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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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鐘聽怔了怔, 二話不說，立馬擺手拒絕。
覆又上前一步，將水果刀從沈珈述手上拿過來, 小心翼翼地放回貨架。
她飛快地打了句手語, 接著, 又放下手去拿手機打字。
【不要。這很危險。你也不要這樣。】
沈珈述並不強迫, 只是收回手，玩世不恭地笑了下，繼續說：“刀被搶的話是有危險。但是這個方法你可以記住。把你之前隨身帶著記號筆換成水筆，效果是一樣的。”
“……”
“但是機會只有一次, 看準機會就立刻下手，越用力越好。正當防衛，又是未成年, 沒事的。”
沈珈述還是笑，語調不緊不慢, “……不要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心軟手上。永遠要掌握在自己手裏。”
……
跌宕起伏的一天在沈珈述平淡的聲音中收尾。
萬幸，再沒掀起新的波瀾。
鐘聽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沈珈述在商場逛了一下午，又在夜幕降臨時不得不告別。
很久之後，她已經忘了那天吃的冰淇淋是什麽口味，也忘了巧克力派是什麽味道，更是忘了意外的始作俑者、那幾個黑衣大漢的模樣。
唯獨沒有忘記的是，是沈珈述說的那句話。
——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
後面幾天，沈珈述總算準時到校。
不過, 他的期末考隨心所欲, 雖然沒有缺考，可以說是個大進步, 但試卷基本都是想做的做一做，不想做的題目就是大面積空白。
總分加起來大概只有旁人的一半。
因而，似乎也沒有什麽聽試卷分析課的意義。
沈珈述自己也是懶懶散散，隨便拿本書墊在桌上，趴在桌面上，旁若無人地閉目養神，無所事事地將這一周混過去。
……
眨眼，時間來到周五。
今天是本學期最後一天，上午四節課結束後，各班就要各自打掃教室、發寒假作業，正式開始放寒假。
長假觸手可及，人心自然渙散。
連晚上的家長會好像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生物課，班上不少人瞇起了眼睛，偷偷走神。
A班生物老師姓邱，脾氣一向不好。
講解試卷時，連續幾個問題問下去，底下都沒半點反應。
她終於忍無可忍，冷笑一聲，將試卷往講臺上一甩，用力拍了幾下黑板，出聲吼了句：“全部給我站起來！”
如同平地一聲雷。
剎那間，全班同學不甚整齊地站起身，將桌椅撞得“咚咚”作響。
邱老師：“你們是覺得都放假了，上課聽不聽都無所謂了是吧？看看你們這次考得什麽水平，我都不好意思說。今晚上試卷發給你們爸媽，問問他們滿意不滿意。”
“我也不想點名批評了，都是大孩子，要臉。”
“現在看考卷，17題，課本上有一模一樣的原題，只是改了幾個數字，條件變了變。你們全部打開教材，去找原題在哪裏。找到了再坐下。”
話音落下。
教室裏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喧嘩聲。
大多是在抱怨沒帶課本。
畢竟，一會兒要發作業，肯定盡量能少帶點東西來就少帶點。
生物課本教材又厚又大，重量十足，同學們平時一般都會把書放學校裏，只帶筆記本回家。考前為了覆習，基本都已經帶回去了。
只是，因著這點，邱老師再次發起火來：“好哇，上課不帶課本，和上戰場不帶槍有什麽區別？！現在，所有沒帶書的人，全部拿著考卷站教室後面去聽課！”
“啊……”
“不要啊……”
瞬間，哀嚎聲遍野。
邱老師：“叫什麽叫！都給我去站著長長記性清醒一下！我過來一個一個檢查。”
鐘聽翻了翻書包，無聲地嘆口氣。
頓了頓，又回過頭，瞟了眼教室後頭的時鐘。
此刻，距離這節課下課，還有17分鐘。
她也是想著分析試卷，用不到課本，難得沒帶書過來。
算了。
只能去站一下了。
鐘聽拿起筆和試卷，站起身。
下一秒，手腕被人從旁邊重重壓住，止住了動作。
她詫異地扭過頭去。
身側，沈珈述已經醒來，趁著老師在看前排，隨手將他拿來當墊枕的生物書放到鐘聽桌上。
