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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第 89 章(1+2更) 殿下,別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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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第 89 章(1+2更)   殿下,別這……

第八十九章

元若枝回家那日, 十分熱鬧。

整個京城幾乎都在看議論。

承平侯府,幾乎淪為笑柄,對區區一個內宅女子動私刑, 林家從前數年的風光, 在這幾十年間逐漸消弭,如今幹脆完全散盡了。

街頭巷尾,惋惜的無非是當年的老承平侯的豐功偉績罷了,而非這些靠其蔭庇得道升天的不肖子孫們。

元若枝餓了兩日,背後又受了傷, 流了那麽多血,在承平侯府門口昏倒後,回了元家, 仍舊昏迷不醒。

聞爭燁托人請了禦醫過來替元若枝和老夫人診治。

王右渠在大家手忙腳亂之中,又親自去單請了京城兩位有名的坐館大夫, 以備不時之需。

元家人顧不上厚待客人,匆忙向客人們道了謝,都在老夫人院子裏等消息。

兩刻鐘後,禦醫和坐館的大夫們看完診, 從屋子裏出來。

聞爭燁沒有遮掩地問:“元姑娘現下如何?”

按照尊卑,該是先說老夫人的身體狀況才對。

禦醫回聞爭燁:“世子爺, 幸而姑娘日常身子康健, 並無大礙, 好好調理一些日子便能痊愈。”

元家人松了一口氣,連忙又問老夫人身子如何。

坐館的大夫們相視一眼,怕得罪貴人,沒說話。

禦醫診慣了貴人,淡定開口道:“老夫人元氣大傷, 日後千萬要好好調養,便還有得活,若調養不好,也就兩三個月的事了。”

元家長輩們紛紛心驚肉跳,誰也不願意看到老夫人去世,哥兒們還沒出息,若元永業現在要守孝三年,元家日後更是要任人拿捏。

元永平到底是一家之主,他鎮定地送走大夫們,再同聞爭燁與王右渠道了謝,連同他們一起送走,十分抱歉地道:“家中現在瑣事繁多,招呼不周之處,敬請二位包容一二,改日家中安定下來了,世子與王編修不嫌棄,我……我與我兄弟們一定上門致謝。”

元永業也跟過來作揖。

王右渠連忙作揖回禮,說:“元叔父客氣了。”

聞爭燁扶起作揖的元永平與元永業,道:“二位折煞晚輩了。”

元永平與元永業心中俱是一驚,王右渠與元家算有鄰裏之情,又沾著些親戚關系,世子爺也這般客氣……

聞爭燁爽快道:“晚輩就先走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找大夫、尋珍稀草藥,元家只管往穆國公府裏遞帖子。”

元永平笑應著,心裏卻並不敢將這話當真。

不是所有的人情,元家都承得起。

聞爭燁與王右渠也是知趣的人,心知元家正是熱鍋上的螞蟻,便不在這兒打擾。

元永平與元家的爺們兒,一同送了兩位從大門出去。

聞爭燁與王右渠出了大門,卻未立刻分道揚鑣。

聞爭燁上了馬背,俯視著王右渠說:“不論如何,元姑娘的苦頭不能白吃。舞文弄墨我不如你,掄鐵拳你不如我,總之讓他們什麽滋味都嘗嘗。”

王右渠微揚清正的下頜,點了點頭,說:“好。”

二人各自離去,一文一武,讓承平侯府受到雙重重壓。

元府。

元老夫人身子骨不是一日兩日弱下來的,原是有舊疾,大家心裏都有數,只不過這回因受別府之辱才誘發出來,大家心裏又憂心又憤怒。

元老夫人比元若枝先醒。

元永業跟尤氏夫妻兩個,帶著兒孫輩裏已經懂事的孩子們進去探病。

小的們跪倒一片,有的忍不住低聲哭泣。

元老夫人躺在床上側頭看著烏壓壓的一片腦袋瓜子,忍不住淡笑道:“哭什麽,我這還沒死。”

孩子們哭得更厲害了。

尤氏並幾個妯娌,眼眶也十分酸楚。

元老夫人伸出手問道:“枝姐兒怎麽樣了?”

