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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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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那兩天,宋南津一直在接受各種采訪,公司重組上市,關於去年的一些戰略,大眾對他的一些想法很感興趣。

鏡頭前,他接受著知名主持人的采訪提問。面上全程淡笑,卻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疏離。

電視臺。

下邊的工作人員都在感嘆:“宋先生真有氣質,接觸的那些人物裏有哪個像他這麽和善,中午還拿了水給我們要我們工作之餘好好休息,沒見過這麽親民的領導。”

文徵在底下幫燈光組打燈。

本來不用她的,但這邊太忙缺人,組長就叫她跟陳寬一塊過來幫忙看看了。當然,也是好奇最新進展來圍觀的。

看著宋南津人前從容回答的樣子,她有瞬間想到原先他在他那些朋友面前,好像也是這樣的感覺。別人那兒從來都是對答如流,溫文爾雅,挑不出他錯處的。

哪怕是現在的文徵想挑他身上的不好,也挑不出。

他對外的形象立得實在太好了。

“是啊。”文徵答著,把燈處理好了:“咱們回去吧,好好工作了。”

編導組的帶人去向宋南津介紹時,大家剛中午休息。

圈內原來紅極一時的知名編導霍慧語說:“這是我們新來的新聞編輯嚴紅,為人很勤懇,成績優異,入職一年就做出過大大小小不等的成就。”

那是嚴紅熟識的一位阿姨,就是知道今天臺裏有行業人物才帶來介紹的。

當真正面對那個人前光風霽月的宋南津時。

嚴紅有點緊張,手心不停出汗,知道面前的都是些什麽人。

她說:“宋,宋先生您好,我是新聞采編嚴紅。您可以看到,目前,眼前的這些布置,大約都是出自我們團隊的策劃,我是小組組長,帶出的人員能力還都蠻好的。”

宋南津盯著眼前人那嶄新的工牌,靜望。

片刻,彎了彎唇:“你好。”

嚴紅松了口氣。

心想,宋南津真好,謙和隨性,好像也沒傳言中那麽難相處。

“是,一直久仰宋先生大名,老想著能見見您,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她等著宋南津客套地問幾個關於她的問題。

宋南津卻側過了目:“你們的新聞記者呢?”

嚴紅楞了下,訝異:“啊?”

“我是說,有個叫文徵呢。”他淡淡微笑:“她在哪。”

對方神色迥異,後知後覺地應:“文徵啊,沒聽過這名字啊,是不是底下哪個新來的……”

察覺到宋南津眼神很不細微的變化,嚴紅忽然有點不好預感,說:“文徵,我記起來了,好像是我們最近新轉去民生板塊的外派記者,她在他們辦公室呢,現在應該不在,您要見她嗎?”

“不。”宋南津道:“只是好奇問問,她不是也是新聞采編進來的嗎,怎麽就去外派了?”

嚴紅察覺出對方待文徵的不同,稍稍思量。

“而且,跑的還都是些民生板塊,什麽飯店,什麽都是刺頭的社區工作。對了,我記得前段時間頌上飯店那事,她還被人潑了水。”

說到這,宋南津語句略微停頓。

“她一個實習生,就確保她能一個人完整完成好工作嗎。”

“沒有,宋先生,您誤會了。”

嚴紅在心裏組織好語言:“文徵呢,我記得她大學專業是蠻好,但學的不是對口,她沒有相關播音證明,所以適合的崗位也就是記者那些。外派,是她自己主動提出申請的,我們看是實習生,想著多給一些學習經驗的機會,也就讓她去了。”

宋南津眼睫微垂,淡應:“這樣。”

“怎麽了,您有什麽需要調整的意見?”

他回神:“不,沒有。”

-

文徵在工作,嚴紅哼著小曲進來了,手裏甩著工牌玩。

“升職大概有希望咯,今天見到宋南津了。”

辦公室同事紛紛好奇起身:“就前段時間來過咱們臺的宋南津啊?他以前還上過BBC誒,聽說這種人時薪都難以計數,慕了,他本人怎麽樣啊?是不是很高冷,還是不愛說話。”

宋南津是知名資本子弟,不止有錢,手裏的一些資源也是難以攀比。

能跟這種級別的人物結識很難得,所以大家都好奇。

嚴紅撐著桌沿找了個椅子坐下:“還行咯,說了些話,他還問了我一些問題呢,我感覺他對我有興趣,說不定明天再聊聊工作相關。”