而後，自己則是“唰”一下飛快站起身，往後邁了幾步，到教室最後的墻邊站定，背靠著墻，懶洋洋地繼續神游天外。
鐘聽：“……”
她低下頭，咬了咬唇，指腹輕輕撫過那本書。
書光潔如新，不像是用了一學期，倒像是新買來的。
唯有扉頁上，似乎仍舊帶著沈珈述的體溫，溫溫熱熱，觸手生溫。
胸口冒出“咕嚕咕嚕”的氣泡。
她像是被夏日清風吹鼓漲的塑料袋，輕輕一紮，就會毫無還手之力地破開來。
這一刻，鐘聽突然意識到，她從沈珈述身上得到的已經太多太多。
多到已經超過了原本的預期。
多到足以使一個陷入暗戀中的女生會錯意，開始胡思亂想。
但鐘聽不敢想。
如果細細深究，這一切的潛移默化，都是從她將沈珈述帶回自己家、給他上藥那一日開始的。
而他照顧她的理由，與她想要照顧他的借口對等。
鐘聽當然是知道的。
……
很快，兵荒馬亂的一個上午結束。
A班學生在班長康芝的組織下，分組合作，有條不紊地派發掉寒假作業，再掃了地，將桌椅重新排列整齊，桌上放自己的名牌，供家長辨認。
黑板上，王媛媛正用彩色粉筆寫大字。
沒過一會兒，【高二A班第一學期家長會】連同旁邊的簡單裝飾畫，一同躍然出現。
董西見了，忍不住連連嘆氣，同鐘聽說：“哎，本來我覺得我的成績還不錯呢。但是坐你旁邊，我媽要是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排名上升速度，肯定會說我在原地踏步的。”
鐘聽笑笑，思忖片刻，在速寫本上寫：【別緊張，我請你喝飲料？】
反正寒假開始了。
家裏還沒人。
難得一天晚點回家也沒什麽。
董西相當好哄，聞言，立馬拍板定音，“喝！走！”
兩人背起包，雙雙往外走。
臨到走出教室前，董西又想到一件事，眼珠轉了一圈，確認四下無人，才開口：“不過，以我媽的性格，肯定會一路問過去。附近還有述哥當墊背呢……嘿嘿。”
沈珈述那個成績單，簡直堪稱天怒人怨、慘不忍睹。
想必能給老媽一點精神安慰。
董西壞心眼地想著。
聞言，鐘聽臉上卻沒露出幾分喜色。
她微微蹙眉，順著董西的話思考了一會兒，總覺得，若是以白珠秀的性格，定然不會對比出什麽優越感。
但一定會來警告自己，不要和旁邊的這個同學有過多的接觸。
鐘聽不願意白珠秀誤解沈珈述，卻也不敢將沈珈述給她念英語的音頻拿出來，作為論證“他是人很好很聰明、而且一點都不會帶壞別人”的證據。
若是被白珠秀知曉此事，她一定會想多，繼而開始細細觀察揣摩，以杜絕一切可能性。
鐘聽不覺得自己的演技有多出眾，或是多麽天衣無縫。
屆時，若是表現得過於拙劣，被白珠秀看出端倪，才將會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絕對不可以。
……
入夜。
八點出頭，家長會就理應即將結束。
鐘聽把留給白珠秀的晚飯放在煤氣上，用玻璃蓋蓋好，獨自回到二樓。
她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想了想，還是拿出那個耳機，點開沈珈述的音頻，一點一點聽著，試圖讓自己在少年清朗的聲線中平靜下來。
過了大約半小時，白珠秀的消息從手機彈窗跳出來。
白珠秀：【我還有十分鐘到家。】
鐘聽回了個“好”，而後，麻利地把耳機藏好，站起身，下樓去熱飯菜。
沒一會兒，她關掉煤氣。
門口剛好傳來鑰匙的聲響。
鐘聽擦了擦手，退到走廊上，先朝著白珠秀笑了一下，再將碗端到二樓，放在白珠秀房間裏的那只小桌上。
與此同時，白珠秀也換了衣服，簡單洗漱完。
母女倆對坐在一起。
四目相對。
白珠秀先問：“吃過飯了嗎？”
鐘聽點頭。
得到肯定答案，白珠秀才從包裏掏出鐘聽的成績單，遞給她，“蠻好的，你們老師說你這學期進步不小。A班的老師是比B班好一些吧？高一沒白努力。”
鐘聽笑了下，眼睛彎彎的，耐心等待她的“但是”。
果然，白珠秀很快接上下一句：“但是，一點都不能松懈下來。你們高三還會再分一次班，到時候萬一掉回去，那就丟臉了。”
海實每學年初，每一屆會按照上一年的四次大考成績排名，重新分班。
所以，下學期的期中和期末一樣重要。
一旦有一回考試滑鐵盧，*總分拉下一斷，就可能面臨掉班的風險。
白珠秀的提醒不是全無道理。
鐘聽只能再次點頭。
白珠秀：“我今天問了你們班主任要不要補課的事情，他也說還能再觀察觀察，你們英語老師誇你這次聽力做得不錯，那寒假就先自己看看，可以吧？之前想買的參考書，明天也好去買了做起來了。錢還夠用嗎？”
鐘聽點頭。
