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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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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藍

流進蘇譯體內的雷電之力並沒有讓他身體持續的僵麻,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充盈進每一寸經脈,讓他感覺到自己似乎與奉天劍融為了一體,他把內心的震驚和不解斂下,擡眸再次看向雲纖凝,目之所及所有動作都變得緩慢,細微靈力的流動他都可以輕易感知,蘇譯再次默默抓握緊了劍,身隨劍動,刺目金光還未及散開。

肩膀上無聲無息塔上了一只手,手上的威壓濃重,只是搭著便似有巍峨巨山壓在肩頭。

“主子。”鐵奕猛然睜大的眼中滿是驚懼,著急往前跨了一步,卻再不敢往前,只緊緊盯著蘇譯背後。

蘇譯慢慢轉頭,看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手指修長潔白,不是活人的皮膚而是白石,蘇譯能感覺到背後的東西應當極為高大,站在身後投下來的陰影將他完全籠罩,無法看到面貌,但卻聽到了聲音。

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甚至帶著回音,溫潤卻又不失肅穆,“慢。”

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白石神像從蘇譯身後邁了出來,每走一步,都能聽到石塊艱難移動的嘎吱聲,神像著一身銀藍色華服,戴銀制蓮花狀高冠,面容俊美,未笑卻似笑。

“蒼藍真神。”藍翎能一眼認出是因為蒼藍真神一直是滄瀾宗世世代代供奉著的神袛,而蘇譯能認出,是因為看到了神像耳側垂下的白珠流蘇耳墜。

一時之間,整個神殿廣場落針可聞,全部怔楞地看著蒼藍真神的神像緩慢地移動步子。

雲纖凝不知何時已經松開了掐著謝螻的手,謝螻跌摔在一旁困難地喘氣。

神像在距雲纖凝一步之外停了下來,開口聲音如清泉擊石,“可知錯?”

雲纖凝剛剛狀似瘋癲的模樣已經完全不見,她怔怔地看著蒼藍,抿了抿唇像是快要哭,“主人。”

神像似嘆了口氣,再次問,“可知罪?”

“不知。”雲纖凝眼眶漸紅,卻依然固執,“我以為你隨姑袛消散了。”

“是消散了,一縷殘念維持不了多長時間。”蒼藍道:“所以還要跟我走嗎?”

“嗯。”雲纖凝毫不猶豫。

蒼藍卻頓住了,似有剎那不解,他轉動身體垂眸看向一旁的七彩狐貍,“我以為你會喜歡,會是你好的歸宿。”

雲纖凝順著蒼藍的視線看過去,小狐貍抱著自己的尾巴,眼淚汪汪地剛好擡頭望她,看見雲纖凝也看了過來,身體往前挪移,想要抓雲纖凝的裙擺,祈求道:“阿凝,我以後會聽話,再也不惹你生氣。”

雲纖凝側過目光,“他不配。”

“罷了。”蒼藍伸出了手,在謝螻驚恐的視線裏,蒼藍指尖一縷藍光點在了雲纖凝的眉心,藍光擴大,眨眼間,女子鮮活的□□就變成了無數光塵。

“阿凝。”謝螻嚎哭出聲,可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聚攏瞬間消散的光塵,神像臉上毫無動容,他伸開手,手心裏聚著一簇光遞到了謝螻面前。

謝螻不及伸手接,光便飛進了他的眉心,七彩狐尾上絢麗的顏色消失,又重新生出了兩條尾巴,整整九條尾巴一條不少一條不多,輕輕晃了一下,就幻化不見。

蒼藍道:“雙子塔借你的靈識本神還與你。”

“我不要靈識。”謝螻哭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你把......阿凝還我,我要阿凝。”

蒼藍平靜道:“你與她因緣已盡。”

地面毫無預兆突然開始搖晃,不知從何處湧起的海水吞沒了整個神殿,蘇譯在神像消失的最後一刻,橫劍落在了石像的肩上,“帝尊呢?”

神像有片刻迷茫。

奉天劍劍刃上的雷電之力跳躍嗡鳴,蘇譯繼續威脅道:“你別以為你死了我就拿你沒辦法,把你唯剩下的這縷殘念都能給你戳散了。”

蒼藍語氣不變,平靜地問,“弒神?”

蘇譯握劍的手不受控地顫了一下,蒼藍的目光從奉天劍上移開,道:“會有人告訴你,”

下一秒,蘇譯眼睜睜地看著神像在自己眼前化成了齏粉,他匆忙擡手阻擋卻只抓住了一枚白珠流蘇耳墜,腳下地面坍塌,身體一輕,直直往下墜落。

墜落之處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面巨浪翻湧,因為難以禦劍,幾乎是在下落的瞬間就被海浪吞沒,卷入海中,蘇譯尋了一枚沈水珠,本欲沈入水中後捏碎,但卻還沒有來得及,一團巨大的陰影從上空急速飛來,俯沖而下,將他接到了背上。

蘇譯驚喜不已,他抓住了灰色大鷹柔滑的羽毛,“扶風。”

扶風抽空啁啁了兩聲,蘇譯聽不明白它說了什麽,也不重要,扶風在巨浪中快速穿梭,往下方的一處小島上飛去,蘇譯抓緊了劍,望向越來越近的島嶼。

突然懷裏一團柔軟,雪白的狐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雖小心卻又難掩激動的往蘇譯懷裏鉆,蘇譯拎著後頸把它提起來,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九尾?”

