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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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回家
盡管老皇帝不樂意，但在楚庭泰的堅持下，楚添辛還是被接回來了。
看著比小木屋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宮殿，楚添辛有些驚訝，眼睛裏折射出奇異的光，靠在阿嬤身邊：“阿嬤，以後，我們真的住這裏嗎？”
恰好楚庭泰來看他，聽見這一句。
“喜歡嗎？”
“！太子哥哥！”
見到認識的人，小孩明顯活潑起來，撲到他身前抓著他的衣擺，仰起小臉：“太子哥哥也住這裏嗎？”
“不，這裏是你一個人的，你若是想孤了，可以來東宮，孤有時會在。”
“這麽大的屋子，給我一個人？”
太子哥哥果然是神仙一樣的人！心腸好，又有本事，能讓他和阿嬤過上好日子！
然而楚庭泰身為太子，課業繁忙，並不能時常來看他。沒過幾日，楚添辛灰頭土臉從外面回來，安排給他的侍從侍女也不知去了何處，給他裁制新衣的阿嬤趕緊過去看。
“他們說我命不好，要趕我走。阿嬤，我是壞孩子嗎？”
“怎麽會呢？我們殿下是最好最好的孩子了，我們殿下命很好。”
年幼的小添辛趴在阿嬤肩頭哭得稀裏嘩啦。
自從回宮，他受了好多委屈，宮裏一點也不好。
“阿嬤，為什麽我沒有娘親？”
阿嬤黯然，勉力笑著攏他額前碎發：“因為殿下的娘親想時時刻刻看著殿下，所以去天上了。殿下想娘親了嗎？”
“他們都有娘親，他們都笑我笨，阿嬤，我不喜歡他們。”說到這些他就傷心，他明明是很友善地想去和他們一起玩的，太子哥哥說那是他的兄弟姐妹。可是他們好討厭，笑話他，欺負他，還推他打他，小石子那麽疼，打在他身上，讓他從階上摔下去，紅一塊青一塊。
起初，楚添辛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乖乖的認錯，不與他們爭辯，可是後來，他們卻變本加厲，拿他取樂。阿嬤說他是和他們一樣的皇子，可他們不拿自己當哥哥，也不拿自己當弟弟，指使他做這做那，像使喚一個最低等的仆役。
阿嬤仍在哄他：“可是殿下有爹爹，您的爹爹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可是他不喜歡我，他都沒有來看過我，我不要他做我爹爹唔唔唔！”
阿嬤趕緊捂上他的嘴：“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殿下，我們現在在宮裏，要謹言慎行，不然會有災禍。”
“那我們什麽時候不在這裏呢？阿嬤，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等等就好了，等您長大了，封王開府，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到時候，我們殿下也能像太子殿下那樣，出入有人伺候，騎高頭大馬，吃又香又甜的點心，睡軟軟的床。”
阿嬤總是這樣說。
楚添辛仍在哭。
要等多久呢？長到幾歲是長大？他和阿嬤什麽時候能過上好日子？回宮不就是回來過好日子嗎？為什麽他總是受欺負？他什麽時候能像太子哥哥一樣搬出去？
“……我不想在這裏了，阿嬤，我們回去吧，吃野草也可以，我不要點心了，阿嬤，我不想在這裏。”
這裏一點也不好，不像阿嬤說的那麽好，這裏的人都好兇，不像太子哥哥那樣好，他不喜歡這裏，他想回去了。
“那怎麽成？”縱使她不知道那些彎彎繞繞，也知道楚添辛能回來，楚庭泰肯定出力不小，而且楚添辛也到了該認字的時候，她一定會很早離開楚添辛，一定得在她離世前給他找一個依靠。
比如楚庭泰。
可她一屆宮婢，怎麽能找到楚庭泰，怎麽能接近他同他說話？
