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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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
月考剛剛結束,春城也逐漸入夏,天氣越來越熱了,班上的氛圍越來越緊張,因為接連著月考的是期末考試……
鐘逾現在手上有幾本相當不錯的教材、同桌後桌都是學霸、班級第一的筆記也給了她,她感覺自己的自學裝備已經升至高階。
為了能在期末拿到理想的成績,她制定了一個嚴謹的計劃,因為她對前面兩次考試的成績都不滿意。
可惜,計劃很完美,現實的狀況卻不盡如人意。
她的精力、註意力都不是足以支撐她完成計劃。
一個月過去,她只完成了計劃中一半的學習任務。
等期末考試真正來臨,鐘逾在英語分滿分的情況下,只拿到六百一十七分。
雖然她終於突破了六百分大關,可這比起她自己的目標,差得太遠,聽說這次期末考試的年級第一考了七百一十四……
帶著失望的心情,鐘逾迎來了暑假。
鐘逾的敗落感並沒有持續太久,有空失落不如調整狀態、繼續努力。
她為自己制定了暑假計劃,內容很簡單——照舊是早上去打工,然後回家或去圖書館寫作業、學習。
不過周末的時間要空出來,因為周末時魏冬萍休假,魏冬萍叫鐘逾每個周末中午都去她家吃飯、順便給林清清講講英語。
這種簡單的差事,鐘逾當然答應了,她主要是想去吃頓好的。
不同於鐘逾這邊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趙爽放假後的日子不太好過。
趙爽原本是打算暑假租租碟、看看電視、看看小說就混過去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母親已經開始給她安排相親了!
好吧,她媽確實經常說“女孩將來只要嫁的好就可以了”之類的話,但在趙爽的預想中,婚姻是一件遙遠的事情,她並沒有仔細想過未來是否成立家庭,比起現實,她反而更喜歡武俠小說裏面那種“浪跡江湖”的感覺,甚至有時候會想,要是能像書中的人物那樣“想去哪就去哪”倒是個不錯的未來。
“聽我的,明天上午,去見一面,那人是批發市場吳叔叔的兒子,之前我也見過了,長得挺周正一小夥子,聽說正在讀大二,你們年齡相差也不大,應該會聊得來。”趙母還在趙爽耳邊叨叨著。
趙爽已經十分不耐煩:“ 媽,我才十七,你這麽急著把我嫁出去?而且我們學校還不準早戀呢!”
“嗐!學校還管這麽寬?再說,自己家裏人都準了,學校也不會說什麽。年齡也不是問題,你媽我當年跟你爸認識的時候和你差不多大,況且你不是讀書的料,還不如早點兒開始相親……現在雖然流行什麽大學生自由戀愛,但是你啊,將來肯定考不上大學,怕就怕到時候別人都找到對象了,就留你一個老姑娘。”
“別說了,我不去。”趙爽態度果決。
“不行,都跟你吳叔叔約好了,我們家飯店的菜也是吳叔叔市場裏進的,怎麽能下人家面子?不管你到時候跟那個小吳聊不聊得來,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那這次去了,沒談成,你要怎樣?”趙爽冷冷地看著自己的親媽。
“沒事兒,吳叔叔家這個不成,還有劉阿姨家有個兒子……”
趙爽“轟”地站起來,推開趙母:“我不會去的,一次也不會去。”
趙母見來軟的不行,怒了,強硬道:“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了?我還不都是為你好!不管怎麽說,明天早上不許睡懶覺,最晚八點之前你把自己收拾好,到時候我就是拖也要把你拖去!”
次日,趙爽醒來的時候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天色微微發暗,這還是她放假以後第一次醒這麽早。
趙爽前一晚上心情很亂,輾轉了半夜才入眠,她側目暼一眼鬧鐘,發現離六點還差幾分鐘。
趙家夫婦是開的餐館,每天都要早點出門準備,所以此時並不在家,現在家裏只有趙爽一個人,但她記得母親說八點前回來接她……
真的要去相親嗎?
