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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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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 100 章

謝瑱他們回到鎮子上那一日, 剛到鎮子上就下起了小雨。

讓謝瑱沒有想到的是,也不知道韓曲一怎麽知道他今日要回來的,對方竟然提前就等在了他們家的門口。

謝瑱他們下了馬車, 許繡娟帶著聽雨去安置馬車,謝瑱就帶著林卿衍招待韓曲一。

韓曲一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就是剛巧聽說謝瑱今日應該能夠回來,他在慶池鎮這邊有事就過來了一趟。

他見謝瑱帶著一家子剛剛回來, 家裏還有很多事情要張羅的樣子,於是進去說了幾句話就自覺要離開。

謝瑱把人送到了家門口, 韓曲一笑著對他說道:“等你擺酒席時,到時候我再鄭重上門祝賀。”

謝瑱笑了笑, “那好, 等著韓兄上門吃酒。”

之後, 謝瑱看著韓曲一坐上馬車,正準備轉身回去的時候,看見對面的房門閃了個門縫。

謝瑱心裏正奇怪呢, 那門縫猛然被推開了,就從裏面奔出來了個半大孩子。

謝瑱隱約記得, 這孩子應該是柳氏生的,好像叫什麽來著?

就在謝瑱這邊想著他叫什麽的時候, 那個孩子就直奔著他而來,然後在他面前噗通跪了下來。

謝瑱見狀擡了擡眉頭,一邊伸手要把孩子拉起來, 一邊一臉奇怪的開口問道:“你這是作甚?”

“我不起來!我不起來!我知道, 我知道你現在是官老爺, 大家都說你以後能當大官,你能不能去救救我娘啊?”

“你娘?柳氏?她怎麽了?”

上一次他們回來, 柳氏還好好的呢。不過是一年的時間,他們家出了什麽事嗎?

小孩聞言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一邊哭一邊指著他們家大門喊道:“我娘,不對,是我父親,我父親在外面養了外室,那個外室今年生個兒子,我父親就想把我娘休了。”

謝瑱聽到這話似乎並不驚訝,男人嘛,尤其是古代男人,下半身對於他們就是天。

一些男人因為妻子懷孕,就讓妻子給他安排通房或者擡妾,就能夠看得出來他們是個什麽品性。

而柳氏的那個夫君,明顯不是什麽好男人。當初他還敢盯著林卿衍瞧,對於這種男人什麽都比不過他下半身。哪怕是死,他估計也樂意死在那上面。

所以聽到對方養了外室,打算為了外室拋妻棄子,謝瑱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這種事情,我是管不了的。因為在齊國的律法裏,沒有規定男人不可以養外室。更何況,我現在也不是官老爺,是沒有辦法幫你的。”

其實就算能管他也不想管,不是他不可憐他們母子,而是這種事情管不清楚。

他要是以強權逼迫那人不休妻,對於柳氏母子也是治標不治本。那人若是不能休妻,說不定會心懷怨恨,以後打罵他們母子兩個。甚至說一句難聽一點的話,說不定他們還會被那男人給害死。

就是法律完善嚴苛的現代,都有男人為了小三打死親生骨肉的,更別提這是對男人更有利的古代了。

小孩卻不懂什麽大道理,他只知道謝瑱是官老爺,官老爺就能夠管住他父親。

只要他父親不能休妻,那麽他們就還是一家人,他就還有父親,還有母親。

“不行,謝叔叔,你一定要管,你不管,我娘會死的,我不能沒有娘。”

謝瑱聞言嘆了一口氣,剛想要蹲下來好好與他說,從對面就走出來了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

對方應該不是良家子,因為她身上帶著一股很濃的風塵氣息,很明顯是常年在教坊之類的地方調教過的。

女子大概是沒有想到,謝瑱一家子突然回來了,看向這邊的眼神楞了一下。

“讓這位老爺見笑了,我們家這孩子不大懂事。”

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扭著細腰就要過來把那個孩子拉走。

齊國的風氣其實並不算開放,講究一點的人家的女子或者哥兒,出門在外的都會戴上帷帽或面紗。

鄰居之間不用那般的講究,但是女子與哥兒的穿著卻很保守,哪怕大夏天也是要裏三層外三層的。

面前的這個女子,卻衣著十分單薄。還不是大夏天呢,她不僅露出大半截脖子,就連衣襟也是微微敞著的。

雖然敞著的衣服裏還有件裏衣,但是現在可不是開放的現代,她這樣的一身打扮算是很“不規矩”了。

女子在走到謝瑱身邊時,身上濃重的熏香熏得謝瑱皺了皺眉。

就在對方快要把哭鬧的孩子拉走時,謝瑱突然皺著眉頭開口阻止了她。

“等一下,她母親柳氏呢?”

