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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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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馬

楚明奕得知楚添辛的安排時,聞容蘭已在長秋宮外候著了。

面上,武凝然不動聲色,只讓他跟著去。

避開長秋宮,聞容蘭半跪下來,望著楚明奕:“殿下,臣官卑職小,殿下可會失望?”

楚明奕看著他,揉著手邊衣袖一角,小聲道:“其實有一點點,不過父皇這般安排,定有道理。”

“殿下果真不一般。”他笑笑,“臣定會盡心竭力輔佐殿下。”

楚明奕眨眨眼睛,沒有說話。

“陛下吩咐您與二皇子去獵場騎馬,臣陪您去準備。”

“騎馬?自己騎嗎?”他有點怕,他還沒一個人上過馬呢。

“殿下放心。”

楚明奕垂眸:……放心?

北桓馬場內,兩個孩子正在習練,雖有侍衛小心護著,仍不敢撒開了跑。

楚添辛看了片刻,忽然走到楚盈碩身邊,一個躍身,利落上馬。

楚盈碩一驚:“父皇……”

說話功夫,楚添辛已把他擺好,自己則在後面與他一同牽住韁繩。

“看前面。”

他的聲音被風吹散,零星幾個字飄進楚盈碩耳朵。

“盈碩。”

“兒臣在。”

楚盈碩大聲回應,用所有力氣攥著韁繩,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極快,撲通撲通。

“記好了,父皇只教你這一次。”他一抖韁繩,“駕!”

楚盈碩第一次與他同乘,風迎面而來,從耳邊飛馳而過,似要將他撲倒——他靠著楚添辛的胸膛,只覺安心。

他不會被風撲倒,更不會掉下去,他有父皇,父皇很愛他。

由此景想到昨日的決心,小小的內心憑生一股勇氣。

楚添辛帶著他跑了兩圈,楚盈碩轉頭看他:“父皇,兒臣想自己試試。”

“好。”

雖是讓他自己試,旁邊也有人亦步亦趨,或駕著馬,隨時準備接住他。

享受過方才的風馳電掣,楚盈碩早已不滿足於踏著小碎步緩緩徐行,趁幾人不備,一甩韁繩,腿上使力,駕著馬兒如風掠過。

他亦緊張,只一圈便喝止,看著母妃被自己嚇白的臉,心有愧意。

楚添辛板著臉訓他,眼角卻噙了笑:“胡鬧,著急什麽?”

楚明奕抿著嘴角:“兒臣不如皇兄,讓父皇失望了。”

“無妨,你還小,過兩年就好了。”手掌呼嚕了一把他的頭發,大手一撈便把人抱起來,朗聲笑著,“人都沒馬腿高,你又急什麽?”

楚盈碩跟著笑:“等明年五弟長高,兒臣便與五弟一同習練。”

他滿意點頭:“這才是為人兄長該有的樣子。”他放下楚明奕,有意推著拍拍他的背,“好了,玩去吧。過幾日朕再來看你們。”

精神與身體皆疲憊,縱使精力充沛,楚盈碩也頂不住了,早早就寢。

“陛下喜愛殿下,娘娘不高興嗎?”

“連你都看出來了。”

“娘娘?”

嚴敏蹙眉不展:“陛下太偏愛碩兒了。”

明顯得甚至有點假。

他當然可以愛他的孩子,但以楚添辛的為人,他不會偏愛。甚至,他是最公平的,他誰都不愛,對所有孩子一視同仁,他所作所為只是出於一個父親應有的擔當與責任。

聯想到近日種種,嚴敏心有惴惴,覺得不安卻尋不到原因。

“陛下,興昭侯來了。”

聞虢雖老,眼力猶佳:“陛下,那臣下告退。”

“不用,朕還有事交代你,耽誤不了多久。”

季庭泰一進來就見他又在吃冰盞,微微嘆氣。

“陛下。”

楚添辛擡頭,看見他不由笑起來:“哥哥!快來,我等你好久了。”

他一伸手,指指棋盤縱橫交錯的棋局,無不得意:“厲害吧?”他眨著眼睛,眸中滿是期待,臉上寫著三個大字:快誇我!

目光落在棋盤上,季庭泰垂眸思,忽而笑道:“陛下運籌帷幄,神機妙算。”

“哼哼。”他得意笑著,早有小鹿兒心頭亂撞,奈何有外臣在,他沒辦法同小鹿一般撞進哥哥懷裏,只好端起冰盞打算給自己降降溫。

“陛下。”

“哦,對,哥哥有事嗎?”

季庭泰見聞虢沒走,自覺在人前給他留著面子,沒有再提。

“太子府……楓亦說與我了,只是有些不解陛下的意思。”

他本與楚盈碩授課,忽然見楓亦來,說讓他與聞容蘭去太子府住幾日,二皇子與五皇子每日出宮去太子府學習。

“太子府太久無人主理,我覺著哥哥最合適。哥哥且去住幾日,替我打理打理吧?”