回憶往昔,趙爽大部分時間還是很聽話的,因為父母都很寵愛她,她從小成績都不好,別的孩子成績不好考零分可能會挨打,但是在她家,考再低的分家長都很包容,還會表示“不是讀書的料可以不用努力”、“女生將來找個好對象嫁了就行”。
或許也是因為這些包容,趙爽早就把這一切當成理所當然。
以前她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因為做“讀書的料”太累了,哪有吃喝玩樂輕松快樂?
但當父母告訴她,她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必須去相親找個對象,她忽然感覺自己接受不了這樣的人生。
“噠、噠、噠……”
周圍靜的可怕,秒針走動的聲音清晰地傳到趙爽耳中,她忽然從床上坐起來、換衣服、去洗手間洗臉梳頭……動作一氣呵成。
她媽還沒回來,她也不想在這裏等對方回來。
趙爽從抽屜裏拿出所有的錢,胡亂塞進口袋,便穿鞋出門了。
這是早六點,路上沒幾個人,趙爽都記不清上次出來這麽早是什麽時候了。
她漫無目的地行走著,肚子“咕嚕”了一聲。
好在沒走多遠,前面就有一排早餐店。
說起來,這幾家早餐店就在鐘逾住的小區外面呢……
趙爽目光從早餐店一一略過——
包子……昨天吃過了。
面條……這家面館味道不行。
卷餅……這個倒是可以,還能買杯豆漿,一邊吃一邊走。
趙爽快步走過去,對老板娘說:“一個卷餅,加土豆絲、生菜、火腿腸,哦對,再多加個雞蛋。”
老板娘應了一聲:“好,稍等。”
這家餅店不是別處,正是鐘逾打工的地方——王記餅店。
此時此刻,鐘逾就蹲在角落裏洗菜,她聽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回頭一看,果然——買餅的是許久不跟她講話的趙爽。
鐘逾眼裏露出一絲驚訝,但是趙爽現在並沒有註意她,她也不想耽誤工作,轉過頭來繼續洗菜。
恰逢老板娘對鐘逾說:“小魏,菜要洗完了吧?用不用我順便給你煎個餅當早餐?當然,你要是想吃別的,我就不弄了。”
鐘逾禮貌說道:“麻煩王姐了。”
趙爽聽見聲音,朝著角落看去,驚訝出聲:
“魏鐘逾?”
鐘逾把視線轉了過來。
四目相對,鐘逾眨眨眼睛:“早啊,挺巧的……”
趙爽忍不住問:“你怎麽在這兒?”
鐘逾如實回答說:“打工。”
鐘逾說話時也沒忘記手裏的動作,她把最後的菜洗完了就解開圍裙,到攤前等老板煎餅。
“你們兩個認識?”老板娘有點好奇。
大家都是同一片街區,就算不認識也能混個臉熟,老板對趙爽這張臉就很熟,知道她家在附近開飯館,而且趙爽以前也會穿春城一中的校服來買餅。
鐘逾:“是啊,同班的。”
“不愧是春城一中的學生,放假也起這麽早,這是個好習慣。”老板娘笑瞇瞇地說,“不像我在那上小學的兒子,一到放假每天睡到九十點才知道起來。”
趙爽有點尷尬,畢竟她前面幾天都是睡到九點多,今天能早起屬於特殊情況。
鐘逾笑了笑:“放假,放松一下也挺好,有空我也想好好睡一覺。”
“好好睡一覺”已經變成了鐘逾現在唯二的願望,另一個願望是“考年級第一”,可見鐘逾現在多麽渴望擁有一個好的睡眠。
老板娘麻利地將兩個餅套好紙袋,給了鐘逾、趙爽一人一個。
鐘逾跟老板娘道了聲別就走了。
趙爽現在沒有想去的地方,不自覺就跟鐘逾走了一段,她發現鐘逾背了書包,心裏有了猜測:“你要去圖書館?”