直到這會兒，白珠秀才終於露出笑意，伸出手，摸了摸鐘聽的腦袋，“聽聽乖。早點休息去吧。”
每學期一輪的家長會就算是這樣安然度過。
鐘聽輕輕站起身。
白珠秀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炒蛋，放到碗裏。
恰好，又想到了旁的事，出聲問了句：“對了，你隔壁坐的那個是誰啊？”
鐘聽腳步一頓，臉上露出些許遲疑。
白珠秀：“沈珈述……看名字應該是個男生吧？他家今天沒人來，我就看了下他桌上的分數單，怎麽考三四十分的人都能待在A班的啦？”
鐘聽坐回去，拿起速寫本，開始寫字。
不過，白珠秀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兀自說著：“名字倒是取得蠻好聽的，但能考這種分數的，估計就是個不務正業的小混混。你坐他旁邊，會不會受到影響啊？”
聞言，鐘聽立刻翻到新一頁，寫上兩個大字：【不會！】
白珠秀頷首，“不會就好……反正，別人怎麽樣我們不管，你也別跟他搭話，別和這種不像話的同學一起。等之後換座位，自己記得跟你們朱老師說一聲，早點幫他換開。”
“……”
構想成真。
鐘聽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種談話發生時，依舊覺得白珠秀的用詞很刺耳。
她想要將之前在弄堂裏被人堵、又被沈珈述救的事告訴她，偏偏，自己又對沈珈述心懷不軌，不敢在白珠秀面前多此一舉。
另一方面，也是怕白珠秀擔心。
鐘聽攥緊了筆，踟躕片刻，一字一句地寫下回答：【媽媽，不要這樣說我同學。】
【成績不代表人品。】
白珠秀掃了一眼，對她義正言辭的至理名言未置一詞，只是問：“這麽說，你倆關系還不錯？”
一句話，就讓鐘聽訕訕地敗下陣來。
她寫：【就是普通同學。】
她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汲汲營營、兜兜轉轉，再多旖旎都不為人道。
最終，還是會被歸為一句“普通同學”。無甚差別。
白珠秀笑起來，“那不就得了。總之，媽就一句話，別和小混混接觸。你從小到大都很單純，小心被別人騙，自己要註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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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很危險。你也不要這樣。】
沈珈述並不強迫, 只是收回手，玩世不恭地笑了下，繼續說：“刀被搶的話是有危險。但是這個方法你可以記住。把你之前隨身帶著記號筆換成水筆，效果是一樣的。”
“……”
“但是機會只有一次, 看準機會就立刻下手，越用力越好。正當防衛，又是未成年, 沒事的。”
沈珈述還是笑，語調不緊不慢, “……不要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心軟手上。永遠要掌握在自己手裏。”
……
跌宕起伏的一天在沈珈述平淡的聲音中收尾。
萬幸，再沒掀起新的波瀾。
鐘聽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沈珈述在商場逛了一下午，又在夜幕降臨時不得不告別。
很久之後，她已經忘了那天吃的冰淇淋是什麽口味，也忘了巧克力派是什麽味道，更是忘了意外的始作俑者、那幾個黑衣大漢的模樣。
唯獨沒有忘記的是，是沈珈述說的那句話。
——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
後面幾天，沈珈述總算準時到校。
不過, 他的期末考隨心所欲, 雖然沒有缺考，可以說是個大進步, 但試卷基本都是想做的做一做，不想做的題目就是大面積空白。
總分加起來大概只有旁人的一半。
因而，似乎也沒有什麽聽試卷分析課的意義。
沈珈述自己也是懶懶散散，隨便拿本書墊在桌上，趴在桌面上，旁若無人地閉目養神，無所事事地將這一周混過去。
……
眨眼，時間來到周五。
今天是本學期最後一天，上午四節課結束後，各班就要各自打掃教室、發寒假作業，正式開始放寒假。
長假觸手可及，人心自然渙散。
連晚上的家長會好像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生物課，班上不少人瞇起了眼睛，偷偷走神。