阿嬤看著臂彎裏哭累了睡著的楚添辛，掀開他那身新做好才上身就已經灰撲撲的衣裳，幼童白嫩的皮膚上紅紅紫紫，一看就知他受了很多欺負。
她想了許久，淚眼婆娑地做下一個讓她痛心的決定。
次日一早，她明知楚添辛受欺負卻沒有跟隨，讓他一個人去找楚庭泰。
“太子殿下在東宮，您去那裏，就算受欺負也沒關系，找到太子殿下，您就不會再受欺負了。”
賭一把吧，楚庭泰能寬宏大量接一個皇子回宮，肯定是善良的，只要楚庭泰對他還有一點憐憫，她就可以借太子的威勢嚇唬他們，讓那些輕視楚添辛的宮人害怕。至於其他皇子公主，能躲則躲，只要熬到楚添辛十五歲封王開府，一切就會好的。
楚庭泰已經開府，不常在宮裏居住，楚添辛在東宮碰了一鼻子灰，又遭侍衛好一通嘲笑，委屈巴巴跑到一個小角落，努力把自己藏起來。
他要等太子哥哥，他一定要等太子哥哥！
楚添辛年齡尚小，又素來缺衣少食，一場微雨，他便風寒發燒，凍得打顫，縮在東宮的墻根底下，哆哆嗦嗦。
要是以前，阿嬤一定會抱著他哄他入睡的，還會給他做一大碗熱騰騰的面湯，喝了面湯，他就好了。
可是阿嬤不在，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沒人告訴他怎麽回去。他好想太子哥哥，好想問問他，為什麽要帶他回來，為什麽要騙他說這裏很好，為什麽把他帶回來就再也不來找他，太子哥哥也覺得他討厭嗎？
次日，楚庭泰進宮看望皇後，臨近午時才回到東宮。
“那是什麽？”
綠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興許是哪位娘娘養的貓吧？昨夜有雨，淋到了也說不準，奴婢去看看。”
楚庭泰點頭：“嗯，問問哪個宮的，送回去。”
綠縟走近一看驚訝道：“殿下，是個孩子！”
“孩子？”
楚庭泰幾步趕過來，發現是楚添辛，凍得不像話，小臉紅彤彤的，明顯是發燒了，衣裳已經濕透，粘連在身上。
楚添辛聽見動靜勉強睜開眼睛，一看是楚庭泰立馬繃不住地哭起來，因他病著，哭也沒有力氣，只是眼圈愈發紅：“嗚嗚太子哥哥……抱抱，哥哥抱抱……嗚……”
楚添辛伸出手，餓了一天一夜，一點力氣都沒了，才站起來就雙腿無力趴在地上，眼淚被這一震震掉了。
“好好好，孤在呢，哥哥在，添辛不哭，不哭了。”
然而他越溫柔楚添辛哭得就越狠，肆無忌憚地宣洩著這些時日的委屈辛苦：“太子哥哥，嗚嗚太子哥哥……”
上手一摸，額頭滾燙：“燒成這樣都沒人來回？！綠縟去傳太醫，雲斂，去查查跟著他的人都是幹什麽的！”
楚添辛死死攥著楚庭泰的衣裳，明明已經睡著了，仍不肯放手。
……
“哥哥……？”
“醒了？喝點水吧，慢些，別嗆著了。”
楚添辛伸出小手緊緊抓著楚庭泰的衣裳不肯撒手，看著明河端著水靠過來怯怯地看向楚庭泰不知所措。
“他叫明河，是孤太子府的人，你見過的，不必怕。”
楚添辛眨眨眼睛，仍躲在楚庭泰身邊，軟軟喚他：“明河哥哥好。”
旁邊人不由笑出聲，明河趕緊跪下行禮：“屬下微賤，豈當得殿下一聲哥哥？”
楚添辛燒的迷糊，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惹人發笑，不再言語，乖乖偎在楚庭泰身側。
“罷了，你且退下，孤來餵他。”
“太子哥哥。”楚添辛皺著一張小臉看那碗苦兮兮的藥汁，“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喝了藥就好了，乖，待會兒回去了，把剩下的藥帶回去。”
“不，不回去，不回去……”
楚添辛嗚嗚哭起來，抓著他的衣襟不撒手，眼淚糊了滿臉。
“你是皇子，不住宮裏，難道還要回皇陵嗎？”
“可是，可是宮裏沒有太子哥哥，他們……這裏沒有人喜歡我。”
“胡說，怎麽會沒有人喜歡你？你是父皇的兒子，宮裏的人都喜歡你。”
小孩子最會察言觀色，楚添辛見他皺眉，一時再不敢說其他，只是仍抓著他的衣裳，眼睛紅腫得像兔子似的，眼淚滴滴答答，小臉水潤潤的。
