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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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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急促的琵琶聲覆蓋了整片地,芳傾規被花相景彈得像從火裏拿出來一樣似的,雖是十一月的天氣,像沒有一絲要冷下去的跡象,手中的芳傾規彈得滾燙,花相景像是抱著一團火,撥出的火隨著琴弦的節奏一簇一簇的燒向前方的人;他一手抱著芳傾規,一手用水袖卷起火和花瓣打出個片花。

一支箭正沖他而來的,他水袖一揮,箭就射偏了;他又托起芳傾規向那個人一撥琴弦,再向身後打出一掌。

徐因慧手中的劍正對上迎面而來的另一把劍,橫劍擋在面前,又用力往前方一推,那人便向後退了幾步,徐因慧迅速一揮劍,那人就倒下了。

戰後,花相景正坐在石頭上拿著手帕擦著額角滲出的準備待會兒跟杜燕霄說這幾天就去找好個時機斷淮州的糧;徐因慧見花相景終於有了空檔就湊過去,又開始了自言自語模式。

“漂亮哥哥,你和小王爺是怎麽認識的?”

花相景將芳傾規放到陰涼處冷卻,輕飄飄的道:“之前我在惠州那會兒扮的是女裝,他來搭訕。”

“你們兩個玩得有點開。我想著我爹告訴我,他和娘是青梅竹馬,從小就訂了婚的,他們兩個感情也是很好,每次的節假日我爹都會送禮物給我娘,我娘也會送禮物給他;我爹娘雖不像你們兩個那樣天天膩歪,但卻十分的純。”

花相景此刻是真覺得徐寧之很不容易,年紀與自己相差才十歲,卻要國家和家庭都得顧忌,還要擔心這個小白兔在外頭說自己的家事,突然又有些心疼徐寧之了。

“漂亮哥哥,你們倆真上過床?”

花相景:……

徐因慧非不知道制止,還繼續了一句令花相景有種想掐死他的話,“兩個男的是怎麽做的?”

幸好這裏的人不是很多,而且也距離他們比較遠,應該是沒聽到的;花相景咳了幾聲,“小孩子別天天想那些不幹凈的東西。”

“可是小王爺不也未滿弱冠。”

花相景還真忽略了,他的杜燕霄還未滿弱冠,也還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孩子,卻與自己有了肌膚之親;正想著,一個身著乳白色大袖上襦,袖口用蘇繡式繡著環佩紋,燕羽灰下裳,外著乳白色大袖衫,上面繡著聚散靈芝雲,袖子處是一圈丁香棕色,上繡著幾條錦鯉,頭發的一半只用一把飄花玉簪梳上去的男人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沈亮拿著把傘撐在杜燕霄頭上,杜燕霄手裏還拿著把腰扇扇著風。花相景掃了一聲,便裝作不是很熟一樣,杜燕霄也只看了他一眼,就看向了別處。

“漂亮哥哥,你倆吵架了?”

“沒有。”

花相景收了手帕站起身,“我有點渴,你去拿點水來。”

徐因慧一向聽話,花相景讓他做什麽他就做;徐因慧一走後,花相景用眼神向杜燕霄挑逗著,杜燕霄想回應他,但這周圍都有人,就跟沈亮說了句,然後走了。

“花大人,小王爺讓您過去。”

花相景走到一片小樹林裏,突然就有一雙手抱住了他,“相景,別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撩我。”

花相景揉著杜燕霄的腦袋,在發間落了個吻,“阿霄,這幾日是不是要守在糧道上劫糧?”

