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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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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與我無關

走廊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宋澤摘掉染血的手套,偏頭望過去。

如預料之中,來人是謝子安。

作為服務生,宋澤牢記自己此刻的職責,率先出聲打招呼:“謝經理。”

謝子安進門剎那間,看到站在光與暗交界中的宋澤,冰冷的眸光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投來漫不經心的一撇。

那涼薄的目光,慵懶中掩不住寒意的低沈嗓音。

這一刻,謝子安感覺周身空氣都變得稀薄,沒來由的感到緊張。

“......啊、哈哈,我在我在。”謝子安神色僵硬應聲。

染血的手套,被飛濺的獻血染紅的桌椅,地板上星星點點的血滴......

到處,都彌漫著危險的氣息。

謝子安不敢想象,當時的場景有多血腥暴力。

偏偏——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宋澤,此刻慵懶的神態中,透著‘與我無關’的冷酷淡漠。

仿佛這滿室的血腥與他有關。

更令謝子安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逃走的男人渾身鮮血,神態癲狂,顯然是被宋澤嚇瘋。

而親手把劉興揍成那副慘樣的宋澤,摘掉那雙沾滿罪惡血腥的手套後,全身上下,滴血不沾,端得那叫一個‘幹幹凈凈’,甚至連往後梳的發絲,都不見一絲淩亂......

此刻的宋澤,讓謝子安想起披著天使表皮,滿手血腥的殺戮惡魔。

表裏不一,驚悚駭人。

還有......

謝子安的目光偷偷落在宋澤手邊不遠處的黑色袋中。

剛才他瞧得清清楚楚,宋澤動作優雅的摘掉那雙滿是血的手套後,把它們放進黑色口袋中。

謝子安用腳指頭想,都能猜測得到,宋澤身側那收緊的黑色袋中,是此次的證據。

畢竟那白色手套上,不僅僅有別人的鮮血,另一面,還有宋澤自己的指紋。

不愧是訓練有素的‘臥底’。

謝子安敢保證,宋澤肯定早知道他們全茶樓無監控,且知道浮香閣是什麽性質,才會選擇在他們茶樓對那個男人動手。

宋澤本以為謝子安看到此場景後,會大發雷霆,讓他賠償。

但等了半晌,謝子安除了看向自己身側那裝著染血玻璃碎片和手套的垃圾袋之外,一言不發。

作為一個‘打工人’,為避免被老板誤會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宋澤出聲,如實為自己辯解。

“謝經理,這些,都與我無關。”

“一切,都是那名似乎有某種精神方面疾病的客人劉興所造成。”

他與劉興在昨夜有一面之緣,且他在劉興面前信口胡謅過自己教‘司臨肆’,他看向劉興,劉興與他打招呼,這些......顯然都很正常。

更重要的是,他一個外來者,與這個世界所有人都無冤無仇。

所以——

宋澤在思考過後,認為唯有‘劉興患有精神疾病’,才能解釋得通為什麽劉興突然渾身抽搐,精神混亂四處亂撞。

聽完宋澤的話,謝子安:“.......”

他的沈默震耳欲聾。

他都不知道那名客人叫什麽名字,而宋澤卻能準確說出他叫‘劉興’。

實錘又又又+1,宋澤的突然應聘,果然是為‘劉興’而來。

更重要的是,把劉興揍成那樣,現在卻雲淡風輕把黑鍋甩到劉興身上,說劉興腦子有病,暗示自己‘清清白白’,根本沒動手。

簡直是......殺人誅心,喪心病狂!

劉興那渾身青紫,鼻青臉腫的模樣,總不能全賴從樓梯滾下來的鍋吧?總不能賴桌角吧?

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自己往桌角上撞,往樓梯下滾!

樓梯椅子桌角它們多無辜。

心裏雖然如此蛐蛐,但謝子安當著眼前這煞神的面,違心的點頭:“對,你說得對!”

他敢反駁嗎?根本不敢!

