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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尊觀察日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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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尊觀察日記(一)

山谷裏的微風輕柔,將白釋雪白的袍角吹得浮動,他斜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仔細地泡著茶。

熱氣滾滾而上,茶香四溢,七尾就盤爬在白釋垂地的袍擺上,暖融融的日光照在它身上,它舒服閉著眼,調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白釋回來後,蘇譯幾近將白釋藏了起來,本想過幾天溫馨甜蜜的夫夫生活,但事與願違,這所費盡心思找的偏遠院落,依舊受歡迎的過分。

一陣地動山搖,銀佩碰響,霍成得直挺挺地出現在了院門口,掃視了一圈院子,只看見泡茶的白釋和睡覺的黑貓。

隧問:“廖生呢?”

白釋擡頭看向院落左邊的廚房,不及他開口回答,霍成得已經順著白釋的目光,大踏步走了過去。

一會兒後,風清圓蹦蹦跳跳出現在院子,“幹爹爹呢?”

再一會兒鐵奕來到,“帝尊,主子呢?”

“廚房。”

城欲猶猶豫豫。

白釋面色平穩,“廚房。”

“蘇譯呢?”於子卿問。

還沒有走到廚房門口,廚房裏就是一聲穿雲裂石的怒斥,“都給我滾出去!”

霍成得倒退著步子,幾乎是栽倒出了門檻,陸陸續續剛剛進去的所有人都從廚房出來,面面相覷。

黑貓抖了抖耳,伸出爪子蓋住了耳朵,白釋給瓷杯滿上熱茶,起身經過眾人走進廚房。

霍成得心有餘悸,開口就想阻止,“他不讓任何人進去。”

等了許久,裏面除了做飯的聲響之外,再沒有其他聲音,所有人訕訕退回,圍坐著石桌喝茶。

廚房內,蘇譯圍著圍裙,臉色陰沈,壓著極大的火氣,驀然回頭就看見出現在屋內的白釋,楞了一下,表情明顯柔和了,“你怎麽進來了?”

“我來幫你。”

“也沒有什麽要幫的,我一個可以。”

白釋看著蘇譯,很堅定,蘇譯也不再推拒,另找了一條圍裙,走到白釋面前,幫他圍上,這樣的事情並非是第一次做,手指滑過白釋的腰身,還是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

白釋低著頭,很認真地看著蘇譯柔軟的發頂,伸手覆蓋住了蘇譯的手背,十指根根交握,白釋的掌心溫熱幹燥。

蘇譯感覺到了自己呼吸變得淩亂,白釋慢慢低首,唇瓣落在了蘇譯的額頭上,輕輕點水般的一吻,鄭重小心。

白釋格外喜歡這種不含情欲,滿是愛戀的輕吻,一次一次不厭其煩。

蘇譯心跳如擂鼓,腿都有點軟,匆匆忙忙幫他系好圍裙的系帶,“火你別動,把青菜擇了,土豆切成塊,待會兒要燉湯。”

他總覺得白釋犯規,每次都是滿面純情地撩他一身的火,而且他在面對白釋時真的是毫無自制力。

有時候他都懷疑,白釋是不是存心故意的啊,但在多次確認白釋無辜的表情後,他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自己一天腦子裏沒什麽健康的東西,不能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覺得帝尊也不幹凈。

白釋學什麽東西都快,但唯獨在做飯這件事情上,是人生遭遇的最大坎,洗菜擇菜切菜這些他都可以,但只要一涉及到需要用火,十次中有九次都得炸廚房,次數多了,白釋雖然依舊沒感覺到想要放棄,但蘇譯卻不敢放任他繼續嘗試了。

只讓他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忙,即使是簡單擇菜的工作,他也會幹的很認真,鄭重其事一絲不茍。

其實不僅僅是做飯,修壞了的凳子,種菜,打掃院子,這些平常又無聊的活,帝尊也都表現出了格外的認真。

看美人幹活,雖然賞心悅目,但蘇譯有時候也會困惑,問他這麽鄭重的原因是什麽,白釋會反過來親他,通常情況下白釋都是直接的,坦誠的,但有時候,他會親完後笑瞇瞇地看著他並不回答。