鐘逾點頭:“是的。”
“那……我今天能一起去嗎?”趙爽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可以。”鐘逾答應過後,偷偷觀察了一下趙爽,才發現她今天居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頹喪感,就問,“你怎麽了?看起來好頹廢哦。”
說起來,趙爽六點鐘就出現,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幾個月前,就算到周日,鐘逾大多時候還是會和趙爽t一塊兒過,也知道她假期作息很懶。
趙爽煩了一晚上正無處傾訴,現在聽鐘逾這麽一問,也憋不住了,把家裏發生的那點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
聽完全程,鐘逾陷入了短暫的沈默。
她上輩子所處的年代比現在思想更開放一點,這個年代就有點類似她穿越前倒退二十年的程度,可即便是二十年後的她也翻到過類似的新聞,說的是一些偏遠小鎮或偏遠小城的女孩很早就會結婚生子,就算不到法定年齡,也會先辦酒席,等年齡夠了再領證,有些夫妻領證的時候連孩子都生了。
趙爽目前遇到的狀況,和鐘逾原來看到的那些新聞有些像,現在的春城就有像當初新聞裏的“偏遠小城”,哪怕春城實際上是一個三線城市,可誰讓這是零零年初?
“我不想相親,就跑出來了,但是我有點擔心,等會兒我媽找不到我會不會急?還有我爸媽在吳叔叔那邊會不會很沒面子?”趙爽苦惱地說。
鐘逾拍了拍她肩膀:“別想那麽多,態度強硬是應該的,不然以後什麽事都是你爸媽安排,相親也會越來越多。”
趙爽終於找到了一絲認同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嗯,你說的沒錯!我帶了錢,這段時間先不回去了。”
鐘逾:“……等會兒?”
“嗯?”
“你帶了多少錢?”鐘逾連忙問。
趙爽走的時候根本沒認真數,只是把自己所有的錢全都塞進口袋裏,這個時候,她才想著把錢全都拿出來數一遍。
數完以後,趙爽報出數字:“七百三十二塊五毛。”
在零花錢上,趙爽父母倒是從來沒有短過她的,她每周要買不少書、吃不少零食小吃,即便如此,一學期下來還是存了很多,現在隨處能拿出七百多的高中生也算是“大款”了。
鐘逾又問:“你是想離家出走嗎?”
“好像只能離家出走一段時間。”
“如果是離家出走,你又住哪兒?”
外面倒是有十塊錢一晚的大通鋪,長期住很省錢,但女生住很不方便,加上離家出走的衣食住行又是另一筆花銷……七百多塊錢,沒有持續性的收入,完全維持不了多久。
“不知道。”趙爽茫然了。
她仔細想了想,自己居然連一個可以借住的同學都沒有,唯一交好的魏鐘逾,前段時間被她絕交了,哪怕人家現在有給她出謀劃策,可這說不定只是人家好心?
再者,魏鐘逾就算真的敢給個地方住,想到對方親媽是馮錦秋,趙爽也不敢住啊!
趙爽思索了一下,交出了新方案:“住酒店?”
鐘逾搖了搖頭:“我是覺得,今天這場相親時間過去以後,也就是下午或者晚上的時候,你試著回家跟你爸媽談一談。”
趙爽一點都不信任自己親媽:“很難吧?從小到大,我媽的觀念就是這樣的,一直告訴我不用讀書、等著相親嫁人,現在發現我可以相親嫁人了,她怎麽可能輕易放棄?不說離家出走一年半載,十天半個月總還是該有的吧?”
有時候,相處久了的親人之間總會有這樣一種“默契”,哪怕對方什麽都沒說,也知道他們會說什麽;哪怕還沒開始談判,心裏就已經預判出對方的答案。
“不是完全沒希望,你媽每次提出嫁人,總會把讀書拿出來相提並論一番,我感覺在你媽嘴上不承認,內心深處其實覺得讀書挺有分量的,你就試著跟她說你不去相親,但以後好好學習,說不定會有效果。”
趙爽瞪圓了眼睛:“難道女生只有這兩個選擇?要麽好好學習?要麽相親?”
