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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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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嚇到了?”姜西月臉上笑意更甚。

“瘋子!”李人凰揮開姜西月的手,偷偷握住了一旁橫倒在地上的蠟燭插。

“我勸你別動哦。”

李人凰偏不信邪,舉起蠟燭插,用尖端對著她的面門,隨即她脖子上一陣劇痛,一只青色的小蛇從李人凰衣領間竄出一口咬在了她的頸側。她渾身驀然無力。手裏的銅燭插也隨之掉落一旁,嗑在地磚上發出一連串沈悶的聲響。

“你做了什麽?”李人凰心裏一驚。

“說了別動,你還是這般不聽話。不過別擔心,小家夥在你體內種下的羽化龍蛇之毒並不會要了你的命。”姜西月說話間,那條小青蛇已經從地磚上游移到了她腳邊,順著她光裸的腳踝一路盤旋而上,最後停在了肩頭。她用指尖蹭了蹭青蛇的頭,青蛇似乎非常舒適地吐了吐蛇信子。

“你想要我怎麽做?”李人凰看向姜西月,不敢再輕舉妄動。她現在渾身忽冷忽熱,難受萬分,即使有力也使不出。

“現在倒是聰明了,不過你真的忘了嗎?我的好徒兒。”

“忘了什麽?”

“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姜西月笑得肆意妄為,“沒想到你真失憶了。”

姜西月似有些苦惱地曲起手指搭在下巴上:“讓我想想,該從哪說起呢?從我助你登基開始嗎?不不,應當還要早些。”

什麽意思?所以在李人凰背後一直操控的人是國師?

“還是先給你說個故事聽。二十一年前,一男一女互見傾心,可惜女的貌美,被另一位更有權勢的惡霸看上了,然後男女就被拆散了,女子含淚嫁給了更有權勢的惡霸,並在第三年便誕下了子嗣。女子癡情,心境郁郁之下寫了許多書信,偏巧被惡霸看見了,以為女子心裏仍有男子,惡霸心眼小善妒,便讓人給男子隨便按了個罪名就把他殺害了,光殺了男子還不解恨,還要禍及男子的家人。一夜之間,腥風血雨,男子的家族覆滅了。”

李人凰怔楞一下問:“然後呢?”

“沒了,故事講完了。”姜西月笑笑。

莫名其妙,簡直沒有任何意義。

似乎是覺得李人凰神情有趣,她覆又開口:“那我再給你講一個。關於為師的故事。”

李人凰此刻她身上不再忽冷忽熱,而變成了持續不斷地發熱,熱得她腦子都快燒了,只能木訥地點頭。

“我生在江南,及笄前,家中還算富庶,既無憂慮,也不愁吃穿,我因貪玩,逃了及笄禮,沒想到由此整個人生都不一樣了。從此我開始了逃亡,天南海北,漫無目的,似乎這遼闊的天地間再無我的容身之所。直到我被一夥山匪抓住,再送去賣作娼妓的路上,我跳下懸崖。本想一死了之,沒成想並未死成。或許是因為山崖之間的枝丫起到了緩沖,又或許是我摔落在一具巨大的靈貓屍體上。意識浮浮沈沈,歷經歲歲年年,先前的人生十餘載仿若一場幻夢。一場夢醒,我成了不一樣的我。”

李人凰聽得雲裏霧裏,巨大靈貓屍體,事件哪有這般玄之又玄的事,多半是墜崖意識迷糊,出了幻覺,也可能是她對方單純在誆她。

“你說的這些又和我有什麽關聯?”

“別急。快要說道了。”姜西月笑著又呢喃了一句,“等我說完了蠱也該成了。”

“黑夜,毒蟲,山崖,荒嶺,什麽可怕的我都見過了,我也並非怕死,只是心底湧起的恨意難消,支撐著我又活了過來,靈貓死去許久,熱血未幹,我便強撐著渙散的意識,生啖靈貓肉,痛飲靈貓血,勉強吊了三四日的命,直到一雲游方士路過將我救起。日後他替我接續斷骨,教我各式方術。我自覺悟性不高,老方士說我有靈根,就這麽過了兩年,我居然學成出師了,之後出了山門,到了鎮上偏巧聽聞皇上求長生,宮中廣招各路丹師,再仇恨地驅使下我入了宮。並很快得到了重用。”

姜西月突然嘆了一口氣:“哎,這些事情如今想來似乎也少了些樂趣。罷了罷了。”

李人凰聽得脊背發涼,如果她猜得沒錯,姜西月講得這兩個故事應該是串聯在一起的。似乎是父皇做了些什麽。但是她好像並未聽聞十幾二十幾年前有什麽姜氏家族覆滅的事情。歷史年錄上也並無記載。

或許國師姜西月的一早就改了姓名。

“什麽仇恨?和誰?後來呢?”李人凰裝作懵懂樣。

“後來?不過是一個俗套的覆仇故事。不提也罷。”姜西月緊盯著她,似乎瞧出什麽一般勾了勾嘴角,“哦?怎麽你可是聽出來些什麽了?”