蘇譯專門有一個本子,用來記錄白釋,他好像是在完全了解白釋之前就愛上了他,說來不可思議,但得確就是這樣,他要用之後長久的時光慢慢了解他。

兩個人在一起親密無間的相處,許多模糊的習慣也再逐漸清晰。

白釋安靜,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安靜,蘇譯不跟他說話,白釋能一整天不說一個字。

脾氣很好從不生氣,予取予求,蘇譯不論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答應。

蘇譯甚至為了確認白釋是不是完全的不挑食,給他做過香菜面,拌過折耳根,但最後他都不滴不剩地吃完了,蘇譯問他感受,好不好吃。

也難得的看見了白釋的一絲遲疑,“每種東西的存在一定有他的意義。”

在蘇譯的不懈努力之下,終於讓他總結了出來,不喜歡炒熟的蔥蒜,不喜歡味道過重的東西,不喜歡動物的內臟,油太多不行,賣相太醜不行,吃起來麻煩的也會沒有耐心。

但還有一點,是至今都讓蘇譯震驚的,白釋的酒量好到過分,有意無意,蘇譯都嘗試過灌醉白釋一次,看他醉了之後是什麽樣子,但一次也沒有成功過。

飯菜上桌,眾人圍坐,白釋熟練得給所有人盛米飯。

蘇譯的筷子還沒有來得及拿起來,擡頭,坐上眾人已經動筷,不過幾個眨眼,滿滿當當的菜碟已經空了大半,蘇譯深呼吸,“你們就不能換個人謔謔,就逮著我一個了,端午中秋也就罷了。”

蘇譯咬碎了後槽牙,“七夕也來找我是不是過分了些,沒人和你們過節?”

霍成得邊往嘴裏塞肉,邊牛頭不對馬嘴接道:“廖生你的手藝又進步了,真是越做越好吃。”

城欲在和一塊排骨做鬥爭,嘴裏的肉還沒有完全咽下去,就跟著點頭,“嗯嗯嗯。”

風清圓擡頭瞄了蘇譯一眼,格外坦誠道:“沒有。”

“主子,我也沒有。”在蘇譯看向鐵奕之前,鐵奕急忙道。

蘇譯郁結於心,對上洞瑤的視線,洞瑤微微一笑,“我倒是想有,但你也知道,我如今沒情根。”

霍成得吃著吃著聽到了關鍵信息,猛然擡頭,“主子,你不是……”

洞瑤身體都沒有動,準確地一巴掌就將霍成得按進了碗裏,“吃你的,肉都堵不上你的嘴。”轉而,突然道:“不過確實也有事跟你說,我不幹了。”

城欲口裏的排骨都不香了,懵懵然地擡頭。

醉鶴姍姍來遲,隨著青色身影出現在院子,自然接話問,“不幹什麽了?”

醉鶴踩點到的習慣,眾人已經習慣到麻木,洞瑤往旁邊坐了坐,給醉鶴空出位置,對蘇譯道:“魔帝我不幹了,帝璽你愛給誰給誰。”

白釋將米飯遞給醉鶴,看了一眼沒剩下多少菜的碟子,醉鶴微笑著道:“不打緊。”他手裏拎了酒,將酒壇放到桌子上,才算抽出空,問的隨意,“所以,蘇譯你打算回來?”

桌子下,白釋握住了蘇譯的手,並不用力,倒像是在安撫。

蘇譯本能的拒絕,“我不回去。”

“蘇譯!”洞瑤都快氣撅了,“當初帝上可是將魔界托付給你了,你現在說不管就不管,我也不管!”

“要不,重新選一個,實在選不出合適的,再想其他辦法。”白釋實時插話。

洞瑤沒有預料到白釋會開口,後面的話,楞生生憋了回去,試了試,最終不情不願地冷哼一聲,“也只能這樣。”

醉鶴邊斟酒邊道:“這事說起來也不急,秘境那次之後,近些年仙魔兩界都算太平,魔帝的位置就算空懸著,也不會出多大的亂子,即使真出事,我們還在。”

醉鶴的話語說的雖平靜,但沒有任何人懷疑其中的銳意,七尾抖了抖耳朵,借著桌子跳進了蘇譯的懷裏,繼續睡覺,蘇譯習慣性地順著光滑的皮毛揉了一把,一轉頭,就對上了白釋的目光,白釋看向蘇譯懷裏的黑貓,神色如常,什麽也沒有說,蘇譯卻莫名打了個寒戰。