不等女子開口,那孩子就喊道:“在,在柴房!”

女子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慌張,隨即想到這畢竟是他們的家務事,謝瑱就算身份不簡單也不好插手別人家的家務事吧。

所以她的眼眸閃爍了一下,一邊用力地掐著手裏孩子的手腕,一邊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說道:“這位老爺不要聽他胡說,這個孩子最是頑皮了,就是喜歡胡說八道。我這就帶著他回去,不會再讓他來打擾您的。”

謝瑱看著她的動作,目光沈沈的。

“既然是小孩子說謊,那你就去把柳氏叫出來,我家夫郎與她感情很不錯,一回來就吵著想要見見她。”

不是沒事嘛,那就把人叫出來給他看看唄?

他是不好插手別人家的家務事,但是如果鄰居家裏鬧出人命什麽的,他身為個好鄰居報個官還是可以的。

女子似乎想要說什麽,卻聽到謝瑱不容置疑的又說道:“去吧,莫要讓我家夫郎等急了。”

女人見狀急得不行,只能幹巴巴的笑了笑,就倉促的拖著孩子回去了。

一回去她就想抽那孩子幾巴掌,但是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最後只能先緊著其他的事情了。

她隨手就把孩子給推到一旁,然後就紅著眼睛飛速去找她家當家的去了。

她家當家的,叫許鄭有。

其實現在還不算是她家當家的,因為在名義上柳氏還是許鄭有妻子,她現在還只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外室。

她一路哭著找到了許鄭有,就把剛剛在外面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許鄭有聞言眼皮子狂跳,忍不住開口抱怨了一句。“你是怎麽看孩子的,怎麽讓他跑到謝瑱那家夥面前去了?”

“我不是怕孩子給弄死了嗎?擔心等到你那老娘回來了,到時候為了這件事情跟我鬧。結果沒有想到,我只是讓他在院子裏走走,他這個孩子看起來挺老實,竟然敢趁著我不註意跑了出去。還這麽趕巧的,他就遇見了那家人回來了。”

之前這孩子一直表現的很乖很懦弱,就算大門開著她說不能出去就不敢出去。今天估計是看到謝瑱一家回來了,他這才突然大著膽子跑了出去。

許鄭有氣得不行,對大兒子也厭惡到了極點。早知道這個孩子那麽麻煩,他當初就應該狠下心來才對。

這樣想著他連忙開始收拾東西,“不行,絕對不能讓謝瑱看到柳氏,我們現在就帶著他們離開。謝瑱最是喜歡多管閑事了,若是讓他看見了柳氏的樣子,他肯定會找我們的麻煩。”

“可是……我們能去哪?我們的孩子呢,不帶上他嗎?”

“你別擔心,孩子我會讓人送到娘那邊去,咱們先把這對母子處理了,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就在他們這邊商量的時候,他們家大門被人敲響了。

來敲門的人是聽雨,謝瑱一回去就讓她過來了,讓她務必把柳氏母子一起“請”過來。

聽雨在門口敲了幾下,見裏面沒有人回應,於是就扯開嗓子喊道:“有人嗎?奇怪了,剛剛不是還有人在嗎?”

“有人在家嗎?我們家主夫來請許家娘子上門一敘!”