李人凰沈吟一陣:“我若是猜得沒錯。第一個故事裏的男子女子還有惡霸分別是你家族中人,我母後,以及我父皇。”

“聰明。”姜西月哄小孩一般誇誇道。

你都那麽說了,傻子才聽不出來。

李人凰不屑地撇撇嘴。

“那我就直說了。我本姓月,故事中的那個人是我哥哥。”姜西月好似冷了一般,用手攏了攏袍子,身子起了一陣戰栗,神色興奮又癲狂,“李重心那個骯臟下賤的臭蟲只因記恨我哥便殺了我全家,那我便也要殺了他全家。”

李人凰聞言汗毛倒豎。她聽明白了。

姜西月口中的李重心就是她父皇,也就是先皇,大雲第一個武皇帝,擅長南征北戰,綽號萬重山。

父皇為了奪取母後,不光搞死姜西月她哥,還搞死她的全部家人。

現在姜西月要搞死她們李家的所有血脈。

冤冤相報何時了,她有什麽罪。

朕,何罪之有,要報到朕頭上。

李人凰似乎覺得哪有些不對,突兀地問了一句:“你也要殺我?”

“不好說。”姜西月蹲到了她面前,“你和那臭蟲長得不太像,而且你現在還有幾分用處。只要乖乖聽話,興許我就不殺你了。”

朕可太謝謝你了。

李人凰聽著有些想笑。無怪乎,這番威脅之語太怪了,怎麽想都別扭。

“這麽說來二皇子也是被你所害?”李人凰之前還隱隱覺得二哥口裏的瘋女人是母後,現在想來說得或許是國師姜西月。

“是,我哥乃是武將,結果被按了通敵這個莫須有的罪名。那麽在他器重的兒子身上按個同樣的罪名也正合適。我本意是想讓他死,可是我的好徒兒,到頭來還是你心軟求我放了你二哥一馬。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為師就暫且放了他一馬,不過他的壽元也快到頭了。”姜西月起身

“你做了什麽?”

“好徒兒,你忘了嗎,為師從小就教你使毒。當然是給他下毒,已有四年了,他怕是熬不到你大婚了。”

“我身上的毒也是你下的?就為了誣陷三皇子?”李人凰想到了李人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她。

“那倒不是。這毒並不是我下的,不過我卻也真想借著這事殺了你三哥。說來最有趣的還是你吃下了那毒糕後真的信了我的話,以為那慎息之毒可解萬毒。在中毒的第一時間就把為師送你的慎息吃了下去。說來也巧。慎息是可解毒,但只可解蛇毒,那毒藥恰好是屬蛇毒一類還真就解了,只可惜毒性沖撞讓你腦子記不得事情了。”

其實並不是記不得了,而是原主直接被毒性沖撞的人沒了。李人凰心有餘悸的想。

“你可知,慎息還有一妙用?”姜西月瞧著她,言笑晏晏,特地買了一個關子。

李人凰搖了搖頭。

“催化你體內本就有的蠱毒,使其產生變種,本來從小在你體內留的蠱蟲就是是以防萬一的後手。沒想到還真用上了,那蠱蟲一般是用羽化龍蛇之毒催化,形成情蠱,現下你身子裏多了慎息,就變成了蝕情蠱。妙,真是妙極!”

“蝕情蠱?”

“你的身子可還有異樣?”姜西月不答反問。

李人凰聞言才驚覺,她身子不冷也不熱了,手腳也有力氣了,好似已經恢覆到了平常。於是她搖了搖頭。

“那就說明蠱成了。”說罷姜西月從袍子裏摸出個金鈴鐺。

手指輕搖,叮鈴,一聲清脆的鈴響。

好似魔音入耳一般。

李人凰的頭昏沈了起來。她心間仿佛燒起了一團火,血液加速流動,像在火的燃燒下沸騰了起來,渾身都起了麻癢。劇烈的興奮和刺激,讓她微瞇雙眼,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嚶嚀。

靠。

“如何?”姜西月笑著看她,“要乖乖聽話嗎?”

李人凰被體內的欲望折磨得不行,整個人在地上扭動得跟只蚯蚓是的,無奈只得點頭。

“蠱蟲每半月會蘇醒一次,誘發情潮,要不就是靠人為排解,要不就是到我這來領解藥。你有得選。但是我得告訴你,人為排解是可以,就是每次排解了之後,待到下次發作就會更為猛烈,而且作為人的情感也會被慢慢地吞噬殆盡。”姜西月止住了金鈴聲,又從袍子裏摸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彎腰塞進李人凰的嘴裏。

一股沁涼瞬間淹沒了李人凰的喉舌,那種欲望引起的口幹舌燥得到了極大的緩解,不一會兒心火也跟著平息了下去。

“忘了說,這特制的鈴鐺也會引起情潮,只不過這情潮對身體無礙,如果你足夠能忍不用吃藥不用排解也能平息,難就難在每半月一次的,那滋味你體會過了就知道了。說得夠多了,我也累了,記得每半月來找我一次,沒什麽事的話你先回吧。”姜西月背對著李人凰擺了擺手,緩步往密道走去。

“你對母後下得也是這種蠱?”

姜西月回過頭,風情萬種地瞧了她一眼:“你猜,我的好徒兒。”

“有還是沒有,誰知道呢?”細碎的聲響湮沒在漆黑的甬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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