尤氏忍淚說:“枝姐兒還好,禦醫說沒有什麽大礙。”

許是有生命快到盡頭的感知,元老夫人嘆了口氣,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了。”

她咳嗽了兩聲,才逐漸生出些對元家,對塵世,對兒孫們念念不舍的意思,尤其經歷這一遭,她發現元家不過是茫茫宦海中的一葉浮萍,悲從中來,一鼓作氣同小輩們說:“元家不是權勢滔天的顯貴之家,但也是世代都出舉人、進士的書香門第,粉身碎骨渾不怕,元家先祖的骨氣不能丟。學一學枝姐兒是怎麽不墮風骨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元家晚輩齊齊拜倒:“是,謹遵老夫人教誨。”

元老夫人疲倦地揮揮手,讓閑雜人都出去,只留了在家裏的兩個兒子,和掌家的尤氏,囑咐說:“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我從前總是想著,時日還長,有些事可以等一等……現在才驚覺等不了了。若我熬不過去了,趁此機會清理內宅,重振家風。枝姐兒給你們開了個好頭,你們要把握住機會。有些時機一過去,再想抓住就難了。”

尤氏拭淚道:“是兒媳不孝,沒管好這個家。”

元老夫人搖搖頭說:“不關你的事。家大業大,積弊難改罷了。要記住,自己家人團結一心,就像樹根盤根錯節,一刀砍不斷。這一次你們都做得很好,日後也要像這樣,維護好元家每一個人,只有這樣,兒孫們才會反過來維護元家。”

“兒子/兒媳婦受教。”

元老夫人閉上眼,呼吸都輕了。

只是臉色灰了許多,看著像將死之人,似乎連大夫說的兩三月之期,都撐不下去了。

元永平哽咽著低聲道:“老夫人睡了,都出去吧!”

元永業與尤氏跟了出去,順便寫信叫另外兩位老爺趕緊準備回京,以防萬一,要回來給老夫人治喪守孝。

尤氏則憂心忡忡去看元若枝,雖說元若枝年紀輕,身體沒有大礙,姑娘家的皮肉卻最是細嫩,那流血的地方,難道沒有傷痕?未嫁新夫就留有傷疤,總歸叫人憂愁。

元若靈隨同尤氏一起去看望元若枝。

元若枝房中原就有一些姊妹和侄女,見尤氏來了,紛紛退出去。

尤氏叫玉璧與玉勾揭開元若枝身上的被子,看她背後的傷痕,只不過輕輕揭開錦被一角,眾人便看到觸目驚心的一條傷痕,瓷片將她皮肉幾乎一分為二,劃出一條血河,縱然已經上過藥,瞧著也還是疼得鉆心。

趴著睡著的元若枝,眉頭都是緊蹙的。

尤氏不忍地別過臉,拽著元若靈出去,心疼地小聲說:“枝姐兒下手也是太狠了!”其實意思意思一下就足夠,甚至只要裝暈就成了,她卻偏偏給旁人造成了那般大的沖擊,讓滿京城的人都心軟了。

元若靈咬牙切齒道:“還不是承平侯府太可恨!”

尤氏憂心忡忡去讓人尋最好的去疤藥。

薛江意上門拜訪。

兵荒馬亂的元家,只能讓元若柏招待他,元若靈在松散的管束下,央求了元若柏帶她一同過去。

薛江意此次上門,主要是為了關心元家,並且帶上了一些薄禮。

說是薄禮,其實也是難尋的藥材,他本身出身清貧,聘禮便耗盡家財,這會兒足見其心意。

元若柏誠摯道謝。

薛江意說:“以後都是一家人,大哥你這樣說就見外了。”

元若靈頗感慰藉,這時候給元家雪中送炭的,都值得感激。

元家還要應付許多前來探病慰問的客人,元若柏身為長子,不得不替父親周旋。

元若柏便撇下薛江意說:“家裏你也熟,我就不陪著你了,你二人自己守著規矩,隨意逛逛,我先去前院了。”

薛江意點點頭,目送元若柏走了。

正月過後,他與元若靈許久沒見,思念當然是有的。

但思念也分場合,元家現在一團亂麻,縱使想念,纏綿悱惻的話,此刻卻也不適合說出口。

薛江意只關心道:“若靈,你……跟你姐姐,都還好嗎?”

