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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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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新年那日下了雪, 大雪覆蓋整個皇城,白瑩瑩一片,冰天雪地的寒冷。

蕭書沅身子沈重, 愈發懶得動,除夕宴就沒去, 在永壽宮躲清閑。賀蘭亭知曉她不喜歡這種吵鬧的場合,再加上她肚子大了, 也就沒讓她去。

永壽宮安靜,也就顯得除夕宴熱鬧,悠揚的樂聲隔著老遠傳來, 絲絲縷縷落在耳邊。蕭書沅倚著軟墊上, 聽著打哈欠, 昏昏欲睡。

但躺在床上又睡不著, 身子太沈,導致呼吸不順暢,肚子裏的孩子也頑皮, 一躺下就在裏邊亂動, 側著睡不醒, 躺著睡也不行,別提多難受。

腦袋一點一點的,困得不行,她換個姿勢,孩子又猛踢一腳,一下疼醒了。

炭火跳躍兩下,啪啦作響, 屋內暖和的像春日。

她幹脆坐起來,不睡了, 喊了采心進來,讓她送點茶水來。

沒過一會,采心送了茶水點心來,還說外頭雪又下大了,很冷。

她往窗外瞅了眼,淡淡的應了聲,這晚的賀蘭亭回來的很晚,帶著一身酒氣,醉醺醺的,不認人。

王德年扶他進門很吃力,到了門口趕忙招呼侍衛一起幫忙。她伸頭看門口,便看見醉酒的人進門,踉蹌一下,差點被門檻絆倒。

蕭書沅輕笑,這是喝了多少,醉成這樣?不過轉念一想也理解,畢竟是新年,與眾妃同樂,能不高興嗎?

“他醉成這樣,帶回養心殿吧。”

王德年笑呵呵,說話的語調特別恭敬,“可不是嘛,奴才也怕擾了您,可是,陛下嘴裏念叨著,一定要過來。”蕭書沅撇嘴,不喜歡王德年討好的笑臉,於是懶散的應付,“他都醉了,知道什麽。”

話剛說完,賀蘭亭嘴裏便嘀咕一句:“蕭書沅,蕭書沅。”

幾人同時看過去,不是竊笑,就是無奈,唯獨她翻個白眼。

蕭書沅擺手,讓他趕緊把人帶進來,外頭風雪大,屋內的熱氣都被吹散了,有點冷。她攏緊身上的毛毯,冷得哆嗦一下。

王德年把人放下就走了,獨留兩人在裏邊。

她喟嘆下,拖著笨重的身子讓采心打水來,順便幫他擦擦,讓他腦子清醒點。

水是溫的,擦在臉上還是有點涼,賀蘭亭喝了就有點敏感,帕子剛放在臉上,眼睛就睜開了。

醉的說話都大舌頭,“走,走開。”

“蕭書沅,蕭書沅,你來伺候孤。”

采心捏著帕子不動,回頭看她,蕭書沅走過來,接過帕子,讓采心先出去。

長發披肩,膚若凝脂,唯有隆起的腹部看得出是個孕婦,四只依然纖細。

蕭書沅盯著她看了半響,皺眉道:“是不是裝的?”

此時賀蘭亭重新闔上眸,似乎沒聽到她說的話,呼吸均勻,很是安靜。

無奈,她只好擰著帕子幫他擦拭,一邊擦拭一邊嫌棄的嘖了聲。

“餵,醒醒。”

她甚是粗魯的推他的肩膀,試圖將人晃醒,但賀蘭亭實在喝的多,任憑她怎麽用力,賀蘭亭都沒醒。

罷了,就這樣吧。

隨意擦拭一下,她便把帕子一扔,就這麽著吧。

人躺在床上倒是老實,半天沒動一下,蕭書沅現在相信他醉了。

夜深,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大口的喘氣,索性不睡了,將後背墊高點,就這麽靠著睡。不過睡一會就醒,睡一會就醒,一晚上要醒來好幾次。

風雪將停,天光熹微,透著純潔的白。

賀蘭亭終於清醒,睜眼的一瞬間便感覺頭疼欲裂,尤其是後腦勺,一陣一陣的疼,嗡嗡的,果真是喝多了。

眼皮一擡,看見睡著的人皺著眉頭,不知因何憂愁,睡著都不安穩。

賀蘭亭將人抱下來,單手摟過她的肩,抱在懷裏。

她體寒,一個人睡著總是腳冷,以前常常是在被窩裏放一個湯婆子,現在卻沒必要,因為有人暖床。

男人體溫高,身上暖烘烘的,跟個火爐似的。若是賀蘭亭回來的早,她便讓他先上床睡,等被窩暖和了她再睡。

此刻窩在他懷裏,很舒適。

睡夢中的人忍不住嘆一聲,安靜了沒一會,蕭書沅忽然痛呼一聲,醒了。

她是想接著睡,奈何肚子裏的不願意,早早就醒了,順便一腳把她踹醒。

入眼便是男人俊美的臉龐,睡顏安靜,比醒著的時候多了點溫和親近感,看著沒那麽威嚴,但不能睜眼,一睜眼面龐就淩厲幾分,眼神能壓迫人。

蕭書沅看了他半刻,推開他,睨著他眨動的眼睫說:“別裝了,醒醒。”

原來早知道他醒了。

男人剛醒,啞著嗓音輕笑,莫名的性感。

“昨晚沒睡好。”

她的眼下有淡淡的烏青,顯然是沒睡好。

“嗯。”她淡淡的應了聲,然後說:“下回喝醉了別來這,煩。”

“不來這,那去哪?”