宋澤:“......”

還挺好說話的。

兼職第一天就遇上這種事,雖然與自己無關,但是在他服務時發生,宋澤識相提出辭職。

“謝經理,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謝子安訕笑。

為了威脅他同意,槍繭都露出來了,這個‘機會’,他敢不給嗎?

宋澤:“我想,我不適合這份工作。”

謝子安:“!”

裏應外合,任務前腳完成,人後腳離職,邏輯通√!

怕對方反悔,謝子安抓住機會狂點頭:“宋先生,祝你找到更好的工作!”

宋澤:“......嗯。”

這點頭的速度,對方也想讓他走。

吃了別人的飯,事情卻沒做多少,宋澤心裏多少有點愧疚,走時提起收拾好的垃圾袋一道離開。

看著宋澤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謝子安關上門,狠狠松了一口氣,看向跟自己上來的王玲,神情激動:“王姐你瞧瞧,先前我說什麽來著?他真的不是來做兼職的,事情一完成,辭職得比誰都快!”

語畢,謝子安發出感嘆:“要是咱們這兒是普通茶樓,可以安裝監控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卡就好看當時包廂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現在是真好奇,為什麽劉興來見胡先生,卻被宋澤當著胡先生的面弄得滿身是血,同在包廂的胡先生非但沒阻止,離開的時候,還故意試探問我宋澤叫什麽名字,我回答後,胡先生臉上的表情好假。”

“現在看起來,胡先生也認為‘宋澤’這個名字,和那張紙上‘無業游民’、‘包吃’那幾個字一樣,假得要死。”

王玲幽幽出聲:“若是安監控的話,被茶樓裏來來往往的老板們知道了,咱老板吃不了兜著走。”

之所以選擇他們茶樓談事或見人,就是因為他們這兒保證沒有一個監控。

出了任何事,只要不是鬧得很大,他們這兒不僅僅不會說出去還會把現場打理幹凈。

正因如此,那些老板們很放心。

“嗐,我就是感嘆一下,對了......”謝子安似想起什麽,問王玲:“你還記得宋澤大概什麽時間點進的304包廂嗎?”

“托盤是我遞給宋澤的,所以我記得清清楚楚,宋澤進電梯的時候是九點零三分,進包廂應該是九點零四分左右。”王玲回答。

“靠!”謝子安臉色驚駭:“浮香閣沒有二樓,按照從前臺上樓到304包廂的時間,幾乎是劉興剛進包廂不到一分鐘,宋澤也隨之進去,而劉興滿身是血從樓梯上滾下來跑出去的時候,是九點零六分左右......”

王玲頃刻間明白了謝子安的意思,倒抽一口涼氣:“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宋澤就把那個劉興揍成那樣?!”

話到這裏,兩人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恐懼。

幾分鐘後,宋澤換上原本的衣服,從浮香閣離開。

樓上,王玲和謝子安躲在窗簾後暗中觀察。

謝子安不解:“他怎麽進那些小巷?聽說裏面又昏又暗,難走得很。”

王玲幽幽出聲:“經理,我聽那些就經常來這裏喝茶的某個老板說過,臥底,都習慣於游走在黑暗邊緣,在陰影處觀察,在刀尖上起舞,在......誒、人呢?怎麽不見了?”

王玲眨了一瞬眼睛,宋澤消失不見。

謝子安聽見王玲驚呼,順著王玲的視線看去,發現幾秒之前還在他們視線範圍內的宋澤,此刻無影無蹤。

王玲喃喃猜測:“該不會.....他發現我們在暗中偷看,所以迅速隱藏身影?”

謝子安想到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劉興被宋澤快準狠的揍成血人的淒慘模樣,哐哐點頭:“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

昏暗的小巷中,宋澤身體貼著墻面,躲在只有不到三十厘米寬的屋檐下,目光落在不遠處地上那一灘水上。

宋澤:“......”