杜燕霄貼著他嗯了一聲,“待會兒我會正式宣布的,別慌嘛。”

花相景一邊聽杜燕霄說著,一邊摟著腰親吻著,杜燕霄雙手環住花相景的脖子,想把這個吻加長些。

“漂亮哥哥,你要的水……”

徐因慧看到這一幕時,是真覺自己運氣不好,昨天才被訓過,今天就又撞上了,這腦袋是想保都難保。

“對不起,打擾了,我現在就滾。”

杜燕霄沒親夠,嘖了一聲又戀戀不舍的放下環在花相景脖了上的手,心中是有一萬句想罵徐因慧的話;花相景見他不高興,就又抱著他,在脖頸處輕輕的舔了一口。

杜燕霄出了林子後就讓徐因慧過來,徐因慧以為自己快要死了,一直心向杜燕霄身後的花相景投出求助的眼神,花相景懶得理徐因慧,拿著腰扇為杜燕霄扇著風。

“相景,今晚你就帶些人偷偷去劫糧,路段我已察好了,今晚子時就可以出發。”

徐因慧那求助的眼神立馬變成了不解,杜燕霄是怎麽了?竟然不罰他了;徐因慧慢慢向花相景那邊移去,正好對上了杜燕霄的目光,他呆楞在原地,不知是該繼續往花相景那邊去,還是站在原地;還是去花相景那邊吧,畢竟還有人護著。

於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時到了花相景身旁,杜燕霄此時正在安排著事,他以為杜燕霄不會再去註意他,就挽住花相景的手臂,長舒一口氣。

“漂亮哥哥,你是怎麽喜歡他的?”

徐因慧說話的同時,杜燕霄正看向他,徐因慧卻還渾然不知,依舊小聲的跟花相景說話。

“漂亮哥哥,你多少歲了?有而立之年嗎?”

花相景忽略徐因慧說的那些有的沒的,看了看杜燕霄又看了看徐因慧,想提醒他,徐因慧順著花相景的目光看去,就見杜燕霄看著自己,嚇得他躲到了花相景身後,手還一直抓著花相景。

杜燕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徐因慧,徐因慧怕得直接將花相景擋在前面,他以為這樣杜燕霄就不會再看過來,但他拿的擋箭牌是誰?那可是花相景。

杜燕霄走到他面前時,他還將頭低垂著倚靠在花相景的後背上,渾然不覺;花相景看著杜燕霄一笑,又點了點徐因慧。

徐因慧一擡頭就見是杜燕霄,大喊一聲,“小王爺,我錯了。”

花相景輕輕笑了幾聲,也不再為徐因慧擋了,向杜燕霄到了別就走了。

“小王爺,我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杜燕霄嘆了口氣,也懶得說他了,搖了搖頭也跟著走了。天空顯現出明亮的月,周圍稀稀疏疏有幾顆星星,花相景帶著些人藏在灌木叢中,他的手沒有拿芳傾規,反而是拿著一把弓箭,拉半滿對著外邊。

“漂亮哥哥,小王爺給的消息準嗎?這都等了一個時辰了。”

徐因慧向花相景那邊靠近,看向箭頭對著的位置。

“不會有錯的,再等等。”

徐因慧像是等煩了,直接躺下了,“我先睡一會兒,人來了告訴我。”

其實花相景也等煩了,只不過當著徐因慧的面不敢說杜燕霄的壞話。天上懸掛著的明月已到了正上空,道路都被照明了;灌木叢中除了沙沙的風聲,其它的什麽也沒有。

都到了寅時的時候,花相景才聽到遠處有車轍的聲音,他手上的肌肉立馬繃緊,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

“漂亮哥哥,來人了?”

徐因慧起來又靠在花相景旁邊,下面一個騎馬的突然看向這邊,花相景立即將徐因慧撲倒,又微微擡起看向下邊,幸好沒被發現;他又重新拿起弓箭對準了下邊。

徐因慧在他身上嗅了嗅,好香,徐因慧不明白一個男人身上為什麽會有香氣,便問:“漂亮哥哥,你好香,是什麽香?”

此時花相景手上的箭已經對準了下面的一個人,聞言只是簡略的道:“體香。”

同時“嗖”的一聲,那人已被射中,花相景猛的站起身沖身後的士兵大喊一聲,隨後帶著人沖了下去;下邊的人來不及反應就被圍住,那個騎馬的男子從腰間拔出劍來對著花相景,其餘人見狀也都拔出劍來反抗。

黑夜中只見得兵器碰撞出的一閃一閃光亮,花相景沒有用火,也沒有用芳傾規,只是樸素的用著水袖;他水袖一出,直對騎馬的那人,這人的身份一定不會低,當人質正好合適。

那人橫劍擋住花相景迎面來的水袖,拉緊韁繩往邊上走了幾步,又持劍向花相景揮去;花相景向後一仰,劍就貼著他而去,而後又翻轉一圈,甩出水袖向那人打去;那人正想調轉馬頭,卻一下子被打中,從馬背上滾了下來,剛一拿起地上的劍,就有一把劍匕在咽喉處。

徐因慧將那人從地上拽了起來,“漂亮哥哥,抓回去?”