她白了眼沒回話,答案顯而易見,不來這煩她都好說。

蕭書沅拖著笨重的身體起身,腳落地便輕嘆聲,太笨重了,難受。

好在也就最後兩個月,等孩子生下來,也就輕松些。

賀蘭亭跟在她後邊起來,看著她喝茶,從背後輕輕抱住。

問:“又是新的一年,要出門逛逛嗎?”

冬天,外邊全是積雪,冷得人發抖,她又有身孕,對出門沒什麽興致。

“不去,太累了。”

賀蘭亭下意識看她腹部,手貼上去,像有心靈感應似的,孩子立馬動了兩下。賀蘭亭驚喜交加,笑瞇瞇的去看她的臉,卻發現她臉色難看,怒瞪過來。

“松開,勒著我了。”

他松了點,將人轉過來,眼底有初為人父的喜悅。

“是皇子還是公主?”他問。

男人喜悅的表情做不了假,語氣滿是期待,他垂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肚子看。

蕭書沅在看他,知曉賀蘭亭很期待,其實她也期待,只是感覺沒他那般強烈罷了,有時也會想,等孩子出生,或許她就不會那麽孤單了。心也有了慰藉。

可是有時,她又忍不住嘆氣,情緒低落,總歸是有不甘心的。

靜默半響,蕭書沅拍開男人的手,“誰知道呢?”

反正太醫把脈的時候她沒問過,是男是女無所謂。

-

積雪在明媚陽光中融化,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聲落下,很有節奏。

采心見著天不錯,就拉著她出門曬太陽,蕭書沅挺著大肚子,去禦花園走了走。

隔著一道假山和花壇,聽見了宮人細碎的談論。

“永壽宮娘娘真是以前的…”

“噓。”

聽見永壽宮三個字,蕭書沅腳步一頓,側著耳朵,去聽個仔細。采心看她眼神,想過去阻止,結果她卻比了個噓的手勢,由著她們說去,她也想聽聽。

接著,又聽那頭的人說:“小聲點,被人聽見就完了,這是知道就行了,千萬別到處說。”

“不說大家也知道,榮親王發妻,現在又是陛下的寵妃,夠厲害的,哥哥死了,就勾搭弟弟。嘻嘻,這在民間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噓,別說了,有人來了。”

宮人的聲音漸漸消失,只有寒風佛過面龐。

采心氣壞了,作勢追上去教訓一頓。

“采心,罷了,回去吧。”

她們也沒說錯,事實就是這樣。

“娘娘。”

采心氣得跺腳,恨不得立馬追上。

偏偏當事人不急不躁,就像說的不是她一般。

蕭書沅轉身回永壽宮,不是她不生氣,而是犯不著,背後議論她的人不知多少,要是每次都生氣,她得氣死。再說,人的嘴巴是管不住的,不想計較。

出了一趟門,回來氣壓很低,身邊的人小心伺候,怕她動了胎氣。

她在屋裏看書,賀蘭亭回來也沒動一下,就那麽淡淡的瞥了眼,繼續忙自個的。午膳吃的也不多,半碗飯沒吃完,瞧著沒精神,胃口不好。

賀蘭亭等她走了問采心:“貴妃怎麽了?”

采心為難,不知要不要說,猶豫半響沒開口。

“快說。”

采心聲音壓低,解釋說:“上午出門碰見兩個碎嘴的丫頭,惹娘娘不快。”

男人面色不好看,不用問他大概也猜到是什麽話,他擺手,“知道了。”

靜坐片刻,賀蘭亭起身朝她去,“明日要去龍華寺,一起嗎?”

聞言,她側頭過來,眼神平靜,水盈盈的眸子裏是茫然。

“去看我師父。”

哦,她想起來了,龍華寺的了空大師是賀蘭亭的師父,就佛香與當初的月半解藥也都是了空大師找的。

或許在賀蘭亭心裏,師父比先帝的分量還重。

“不去,太累了。”

她不開心,而賀蘭亭希望她開心點,於是回道:“行,等我回來,陪你出宮轉轉。”

龍華寺不遠,快馬一日便能來回。他早些出門,晚上能趕回來。

蕭書沅並不在意,揮揮手,讓他走開,她心裏煩得很。

“擋我光了。”

他身形頎長,彎身在她身前,巨大陰影籠罩她,眼前一片黑,書上一個字看不到,就看見男人高挺的鼻梁在眼前。

蕭書沅伸手推開,光線驟然明亮。

“別站我前邊。”

賀蘭亭看看書,又看看她,笑容肆意,直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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