“阿嬤，你說，他在宮裏究竟如何？”
“是，回殿下話，小殿下回宮後也都還好，雖不受重視卻在不在意。只是不知誰告訴了幾位皇子公主，說，說……”
“說什麽？”
“說小殿下是命不好才被趕出去的，說他克死生母，極是不詳。”
楚庭泰震怒：“荒唐！他身邊的人都是做什麽的？也不曾回過父皇嗎？”
“小殿下是被皇上親自送去皇陵的，寧美人先前並不受寵，皇上就更不重視了。”
皇上都不重視，底下人的態度更是可想而知。雖說人是太子親自接回來的，可他已是太子，又素來以溫和寬善為名，興許他們覺得這只是太子隨手一件好事，不曾放在心上。
阿嬤掀開他的衣裳，給楚庭泰看那些被欺負的痕跡，老淚縱橫：“殿下，求您再幫幫十六殿下吧。”
楚庭泰氣得發抖，顧著楚添辛還小，怕嚇著他才勉強忍住怒氣。
“你們哄他睡下，孤去面見父皇。”
直到月皎皎，星閃閃，楚庭泰才從天乾殿出來，拖著沈重的步子回到東宮，彼時楚添辛已經睡醒了，綠縟綠綃正帶著他玩。
“殿下回來了？皇上說什麽？”
楚庭泰搖搖頭。
皇上不是沒想過找人撫養楚添辛，但他不為皇上所喜，又克死生母，是皇上親口認定了的命不好的人，決不可能登基，誰又願意養這樣一個名不副實的皇子招人記恨？
阿嬤立刻蔫了。
她想過楚庭泰可能不會再幫他們，可她沒想到連楚庭泰都勸不動皇上。
“他這樣舍不得孤，孤已經稟明父皇，讓他暫且住在太子府，想來他應該是願意的。”
果不其然，楚添辛一聽跟楚庭泰住一起去，高興得不得了，一骨碌跳下榻來，抱著楚庭泰的腿疊聲問是不是真的，晚膳也進的香，小臉明顯紅潤多了，大眼睛忽閃忽閃，可愛極了。
“楓亦與綠綃是孤身邊的人，伶俐穩重，以後讓他們時刻照顧你，孤也放心，好不好？”
“好，添辛都聽哥哥的。”
楚庭泰張張嘴，想糾正他該喚一聲皇兄，想想他還小，便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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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比小木屋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宮殿，楚添辛有些驚訝，眼睛裏折射出奇異的光，靠在阿嬤身邊：“阿嬤，以後，我們真的住這裏嗎？”
恰好楚庭泰來看他，聽見這一句。
“喜歡嗎？”
“！太子哥哥！”
見到認識的人，小孩明顯活潑起來，撲到他身前抓著他的衣擺，仰起小臉：“太子哥哥也住這裏嗎？”
“不，這裏是你一個人的，你若是想孤了，可以來東宮，孤有時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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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果然是神仙一樣的人！心腸好，又有本事，能讓他和阿嬤過上好日子！
然而楚庭泰身為太子，課業繁忙，並不能時常來看他。沒過幾日，楚添辛灰頭土臉從外面回來，安排給他的侍從侍女也不知去了何處，給他裁制新衣的阿嬤趕緊過去看。
“他們說我命不好，要趕我走。阿嬤，我是壞孩子嗎？”
“怎麽會呢？我們殿下是最好最好的孩子了，我們殿下命很好。”
年幼的小添辛趴在阿嬤肩頭哭得稀裏嘩啦。
自從回宮，他受了好多委屈，宮裏一點也不好。
“阿嬤，為什麽我沒有娘親？”
阿嬤黯然，勉力笑著攏他額前碎發：“因為殿下的娘親想時時刻刻看著殿下，所以去天上了。殿下想娘親了嗎？”
“他們都有娘親，他們都笑我笨，阿嬤，我不喜歡他們。”說到這些他就傷心，他明明是很友善地想去和他們一起玩的，太子哥哥說那是他的兄弟姐妹。可是他們好討厭，笑話他，欺負他，還推他打他，小石子那麽疼，打在他身上，讓他從階上摔下去，紅一塊青一塊。
