沒見過洛七。
這種安撫對於洛九而言，不僅沒用，反倒讓它有些心理陰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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