他剛才閃身慢一秒,地上那灘水現在就不是在地上,而是在他身上,讓他本就不富裕的衣櫃雪上加霜。

這種暗巷窄得只能兩人並排通行,底下常年不見陽光,走的人少,因此,經常有居民往下倒水扔垃圾,地面潮濕,蚊蟲到處飛。

宋澤也不想走,可......這是能最快抵達他車停放地方的路線。

至於他為什麽要把車停在那麽深的巷中,當然是因為別的地方停車都要收取停車費。

而他——

沒錢。

自然只能把車停在這種沒有物業的老舊小區免費停車處。

在小巷中七拐八拐,十幾分鐘過去,宋澤回到車上。

坐在車上,宋澤回想起不久之前的兼職,emo了。

沈默片刻,宋澤自我寬慰——

至少......暫時填飽了一頓肚子。

也......還行?

“......”

生活不易,宋澤自閉。

自閉的宋澤決定,避免再次發生類似今天的情況,被牽連辭職,下一份兼職,他要選與人接觸少的。

一個小時後。

當宋澤看到‘大潤發’,‘殺魚’,‘兼職每小時50元’‘包吃’,‘招老手’等字樣的時候,腳步根本挪不開。

兼職內容:將魚開膛破肚。

工作接觸對象:魚。

工作經驗:老手?殺什麽都是殺,四舍五入,老手,沒毛病。

這份兼職,堪稱完美。

宋澤果斷入內。

——

與此同時,雜亂無章的貧民窟中。

“該死!”

追丟劉興的裴炎低咒一聲,憤怒的一拳頭往墻上砸:“都怪我,都怪我......”

他明明知道那幾個巡邏官靠不住,還得靠他自己,他身體要是好些,也不至於追到一半兒暈倒,醒來就被何正治告知失去了劉興的蹤跡。

何正治慌忙抓住裴炎的拳頭,碎碎念:“丟了就丟了,明天.....不,待會兒你要樂意,我還陪你一起找,你這身體,小心這一拳頭砸下去,又得進醫院包紮。”

“還有啊,從今天開始,你得跟著我,你都被停職了怎麽還到處亂跑?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找不到你有多著急。”

“對了,昨天晚上你回來後,讓我查的那個叫司臨肆的男人,你在哪兒認識的?因為什麽認識的,你為什麽......”

裴炎忙打斷何正治:“停停停,我頭暈。”

何正治哪兒都好,就是有點話癆。

裴炎昨天晚上把自己從坑裏挖出來後,怕何正治擔心,偷偷回出租屋把自己洗幹凈,沒讓何正治知道他差點被埋死的事。

“好吧......”聽到發小說頭暈,何正治勉強閉上嘴巴。

“司臨肆他......”裴炎不想讓何正治知道昨晚的事,只能含糊說:“是我心裏很重要的人!”

“總之。”裴炎目光灼灼看向自己的好友:“拜托,求你一定幫我找到他!”

“那什麽......不是我不找。”作為發小,裴炎的事何正治一向很上心:“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我偷偷登錄內網查過了,根本找不到一個叫‘司臨肆’的男人。”

所以他剛才才那麽問,就是怕裴炎被騙。

“內網都查不到......”

裴炎皺眉喃喃自語,腦子裏回想起昨天晚上索平等人看到司臨肆後的反應:“他出現的時候,刻意戴著口罩,這種情況下,索平幾人仍對他恐懼,或許......他屬於‘那些人’?”

在這個國家,有那麽一批人,就算在擁有普查意義的內部網絡裏,也不能查到他們的ID信息。

何正治立刻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這個司臨肆,他能隨意抹去ID,卻能正常生活在這個國家?”

想到傳聞中對那群人‘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的描述,何正治心中隱隱不安:“你怎麽會和那樣的人認識?小心點,別被騙了。”

裴炎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心底也疑惑:“是他自己出現在我面前,你這麽一說,我也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不!”

裴炎甩掉心中陰暗的想法,眼神堅定看向好友:“阿正,我什麽沒什麽是他圖謀的,我相信,他不會害我!”