聽雨喊了兩聲,見依舊沒有人回應,反倒是把其他鄰居喊出來,就打算撩起裙子踹門了。

一個知道點內情的鄰居見狀,連忙跑過來小聲的說了幾句。

“估計是不敢開門的,前幾天他們家鬧得可兇了。好像是許鄭有在打柳娘,院子裏還有個陌生女子,聽說是許鄭有在外養的外室。嘖嘖……有了外室就不要糟糠妻了,真是喪盡天良也不怕遭報應。”

聽雨聞言冷笑一聲,“今天讓我們家當家的知道,那就是他們的報應來了。”

那人聽到這話眼睛亮了亮,他們是小門小戶不敢多管,謝瑱現在好像是進士老爺了,聽說縣老爺見到他都要禮讓三分。若是謝瑱肯出頭,那事情就要好辦很多了。

謝瑱之前是不想管的,但是後來看到那女人那樣對待個孩子。若是就這樣讓柳氏與她的孩子出事了,以後他們家對面就住了一對惡心人的夫妻。哪怕他們不會經常住在這邊,謝瑱還是覺得心裏十分膈應。

所以謝瑱覺得就算不為了柳氏母子兩個人,為了以後謝大寶與謝二寶能有更好的成長環境,一些不三不四的東西他也應該鏟除掉。

省得以後這樣的人家,做出什麽更惡心人的事情。比如帶壞他家的孩子,傷害他家夫郎,或者欺負他家孩子等等。

而且以他現在這樣的身份,想要解決一個鄰居並不麻煩,倒不如伸出手幫個忙,也算是為兩個孩子積善行德了。

最後許家的大門,是被一個漢子踹開的。踹門的漢子是附近的一個混混,是個光棍,整天游手好閑的。

許鄭有為了找個理由休妻,還造謠過他與柳氏有一腿。

他是什麽人啊,他是個小混混,不僅長得醜,還沒有本事。

他年輕的時候,柳氏就看不上他,如今他們都年紀不小了,柳氏怎麽可能看得上他?

不過後來知道了,許鄭有在外面有人之後,他就明白許鄭有為什麽這樣說了。

因為只有這樣說,柳氏的名聲毀了,許鄭有就能夠順理成章的休妻了。

本來混混就看許鄭有不爽,剛好這時候有人要幫柳氏出頭了,於是他就過來也跟著湊了個熱鬧。

大門被順利的踹開後,聽雨就帶著一群人沖了進去。她一直不是個膽子太大的姑娘,但是隨著這兩年謝瑱越走越高了,她這個當下人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們一行人闖進去的時候,許鄭有正拖著柳氏準備從後門離開。柳氏雙手被綁著,嘴裏還塞著布,正滿臉猙獰的掙紮著。

她之前在柴房裏,不知道前面發生的事情,也就不知道謝瑱他們回來了。

此時見許鄭有要把她拖走,她知道她若是就這樣被他們帶走了很可能九死一生。

一想到家裏的孩子,她若是就這樣沒了,孩子就只能任人魚肉了。

所以她就突然發起瘋來,就算是死也要拖著他們這對狗男女一起死。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聽雨他們聽到動靜趕了過來,大家一看到柳氏的模樣就亂起來。

那個小混混看著她臉上的傷痕,率先開口大聲的喊了起來。

“不好啦!許鄭有殺人啦!殺人啦!”

