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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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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命

殿內瞬間出現了無數著黑袍戴兜帽的禦魔衛,但所有人幾乎都無暇顧忌,視線全部緊緊凝在醉鶴手捧的墨玉帝璽上,他所經之處,兩側自動讓開了一條通道,蘇譯亦後退一步,皺緊了眉,一直目送著醉鶴走到了自己身邊站定。

似是擔心蘇譯突然出手,隨著醉鶴手捧帝璽走近,禦魔衛已經將他擁圍,蘇譯聽不到殿外其他聲音,預想恐怕已經被禦魔衛控制。

七尾落回到了蘇譯肩上,虎視眈眈地盯著醉鶴。

醉鶴到了蘇譯跟前,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垂眸看著他,很冷淡地吐出一字命令,“跪!”

“廖生你他媽有點血性就別跪。”霍成得一刀揮開人群就像往蘇譯身邊擠,但很快就被守在殿內的禦魔衛控制住了手腳,強硬地面向醉鶴按跪在了地上,因為奮力掙紮,膝蓋下暈開了一灘血跡。

蘇譯看著醉鶴毫無波動的五官都覺得好笑了,“果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今夜在這裏還真是要有一位新帝登基。”

醉鶴抽出一只手按在了蘇譯另一邊肩膀上,他手底並沒有用多少力道,只是輕輕放著,慢慢向蘇譯俯身,幾近附耳低語道:“今夜確實是新魔帝登基,但不是本尊,而是你。”

話語說罷,他手下突然加重了往下壓的力道,蘇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就這一楞神的瞬間,便被醉鶴順利按著半跪在了他面前。

醉鶴卻並不再看蘇譯,直起身將帝璽接給一旁的禦魔衛,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展開。

“神鬼共鑒,魔帝遺命。”

隨著這一聲落地,殿中除禦魔衛之外,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醉鶴卻不著急往下讀,他靜等了許久,一直等到林致將鐵奕和城欲全部帶進了殿內跪下,視線在他們身上輕輕掃過一眼,才往下接著道:“孤在這魔帝的位置上坐了近兩百餘年,從之前的橫屍遍野,內亂四起到今日,是功是過諸位自有評判。但孤自知在魔界近千年的歷史上,並非是最優秀的帝王,未帶領你們開疆拓土,征服仙門,甚至次次退讓妥協,可不論事實如何,這兩百餘年孤都在盡心竭力,希望魔界能夠有所改變,稚弱有依,病老有歸。孤不知心中所願所期是不是也是你們的期願,更加不知孤的離開或者逝世,是不是會讓這兩百年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一切又再次恢覆原狀。孤只能竭力在逝世之前留下這份信箋並將帝璽托付於所信之人,盡最後之力,替魔界尋一位可靠可信的帝王,不願魂散之時,看到你們因為帝位而讓魔界再次陷入紛戰。”

“廖生是孤自他進入魘都起,便盡心栽培的繼承人,孤無法保證他如果登位,會不會比之前的帝王更加優秀,但孤能保證以廖生的心性,做不到步步緊逼趕盡殺絕,是於整個魔界而言血流最少的帝王,但最終如何抉擇,還在於諸位,孤所言所行只能至此。”

醉鶴將信紙翻了一頁,低頭看了一眼蘇譯,往下接著道:“後面的話,是孤叮囑廖生,繼位之事孤在你面前提過不止一次,孤知道你不願意,你所求也非此,便當是孤的私心,還是希望即使他們不認你,不願臣服於你,你也能接下醉鶴手中的帝璽,當是為了孤為了魘都爭一爭。如果你有幸順利登臨帝位,也願你先將一切盡力維持原狀,魘都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鐵奕孤不必多說,整個魔界恐怕都尋不出來一個比他更加忠心的下屬,蘷紋令你當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交於他,醉鶴此人……”

醉鶴捏著紙張深緩了一口氣,才道:“最是嘴毒心軟,他能幫你救清圓,對你自當與旁人不同,鹽水十三城你交於他也可放心。孤之前最是憂心成得,可錦官城之行卻讓孤看到孤的憂心實屬多餘,孤知你不喜心思深沈之人,成得性子雖沖動卻也直率真誠,只要能摒棄前嫌認真相待,孤相信你會喜歡他。”

霍成得表情扭曲地擡起了頭。

“至於城欲,用與不用你來決定,耀魄如果回來他會毫不猶豫再次倒戈,孤知道因為城欲單純澄澈你與他一直走得近,他也很是親近你,你最不會對他存有戒心,但孤建議你對他還是存些戒心。”

“說了這麽多,都是孤的期許和安排,最終如何決定還是在你,只是在最後,也是最要緊的一件事孤必須仔細告訴你,仙門百年來為了罪詔對我魔界步步緊逼,因為當初的仙魔之戰,魔界受創嚴重,孤繼位以來,多也是虛與委蛇,不願與他們起正面直接的沖突,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長此以往,仙門只會更加得寸進尺,當我們魔界好欺辱拿捏,兩百年時間蹈光養晦,如今可以一戰,在這樣一個事關魔界榮辱存亡的關鍵時刻,孤萬分不希望內裏再起紛爭,應當集結魔族所有力量,迎接此戰。”