起初，楚添辛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乖乖的認錯，不與他們爭辯，可是後來，他們卻變本加厲，拿他取樂。阿嬤說他是和他們一樣的皇子，可他們不拿自己當哥哥，也不拿自己當弟弟，指使他做這做那，像使喚一個最低等的仆役。
阿嬤仍在哄他：“可是殿下有爹爹，您的爹爹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可是他不喜歡我，他都沒有來看過我，我不要他做我爹爹唔唔唔！”
阿嬤趕緊捂上他的嘴：“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殿下，我們現在在宮裏，要謹言慎行，不然會有災禍。”
“那我們什麽時候不在這裏呢？阿嬤，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等等就好了，等您長大了，封王開府，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到時候，我們殿下也能像太子殿下那樣，出入有人伺候，騎高頭大馬，吃又香又甜的點心，睡軟軟的床。”
阿嬤總是這樣說。
楚添辛仍在哭。
要等多久呢？長到幾歲是長大？他和阿嬤什麽時候能過上好日子？回宮不就是回來過好日子嗎？為什麽他總是受欺負？他什麽時候能像太子哥哥一樣搬出去？
“……我不想在這裏了，阿嬤，我們回去吧，吃野草也可以，我不要點心了，阿嬤，我不想在這裏。”
這裏一點也不好，不像阿嬤說的那麽好，這裏的人都好兇，不像太子哥哥那樣好，他不喜歡這裏，他想回去了。
“那怎麽成？”縱使她不知道那些彎彎繞繞，也知道楚添辛能回來，楚庭泰肯定出力不小，而且楚添辛也到了該認字的時候，她一定會很早離開楚添辛，一定得在她離世前給他找一個依靠。
比如楚庭泰。
可她一屆宮婢，怎麽能找到楚庭泰，怎麽能接近他同他說話？
阿嬤看著臂彎裏哭累了睡著的楚添辛，掀開他那身新做好才上身就已經灰撲撲的衣裳，幼童白嫩的皮膚上紅紅紫紫，一看就知他受了很多欺負。
她想了許久，淚眼婆娑地做下一個讓她痛心的決定。
次日一早，她明知楚添辛受欺負卻沒有跟隨，讓他一個人去找楚庭泰。
“太子殿下在東宮，您去那裏，就算受欺負也沒關系，找到太子殿下，您就不會再受欺負了。”
賭一把吧，楚庭泰能寬宏大量接一個皇子回宮，肯定是善良的，只要楚庭泰對他還有一點憐憫，她就可以借太子的威勢嚇唬他們，讓那些輕視楚添辛的宮人害怕。至於其他皇子公主，能躲則躲，只要熬到楚添辛十五歲封王開府，一切就會好的。
楚庭泰已經開府，不常在宮裏居住，楚添辛在東宮碰了一鼻子灰，又遭侍衛好一通嘲笑，委屈巴巴跑到一個小角落，努力把自己藏起來。
他要等太子哥哥，他一定要等太子哥哥！
楚添辛年齡尚小，又素來缺衣少食，一場微雨，他便風寒發燒，凍得打顫，縮在東宮的墻根底下，哆哆嗦嗦。
要是以前，阿嬤一定會抱著他哄他入睡的，還會給他做一大碗熱騰騰的面湯，喝了面湯，他就好了。
可是阿嬤不在，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沒人告訴他怎麽回去。他好想太子哥哥，好想問問他，為什麽要帶他回來，為什麽要騙他說這裏很好，為什麽把他帶回來就再也不來找他，太子哥哥也覺得他討厭嗎？
次日，楚庭泰進宮看望皇後，臨近午時才回到東宮。
“那是什麽？”
綠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興許是哪位娘娘養的貓吧？昨夜有雨，淋到了也說不準，奴婢去看看。”
楚庭泰點頭：“嗯，問問哪個宮的，送回去。”
綠縟走近一看驚訝道：“殿下，是個孩子！”
“孩子？”
楚庭泰幾步趕過來，發現是楚添辛，凍得不像話，小臉紅彤彤的，明顯是發燒了，衣裳已經濕透，粘連在身上。
