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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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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崔琯帶著冊子和卷軸前往映心閣與李人凰碰頭。

映心閣地處皇宮的最南邊,在映心湖的中央,是一座三層的小閣樓,湖的四周並無栽種綠植,視野開闊不說,還少了煩人的蟬鳴,李人凰偶然發現了此處風水寶地後就喜歡跑到這批折子,雖然每日路途上會多花些功夫,但她依然覺得值當。

登閣之路除了最常走的那條長直的平橋外,還可撐船。只是船夫不是一直守在岸邊,而且系在岸邊的小舟上也少了槳,若想乘坐,首先得提前報備,不然可得好等一陣。

有日,李人凰興起,想乘一回船,船夫偏巧不在,令下人去找。結果就是她在大太陽下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嘴唇都快幹的脫皮了,下人才領著船夫姍姍來遲。船夫是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公公,腰彎了,眼花了,耳朵也不大好,手上功夫去不含糊,拿著一個長竹竿做槳,一下一下劃地有模有樣的,就是實在慢了些。路上一問才知他先前是去西南邊的小院子裏種菜,好嘛,這麽大年紀沒退休也就罷了,還身兼多職。

自那以後,李人凰就再也沒乘過船。她實在是不忍心再折騰那位老人家,還是讓他多休息安心種菜比較好,畢竟劃船不但耗體力,也挺危險。

李人凰先到一步,待在二層的窗子邊看了會兒閑書。

崔琯來了後,她便不看了,轉頭期待起對方手上的東西。

“皇上,你要看的臣全找來了。對了,還有些紙上並無記載的事情,等皇上看完這些,臣再慢慢地告訴皇上。”崔琯把冊子一本一本的擺放在桌子上,最後在放上了唯一一捆的卷軸。

李人凰瞧了瞧,當下就想去拿卷軸,被崔琯攔下了。

崔琯憨笑一下,指了指擺在最前面的冊子:“皇上,先看這個。”

“想不到崔愛卿還有點強迫癥。”李人凰調笑。

估計這些冊子都是按順序擺放的。那意思是一本一本來唄,她倒是無所謂。

崔琯聽不大明白,不過見李人凰笑,她也跟著笑,片刻後見李人凰如她所言拾起第一本冊子,她的嘴角便咧得更大了些。

剛開始看,李人凰便皺了皺眉,二皇子名叫李心虎,居然不是人字輩的,可能先皇取名比較隨意。一翻年紀,足足比她大了十歲,她不由得好奇地問崔琯:“二皇子這麽大嗎?那大皇子呢?”

“太子早夭,不過按年紀算應當比二皇子還大五歲。”

“嗯?朕不是太子嗎?”李人凰擡頭看她,眼神裏充滿不解。

“不是,太子一直是大皇子,早夭之後,先皇一直沒有另立太子,我姐同我說先皇曾經或許考慮過二皇子,但後面不知怎麽的就作罷了。”崔琯突然就八卦了起來,“至於皇上您,那是直到先皇駕崩前才下旨欽定的繼承人。跟太子八竿子打不著。”

“不過說來奇怪,那道聖旨最先是到了國師手裏,經她一手後才在朝堂上公布,按理說應當是由資歷最老也是先皇病重一直陪在其身邊的大公公徐毋最先拿到才對。”崔琯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繼續說道。

“這些你都是從哪聽來的。”李人凰哭笑不得,還真是個小八卦鬼。

“我姐說的呀,不,是臣的上級,崔大人說的。”崔琯義正言辭的說道。

“這麽說二皇子造反就是因為覺得是朕搶了他的位置?”

“那倒也不是,我姐說這事很覆雜,其中牽扯了太多事,讓我少問。然後我就沒問了。不過臣能肯定的是二皇子並不是這般小肚雞腸的人。”崔琯皺眉琢磨了會兒,而後眉頭一展,話題直接跳到幾十裏外去了:“對了,如今的大太監邑需,就不茍言笑的那個粗眉毛,他曾今是徐毋收的最小的幹兒子。誰能想到......”