醉鶴將信箋折疊整齊,隨著帝璽一同接到了蘇譯手心,在蘇譯接穩站起來之後,他撩袍緊跟著便半跪了下來,隨著醉鶴一同跪下的還有魔殿內內外外所有禦魔衛,齊聲的拜服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恭賀吾帝登位,願吾帝四域臣服。”

七尾不知何時從蘇譯的肩膀上跳了下去,警惕地蹲坐在一旁,蘇譯握緊了手心冰涼的玉璽,往高擡手,讓殿內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醉鶴單手撫胸以一個極為恭敬的姿態行禮,“鹽水十三城願聽帝上差遣。”

鐵奕跟著便道:“魘都願聽帝上差遣。”

霍成得有片刻楞怔,不過很快就伏身高聲道:“幻花谷願聽帝上差遣。”

城欲慌慌張張跪拜,“葬龍灘願聽帝上差遣。”

殿內此起彼伏皆是歸順臣服之聲,“吾帝萬載千秋,不隕不滅。”

蘇譯坐在尊位上,一直等殿內的人陸陸續續全部走完,他才調整了一下坐的有些僵硬的身體,按了按眉頭,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些過於超出他的接受範圍,他接了帝璽,承了帝位,可至今仍然在懷疑這一切就像是早就設好的局,等著他往進跳。

蘇譯垂著頭,視野中出現了一雙潔白的錦靴,視線上移,是輕薄如雪的袍角。

他本能地已經伸出了手,抱住了來人勁瘦的腰,“師祖。”

白釋的手掌落在了蘇譯的頭發上,輕輕地揉了一下。

蘇譯更緊地擁住,腦袋埋進了白釋懷裏,甕聲甕氣到近乎撒嬌道:“我剛想去找師祖,師祖便來了。”

白釋語氣溫和,“嗯,有事嗎?”

蘇譯拉著白釋與他一同坐到尊位上,環抱著白釋的動作卻是不變,繼續道:“魔界與仙門的戰役恐怕無可避免,剛剛禦魔衛稟告說無極門已經從各門各派抽選修士,往葬龍灘接近了。”

白釋放在蘇譯背上的手,有一剎那僵硬,“你打算怎麽做?”

蘇譯道:“帝上已經安排妥當,即使迎戰魔界也未必會輸。”

沈默了許久,白釋道:“如果棘手,我可以幫你。”

蘇譯從白釋的懷裏爬起來,很認真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道:“這就是我剛剛打算找師祖要說的事,我想此戰師祖便不去了,弟子不願師祖為難。”

“不為難,我可以只保證你的安危。”

蘇譯很是堅定,“我不會有事。”

白釋看著蘇譯,唇角無意識動了動,“上次你也是逝在了戰場上。”

“上次我是將軍沖鋒陷陣是我的職責,這次我是帝王,保護我的人有很多。”

白釋垂下眸子,妥協道:“我說不過你。”

蘇譯倒是被他逗笑了,他笑的開心,眉眼都彎成了兩個月牙,白釋環住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

蘇譯笑夠了,俯身到白釋面前親他的唇角,溫潤柔軟的唇貼上了,白釋的瞳孔慢慢收縮,他被動地接受蘇譯與他的一切,糾纏撕咬。

手掌滑到了他的腰側,指尖輕輕一挑,白釋的腰帶便松開了,手指伸進衣袍,隔著光滑的裏衣布料,是勁瘦有力的腰。

蘇譯的指腹帶著細微的薄繭,要比白釋的體溫高上許多,白釋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身體,跟著腦子便清明了。

他抓住了蘇譯在他腰側作亂的手,不容拒絕地扯開,啞聲責備道:“莫要胡鬧。”

蘇譯不可置信地楞了許久,眼裏的光都消散了,他不死心地又試了一次,還是被白釋扯開了,蘇譯閉上眼仰頭湊近白釋,語調都在顫抖,“師祖不喜歡我?”

白釋張了數次口,都沒有發出聲音來,他看著蘇譯不安抖動的睫羽,喉結滑動,慢慢低身,捧住他的臉頰,小心地吻了下去,他嘗試運用技巧,他努力想讓蘇譯安心,表達出他是喜歡他的。

可還是太差了,蘇譯縮緊了抓著白釋胳膊的手,他第一次清晰的感覺到,白釋於他的一切甚至是吻,都不沾染任何情.欲,有憐惜有珍視就是無.欲。

蘇譯睜眼將白釋推開,在白釋不解困惑的視線裏,他按了下耳垂上閃爍的紅玉珠,毫不猶豫地起身,“師祖,我有點事,待會兒過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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