鐘逾拍了拍她肩膀,誠心誠道:
“如果你足夠牛逼,你可以都不選,如果你父母足夠包容,你也可以都不選,雖然未來很長,你或許有一天會失去這些包容,只看當下的話,你什麽條件都沒有,所以你必須得選……”
“當然,如果你說‘好好學習’也沒用,你爸媽還是堅持讀書無用論的話,我們就只能另外想辦法了,要是有得談,那麽,好好學習是一條比其他所有路好走的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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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剛剛結束,春城也逐漸入夏,天氣越來越熱了,班上的氛圍越來越緊張,因為接連著月考的是期末考試……
鐘逾現在手上有幾本相當不錯的教材、同桌後桌都是學霸、班級第一的筆記也給了她,她感覺自己的自學裝備已經升至高階。
為了能在期末拿到理想的成績,她制定了一個嚴謹的計劃,因為她對前面兩次考試的成績都不滿意。
可惜,計劃很完美,現實的狀況卻不盡如人意。
她的精力、註意力都不是足以支撐她完成計劃。
一個月過去,她只完成了計劃中一半的學習任務。
等期末考試真正來臨,鐘逾在英語分滿分的情況下,只拿到六百一十七分。
雖然她終於突破了六百分大關,可這比起她自己的目標,差得太遠,聽說這次期末考試的年級第一考了七百一十四……
帶著失望的心情,鐘逾迎來了暑假。
鐘逾的敗落感並沒有持續太久,有空失落不如調整狀態、繼續努力。
她為自己制定了暑假計劃,內容很簡單——照舊是早上去打工,然後回家或去圖書館寫作業、學習。
不過周末的時間要空出來,因為周末時魏冬萍休假,魏冬萍叫鐘逾每個周末中午都去她家吃飯、順便給林清清講講英語。
這種簡單的差事,鐘逾當然答應了,她主要是想去吃頓好的。
不同於鐘逾這邊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趙爽放假後的日子不太好過。
趙爽原本是打算暑假租租碟、看看電視、看看小說就混過去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母親已經開始給她安排相親了!
好吧,她媽確實經常說“女孩將來只要嫁的好就可以了”之類的話,但在趙爽的預想中,婚姻是一件遙遠的事情,她並沒有仔細想過未來是否成立家庭,比起現實,她反而更喜歡武俠小說裏面那種“浪跡江湖”的感覺,甚至有時候會想,要是能像書中的人物那樣“想去哪就去哪”倒是個不錯的未來。
“聽我的,明天上午,去見一面,那人是批發市場吳叔叔的兒子,之前我也見過了,長得挺周正一小夥子,聽說正在讀大二,你們年齡相差也不大,應該會聊得來。”趙母還在趙爽耳邊叨叨著。
趙爽已經十分不耐煩:“ 媽,我才十七,你這麽急著把我嫁出去?而且我們學校還不準早戀呢!”
“嗐!學校還管這麽寬?再說,自己家裏人都準了,學校也不會說什麽。年齡也不是問題,你媽我當年跟你爸認識的時候和你差不多大,況且你不是讀書的料,還不如早點兒開始相親……現在雖然流行什麽大學生自由戀愛,但是你啊,將來肯定考不上大學,怕就怕到時候別人都找到對象了,就留你一個老姑娘。”
“別說了,我不去。”趙爽態度果決。
“不行,都跟你吳叔叔約好了,我們家飯店的菜也是吳叔叔市場裏進的,怎麽能下人家面子?不管你到時候跟那個小吳聊不聊得來,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那這次去了,沒談成,你要怎樣?”趙爽冷冷地看著自己的親媽。
“沒事兒,吳叔叔家這個不成,還有劉阿姨家有個兒子……”
趙爽“轟”地站起來,推開趙母:“我不會去的,一次也不會去。”
趙母見來軟的不行,怒了,強硬道:“你這孩子怎麽不聽話了?我還不都是為你好!不管怎麽說,明天早上不許睡懶覺,最晚八點之前你把自己收拾好,到時候我就是拖也要把你拖去!”
次日,趙爽醒來的時候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天色微微發暗,這還是她放假以後第一次醒這麽早。
趙爽前一晚上心情很亂,輾轉了半夜才入眠,她側目暼一眼鬧鐘,發現離六點還差幾分鐘。
趙家夫婦是開的餐館,每天都要早點出門準備,所以此時並不在家,現在家裏只有趙爽一個人,但她記得母親說八點前回來接她……
真的要去相親嗎?