“單純喝酒多沒意思,玩點助興的吧。”風清圓手裏握著一副紙牌,滿面躍躍欲試,“之前一個朋友教我玩的,我感覺特別有意思,我也教你們。”

風清圓的話,實時岔開了蘇譯的思緒,他轉頭看向少女手中的紙牌,問:“什麽東西。”

少女眸色明亮,“真心話大冒險。”不等眾人疑惑,風清圓已經移開了桌子中間的位置,擺上一支筷子,“非常簡單的,筷尖轉向誰,誰就算輸了,輸者可以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真心話是誠實回答一個問題,大冒險就是做一件比較冒險的事。”

城欲口裏的肉都不香了,好奇期待地盯著少女。

風清圓轉動筷子,“那我們開始吧。”

筷子轉了悠悠轉了兩個圈,在萬眾矚目中,筷尖指向了白釋,風清圓得興奮依舊不減,“師祖祖,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白釋下意識看了蘇譯一眼,眸中有手足無措般的求助,蘇譯對風清圓太了解,能讓她如此興奮,一定憋了什麽壞,他挑了下眉,在白釋開口之前,代替回答,“真心話。”

風清圓起身走到蘇譯身邊,搓開手中的紙牌,看看蘇譯又瞅瞅白釋,“幹爹爹是你抽,還是師祖祖抽?”

蘇譯往後仰了仰,“帝尊你抽吧。”

白釋的手指放在一排紙牌上,微微蹙眉,難得看出猶疑不定,眾人屏息,也並不催促,七尾在蘇譯懷裏調整了一個睡姿,半瞇開眼睛也看著白釋手指移動的方向。

風清圓提醒,“不許作弊哦。”

“嗯。”白釋輕輕頷首回答,選中一張紙牌抽出,自己都沒有看,直接接給了蘇譯,風清圓眼尖地看到,“喜歡的人與其他人交談甚歡,你會吃醋嗎?怎樣才能被哄好?”

紙牌上的問題還沒有念完,滿桌已經嘩然,霍成得咕嚕咽了口唾沫,似乎是被噎到了,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

風清圓驚呼一聲,把所有紙牌都翻開快速瀏覽了一遍,“我拿錯了,這是情侶手牌!”

蘇譯滿頭的黑線,醉鶴自然接道:“隨便玩玩而已,沒什麽影響,可以繼續。”

洞瑤跟著笑吟吟道:“我也沒意見。”

城欲點頭如搗蒜,眸光更加期待了,“我也沒有。”

霍成得很是豪爽,“都沒有我也沒有!”

風清圓小心翼翼試探,“那,師祖祖先回答。”

蘇譯面色很穩,內心對於這個問題比任何人都好奇,印象中白釋從來沒有吃過醋,他也並非沒有糾結忐忑過,答案雖然早有預料,但在白釋開口回答之前,蘇譯還是隱隱期待著出乎意料的回答。

“會。”聲音篤定。

蘇譯猛然擡頭。

白釋認真地看著他,自從白釋消失後,又再次回來,他身上那種不屬凡塵,遺世獨立的飄渺感越發明顯,雖然相處起來,師祖還是師祖,甚至更加的親密無間,情話溫存,說過無數遍,做過無數次。

但對於白釋會不會突然再次消失的隱憂,卻從未消除過,很多時間,蘇譯都抱著在一起多一天就是賺一天的心態,在和白釋相處。

他摸不準,也抓不住這個人,帝尊似乎真的屬於他了,又似乎從未屬於過他,視線腳步短暫的駐留,白釋總有一天,還是會再次悄無聲息地離開,甚至連告別都不會留下。

“會。”白釋又很認真地回答了一遍,神情似有糾結,又有下定決心後的堅定,他看著蘇譯慢慢道:“不似我,你有很多在意的人,他們也在意你,那是我求也求不得的東西,雖然有時也會吃醋,但我更希望你能開心,我註定不會擁有的,你要有。”

蘇譯膛目結舌,心中既雀躍又心疼,懵了半響,才再次找到自己的聲音,“那……要怎麽哄好你?”

風清圓恨不得把自己埋進碗裏,她現在就應該躺在桌底,滿桌擡杯喝酒,因手忙腳亂,碰撞叮當作響。

白釋道:“在意我更多一些,我只有你。”

“咳咳咳,”洞瑤喝進去的酒沒有來得及咽,驀然被嗆了個半死,醉鶴順手給他遞了塊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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