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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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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

梅姨將熱茶遞到蘇譯手中,道:“尊主先喝杯茶休息會兒,屬下給你備面見帝上的衣袍。”

“嗯,我不在這幾日,魘都可還好”

“沒什麽要事,尊主不必擔心。”

梅姨出了廳屋,蘇譯剛撥開茶沫抿了一口,餘光便瞧見門口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蘇譯當沒看見,半響之後,人影終於移了進來。風清圓背著手,垂著頭,聲音細若蚊蠅,“幹爹爹……”

蘇譯不用看她,都知道沒有什麽好事,“怎麽了扭扭捏捏,又幹什麽了”

風清圓眸色清亮,聞言重重搖頭,“沒幹什麽。”

蘇譯視線掃過她背後,“背後藏的什麽拿出來吧。”

風清圓把東西又掩了掩,期冀地望向蘇譯,“清圓拿出來,幹爹爹能保證不生氣嗎?”

蘇譯毫不猶豫,“保證不了,你要不還是別給我看了,我當不知道。”

風清圓跨下了唇,走到蘇譯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將一封信件放到了蘇譯手邊,努力無所謂道:“也沒什麽,就師父叫我回青華峰,說回去的話就告訴我關於娘親的事情,還有我的身事。”

蘇譯面色微沈,他展開已經拆封的信件,瀏覽了一邊,轉頭問風清圓,“你想回青華峰”

“也不是。”風清圓急忙否認,捏著手指道:“我就是想知道。”她發覺蘇譯沒有說話,又匆匆補充道:“那如果幹爹爹不希望我知道,那就算了,其實清圓也沒有那麽想知道。”

蘇譯將信封還給風清圓,“想知道便想知道吧,我總不可能瞞你一輩子。”

“幹爹爹。”風清圓堅定道:“其實清圓一直希望幹爹爹就是親爹爹,但我才不相信那些流言,幹爹爹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幹爹爹不是那種人。”

蘇譯側身,沈默了會兒道:“清圓,你娘親是極好的人,我即使與你娘親並非世人傳的那種關系,她也是我的師姐,是這世上於我而言極為重要的人,我雖非你親父,其實並無影響。”

風清圓道:“我知道,幹爹爹是這個世上最疼愛清圓的人,我只是……他們那麽說你,那些流言那樣傳你,我想知道真相,想幫幹爹爹澄清。”

蘇譯指尖細細摩挲著,道:“清圓,澄不澄清的其實已經無所謂了。”

風清圓急聲道:“怎麽能無所謂!不是這樣就不是這樣,憑什麽任他們亂嚼舌根,我聽到一個,拔一個的舌頭!”

蘇譯靜看著她,風清圓趕忙剎住話頭,“也可以不拔,就是不能亂說!”她說完,發覺蘇譯還是不出聲,輕輕用指尖戳了一下蘇譯的衣袖,“幹爹爹你怎麽了”

蘇譯回過神,“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說的對,不是這樣就不是這樣。”

風清圓略驕傲地仰頭道:“那自然,清圓可是幹爹爹教養長大的,自然是非明斷,一身正氣。”

蘇譯屈指便敲在了她的額頭上,“得意忘形。”

風清圓唉吆了一聲,迅速捂住了額頭。

蘇譯收袖回來,輕輕點著桌面,“你也算不小了,我相信一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決定,要回青華峰便回去,哪裏如果確實待的不順心,也可以回來,我只要在魘都一日,這裏都是你的庇護。”

風清圓試探道:“那……青華劍呢?”

“青華劍得還回去。”

“哦。”風清圓不死心道:“那如果青華劍認主了,它自己不走怎麽辦它就喜歡跟著我。”

蘇譯不應聲,風清圓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幹爹爹是一定要清圓在青華劍和你之間做出取舍。”

“誰說要你做取舍了!”蘇譯無語道:“你非得帶著青華劍回來,我難道還能真的不要你,把你關在府外面。”

風清圓瞬間破涕為笑,“幹爹爹的意思是我都可以……”

風清圓激動的差點撲到蘇譯懷裏,蘇譯後撤了一下擋開,“沒大沒小!”

風清圓立馬乖巧。

蘇譯道:“打算什麽時候回青華峰我派人送你回去。”

風清圓笑嘻嘻道:“也不急,都可以。”

天幕繁星明亮,一輪圓月高懸在魔宮上空。蘇譯順著長樓梯一步一步爬上去,樓梯盡頭是一座高臺,建著雕梁畫棟的亭子,涼風將垂落的紗縵吹得輕輕浮動,祭遲跪坐在桌前,手裏擺弄著一枚透明的水晶球,水晶球內映著漫天星光。

旁邊並未留人侍候,蘇譯站到了祭遲的面前,祭遲才聽到聲響,擡起頭望了過來,他輕輕彎了下眉眼,眸間浸滿了溫潤柔和的笑意,示意,“坐。”

蘇譯撩袍坐到了對面,“帝上又獨自一個人來這裏了。”

祭遲將水晶球遞到蘇譯眼前,“你來瞧瞧,幫孤想想辦法,孤始終難以將著漫天的星辰全部映入水晶球。”

水晶球內星河流動,日月同輝。蘇譯垂眸看了一眼道:“自然很難,魘都星夜日日不同,時時不同,怎麽可能僅用一枚水晶球就能留下所有變化。”

“也是。”祭遲斂袖收回道:“是孤過於強求了。”