九尾竭力用自己的額頭蹭蘇譯的下巴,蘇譯一陣肉麻,又把它拎遠了些,“你怎麽會過來?”

小狐貍眨了眨眼,轉頭從扶風的羽毛間叼出來了一支木簪。

蘇譯表情一僵,連忙接住九尾口中的木簪,應當是主人經常佩戴或拿在手中把玩,木簪首端雕刻的樹葉被摩挲的光滑細膩。

蘇譯都管不上九尾能不能回答他,慌亂地詢問,“帝尊呢?你見過帝尊是不是?是帝尊讓你和扶風來找我的?他現在在哪裏?”

小狐貍睜著水潤的眼睛,茫然地搖頭。

扶風落到了小島上,蘇譯長舒了一口氣知道從九尾身上根本不可能再問出什麽有效的信息,便放棄了,他從扶風背上下來,環視了一圈。

腳下踩得是沙灘,不遠處是深林,和他第一次進入秘境,爬上的岸口有些像,但卻不是一個地方,這裏是秘境內無盡海上的一處孤島。

沒有等多久,海面上有人影接近,蘇譯仔細看,才看清應當是水中有海龜托著他們。

蘇譯往前走等他們下岸,他略略計算了一下,消失了幾個陌生的面孔,大多數人只是看著狼狽並無性命之礙。

白茶從一旁的扶風身上收回目光,“沒想到你竟先到了,還真是一直有奇遇。”

蘇譯嗯了一聲算作回應,他走到岸邊,一只老龜緩慢往蘇譯跟前移動,近了才停了下來,蘇譯蹲下身體,道謝道:“麻煩你了。”

老龜聲音滄桑,“舉手之勞,公子客氣。”

有幾尾彩魚在海中騰躍,蘇譯的手指探進水裏,它們便歡快地一擁而上,輕輕用身體蹭著蘇譯的指背,蘇譯逗他們玩了會兒,不知不覺便彎了眉眼,轉頭對老龜道:“今日真的謝謝你,將來若有能用的上的地方,我一定幫忙。”

老龜依舊尊敬,“公子客氣。”說罷,便轉身重新潛入了海底,彩魚也依依不舍地跟著老龜消失。

蘇譯起身,才察覺出不對,所有人都表情奇怪地看著他,有震驚有不解有疑惑,白茶抽了一下唇角,“感覺你這是回家了,都老熟人。

“畢竟是進來過一次的人。”蘇譯倒是不客氣,他起身問,“你們沒事吧?”

“還好。”白茶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會掉到這?”

蘇譯表情凝重,“不知道,我之前沒有來過這裏。”話音未落,他轉頭看向了海面,又一輪的巨大海浪往岸邊湧了過來,蘇譯跟著往後退,巨浪落下,海水撲湧向沙灘,隨著海浪而來的還有四個模糊的人影。

奉天劍只震了一下提醒,就重新歸於平靜。

“又是什麽人?”白茶走到蘇譯身邊,聲音跟著沈了下來。

“主子。”鐵奕驀然出聲,蘇譯轉頭看見鐵奕手心的蘷紋令散開赤紅的光暈,跟著醉鶴也從袖中拿出了鳳紋令,青色光暈隨著海面上人影的接近越來越盛。

白茶已經很是淡定了,“又是熟人?”

蘇譯蹙緊了眉,這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據他所知,妄生秘境除了他和帝尊曾經待過,再就沒有一個活人,更何況還是這種穿著一千年前服飾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

四人同時舉步上岸,衣擺鞋靴不沾分毫水漬。

蘇譯眉頭直跳,為首的中年男子高鼻深目,赤紅須髯,笑得也最是詭異,他笑盈盈地環視了一圈,目光在蘷紋令上停頓了一會兒,

剛往前嘗試邁了一步,鐵奕便一把收回了蘷紋令,橫劍將蘇譯護在了身後。

同時魔族一眾人也暗下拔出了劍,七尾躍身落到了蘇譯身邊。

中年男子怔了怔,開口確認,“魔帝?”

蘇譯盯著他,沒應。

但中年男子卻是已經確認了,笑嘻嘻地感嘆,“年紀真小,不過睡了幾百年,現在連魔帝都這般年輕了。”他轉頭對身旁的同伴道:“咱們是真的老了。”

霍成得翻來覆去把散著白色光暈的犼紋令檢查了許多遍,又擡頭看不遠處奇奇怪怪的四個中年男人,覺得自己可能沒睡醒,“四尊?”

“什麽四尊?”醉鶴站得離霍成得近,霍成得自言自語呢喃的話語,剛好聽到,他和蘇譯,鐵奕這種半路墮魔的,對魔族的歷史並不熟悉,再加上也不感興趣,可以說完全是一無所知。

“魔族最先的四位尊者,就是四枚紋令的主人。”霍成得順口回答。

“對的。”紅髯中年耳聰目明,霍成得剛說完,他讚許的目光就投了過來,“算起來,你們還得喚我們一句祖師。”

蘇譯完全不給面子,“有事說事,你們現在出來就是為了認親?”

紅髯中年很是驚喜,“這小娃娃,脾氣還挺大。”

旁側青袍的中年習以為常地提醒,“蘷尊,說正事。”

蘷尊清了清嗓子,很是誇張地頷首,“行,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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