楚添辛聽見動靜勉強睜開眼睛，一看是楚庭泰立馬繃不住地哭起來，因他病著，哭也沒有力氣，只是眼圈愈發紅：“嗚嗚太子哥哥……抱抱，哥哥抱抱……嗚……”
楚添辛伸出手，餓了一天一夜，一點力氣都沒了，才站起來就雙腿無力趴在地上，眼淚被這一震震掉了。
“好好好，孤在呢，哥哥在，添辛不哭，不哭了。”
然而他越溫柔楚添辛哭得就越狠，肆無忌憚地宣洩著這些時日的委屈辛苦：“太子哥哥，嗚嗚太子哥哥……”
上手一摸，額頭滾燙：“燒成這樣都沒人來回？！綠縟去傳太醫，雲斂，去查查跟著他的人都是幹什麽的！”
楚添辛死死攥著楚庭泰的衣裳，明明已經睡著了，仍不肯放手。
……
“哥哥……？”
“醒了？喝點水吧，慢些，別嗆著了。”
楚添辛伸出小手緊緊抓著楚庭泰的衣裳不肯撒手，看著明河端著水靠過來怯怯地看向楚庭泰不知所措。
“他叫明河，是孤太子府的人，你見過的，不必怕。”
楚添辛眨眨眼睛，仍躲在楚庭泰身邊，軟軟喚他：“明河哥哥好。”
旁邊人不由笑出聲，明河趕緊跪下行禮：“屬下微賤，豈當得殿下一聲哥哥？”
楚添辛燒的迷糊，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惹人發笑，不再言語，乖乖偎在楚庭泰身側。
“罷了，你且退下，孤來餵他。”
“太子哥哥。”楚添辛皺著一張小臉看那碗苦兮兮的藥汁，“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喝了藥就好了，乖，待會兒回去了，把剩下的藥帶回去。”
“不，不回去，不回去……”
楚添辛嗚嗚哭起來，抓著他的衣襟不撒手，眼淚糊了滿臉。
“你是皇子，不住宮裏，難道還要回皇陵嗎？”
“可是，可是宮裏沒有太子哥哥，他們……這裏沒有人喜歡我。”
“胡說，怎麽會沒有人喜歡你？你是父皇的兒子，宮裏的人都喜歡你。”
小孩子最會察言觀色，楚添辛見他皺眉，一時再不敢說其他，只是仍抓著他的衣裳，眼睛紅腫得像兔子似的，眼淚滴滴答答，小臉水潤潤的。
“阿嬤，你說，他在宮裏究竟如何？”
“是，回殿下話，小殿下回宮後也都還好，雖不受重視卻在不在意。只是不知誰告訴了幾位皇子公主，說，說……”
“說什麽？”
“說小殿下是命不好才被趕出去的，說他克死生母，極是不詳。”
楚庭泰震怒：“荒唐！他身邊的人都是做什麽的？也不曾回過父皇嗎？”
“小殿下是被皇上親自送去皇陵的，寧美人先前並不受寵，皇上就更不重視了。”
皇上都不重視，底下人的態度更是可想而知。雖說人是太子親自接回來的，可他已是太子，又素來以溫和寬善為名，興許他們覺得這只是太子隨手一件好事，不曾放在心上。
阿嬤掀開他的衣裳，給楚庭泰看那些被欺負的痕跡，老淚縱橫：“殿下，求您再幫幫十六殿下吧。”
楚庭泰氣得發抖，顧著楚添辛還小，怕嚇著他才勉強忍住怒氣。
“你們哄他睡下，孤去面見父皇。”
直到月皎皎，星閃閃，楚庭泰才從天乾殿出來，拖著沈重的步子回到東宮，彼時楚添辛已經睡醒了，綠縟綠綃正帶著他玩。
“殿下回來了？皇上說什麽？”
楚庭泰搖搖頭。
皇上不是沒想過找人撫養楚添辛，但他不為皇上所喜，又克死生母，是皇上親口認定了的命不好的人，決不可能登基，誰又願意養這樣一個名不副實的皇子招人記恨？
阿嬤立刻蔫了。
她想過楚庭泰可能不會再幫他們，可她沒想到連楚庭泰都勸不動皇上。
“他這樣舍不得孤，孤已經稟明父皇，讓他暫且住在太子府，想來他應該是願意的。”
果不其然，楚添辛一聽跟楚庭泰住一起去，高興得不得了，一骨碌跳下榻來，抱著楚庭泰的腿疊聲問是不是真的，晚膳也進的香，小臉明顯紅潤多了，大眼睛忽閃忽閃，可愛極了。
“楓亦與綠綃是孤身邊的人，伶俐穩重，以後讓他們時刻照顧你，孤也放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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