也是多虧了他這一嗓子,後面都不需要謝瑱出手,事情就一下子鬧大了。

很快鎮子上的捕快就來了,來的捕快還是一個老熟人,正是之前幫過蓮娘的老趙頭。

老趙頭過來拿人的時候,得知是謝瑱家的下人發現許家的事情,心裏就明白了謝瑱這是有意救人。

如今謝瑱已經不是當年的謝瑱了,當年想要他幫忙說兩句話還要給銀子,如今謝瑱根本不需要親自出面,老趙頭就要賣給謝瑱一個面子。

這就是身份,地位,帶給謝瑱的便利。

也正是因為科舉帶來的巨大便利,才會讓那麽多讀書人趨之若鶩。

之後許鄭有一家被送去縣衙,謝瑱讓人去尋了許鄭有的老娘,把之前的事情說給了對方聽。

謝瑱一家在從這邊搬走之前,與柳氏,柳氏的孩子,以及許鄭有的娘接觸的比較多。

許鄭有的這個娘,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並且與柳氏關系不錯。

柳氏的孩子,也是她與柳氏一起辛辛苦苦帶大的,他們三個人的感情一直很不錯的。

所以許鄭有特意選在了,他娘不在這邊的時候,對付柳氏母子兩個人。

一個能夠為了個陌生女人,就想要把發妻與親生骨肉害死的人,以後又怎麽可能會是孝順的人。

今日,他們把柳氏害了;明日,就能把柳氏的孩子害了;後日,就會把老太太也害了。

只有把知情知底的人都封口,那個女人才能帶著她的孩子在這邊住的安心。

謝瑱把其中的利弊與對方說清楚,就讓人把對方也送去了縣衙那邊。

一路上老太太一直在哭,等到上了公堂看見滿身是傷的兒媳與孫子,老太太在那一刻終於下定了決心。

古代以孝為天,兒子不能告爹,不然是不孝。但是身為老母親,卻是可以告兒子的。

許鄭有的兒子年幼,又是對方的兒子,他是不好狀告他爹的。

柳氏是許鄭有的妻子,之前還被對方造謠與個混混有染。許鄭有可以以此為由,來開脫他傷害柳氏的罪名。

就算之後柳氏證明了,她與那個混混沒有關系。許鄭有也可以說是,他以為謠言是真的,才會情緒上頭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只有許鄭有的老娘,只有她反過來證明柳氏沒有與人有染,並且證明許鄭有在外面養外室還有了孩子,那麽公堂的情況就會一下子簡單了很多。

許鄭有看到他娘的時候也不害怕,他覺得跟兒媳婦相比他娘肯定更在乎他。

只可惜這一次怕是讓他失望了,因為他娘一來就看著他冷漠的說道:“柳氏不曾與人有染,這一切都是他為了掩蓋他養外室的謊言。”

許鄭有聞言猛然看向老太太,一臉不可置信的開口喊道:“娘,你瘋了嗎?我是你兒子啊,你怎麽可以為了個外人……”

不等許鄭有把話說完,堂上的縣老爺就皺了皺眉。

“公堂之上,休得喧嘩!”

他們這位新來的張大人,是個品性不錯的縣太爺。只要能證明柳氏沒有與人有染,他自然會還給柳氏一個公道。也正是因為知道張大人的品性,謝瑱才會那樣放心的沒有跟過去。

就算許鄭有的老娘臨時反悔,不想告許鄭有了。最後張大人依舊能夠查明真相,就是要稍微的耽誤一點時間,許鄭有的罪名也會稍微輕一點。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柳氏未曾做出與人有染之事,而是許鄭有為了有個正當理由休妻,才居心叵測的親自給柳氏造的謠。

許鄭養外室在先,造謠發妻在後,又企圖殺害發妻,還縱容外室虐待親子,此等行為惡劣至極。

加上有許鄭有親娘狀告他,不忠不仁不孝不義,最後許鄭有被官府關進了大牢,連帶著他那個外室也被抓了。

那外室與柳氏母子沒有關系,但是卻仗著許鄭有毆打,辱罵兩人。老太太不承認她的身份,那她就屬於一個陌生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許鄭有被判關押五年,外室被判關押三年。

同時還判了,柳氏與許鄭有和離,孩子卻不能跟柳氏。

孩子沒有判給柳氏,是因為老太太不松手。如今許鄭有進了大牢,雖然說是只關押了五年,但是以後的事情誰也不清楚。

許鄭有得罪了人,大牢也不是什麽好地方。裏面的衙役不會特意虐待他,但是也不會對他特別照顧。

在那種常年暗無天日,充滿著腐臭與潮濕的地方待上五年。過慣了好日子的許鄭有,能不能活下去也是個問題。

在古代坐牢與現代可不一樣,在古代坐大牢沒有人常年花錢打點,稍微不留意人就有可能沒有了。

許鄭有的小兒子老太太不要,那麽大孫子老太太就必須把持著,許家的那些家產也要給大孫子。

柳氏也沒有跟老太太搶,她知道她能夠這麽輕松擺脫許鄭有,其中最大的功臣就是老太太了。

再加上,孩子跟了老太太,她也是能夠經常回去看望他的,其實與跟著她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件事情處理的很快,次日結果就出來了。

