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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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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在陳雛意料之外,池歲打開房門之後,裏面竟然意外的幹凈。

池歲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房間,他有些恍然。蘇子元大大咧咧地用袖口將凳子一擦便坐下來了。

蘇子元用手肘撞了撞陳雛:“反正都沒事,坐下來聊聊唄。”

蘇子元這毫不見外的模樣搞得他才是這個屋子的主人一樣。

陳雛看了池歲一眼,也坐了下來。

池歲依舊站在門外,他望著屋檐下掛著已經褪色的燈籠,搓搓發冷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子元瞥了一眼池歲,壓低聲音問陳雛:“這幾日國師都住在你府上?”

他今天早朝問過陛下此事,陛下讓他別多過問。

陳雛點頭。外面風刮得強烈,池歲的頭發被風裹起,遮住他的面頰,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門外,不遠處的胡同中,有人正目不轉睛地註視著池歲他們。那人其貌不揚,舉著一把油紙傘,鬼鬼祟祟。

坐在房檐上的崧晃了晃手中的鈴鐺,這鈴鐺依舊發不出一點聲音。他低頭望著油紙傘傘柄掛著的鈴鐺,和自己這枚如出一轍……也和宮中那一枚格外相似。

崧冷不丁開口,把那人嚇了一大跳:“你真要這麽做?”

那人擡頭,眼神兇狠:“你不是延樂王的人嗎?怎麽?那位殿下有興趣處理平雁王了?”

崧從屋檐滑下,輕盈落在那人身旁:“吳仲喜,值得嗎?”

吳仲喜擡手掐住崧的脖頸,狠戾道:“他害我兩位兄長,我為何不能報仇雪恨?”

崧不以為意地輕笑一聲,將腦袋微微湊近吳仲喜,借用巧勁掙脫吳仲喜的束縛:“你功夫連平雁王都不如,怎麽能報仇雪恨?”

最後四個字崧咬字格外用力,他這是實話,吳仲喜這個人比陳雛更像個酒囊飯袋。

吳仲喜手腕因為崧的掙脫有些生疼,他甩了甩手:“所以我想要那位殿下的幫助?”

“噓……”崧捂住吳仲喜的嘴巴,目光落在那邊似有些察覺的池歲身上。

崧將吳仲喜拉到拐角處藏住,眼睛裏藏著狡黠的笑意:“我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

*

江瑾楓辦事就是妥當,每過幾天就傳來禮部事宜基本完成。

陳雛跟在江瑾楓身後,興致怏怏地聽著他講解國朝日的流程。

江瑾楓身上的朝服早變成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鶴,別人都是權力養人,江瑾楓也是,他現在是容光煥發。

陳雛拍了拍江瑾楓,讓他打住:“江大人,你就講講,接下來還有我需要忙活的事嗎?如果沒有,我便向陛下稟明了。”

聞言,江瑾楓面上露出些許窘迫。

他雙手合十,小聲道:“小殿下,禮部向來開銷大,以前都是蘭尚書自掏腰包補貼禮部,現在我們禮部是真沒錢了,能否請您……”

陳雛臉都黑了,他也沒錢啊!

六部中要論哪裏最沒錢,當然是禮部首當其沖。其他五部各有各賺錢的法子,但禮部可沒有。

九試是最公正的考試,蘭尚書在位時,不允許舞弊賄賂,老古板們也是如此。長此以往,那群學生自然不會打點禮部,反正打點了也沒有用。

上次池歲給他的那千兩銀子也用得差不多了,陳雛不是個浪費的人,他那些銀子有一半都是有別的用途,剩下的便是給家仆的月銀。

陳雛托著下巴,要不讓池歲再幫他看看哪裏可以撈一筆錢,當然不是什麽觸犯大黎法的行徑。

江瑾楓看著陳雛的臉越來越黑,頓時不敢說話,垂著腦袋看向他娘給他納的繡花鞋。

陳雛沒註意到江瑾楓的情緒,他兀自坐在椅子上,陷入沈思。

江瑾楓試探地擡頭,望見陳雛的臉色沒那麽難看了,才小聲地補充道:“小殿下,禮部缺得也不多,就三百五十兩銀子。”

國朝日,各國都要向黎國敬奉禮物,作為東道主的黎國也要給與相應的回禮,這回禮可不能太過寒酸。

陳雛點點頭,漫不經心地回道:“我自有方法,江大人,你這邊能不能先等個幾天,你也知道,我府中也比較寒酸。”

陳雛的稱號是平雁,他所管之地也是平雁。每年年初,平雁都會給一份分成給陳雛,以表心意。

陳雛一開始是拒絕的,但平雁那邊聯名上書要求陳雛收下。當時陳雛還入宮問過皇爺爺。老黎帝說這是大黎傳統,讓他收下便是,否則平雁那邊的人會心裏不安。

江瑾楓聽見陳雛這話,恍然大悟。這幾日的接觸,他發現這位小殿下不是傳聞中斤斤計較的模樣。

難怪上次客行舟會回深清給小殿下慶生,想必是小殿下在江南那段時日和客行舟聊得很是投機。

陳雛因為在沈思,一下沒分清這是江瑾楓心裏話還是說出來的,下意識問道:“你認識客行舟?”

話畢,江瑾楓驚喜地盯著陳雛:“小殿下,你怎麽知道?”