A班生物老師姓邱，脾氣一向不好。
講解試卷時，連續幾個問題問下去，底下都沒半點反應。
她終於忍無可忍，冷笑一聲，將試卷往講臺上一甩，用力拍了幾下黑板，出聲吼了句：“全部給我站起來！”
如同平地一聲雷。
剎那間，全班同學不甚整齊地站起身，將桌椅撞得“咚咚”作響。
邱老師：“你們是覺得都放假了，上課聽不聽都無所謂了是吧？看看你們這次考得什麽水平，我都不好意思說。今晚上試卷發給你們爸媽，問問他們滿意不滿意。”
“我也不想點名批評了，都是大孩子，要臉。”
“現在看考卷，17題，課本上有一模一樣的原題，只是改了幾個數字，條件變了變。你們全部打開教材，去找原題在哪裏。找到了再坐下。”
話音落下。
教室裏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喧嘩聲。
大多是在抱怨沒帶課本。
畢竟，一會兒要發作業，肯定盡量能少帶點東西來就少帶點。
生物課本教材又厚又大，重量十足，同學們平時一般都會把書放學校裏，只帶筆記本回家。考前為了覆習，基本都已經帶回去了。
只是，因著這點，邱老師再次發起火來：“好哇，上課不帶課本，和上戰場不帶槍有什麽區別？！現在，所有沒帶書的人，全部拿著考卷站教室後面去聽課！”
“啊……”
“不要啊……”
瞬間，哀嚎聲遍野。
邱老師：“叫什麽叫！都給我去站著長長記性清醒一下！我過來一個一個檢查。”
鐘聽翻了翻書包，無聲地嘆口氣。
頓了頓，又回過頭，瞟了眼教室後頭的時鐘。
此刻，距離這節課下課，還有17分鐘。
她也是想著分析試卷，用不到課本，難得沒帶書過來。
算了。
只能去站一下了。
鐘聽拿起筆和試卷，站起身。
下一秒，手腕被人從旁邊重重壓住，止住了動作。
她詫異地扭過頭去。
身側，沈珈述已經醒來，趁著老師在看前排，隨手將他拿來當墊枕的生物書放到鐘聽桌上。
而後，自己則是“唰”一下飛快站起身，往後邁了幾步，到教室最後的墻邊站定，背靠著墻，懶洋洋地繼續神游天外。
鐘聽：“……”
她低下頭，咬了咬唇，指腹輕輕撫過那本書。
書光潔如新，不像是用了一學期，倒像是新買來的。
唯有扉頁上，似乎仍舊帶著沈珈述的體溫，溫溫熱熱，觸手生溫。
胸口冒出“咕嚕咕嚕”的氣泡。
她像是被夏日清風吹鼓漲的塑料袋，輕輕一紮，就會毫無還手之力地破開來。
這一刻，鐘聽突然意識到，她從沈珈述身上得到的已經太多太多。
多到已經超過了原本的預期。
多到足以使一個陷入暗戀中的女生會錯意，開始胡思亂想。
但鐘聽不敢想。
如果細細深究，這一切的潛移默化，都是從她將沈珈述帶回自己家、給他上藥那一日開始的。
而他照顧她的理由，與她想要照顧他的借口對等。
鐘聽當然是知道的。
……
很快，兵荒馬亂的一個上午結束。
A班學生在班長康芝的組織下，分組合作，有條不紊地派發掉寒假作業，再掃了地，將桌椅重新排列整齊，桌上放自己的名牌，供家長辨認。
黑板上，王媛媛正用彩色粉筆寫大字。
沒過一會兒，【高二A班第一學期家長會】連同旁邊的簡單裝飾畫，一同躍然出現。
董西見了，忍不住連連嘆氣，同鐘聽說：“哎，本來我覺得我的成績還不錯呢。但是坐你旁邊，我媽要是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排名上升速度，肯定會說我在原地踏步的。”
鐘聽笑笑，思忖片刻，在速寫本上寫：【別緊張，我請你喝飲料？】
反正寒假開始了。
家裏還沒人。
難得一天晚點回家也沒什麽。
董西相當好哄，聞言，立馬拍板定音，“喝！走！”
兩人背起包，雙雙往外走。
臨到走出教室前，董西又想到一件事，眼珠轉了一圈，確認四下無人，才開口：“不過，以我媽的性格，肯定會一路問過去。附近還有述哥當墊背呢……嘿嘿。”
沈珈述那個成績單，簡直堪稱天怒人怨、慘不忍睹。
想必能給老媽一點精神安慰。
董西壞心眼地想著。
聞言，鐘聽臉上卻沒露出幾分喜色。
她微微蹙眉，順著董西的話思考了一會兒，總覺得，若是以白珠秀的性格，定然不會對比出什麽優越感。
但一定會來警告自己，不要和旁邊的這個同學有過多的接觸。
鐘聽不願意白珠秀誤解沈珈述，卻也不敢將沈珈述給她念英語的音頻拿出來，作為論證“他是人很好很聰明、而且一點都不會帶壞別人”的證據。
若是被白珠秀知曉此事，她一定會想多，繼而開始細細觀察揣摩，以杜絕一切可能性。
鐘聽不覺得自己的演技有多出眾，或是多麽天衣無縫。