元若靈絞著帕子低頭紅著眼圈說:“我還好,但是姐姐不好。”她本只是有些傷心,說著說著,不知怎的無端有些愧疚,站在游廊上,哇哇大哭了起來。

身為元家一員,她只是內宅女眷,根本沒幫上什麽忙,只能跟著擔心。

她有時也恨自己無能,為何是個女子,不是提槍上陣的男人,如果能像餘連那樣,能一刀殺死一個敵人就好了。

薛江意並不知道元若靈心裏想什麽,只是見她哭成淚人,心中跟著酸楚,用幹凈的帕子擦掉她的眼淚。

奈何元若靈眼淚像洩洪一般,哭起來便停不下來。

薛江意帕子全打濕了。

元若靈哭累了才哭夠了,拿手背抹了抹臉。

薛江意見她眼睛腫了,嘆了口氣。

元若靈發洩完了,後知後覺有些丟人,躲著薛江意,側身對著他,說:“不好意思,你是客人,光讓你聽我倒苦水來了。”

薛江意笑說:“跟我還見什麽外。”

元若靈也不想見外,但是許久不見,生出些陌生感,就是想對他客氣些。

或許以後朝夕相處,會不那麽見外,但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元若靈哭完之後,人也清醒許多,她轉身堅定地看著薛江意道:“江意哥哥,你以後好好讀書,當大官!這樣元家、薛家的人,才不會受欺負。”

薛江意重重點一下頭,眼神堅毅:“放心,我會的。”

元若靈吸了吸鼻子,和薛江意拉開了距離,退後一步說:“江意哥哥,我不能陪著你了,老夫人和枝姐姐都病了,我現在是家裏最大的姑娘,家裏還有很多事要我幫忙。我要走了。”

薛江意“嗯”了一聲,說:“好,你別送我了,我自己知道出去。”

雖然道了分別,二人還是要走同一段路,一起出花園。

要是往日,元若靈一定放慢放慢再放慢步調,但她這一次沒有,她和薛江意比肩走到花園門口,相視一眼,就打算分道揚鑣。

薛江意知道元若靈肯定不舍,便主動先說:“走吧,我看著你走。你走了,我也馬上就走。”

元若靈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走出去五步之後,又飛快地跑回來,跳到薛江意懷中,緊緊抱住他。

薛江意下意識接住元若靈,將她摟在懷裏,親了她的額頭。

元若靈很快推開他,面色潮紅說:“江意哥哥,這次我真的走了!”

薛江意懷中頓時空空如也,失神點點頭,心中也空落落,待那一抹嬌俏背影徹底消失,才怔然回神,心中很不是滋味兒地離開元家。

平生知道相思,才會害相思。

一旦害上了,那便心也甘,情也願。

元若枝是吃過東西再睡的。

一睡便睡到了天黑。

她睜眼醒來,第一刻便想喝水,張口也是說:“水……玉璧玉勾,幫我拿點水來。”

一抹艷麗的身影從床邊離開,走到小桌邊,倒了杯水過來,餵到元若枝嘴邊。

元若枝趴著喝不上水,便自己伸手拿過杯子,半支撐起身子,喝下去。

她喝了足足三杯,茶壺都快空了,才解了渴,徹底清醒了問道:“玉璧,怎麽不點燈?我看不見。”

“玉璧”去點了燈。

元若枝看著“玉璧”的背影,覺得奇怪,“玉璧”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高了?

難道是她傷未愈,眼神也不好了。

不對,玉璧只是個丫鬟,不穿這麽艷麗的衣裙,且那衣料子,看著雖然新,花紋卻老舊得厲害,絕不是玉璧!

“玉璧”轉過身來,卻是聶延璋的臉。

元若枝訝然喚道:“殿下?你怎麽來了!”