“朕不要聽,朕現在只想知道二皇子的事。”李人凰捂了捂耳朵,白了一眼,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其實也不是她不愛聽八卦,只是這會兒事情沒查清楚她不想被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分了心。

“臣不說了,臣閉嘴。皇上瞧冊子。”崔琯說完溫順地退到了一旁。

李人凰覆又翻看冊子。

二皇子是李人凰的兄弟姐妹中唯一一個被封了王位後又被剝奪王位的皇子,還是被李人凰親自剝奪的,理由就是造反。

二皇子的下場其實不算太慘,並非身死,也非流放,而是被囚禁在瀧澤山看守皇陵。

不過他的黨羽下場就沒那麽好了,其中被被砍頭的就有百人,流放的更是達到了千人之多。

李人凰有些唏噓,這一個個用小楷記錄下的名字背後,原本也是鮮活的生命,就因為一場叛亂就全都隕滅了。

李人凰伸手拂過泛黃的紙頁,突然在經過一個名字的時候楞住了,她不敢置信地一個字一個字瞧了過去,確認了,這就是最讓她魂牽夢繞的三個字,易道暹。

“崔琯,給朕把這三個字大聲念一遍。”李人凰沈聲道。她心底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憤怒。

“易,道,暹,易道暹?易姑娘?”崔琯一字一頓,念完自己也楞住了。

這名單很長,她之前完全就沒註意過這裏面有誰,也壓根不關心這些人是誰,沒想到居然會有易姑娘的名字,她再朝頁首的標註看去,整個人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那上面赫然寫著,斬首之名單如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李人凰的臉色陰沈的都要泛出黑水了。

易道暹怎麽就成了二皇子黨羽,而且還被砍頭了。

“臣不知。或許只是同名同姓。”崔琯頭皮都麻了。名單上的這批人絕無生還的可能,因為這名單當初就是由她姐崔瑷參與核對的,所以她才能這般肯定。

崔琯陷入思考,而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翻開了第三本冊子,裏面有些關於叛亂之事的細節。

五年前,天子登基,發詔邊塞,令二皇子回京都參加登基大典,二皇子以邊疆告急為由,拒絕回京。第二年天子收到密旨,原邊疆副將郭牧山告發二皇子,說他私通雪國皇族,欲在邊疆擁兵自重,意圖謀反。天子震怒,連下九道詔書,催二皇子速速回宮覲見。

二皇子拒旨不歸,回書,此乃邊關危急時刻,勿聽奸人讒言。

到了同年六月,也不知道二皇子是不是想通了,還是發瘋了,偷偷領了五千精兵回朝,一路長驅直入,直接就把天子給圍了。

之後就是國師領著術士部隊和禁軍一同平定叛亂的故事了。

崔琯好一陣翻找才找到關於易道暹的記敘,說是二皇子是受此人蠱惑才犯下如此重罪。寥寥幾筆就把這人寫成了罪大惡極之輩。後面又寫,此人是江南世家之一易家的長子,在江南地區頗有名望,招收了一批有時之士天天舉辦什麽雅集,就是那種文人雅士吟詠詩文,議論學問的集會,後隨父進京做官,投靠在了二皇子門下,因其才華收到賞識,逐步成為了心腹。

之後二皇子去了邊疆,他也一同去了。有人說他是遭到了一位雪國女子的策反,遂蠱惑了二皇子。

叛亂結束之後,二皇子黨羽全都遭到了清算,首當其沖的就是易道暹,不過奇怪的是易家並未受到過多牽連,說是易家在發現易道暹有謀逆之心後主動上報,並把他逐出了家門。

但顯然這樣的說辭是比較無力的。

按照常理易家整個家族被流放都不為過。

還有些細碎的記載,但都沒什麽有用的信息,上面也並沒有記敘其他易家人,思來想去,崔琯也懶得瞧了,她放下冊子對李人凰說:“皇上,臣明白了。這個易道暹並非是易姑娘,而是易家長子,也就是易姑娘的哥哥。這個易道暹已經身死了,是當年叛亂的主謀之一,皇上親自下旨砍了的。而且聖恩浩蕩此事並未牽扯其他易家之人,所以這三個字跟易姑娘本身並未有瓜葛。皇上無需憂心。至於為什麽同名,這個可能得問易姑娘本人。”

什麽,易道暹的哥哥也叫易道暹?還被她當做叛亂的主謀之一斬了?

李人凰的心涼了一截。

完了。完了。原主殺了女主的哥哥,那她對女主來說不就是弒親之人,這得是什麽樣的血海深仇。

難怪她要說讓她了解了解二皇子的事情,原來是為了這事。

不過易道暹到底是什麽意思?單純讓她不要忘了自己是殺了她哥哥的人嗎?然後呢?

易道暹會恨她嗎?

恨吧?

不恨嗎?

不明白,李人凰完全理解不了易道暹的想法。

難道就因為她說了一句會對她家人好,她受到刺激炸毛了?

難道她彎來繞去地就是為了陰陽她一句,你的對我家人好就是指殺了他們嗎?

李人凰暈了,她這般辛苦解題到底是為了什麽。

再說這事情也怪不到她頭上吧,不是她哥哥要和她哥哥一起搞叛亂,根本就不會被砍頭吧。

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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