否則,怎麽會在暴雨中出現,從索平他們手中出手救他?

話落,裴炎看了一眼自己瘦弱的胳膊,咬牙看向何正治:“從明天開始,我和你一起訓練!”

“?”

何正治摸裴炎的額頭:“也沒發燒啊,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裴炎一向不是崇尚腦力,拒絕體力勞動的嗎?否則當初他們也不會一個當了偵查員,一個當了巡邏官。

裴炎拍掉發小的手:“阿正,我說真的!”

“行吧。”何正治扶起臉色蒼白的裴炎:“咱先去吃個午飯,我再陪你去繼續找劉興。”

裴炎今天一大清早起來蹲劉興,看到劉興進浮香閣,立刻去找何正治和他的同事,誰知道最終還是讓劉興跑了。

“你說,劉興身上的血哪兒來的?”

“我同事剛才去茶館問過了,劉興進的是胡文康的包廂,估計是胡文康下的手。”

“呵。”裴炎冷笑一聲:“劉興昨晚上回去,估計是發現了我放在他兜裏的U盤,為了獨占功勞,特意背著索平他們,沒帶U盤就獨自找胡文康談條件,估計是沒談攏,胡文康沒在劉興身上找到東西,動了怒,想給劉興一個教訓,揍了他一頓。”

話到這裏,裴炎當機立斷決定:“我不去吃飯了,你自己去吧,我繼續去蹲劉興,胡文康下手那麽重,劉興應該怕了,會回去找U盤,拿U盤找另一個庇護者。”

何正治忙道:“我陪你一起。”

裴炎沒拒絕。

——

胡文康離開茶樓,回到別墅,讓助理撥打索平電話。

助理根本不知道老板神神秘秘去見了誰,只知道老板回來後臉色不是很好,聽話的撥通索平號碼。

電話通是通了,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索平的聲音。

“胡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弟弟病了,在醫院呢,您找我弟弟......”

胡文康沈著臉打斷索恒的話:“把電話給他,別讓我說第二遍。”

幾秒後,電話那邊換了人。

索平戰戰兢兢的聲音傳進胡文康耳中:“胡先生,我......”

胡文康懶得廢話,直接問:“劉興來找了我,但他只對我說了一個‘司臨肆’的名字,就瘋了似的跑了,司臨肆是誰?”

隔著電話聽到司臨肆三個字,索平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毫不猶豫搖頭:“不、不認識。”

索平沒想到,他昨天晚上才故意‘竄撮’,今天劉興就迫不及待去胡文康面前告密。

現在,他只需要等待,看看主動向他們四人之外的人暴露了司臨肆存在的劉興,會有什麽下場。

倘若劉興沒事,他便可添油加醋告訴胡文康,讓胡文康與司臨肆‘魔法對沖’,劉興要是出了事,為了自己的命著想,他這輩子死守昨晚的秘密。

胡文康從索平那幾秒的遲疑中,確定索平認識司臨肆,表情更陰沈,又道:“對了,宋澤,你認識嗎?”

宋澤?

這誰?

“不認識。”

這一次,索平回答得很快。

胡文康掛了電話。

索平松了一口氣,倒在沙發上摸著自己的心臟:“嚇死我了......”

索恒也在旁邊,自然聽見了電話裏的聲音,看弟弟被嚇成這樣,疑惑:“司臨......”

聽到這個名字,索平條件反射似的彈跳起來,白著臉捂住索恒嘴巴,眼神在他哥的大平層四處看,目露驚恐低聲警告。

“哥你快閉嘴吧,這個名字,不能說!”

被捂住嘴巴的索恒,看弟弟神神叨叨,還騙胡文康說生病住院的行為,很無語。

為了給索平找點事做,讓他恢覆正常,索恒擡手指了指落地窗樓下:“你去對面大潤發,給我買條魚,要大點的,新鮮的,我給你紅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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