聶延璋將食指比在薄唇間,壓著磁沈的嗓音道:“枝枝,小聲點兒,孤翻墻進來的。”

元若枝更驚訝了,元家還算大,雖然與皇宮沒得比,但他怎麽能夠翻墻進來還不被發現?還穿著女人的衣服!簡直像個話本子裏走出來的艷絕女鬼。

聶延璋提起茶壺問:“枝枝還想喝嗎?”

元若枝搖搖頭。

聶延璋走過去,示意元若枝趴下,他蹲在床邊,仔細地端詳她蒼白的面容。

元若枝推開他的臉,掌心碰到他高挺的鼻梁,與溫熱的薄唇,直視著他問:“我的丫鬟呢?她們也沒發現殿下?”

聶延璋朝榻上努嘴,讓元若枝看被子蓋得好好的玉璧跟玉勾,輕聲道:“你的丫鬟都睡了,睡得很安穩,只要不敲鑼打鼓,她們不會醒來。”

元若枝一聽就知道用了些奇技|淫|巧讓她丫鬟暈過去了。

她皺眉道:“可會傷腦子?我聽說迷|藥都……”

“不會。”

聶延璋輕撫元若枝的臉頰,癡迷地看著她,喃喃道:“相信陳福,相信孤。她只會好好睡一覺。”

元若枝放下心,玉璧玉勾這兩日伺候她也夠累了,能安穩睡一覺也好。

元若枝安心地趴在床上,側著腦袋同聶延璋說悄悄話,小聲問:“殿下怎麽來了?”

聶延璋下巴擱在疊放的雙手上,與元若枝近在咫尺,他長長的眼睫毛,幾乎掃著元若枝的鼻尖,溫聲道:“孤擔心你,就來了。”

元若枝微微一笑,一股藥味兒從她口中飄出去,聶延璋卻不覺得難聞,反而像小狗狗一樣嗅了嗅。

元若枝睡意全無,心知聶延璋會來,肯定會全身而退,便與他聊起了天:“殿下,你怎麽穿姑娘的衣服?”

聶延璋用一根手指頭,撥弄開元若枝的頭發,輕聲說:“星怡和月怡的衣服,孤都穿不了,就將母後從前的舊衣服找出來穿一穿,這樣方便出宮。”

“難怪。”元若枝說:“難怪樣式那麽舊。”

聶延璋道:“二十多年前的衣服了,當然舊。”他又說:“不穿母後的舊衣服,孤就要去別的宮中偷其他嬪妃的衣服,孤才不想穿她們的衣服。香粉熏死人。”

元若枝忍不住笑出聲,聽聶延璋說這話,莫名有些好笑。

聶延璋這會兒才問她:“枝枝,疼嗎?”說著,他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慢慢摸上了她的後背,縱然隔著厚厚的被子,他也沒敢用力,只像輕撫薄如蟬翼之物,生怕稍稍用力,就會將其摁碎。

元若枝道:“現在已經不疼了。”

她忽蹙了眉心,很實誠地道:“殿下一提起,好像又有點兒疼了。”

聶延璋手腕滯住,心臟也同樣停止了一刻,小心翼翼地問:“孤能看看嗎?”

元若枝猶豫了,雖說形於外的東西,她早已放下了許多。

但那道傷疤,肯定不好看,她自己都還沒對鏡看過,也不想聶延璋現在就看到。

她想起自己在承平侯府用瓷片劃破後背所用的力道,就知道傷疤一定很醜,但那會兒頭暈眼花,路走不穩,也不顧上劃得漂不漂亮了。

聶延璋轉而問道:“是不是該換藥了?”