花相景點點頭,又走到拉糧的車面前,檢查了一番,這才放心。回到軍營時天已經明了,花相景等了一晚上已經夠煩了,現在軍營裏安安靜靜的,杜燕霄人影都沒有一個,你就更煩了。

“沈亮!”

沈亮聽到有人喊他,就來了,見到是花相景時一怔,“大人,怎麽才回來?”

“小王爺他人呢?”

“還在睡著。唉,大人你不能進去。”

沈亮攔住花相景去杜燕霄營帳內的步伐,像是裏面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花相景一把推開沈亮;沈亮打算又去攔,卻見得花相景一雙眼睛帶著狠利。

“滾一邊去。”

“好嘞。”

沈亮現在算是想明白了,若欄著花相景的話,會被罵,而且杜燕霄可能會加入;若是放他進去,杜燕霄罵的時候花相景還可以給自己求點情;這樣一想,就放花相景去了。

花相景一進營帳就見杜燕霄坐在椅子上,懷裏還抱著吳萍蓮的小柚。

“阿霄,你不讓人進來就是為了這個?”

杜燕霄摸著小柚毛茸茸的小腦袋,一臉無辜的看著花相景,這次沒有說話;花相景走上前一手放在桌子上,一手搭在椅背上。

“阿霄,你藏人了?”

杜燕霄也不忙著解釋,挑起花相景的下巴,“是呀,金屋藏嬌了;但這人不是在面前嗎?”

花相景推開杜燕霄的手,“沒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

花相景總覺杜燕霄有什麽事瞞著他,便在帳內檢查了起來,每個角落都檢查一遍後,見什麽也沒有後松了口氣。

“你為什麽不許人進來?”

花相景看著杜燕霄懷裏抱著的小柚,“真是只為了擼貂?”

“肯定不是呀,先前我還睡著,就讓沈亮在外頭守著。”

杜燕霄將小柚放下,又張開雙臂,想讓花相景抱;可花相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他真有些不信,先是杜燕霄讓他等了一晚上,後又是被拒之門外,怎麽瞧著都有問題。

“昨日你告訴我子時人就會來,結果我們百來人楞是等了一晚上。”

“相景,這可怨不得我。我表妹寫信來這樣說的,唔……”

花相景一搭在杜燕霄後頸上,一手摟他的腰,吻住了他的唇;杜燕霄感覺口腔內有點血腥味,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便想掙開,不料花相景吻得更深了,杜燕霄好不容易找了空隙,將花相景向後一推。

“相景,先別;我這還有事,等處理完再陪你。”

花相景莫名被推了不知該說什麽,平時親杜燕霄的時候,他從不會反抗的,今天是怎麽了?

“昨晚是不是背著我與人偷歡去了?這麽想讓我走。”

杜燕霄怕被花相景誤會,就起身蜻蜓點水的親了花相景一口,“我媳婦兒這麽漂亮的,怎麽會?”

花相景始終覺得有端倪,但就是找不出來,也就不再懷疑,“阿霄,我找了個對我們應比較有用的人,現在該如何處置?”

“先把他關起來,待會兒我去審問。”

花相景走出一營帳後,輕輕的將床移開,床下有洞,他今早上才挖出的,上面還鋪著一層茅草。

“出來吧。”

他的話音剛落,就從洞口爬出一男一女,女的是吳萍蓮,另一個準確的來說應是個太監,名叫陶思,是賀樓湫跟前的小太監;陶思光著膀子,身上綁了許多繃帶;吳萍蓮拍了拍手,小柚就跑到她跟前,她抱起小柚,看著杜燕霄嘖嘖幾聲又將床移了回去。

杜燕霄又重新坐在椅子上,“少在我面前耍性子,我不是花相景,不會那麽讓著你。”

吳萍蓮走在簾子前一陣陰陽怪氣,“喲,他不在,你就是這樣說話的?真是強烈對比。”

“出去。”

“怎麽?讓我幫了忙還趕我走,不愧是小王爺,想怎的就怎的。”

杜燕霄嘆口氣:“吳姑娘,那你想要什麽?”