蘇譯看著祭遲將水晶球仔細裝進了木匣,沒忍住問:“未曾問帝上為何這般喜歡星夜,帝上留在魘都,莫不是也是因為魘都的夜空”

祭遲微微一笑,答道:“猜的不算錯,許久之前有人說魘都的星空最是震撼美麗,我便一直想來瞧瞧。”

蘇譯不可置信,“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蘇譯不太理解道:“帝上既然已經留在了這裏,星夜自當什麽時候想看都可以看,為何非要將它映在水晶球裏”

祭遲搖了下頭,並不回答,轉了話題問:“你讓成得將洞瑤帶回幻花谷了”

“是。”

祭遲的視線掃過蘇譯稍沈的面頰,“你今夜來面見孤,總不該是專門陪孤看星星的,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問了。”

蘇譯捏了下衣袖,直視祭遲,“帝上既然早就知道洞瑤欲將犼紋令留給霍成得,離開魔界,為何不阻攔”

“他要走,孤如何攔得住他。”

“帝上是攔不住還是根本就沒有攔,甚至勸也沒有勸”

祭遲聲音雖輕,但眸色已經完全沈了下來,“你這是在質問孤”

蘇譯穩著聲線,如常道:“屬下不敢。”

祭遲冷嗤,“孤倒希望你是真的不敢,孤往日裏也是太過縱著你們了,由著你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蘇譯啞聲問:“帝上的縱容果真就是縱容嗎?我們的什麽事情,帝上不知道洞瑤與蘅蕪的事情你早就知道,如果此次蘅蕪對於洞瑤的生死毫不在乎,以洞瑤執著偏執,不管不顧的性子,他是否早就拉著蘅蕪和他同歸於盡了。帝上放任洞瑤離開,是沒有預測到這些,還是他隱瞞你多次,你不欲留他了,便由著他尋死。”

“順便以一位被你放棄的魔尊性命拉著一位仙門尊者陪葬,對帝上而言還是物盡其用,賺了是不是”

祭遲攥緊了拳,“你放肆!”

蘇譯神色不變繼續道:“帝上,屬下就是想知道,你今日對洞瑤是如此,來日我若做了不和你心意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會這般對我你放任洞瑤與蘅蕪的情意滋長,由著他們共死,他日仙魔兩族再起戰事,你會不會讓我也對帝尊出手”

“好。”祭遲輕點了下頭,“孤真是沒有想到孤費盡心力會養出一條咬主子的狗。”

蘇譯後面的話語,楞生生被這一個“狗”字給打斷了,他震驚不可置信,緊盯著祭遲的眼睛,隨後竟是笑了,“原來……在帝上心中我們都是這樣,屬下一直以為帝上與歷代的魔尊魔帝不同,其實沒什麽區別。”

“蘇譯!”祭遲起身便站了起來,可蘇譯已經快速轉身,步下了樓梯。

拐角迎上候在陰影裏的城欲,城欲往出跨了一步,不明所以地喚,“廖生。”

祭遲捏拳垂在身側,目送蘇譯赤紅的身影逐漸消失,叫住城欲道:“讓他走。”

白釋靠著床榻在看書,屋內昏暗,算不得明亮,只燃著一簇燭燈,蠟燭的火苗忽然閃爍了一下,幾乎被撲滅,有赤紅暗影落在了床榻邊。

白釋轉眸,略擡眼,背著虛虛實實的光影,蘇譯站在他面前,赤紅衣袍映著燭光像是有水波在衣袖間流淌,他微垂著眼眸,白釋還沒有看清他的表情。

蘇譯移動步子,已經脫靴上了塌,伸臂便抱住了他,腦袋蹭在他的懷裏。

白釋下意識接住他的身體將他環住,“怎麽了”

蘇譯不應聲,只是緊了緊抱著他的力道,白釋伸臂將書冊放在了床榻邊的桌子上,撫著蘇譯滑落在身側的烏發,他並不催促,也不再繼續問。

靜了許久,蘇譯輕輕動了動,並不擡頭,只悶聲問:“師祖,若有一日魔族與仙門再起戰事師祖會如何抉擇呢?會對魔族出手嗎?”

他一問完就後悔了,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兩百年前,白釋能親手斬殺先魔帝,再過兩百年,又怎麽可能會有特殊。

白釋調整了一下被壓的略麻的坐姿,環著蘇譯的動作卻不變,他揉了一把蘇譯的發,道:“無極門對我很重要,仙門也是一樣,你若問的是立場問題,其實沒什麽疑惑。”

蘇譯怏怏道:“弟子就知道是這樣。”

白釋低頭問蘇譯,“你呢”

“我”蘇譯也沒有思考道:“帝上與我有恩,魘都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白釋輕聲道:“挺好。”

“那裏好”

白釋註視著蘇譯的目光柔和,“能有一個真心想守護的東西,本身就是極好的一件事。”

蘇譯疑惑,“帝上剛剛不是說無極門對你也很重要嗎?難道跟弟子不一樣。”

白釋不語,外面傳來腳步聲,在外間停下道:“帝尊可醒了有從關月城來的兩人,鬧著非要見帝尊,帝尊可要見”

蘇譯感覺白釋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他屏住了呼吸,聽到白釋問:“關月城”

雁回春在外面道:“是,他們自稱來自關月城,不過弟子已經派人去查探了。”

“讓他們稍候一下,我隨後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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