元若枝點頭,說:“好像是。”

聶延璋道:“那正好,孤帶了好藥過來,孤給你換。”

元若枝這回沒再拒絕。

她裏面穿了裏衣,玉璧玉勾為了給她上藥方便,特地將她衣服背後剪開一塊兒,只剛好露出後背,所以並不會過分暴|露。

聶延璋揭開被子,但還是用被子蓋住元若枝臀以下,免得她受涼。

微弱的燭火下,長長的一道傷痕,像撒了紅色的顏料,朦朦朧朧,血腥而秾麗。

聶延璋輕手輕腳給元若枝抹藥。

元若枝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便說:“殿下,只要不太用力,也沒那麽疼。”

“嗯,孤知道。”

聶延璋卻越發小心翼翼,仿佛在雕刻一件精致的東西,生怕毀壞一絲一毫。

宮中的藥當然效果好,元若枝覺得發燙的傷口有些冰冰涼涼,舒服了許多。

她閉著眼,唇角輕彎。

聶延璋上完了藥,手背輕輕滑過元若枝傷口周圍的肌膚,動作細致得像描繪一幅美麗的畫。

元若枝呻|吟一聲,小聲說:“殿下,癢。”她察覺到他的動作停止了,像春|心萌動的少女那般試探著問:“殿下,是什麽樣的傷痕,醜嗎?”

“不醜。”聶延璋嘶啞的喉嚨剛吐完這兩個字,便俯身親吻她白皙的腰,迷戀地在她腰窩上流連,又在她如珠似玉的脊骨上留下溫熱的痕跡,呢喃著重覆:“不醜,一點都不醜。”

元若枝這世未經人事,經不得撩撥,嗓音嬌媚得如同在繾綣雲雨裏浸潤過一般:“殿下,別這樣……”

聶延璋停止了動作,這會兒才回答說:“很美,像海棠花枝。”

元若枝想著海棠花曲折的枝,無奈笑道:“那還叫不醜?”

聶延璋替她蓋上衣裳,又蓋上被子,掖上被角,告訴她:“不醜。”

聶延璋擠在床邊側躺下來,和元若枝臉對臉,鼻尖碰鼻尖,說:“枝枝,千金難買有情郎。”

元若枝笑問:“殿下是說我麽?可我是女人。”

聶延璋淺笑著刮她鼻尖:“你是我的女郎。”

元若枝問他冷不冷。

聶延璋道:“孤冷的話,能和你蓋同一張被子麽?”

元若枝想了想,答曰:“……還是不要了吧。”

聶延璋:“那便不冷。”

兩人相顧無言。

聶延璋摸著元若枝冰冷的臉頰說:“以後不要這般沖動莽撞。”

元若枝道:“殿下知道,我沒有莽撞。”

她這麽做,能帶來多大的好處,聶延璋肯定清楚。

承平侯府不僅僅是聲譽地位受損,大皇子接二連三出事,也會受到牽連,人心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點點發生偏移,微妙的局勢也會在悄然中改變。

總之聶延璋能受益。

聶延璋擰了擰元若枝的臉蛋,溫聲道:“孤知道,但是孤不要你這樣。”

元若枝很認真地告訴他:“也不全是為了殿下。元家只是蚍蜉、螻蟻,但是螻蟻也有脾氣,發起火來也想狠狠咬他們一口。”

聶延璋靜靜地聽著元若枝說話。

元若枝將自己內心深處的陰暗一並告訴了他:“殿下,我覺得我變了。承平侯府關我的時候,我有做壞事的沖動,是極壞極壞的事。雖然忍住了,但也背棄了誠信,用謊言狠狠撕咬了他們一口。”

也是這個過程中,她更加體會到聶延璋覆仇的心情。

她不知道這天底下有沒有天生的壞子,生來就殺人如麻,生來就惹得朝局動蕩,生來就想毀天滅地。

但在承平侯府小佛堂的那兩天,最饑餓,最寒冷,最口渴的時候,她是想過以下犯上,和承平侯太夫人同歸於盡。

聶延璋幽暗的雙眸滿含憐惜:“枝枝,你沒變。”

元若枝自嘲地笑:“可能吧,也許我本來就是這樣的。”

什麽與世無爭,疼到她頭上,她也想做壞人。

看來天書之中,說她是惡毒女配,倒也不錯。

既然他們都是壞人,連史書上也會這麽寫。

那幹脆更壞一點,做壞人做到頭,直接做書寫史書的人。

他們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團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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