不等季庭泰再說什麽,他就喚道:“聞容蘭。”

“臣在。”

“陪著去。”他盯著他,眼睛微瞇,無聲傳遞著什麽,“侍候不好,要你的命。”

“臣遵旨。興昭侯請。”

季庭泰莫名其妙進來,又莫名其妙出去,一頭霧水。門口,又見傅欒雲與餘烈結伴而來。

傅欒雲見他與聞容蘭一起,問了兩句,知道是楚添辛的意思也沒再說話。

楚添辛搖頭嘆:“這天著實熱,也就跑馬時暢快些,真要悶出病來。”

“陛下若嫌熱,訪春苑新編了曲目,湖上風月,清新怡人。個個冰肌玉骨,可心得緊。連餘廷尉都忍不住一觀呢。”

楚添辛來了興致,看向餘烈:“哦?”

餘烈羞惱:“臣是去辦事!”

他分明是去辦正事的!這個聞虢,真是為老不尊,總拿他玩笑。

“哈哈哈哈,好好好,聞虢你又惹他。來日你若抄家,餘烈定然上趕著去。”

傅欒雲看熱鬧不嫌事大:“廷尉向來忠心,許是近來天熱,為陛下尋摸呢?”

楚添辛笑:“胡謅八扯的,朕也不好這個。”

聞虢一怔,看看餘烈,果然餘烈也看著他。

傅欒雲藏不住話,何況他回京時明明聽說興昭侯觸了逆鱗,已遭厭棄了,方才殿外一見,細細想來,分明是濃情蜜意,何來厭棄一說?

“陛下不好,莫非興昭侯是女子?”

楚添辛撿起碟中一只核桃擲過去:“軍營漢就是直腸子。”

傅欒雲挨這一下,自知失言,不敢再語。

“哈哈哈哈,”聞虢撚撚胡子,撫掌大笑,“傅將軍一點兒不冤,成家許多年也沒個趣兒,陛下是只好興昭侯罷了。”

“嘖,朕不是說過,不許拿他打趣?”

聞虢看出他認真了,不過沒太生氣,趕緊接話:“是是是,臣失言,臣該死。興昭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兒,容不得玩笑。”

楚添辛輕笑,算是默認。

餘烈轉而看向聞虢:“都是太尉出的好主意。餘下那些小寵在掖庭,回也回不去,害得掖庭令日日找我。”看似罵聞虢,實則問楚添辛。

後者蹙眉:“朕不是說遣回去?”

他明明一個沒動,怎麽就全留在掖庭,回不去訪春苑了?

召來掖庭令才知,竟是其中一個樂師歪了心思,覺得興昭侯失寵就能輪上他們,故意胡言,說已受臨幸,承蒙聖恩,不可覆回。

想到近日哥哥若有若無的哀怨落寞,原不是自己以為的錯覺,楚添辛堵了一口氣。

“聞虢。”語氣不由變重,“難怪宮裏隱有流言,瞧瞧你幹的好事。”

“臣下該死,陛下息怒。”

“去,統統打發了。”

一想到哥哥因此傷心他就煩得慌。

他與哥哥好好的感情就是這些人給破壞的!

說夠了閑話,楚添辛正了神色,將安排部署細細吩咐下去。

“陛下放心,臣還沒老到提不動刀。”聞虢眸色一閃,“縱萬死也必護住您”

餘烈看他一眼,“譏諷”道:“哦~提得動刀,卻只護得住陛下。太尉果然忠心。”

“嘖,你懂什麽?逆賊沖陛下來的,陛下安危最重要。”

“我不懂~”餘烈不甘示弱,似乎是要把剛剛被玩笑的仇報回來,“陛下身邊有明河雲斂,何況更兇險的都經歷過,你意指陛下無能?”

楚添辛:……

傅欒雲離京幾年,顯然是不如楚添辛習慣,幾欲張口又不知該說什麽。

還好楚添辛看出他難受,示意他先退下。傅欒雲趕緊脫身,卻一回頭撞翻了季庭泰手上茶盞。

“哥哥!”楚添辛嚇了一跳,趕緊過去看,見他手背燙紅一片,心立刻揪起來,“傳太醫!”

他根本沒心思生氣看傅欒雲,後者卻料到他會怎樣動怒,撲通跪下。

“臣下該死。”

“無妨,將軍請起。”他推推楚添辛,怕他在人前失態,悄聲道,“我沒事,根本不疼。”

“怎麽回來了?”

拿藥敷過,包紮好,他才有時間開口問,捧著季庭泰的手不住吹氣。

“我方才見有人去掖庭抓人,哭叫不休的,來問問。正碰見雲斂來奉茶,我就接過來了。”

“是聞虢自作主張送來的人,我馬上打發了他們,都是誤會,我沒有……”

手指豎在唇前,阻斷未完的話。

“給些銀子,打發出宮就是了。他們也是為了活得好些。”

“……餘烈!怎麽辦事的?”

“臣下該死,陛下息怒。”

楚添辛無辜瞪著眼睛晃晃季庭泰的胳膊撒嬌,無聲為自己開脫:不是我~

“……”他無奈,轉向餘烈一禮,“有勞廷尉。”

“臣下不敢,臣下告退。”

“哥哥也去吧,過幾日我去太子府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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