回憶往昔,趙爽大部分時間還是很聽話的,因為父母都很寵愛她,她從小成績都不好,別的孩子成績不好考零分可能會挨打,但是在她家,考再低的分家長都很包容,還會表示“不是讀書的料可以不用努力”、“女生將來找個好對象嫁了就行”。
或許也是因為這些包容,趙爽早就把這一切當成理所當然。
以前她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因為做“讀書的料”太累了,哪有吃喝玩樂輕松快樂?
但當父母告訴她,她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必須去相親找個對象,她忽然感覺自己接受不了這樣的人生。
“噠、噠、噠……”
周圍靜的可怕,秒針走動的聲音清晰地傳到趙爽耳中,她忽然從床上坐起來、換衣服、去洗手間洗臉梳頭……動作一氣呵成。
她媽還沒回來,她也不想在這裏等對方回來。
趙爽從抽屜裏拿出所有的錢,胡亂塞進口袋,便穿鞋出門了。
這是早六點,路上沒幾個人,趙爽都記不清上次出來這麽早是什麽時候了。
她漫無目的地行走著,肚子“咕嚕”了一聲。
好在沒走多遠,前面就有一排早餐店。
說起來,這幾家早餐店就在鐘逾住的小區外面呢……
趙爽目光從早餐店一一略過——
包子……昨天吃過了。
面條……這家面館味道不行。
卷餅……這個倒是可以,還能買杯豆漿,一邊吃一邊走。
趙爽快步走過去,對老板娘說:“一個卷餅,加土豆絲、生菜、火腿腸,哦對,再多加個雞蛋。”
老板娘應了一聲:“好,稍等。”
這家餅店不是別處,正是鐘逾打工的地方——王記餅店。
此時此刻,鐘逾就蹲在角落裏洗菜,她聽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回頭一看,果然——買餅的是許久不跟她講話的趙爽。
鐘逾眼裏露出一絲驚訝,但是趙爽現在並沒有註意她,她也不想耽誤工作,轉過頭來繼續洗菜。
恰逢老板娘對鐘逾說:“小魏,菜要洗完了吧?用不用我順便給你煎個餅當早餐?當然,你要是想吃別的,我就不弄了。”
鐘逾禮貌說道:“麻煩王姐了。”
趙爽聽見聲音,朝著角落看去,驚訝出聲:
“魏鐘逾?”
鐘逾把視線轉了過來。
四目相對,鐘逾眨眨眼睛:“早啊,挺巧的……”
趙爽忍不住問:“你怎麽在這兒?”
鐘逾如實回答說:“打工。”
鐘逾說話時也沒忘記手裏的動作,她把最後的菜洗完了就解開圍裙,到攤前等老板煎餅。
“你們兩個認識?”老板娘有點好奇。
大家都是同一片街區,就算不認識也能混個臉熟,老板對趙爽這張臉就很熟,知道她家在附近開飯館,而且趙爽以前也會穿春城一中的校服來買餅。
鐘逾:“是啊,同班的。”
“不愧是春城一中的學生,放假也起這麽早,這是個好習慣。”老板娘笑瞇瞇地說,“不像我在那上小學的兒子,一到放假每天睡到九十點才知道起來。”
趙爽有點尷尬,畢竟她前面幾天都是睡到九點多,今天能早起屬於特殊情況。
鐘逾笑了笑:“放假,放松一下也挺好,有空我也想好好睡一覺。”
“好好睡一覺”已經變成了鐘逾現在唯二的願望,另一個願望是“考年級第一”,可見鐘逾現在多麽渴望擁有一個好的睡眠。
老板娘麻利地將兩個餅套好紙袋,給了鐘逾、趙爽一人一個。
鐘逾跟老板娘道了聲別就走了。
趙爽現在沒有想去的地方,不自覺就跟鐘逾走了一段,她發現鐘逾背了書包,心裏有了猜測:“你要去圖書館?”