屆時，若是表現得過於拙劣，被白珠秀看出端倪，才將會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絕對不可以。
……
入夜。
八點出頭，家長會就理應即將結束。
鐘聽把留給白珠秀的晚飯放在煤氣上，用玻璃蓋蓋好，獨自回到二樓。
她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想了想，還是拿出那個耳機，點開沈珈述的音頻，一點一點聽著，試圖讓自己在少年清朗的聲線中平靜下來。
過了大約半小時，白珠秀的消息從手機彈窗跳出來。
白珠秀：【我還有十分鐘到家。】
鐘聽回了個“好”，而後，麻利地把耳機藏好，站起身，下樓去熱飯菜。
沒一會兒，她關掉煤氣。
門口剛好傳來鑰匙的聲響。
鐘聽擦了擦手，退到走廊上，先朝著白珠秀笑了一下，再將碗端到二樓，放在白珠秀房間裏的那只小桌上。
與此同時，白珠秀也換了衣服，簡單洗漱完。
母女倆對坐在一起。
四目相對。
白珠秀先問：“吃過飯了嗎？”
鐘聽點頭。
得到肯定答案，白珠秀才從包裏掏出鐘聽的成績單，遞給她，“蠻好的，你們老師說你這學期進步不小。A班的老師是比B班好一些吧？高一沒白努力。”
鐘聽笑了下，眼睛彎彎的，耐心等待她的“但是”。
果然，白珠秀很快接上下一句：“但是，一點都不能松懈下來。你們高三還會再分一次班，到時候萬一掉回去，那就丟臉了。”
海實每學年初，每一屆會按照上一年的四次大考成績排名，重新分班。
所以，下學期的期中和期末一樣重要。
一旦有一回考試滑鐵盧，*總分拉下一斷，就可能面臨掉班的風險。
白珠秀的提醒不是全無道理。
鐘聽只能再次點頭。
白珠秀：“我今天問了你們班主任要不要補課的事情，他也說還能再觀察觀察，你們英語老師誇你這次聽力做得不錯，那寒假就先自己看看，可以吧？之前想買的參考書，明天也好去買了做起來了。錢還夠用嗎？”
鐘聽點頭。
直到這會兒，白珠秀才終於露出笑意，伸出手，摸了摸鐘聽的腦袋，“聽聽乖。早點休息去吧。”
每學期一輪的家長會就算是這樣安然度過。
鐘聽輕輕站起身。
白珠秀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炒蛋，放到碗裏。
恰好，又想到了旁的事，出聲問了句：“對了，你隔壁坐的那個是誰啊？”
鐘聽腳步一頓，臉上露出些許遲疑。
白珠秀：“沈珈述……看名字應該是個男生吧？他家今天沒人來，我就看了下他桌上的分數單，怎麽考三四十分的人都能待在A班的啦？”
鐘聽坐回去，拿起速寫本，開始寫字。
不過，白珠秀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兀自說著：“名字倒是取得蠻好聽的，但能考這種分數的，估計就是個不務正業的小混混。你坐他旁邊，會不會受到影響啊？”
聞言，鐘聽立刻翻到新一頁，寫上兩個大字：【不會！】
白珠秀頷首，“不會就好……反正，別人怎麽樣我們不管，你也別跟他搭話，別和這種不像話的同學一起。等之後換座位，自己記得跟你們朱老師說一聲，早點幫他換開。”
“……”
構想成真。
鐘聽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種談話發生時，依舊覺得白珠秀的用詞很刺耳。
她想要將之前在弄堂裏被人堵、又被沈珈述救的事告訴她，偏偏，自己又對沈珈述心懷不軌，不敢在白珠秀面前多此一舉。
另一方面，也是怕白珠秀擔心。
鐘聽攥緊了筆，踟躕片刻，一字一句地寫下回答：【媽媽，不要這樣說我同學。】
【成績不代表人品。】
白珠秀掃了一眼，對她義正言辭的至理名言未置一詞，只是問：“這麽說，你倆關系還不錯？”
一句話，就讓鐘聽訕訕地敗下陣來。
她寫：【就是普通同學。】
她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汲汲營營、兜兜轉轉，再多旖旎都不為人道。
最終，還是會被歸為一句“普通同學”。無甚差別。
白珠秀笑起來，“那不就得了。總之，媽就一句話，別和小混混接觸。你從小到大都很單純，小心被別人騙，自己要註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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