大家發出有點羨慕的聲音。

文徵那邊沒動靜,她在認真整理巫總給她的那些任務。

最近的一些新聞稿,任務全壓她身上了,當然,文徵也是怕小組成員不好做,一起進來的實習生,有的比她還內斂,有的能力上比她還生疏。文徵作為原先大學裏嘗試過各種理論以及化學實操的人,對這些都是莫名輕車熟路直接上手。

其實她還挺愛工作的。

給她一份工作,只要是活,不論是什麽行業相關,她都能完成得很好。

以前在大學的化學導師也經常這樣誇讚文徵。

嚴紅忽然喊她:“文徵。”

感受到四方投來的視線,文徵這才擡起頭去,說:“怎麽了?”

“你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關系啊。”嚴紅打量著她,眉眼稍稍有點內涵:“當初進來的,貌似也就我有我家霍阿姨在那兒,你不是孤兒嗎,怎麽那麽厲害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嚴紅卻不依不饒地過來了:“宋南津啊,你跟他認識啊?”

文徵眼沒擡,接著繼續做自己的。

“不認識。”

“那他剛剛還在我們編導面前問你呢,奇怪,還問你怎麽會來這個部門,說什麽不是應該更適合我們。”嚴紅嗤笑了聲:“你沒證呀,又不是廣播專業出身,肯定只能來做個小記者了。”

大家聽了說:“什麽叫小記者,你不也是給人打工的麽怎麽說話呢,都同一級別的別到處內涵人哈。”

嚴紅嬉皮笑臉地跟人哈了兩下:“不好意思,開個玩笑嘛。”

文徵沒吭聲。

嚴紅睨了她一眼,頂了頂牙根,出去了。

她一走,陳寬他們立馬湊了過來:“文徵,你真認識宋南津啊?聽說我們臺領導都要巴結他的,你要是認識,那趕緊讓他給你混個好崗位啊。”

祝晶說:“崗位哪是那麽好混的,除非他高層也有人。那就給咱們徵徵升總編,到時候咱們都坐辦公室,徵徵當了領導,我們都輕松。”

文徵說:“別開玩笑了,我沒什麽背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個普通人。”

“可你什麽都會啊,別說編導組那些人了,趾高氣昂,天天鼻孔看人,要我看,實際能力還不如實習生的你呢。想當初我們都還是新人的時候,一些活不靠你還真過不了。”

文徵說:“我也不會,都是摸索的。好了,好好工作吧,別瞎聊了。”

文徵過去了,陳寬他們面面相覷,說:“文徵原先大學學的什麽專業來著?媒體?還是視覺傳達?”

祝晶詫異地想了下,後知後覺說:“好像是……生物之類的,理科。”

大家都瞳孔震裂了。

那天班還沒下,文徵被領導緊急喊走了。

巫姍來喊的時候比較急,辦公室門被推開,大家註意力集中過來,就見她只喊了文徵一個人。

“攝制那邊有些工作需要你去,文徵,你來一下。”

就這麽被推出去,平時行事風格老辣的巫姍頭一次跟文徵說話輕聲細語的。

“那邊,宋南津在,可能有一些雜事需要你的,你就看著做一下,反正不是咱們部門可以隨意一點,記得有點眼力見,如果要端茶倒水什麽的就主動一點,有機會也可以說個兩句話。”

“對了,如果宋先生提起我,可以誇誇咱們部門,做好了往後有的你升職提薪機會,說不定直接就給你轉正。”

文徵人沒回神就被拉去了室內攝影棚。

領導的這些話還縈繞耳邊。

宋南津應該是在拍攝,一些海報封面,掛節目板塊宣傳的那種。

文徵不熟悉這邊,過來有些無所適從,看到茶幾上的東西,也就硬著頭皮過去擺了擺。

有人叫她:“文徵。”

她看去,一位不認識的拿著臺本的編導朝她招手:“你來一下。”

文徵過去了,站他面前,接著被領了過去,到宋南津面前。

“宋先生,這就是文徵,我們的實習記者。”

拍攝工作剛結束,宋南津周圍都是忙碌奔波的化妝組眾人。

處理衣服,加持狀態,有服裝師在處理他額前的碎發,男人靜立,視線也淡望了過來。

“文徵,這邊是宋先生,你可以就稱呼一句宋總。”

看見他的臉,文徵下意識想到他們上一次見面。

車裏,她才向他求過情,放軟了聲音說話。

他真好講話。

不管她怎麽樣,只要軟著聲音說一句,什麽都有了。可他也真冷,暗裏幫她做完了那些事,仍舊一聲不吭地,沒透露一個字給她。

“宋先生。”

她像別人一樣疏離又陌生地喊。

他擡了擡手臂,貼合線條的衣服被收攏,服裝師仍在打理,他的面色也從未變過。

“你就是文徵?”