案子判下來之後,文書就被張貼到了慶池鎮的公告欄上。

聽雨抽空跑過去看了一下,確定了柳氏母子已經無事了,就回去把事情告訴了謝瑱與林卿衍。

次日下午,謝瑱正在招待上門的客人,柳氏一家子親自上門答謝。

柳氏的性格與蓮娘不大一樣,是個性子比較爽朗且想得開的。

她知道這一次多虧了謝瑱,要不然以她的情況就算以後能脫身,光是硬耗也要在這件事上耗掉一層皮。

如今借了謝瑱的光,有了老太太幫忙,官府對待此事也比較看重,她與孩子才能這麽快脫離苦海。

這件事情了了,緊接著就是顧家那邊辦理婚事。

謝瑱身為顧廣峎的好友,大婚當天一大早就去幫忙了。

林卿衍沒有跟著過去,他的肚子已經不小了,不方便跟著忙前忙後的。

加上家裏也有不少事情,他要陪著許繡娟在家裏收禮。很多人都知道謝瑱回來了,這幾天一直有人登門送禮。

有些禮可以收,有些禮不能收,收了之後還要一一記下。

誰送的,送了什麽,日後要不要還禮等等。

一些小商戶送的東西,收下來了是不需要還禮的。

這些都是來蹭謝瑱喜氣的,商戶又是賤籍。謝瑱現在的身份,能收下他們的禮,本來就是紆尊降貴,是不需要刻意還禮的。

謝瑱這個人怕麻煩,為了省的以後有太多麻煩事,很多人的禮都是不想收的。

但是有一些禮,很多人都是扔下就走,弄得他們就是不想收也收下了。因為不清楚是誰送的,也就沒有辦法立刻還回去了。

這一日,謝瑱去顧家參加顧廣峎的大婚。

林卿衍閑來無事,就坐在院子裏拆賀禮。

他拆的這些,都是可以收的,都是謝瑱同窗朋友送的。

就比如,韓曲一,秦楝,錢林河,周圍鄰居,以及謝瑱的以前的同窗。

韓曲一這一次送了一個玉鐲,東西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來的,看起來玉質水潤明顯是上等貨。

秦楝送了一對金珠子,之前秦楝家添了個哥兒,林卿衍做主送了個金鐲子。

沒有想到最後,秦楝也是會省事,這一次幹脆依舊送金,還是實心的金珠子。

這樣的一對金珠子,可要比他送的金鐲子重太多了。不過想到是為了恭賀謝瑱考中進士,東西稍微貴重一點也不足為奇。

一旁幫忙整理的許繡娟見狀,便提醒了林卿衍一下。

“下一次你給秦家送禮,就不要送太貴重的禮物了。秦家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你若是送禮送的太過貴重,那邊再送就要給更貴重的。阿瑱現在的身份高,別人給他還禮,就要擡高一截,省得讓人家為難。”

“娘,我知道了。我下一次還禮,會特意註意一下。”