鐘逾點頭:“是的。”
“那……我今天能一起去嗎?”趙爽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可以。”鐘逾答應過後,偷偷觀察了一下趙爽,才發現她今天居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頹喪感,就問,“你怎麽了?看起來好頹廢哦。”
說起來,趙爽六點鐘就出現,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幾個月前,就算到周日,鐘逾大多時候還是會和趙爽t一塊兒過,也知道她假期作息很懶。
趙爽煩了一晚上正無處傾訴,現在聽鐘逾這麽一問,也憋不住了,把家裏發生的那點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
聽完全程,鐘逾陷入了短暫的沈默。
她上輩子所處的年代比現在思想更開放一點,這個年代就有點類似她穿越前倒退二十年的程度,可即便是二十年後的她也翻到過類似的新聞,說的是一些偏遠小鎮或偏遠小城的女孩很早就會結婚生子,就算不到法定年齡,也會先辦酒席,等年齡夠了再領證,有些夫妻領證的時候連孩子都生了。
趙爽目前遇到的狀況,和鐘逾原來看到的那些新聞有些像,現在的春城就有像當初新聞裏的“偏遠小城”,哪怕春城實際上是一個三線城市,可誰讓這是零零年初?
“我不想相親,就跑出來了,但是我有點擔心,等會兒我媽找不到我會不會急?還有我爸媽在吳叔叔那邊會不會很沒面子?”趙爽苦惱地說。
鐘逾拍了拍她肩膀:“別想那麽多,態度強硬是應該的,不然以後什麽事都是你爸媽安排,相親也會越來越多。”
趙爽終於找到了一絲認同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嗯,你說的沒錯!我帶了錢,這段時間先不回去了。”
鐘逾:“……等會兒?”
“嗯?”
“你帶了多少錢?”鐘逾連忙問。
趙爽走的時候根本沒認真數,只是把自己所有的錢全都塞進口袋裏,這個時候,她才想著把錢全都拿出來數一遍。
數完以後,趙爽報出數字:“七百三十二塊五毛。”
在零花錢上,趙爽父母倒是從來沒有短過她的,她每周要買不少書、吃不少零食小吃,即便如此,一學期下來還是存了很多,現在隨處能拿出七百多的高中生也算是“大款”了。
鐘逾又問:“你是想離家出走嗎?”
“好像只能離家出走一段時間。”
“如果是離家出走,你又住哪兒?”
外面倒是有十塊錢一晚的大通鋪,長期住很省錢,但女生住很不方便,加上離家出走的衣食住行又是另一筆花銷……七百多塊錢,沒有持續性的收入,完全維持不了多久。
“不知道。”趙爽茫然了。
她仔細想了想,自己居然連一個可以借住的同學都沒有,唯一交好的魏鐘逾,前段時間被她絕交了,哪怕人家現在有給她出謀劃策,可這說不定只是人家好心?
再者,魏鐘逾就算真的敢給個地方住,想到對方親媽是馮錦秋,趙爽也不敢住啊!
趙爽思索了一下,交出了新方案:“住酒店?”
鐘逾搖了搖頭:“我是覺得,今天這場相親時間過去以後,也就是下午或者晚上的時候,你試著回家跟你爸媽談一談。”
趙爽一點都不信任自己親媽:“很難吧?從小到大,我媽的觀念就是這樣的,一直告訴我不用讀書、等著相親嫁人,現在發現我可以相親嫁人了,她怎麽可能輕易放棄?不說離家出走一年半載,十天半個月總還是該有的吧?”
有時候,相處久了的親人之間總會有這樣一種“默契”,哪怕對方什麽都沒說,也知道他們會說什麽;哪怕還沒開始談判,心裏就已經預判出對方的答案。
“不是完全沒希望,你媽每次提出嫁人,總會把讀書拿出來相提並論一番,我感覺在你媽嘴上不承認,內心深處其實覺得讀書挺有分量的,你就試著跟她說你不去相親,但以後好好學習,說不定會有效果。”
趙爽瞪圓了眼睛:“難道女生只有這兩個選擇?要麽好好學習?要麽相親?”
鐘逾拍了拍她肩膀,誠心誠道:
“如果你足夠牛逼,你可以都不選,如果你父母足夠包容,你也可以都不選,雖然未來很長,你或許有一天會失去這些包容,只看當下的話,你什麽條件都沒有,所以你必須得選……”
“當然,如果你說‘好好學習’也沒用,你爸媽還是堅持讀書無用論的話,我們就只能另外想辦法了,要是有得談,那麽,好好學習是一條比其他所有路好走的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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