陳雛自知失言,正好客行舟也不在場,陳雛有些心虛道:“客行舟之前與我講過。”

江瑾楓坐下來,他興致勃勃地看向陳雛:“可以向客行舟借點錢,丞相家可有錢了。”

丞相從不吃人血饅頭,家中富足也是因為他極度節儉。

陳雛實在是不好意思向丞相開口,要知道丞相可對他沒什麽好印象。

江瑾楓要以頭搶地了,他們禮部真的是太窮了。

陳雛兩手一拍:“找子元。”

子元。

江瑾楓楞了一下:“岐山將軍?”

陳雛沒留意到江瑾楓奇怪的語氣,他頗有些自豪地揚起腦袋:“是啊,子元一定可以。”

江瑾楓沈默片刻,試探著詢問:“小殿下,下官需要跟著一起嗎?”

他這語氣很是不情願,陳雛也沒強求他跟著,只道:“我去便是了。等會兒國師要是找過來,你如實相告便是。”

江瑾楓註視著陳雛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難不成外面的傳言是真的。

*

趕去將軍府的陳雛才不知道那些傳言。

街上的小販多了很多,陳雛肚子有些餓,索性去一家冒著熱氣的攤位前買了一碗餛飩。

正是各家各戶出來采買的時間,陳雛耳邊不但有他們的高談闊論,還有他們心中那些見不得人的想法。

有人期望自己的鄰居遭遇不測,這樣自己就能過上安生日子;有人期望自己的妻子能平安生下小孩,能過上兒女雙全的日子。無非都是一些平常百姓的小打小鬧和希望。

陳雛對這些聲音並不反感,他剛想起身離開,就聽見一道與眾不同的聲音:“跟你們講,聽聞平雁王有斷袖之癖!”

陳雛驚慌失措地又坐穩在椅子上,碗中的湯勺被他打翻在地上。店家看了眼陳雛,見他沒把湯勺摔碎,嘀咕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那邊那聲音還在高談闊論:“你說這國師自己有家為什麽不回!肯定是他和平雁王有一腿啊!”

有道反對的聲音:“不是陛下準許國師為平雁王的老師嗎”

那人說得信誓旦旦,就像自己親眼目睹一般:“呵,你真以為事情有這麽簡單?國師那麽神秘一個人,怎麽就心甘情願地做平雁王的老師,還不是這平雁王有幾分姿色!”

陳雛滿臉生無可戀,什麽叫他有幾分姿色啊,這都是誰傳出來的謠言。

“你們這麽傳小殿下的話,也不怕被他聽到。”崧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那群人身後。那群人頓時作鳥獸散,桌上的餛飩還剩一大半人就沒影了。

“嗨,小殿下。”崧坐在陳雛的對面。

陳雛有段時間沒看見崧,和之前他看見小皇叔那種感覺一樣,他覺得崧很陌生,即使他們一開始就不是很熟。

崧朝著陳雛伸出手,那截潔白如玉的手腕上有道奇怪的劃痕。確定陳雛看見那道劃痕後,崧趕忙裝作不經意地又收回手,直呼“好冷”。

崧問他:“小殿下怎麽有閑心到這裏來……吃早餐”

"我要去找蘇子元。"陳雛皺眉看著崧,他起身,一甩衣袖就要走。

崧果然是個甩不掉的,他雙手抱在腦後,跟在陳雛身後:“我也要去,小殿下等等我。”

陳雛莫名煩躁,他聽不見崧的心聲,明明這人應該比周圍其他人要安靜,可他還是覺得崧好聒噪。

陳雛急著趕路,沒看見眼前的人,一下撞了上去。

吳仲喜陰沈著臉看著撞上來的陳雛,他握住袖中的刀,忍住自己想要一刀捅上去的沖動。

崧就站在陳雛身後,他目光落在吳仲喜泛著白光的袖口,手慢慢轉動,彈出一顆石頭出去。

石頭打在吳仲喜的手上,吳仲喜沒聽陳雛的道歉,他握緊拳頭,一聲不吭地便走了。

崧松了一口氣,他手搭在陳雛的肩上:“小殿下,路在眼下,下次可別不看路了。”

好不容易到了蘇子元府前,陳雛碰巧遇見了將要出門的蘇子元。

蘇子元一身戎裝,頭上戴著毛氈帽,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陳雛對著蘇子元招了招手:“子元,這是要去哪裏?”

蘇子元望見崧時楞住:“這是……”

他一下沒認出崧和池歲,在他印象中,池歲應該是個不染一塵的模樣,所以他確信這不是池歲。

陳雛轉頭瞄了一眼崧,不假思索道:“這是池歲的胞弟,崧。”

崧對著蘇子元招了招手,笑得燦爛。

蘇子元這下便能分出崧和池歲了,池歲才不會笑得牙床都露出來。

蘇子元騎在馬上,颯爽英姿:“阿雛,我急著去城外迎接周大哥。”

左將軍周墨圖要回深清,不止是蘇子元要去迎接,陳贏川也去了,畢竟是延樂王妃的兄長,得有排面。

陳雛忙道:“借你一些銀兩,禮部不夠。”

蘇子元輕笑一聲,他從馬背上翻下,對著身後的下人說了幾句,下人便匆匆跑開了。

蘇子元將帽子摘下來:“是江瑾楓那小子不敢自己來吧。”

仔細回想一下,江瑾楓的模樣明明白白就是不敢。

陳雛也笑了一下,“你怎麽也認識江瑾楓?”

蘇子元拿著氈帽扇風,眼中滿是憤憤:“這小子想娶我妹子,我怎麽舍得把我妹子嫁給他的呀。”

陳雛忍不住笑,蘇子元當真是寶貝他那個妹妹。

崧突然開口問道:“將軍,你真以為那日,你得知的真相是全部真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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