吳萍蓮想了想:“你問我還不稀罕。”

說後向杜燕霄一笑,隨後抱著小柚走出了營帳;陶思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坐到別一邊的椅子上去。

“小王爺,是我失職了,奴才未能救出諸乘夫人。”

杜燕霄手撐著腦袋,臉上已有些許的陰郁,“我讓你去救回我娘,你卻自己跑回來了;你雖是跑回來,但你覺得現在還跑得掉嗎?”

陶思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顫抖著,連說話都顫顫巍巍的,“小王爺,我上有……有八十歲老母,您不能就這樣殺了我,我對南杜還有價值。”

杜燕霄端起一個茶杯看著,“有價值?什麽叫有價值?這一個茶杯上的是江南百景圖,值十兩黃金的價,可若將這的杯壁打碎一塊,你猜猜還值幾個錢?”

“小王爺,饒命,我一家老小都指望著我養活。”

杜燕霄放下茶杯,不屑的瞟陶思一眼,語氣很是平淡,“這樣啊,也好,你家人都在建康,不遠;要不讓他們來陪你?”

“小王爺!我求求你,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就是不要傷害他們,小王爺我求求你。”

“那就拉出去斬了吧。”

陶思一聽,下得腿軟,爬到杜燕霄邊上,滿眼惶恐。

“滾開!”

杜燕霄向陶思踹了一腳,可陶思一邊念著不要殺我,一邊用手想去抓杜燕霄的衣擺,杜燕霄本就不喜歡與除花相景以外的人有什麽觸碰,現在更是心煩。

“滾!”

“小王爺,別殺我。”

“再不滾我叫人了!”

杜燕霄這話的意思是想讓他現在走了就當沒有這事,可他就沒明白杜燕霄的意思,還一直慘叫著,跟殺豬一樣的。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花相景換了身幹凈的衣服走了進來,陶思沒見過他,但見他能隨便進出杜燕霄的營帳,就覺是一個有地位的人;於是就向花相景那方爬去。

“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

花相景看看陳思又看看杜燕霄,這來的有些不是時候,“小王爺,怎麽了?”

“把他拖出去!”

花相景剛來,不知道事情的原由,也不敢冒然幫哪方,只好先問一問情況,了解後再做打算;誰料杜燕霄一開口就是這話,他有些不知怎麽處理。

“這位大人,您行行好,我就只是沒達到小王爺的要求,他就要殺我,還有我一家老小;大人救救我。”

杜燕霄:……

花相景見杜燕霄臉上沒有什麽異樣的表情,那這事多半是真的,但現在杜燕霄一邊悠閑的坐著,一邊喝著茶,不像是要殺人的。

“相景,將他拖出去,太吵了。”

杜燕霄這麽一說,他就明白了,抓著陶思的後領扔到營帳外,“你再不滾,別怪小王爺真的殺你。”

陶思也是真的怕死,聽完這話後就跑走了;花相景回到杜燕霄的營帳,就被抱住,這人剛才的那個架勢哪兒去了?人前活閻王,人後小嬌妻。

“相景,他欺負我。”

“還他欺負你,除了我,你看誰還敢?”

杜燕霄被無情拆穿後仍面不改色,抱著花相景,將臉埋到他身上,“相景,摸我。”

花相景摸著杜燕霄的後腦勺,又在臉上親了親,“阿霄,你告訴我,出什麽事了?”

杜燕霄不想回答,擡頭咬上那紅潤的嘴唇,花相景被咬疼了,躲過杜燕霄的第二次攻擊,但鮮紅的血珠從嘴唇上淌出來,他拿出手帕在唇上擦幹凈。

“你故意的,要我怎麽見人?”

杜燕霄偷笑著走到門口,“媳婦兒,你說什麽?大聲點,我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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