“嗯。”

“外派記者,在這兒實習了半年。”

“是的。”

“蠻不錯的。”宋南津扯了扯唇:“剛聽你們領導提起過你,剛來半年,做的有些工作成就都蠻好,曝光過惡性飯店事件,也幫助過同事沖鋒陷陣,勁頭不錯。”

“還好,您過譽了。”

“怎麽會,你們都是國家新頂尖人才,不論怎樣,都是有大好前途的。”

上層領導看著眼前內斂沈默的女孩,斯文成熟的精英人士,滿意地在心裏長籲一口氣。

轉身回去,在對講機裏小聲說:“文徵是誰?哪個部門的,來了這麽久怎麽還是個實習生?到時候開會好好說說,能讓宋先生註意到的都是履歷優秀的人才,怎麽就這樣被埋沒了。”

文徵手指慢慢蜷緊。

被這樣頂到人前來,手都是虛的,也有些站不穩。

幕簾被拉上,化妝師臨走前說:“宋先生的袖扣有些問題,勞煩你幫忙看看。”

一簾之外,相隔整個世界。

大家忙碌萬分。

而簾內,文徵也不知道宋南津要見她是說什麽。

文徵沈默不語,半蹲下身,就要幫他處理手臂上的袖扣,宋南津手臂微微擡起,避過了她的動作,文徵手僵到半空。

“為什麽不想升職?”

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她明白的平靜聲線。

“你故意不讓自己轉正,不讓自己露尖,拿著個實習生的身份混著。”

“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是故意這麽做,還是說單純不想讓我心裏舒服?”

文徵眼睫輕眨,片刻,又沒什麽動靜。

“我能有什麽故意,都是平凡人要顧生活,哪有那麽多想法。得過且過,況且我也沒那個能力可以要人不舒服。”

手繼續堅持著覆上他手臂,輕理袖扣,掉開的那枚紐扣被仔仔細細扣進去。

恍惚間感受到她手指溫度。

兩個人難得的親近。

宋南津眼也止不住細微輕闔。

“宋先生這身衣服蠻好的,上電視,應該看得出紋理很好,大概要好幾十萬吧,是,宋先生有錢,怎麽樣也不缺這些。”

她聲音柔軟,難得靜謐。

“宋先生,您不該喊我來做這些,因為我不會,容易出錯,要是出了錯,領導又該扣我工資了。”

“文徵。”

心弦忽然被撥動,文徵很不明顯地擡眸。

“你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在哪裏,你不用這麽逼自己的。”

心理防線好像有那麽一絲破裂。

文徵什麽表情也沒了。

輕嘲著嘆一聲氣,繼續認真做手裏的事。

“宋先生或許也不該這樣喊我。”她講話聲音溫柔又輕:“我只是一個普通打工的,或許你可以喊我文記者,再或者,文服務生。”

他盯著這個半蹲在自己面前,身上衣服或許都是去年買的,一貧如洗卻不卑不亢的女大學生。

聽見她自嘲。

“否則我也不會在電視臺這種正規地方為一個人……”

胳膊突然被拉起,她的人被他提了起來。

話語戛然而止。

視線驟然與他對上,那道幕簾也隨著兩人動作生風撩起。

有一刻,文徵好像看到了以前的他。

他想說什麽呢。

說那些錢,什麽也不是,他可以給她。

還是說只要她想,今天這些人什麽也不是。

或者是說,她非要拿這些話來激他,讓兩個人不快?

都不算了。

“宋先生,我只是一個小記者,沒有什麽大志向,也沒有意願去招惹誰。我有男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即使我可能現在和男朋友之間出現了一點矛盾,一點點縫隙,可那也不是我和另一個男人糾纏不清的理由,對嗎。”

她與他平視,眼神無動於衷。

他看了她許久,扯唇。

“文徵,你厲害。”

作者有話說:

其實想把內容往日常風上靠的,不太想寫什麽很誇張的劇情

我想久別重逢最大的看點應該也是兩個人表面上的無動於衷,實際上的暗潮洶湧。在生活裏,工作上。

另外作者真的極度玻璃心容易自閉選手。

害怕會崩文,所以單機寫,不經常冒泡,麽麽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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