周圍鄰居,與謝瑱的同窗,給的禮物就要普通一點。

然後除了這些人給的賀禮,還有之前在謝瑱這裏借勢的那些商戶。

商戶們也是有夠實在的,給的不是房契,就是地契,或者是直接給銀子。

謝瑱考中貢士,又考中進士,光是最近在府城與鎮子上收的銀票就有將近一千兩了。

林卿衍忍不住一陣咋舌,這還是謝瑱說了的能收下的,若是加上那些不能收下的……

怪不得人人都說,“窮秀才富舉人”。

如今謝瑱成了進士,還沒有開始當官呢,就能靠著進士的身份發財了。

其實光是收不收禮,也是一門學問。

就比如謝瑱,他若是走清流一派,不與朝堂任何人拉幫結派,他就可以誰的禮都不要。

這樣做看起來確實有風骨,但是同樣的也容易得罪人。

是的,當官了之後,收太多禮叫貪汙受賄。一點禮也不收叫清高,也會因此得罪一些人。

謝瑱不走清流一派,那麽有些禮就要收下來。收了一些人的禮,就說明他們以後可以走動,有可能會成為一派的。

那麽這個時候,就要好好挑挑揀揀一番,哪些人是會成為一派的,哪些人的禮就能夠收下來。

不打算走動的,甚至有可能成為對立的,這些人的賀禮就不用收了。

如今謝瑱算是淩王那邊的,那麽他就要適當與淩王的人走得近一點。

因為淩王不可能成為皇帝,他們這邊“拉幫結派”也就沒有那樣小心翼翼。

這樣的情況,對於前期沒有什麽人脈的謝瑱來說還是挺友好的。

可以讓他有個很寬松的環境,好好的茍著慢慢的發育起來。

顧廣峎大婚這一日,也不知道是他太開心了還是心裏有什麽事,反正就是他在招待客人的時候一直在喝酒。

謝瑱,孔庭堯想要幫他擋酒他都不樂意。一個不怎麽會喝酒的人,楞是把自己灌成了醉狗,整個人也沒有了平日的風度。

謝瑱與孔庭堯從顧家宴席上離開時,孔庭堯還忍不住摟著謝瑱肩膀問道:“他是不是心裏不痛快啊?你們在京城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

謝瑱聞言眨了眨眼眸,有點不確定的說道:“九皇子射了他一箭算嗎?”

這件事情孔庭堯還不知道,一聽到這話差一點叫了起來。不過他也不是什麽大傻子,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大呼小叫,於是連忙把自己的嘴捂住了。

等到周圍沒有了人,孔庭堯這才再次問道:“怎麽回事啊?須儀與九皇子無冤無仇的,九皇子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他確實與九皇子無冤無仇,但是他現在是淩王的人了。”

孔庭堯楞了一下,隨即嘆了一口氣。

“也是,就算須儀性格溫厚,不與人結仇,入了官場哪裏又是他能夠說了算的。早知道當初我就小心一點了,說不定也能夠跟著你們一起走,這樣大家在一起也能互相照應一點。”

謝瑱聽到這話笑了笑,一臉鼓勵地拍了拍孔庭堯的肩膀。

“那這三年你要努力了,我們還等著你考上了進士,以後大家可以同朝為官呢。”

“好的,我會多多努力,盡快追上你們的步伐。”

次日早上,又下雨了。

雲州府地處北方,一般很少下雨的。

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一場雨接著一場雨的不停下,弄得人的心情都不大好了。

顧廣峎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長發,聽著窗戶外面嘩啦啦的雨聲,有點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妻子。

對方正在為他輕輕梳理頭發,似乎感受到了他直勾勾的目光,她還露出了個十分嬌羞的表情。

顧廣峎,昨日不小心喝多了,後面的事情全部不記得了。

他看著淩亂不堪的床榻,以及妻子手腕上的痕跡,身體有一點僵硬的站起身來,然後朝著為他梳頭的人微微躬身。

宋清沂見狀被嚇了一跳,不明白這個人好端端怎麽突然這樣?

她剛想要起身去拉起對方,就聽到顧廣峎語氣沈重的說道:“抱歉,昨日……我,我不是有意的,還請姑……不是,還請娘子多多見諒。”

宋清沂聞言又是害羞又是想笑,她在嫁人前一晚看過夫妻行房事的畫集,自然是知道夫妻行房事時都會做些什麽。

其實昨晚顧廣峎被扶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她還想著不如就這樣算了,就算她急著想要一個孩子,也沒有必要非要這一晚。

但是跟著她過來的奶娘卻不讚同,奶娘是她親娘的貼身侍女,一直把她當成親閨女一樣疼愛。

奶娘為了她的以後,就仗著房裏沒有別人,親手把她的衣衫給脫了。

奶娘一邊給她脫衣裳一邊囑咐道:“這個時候,姑娘可不能怯了。姑爺長得俊秀,姑娘莫要覺得心裏委屈。嫁了人的女人,都是要走這一遭的。”

宋清沂並不覺得,嫁給顧廣峎有什麽委屈的。

她本來出身就不算很高,顧廣峎又是才貌雙全的探花郎,她並不覺得嫁給她自己委屈了。

所以等到她被塞進顧廣峎被窩,她就大著膽子鉆進了對方的懷裏。

男人,不管多麽不通風月,不管醉得有多麽狠,在那方面總是無師自通的。

雖然過程她受了一點罪,但是該辦的事情總歸辦了,之後她的心裏就輕松很多。

本以為早上醒來,她會更加的難為情,畢竟昨日是她主動的。這對於大戶人家的姑娘,總歸是一件羞恥的事情。

結果沒有想到,有人看起來比她還要慌亂無措,倒是讓她的心裏沒有那樣的拘謹了。

之後兩個人收拾了一番,就一起撐著雨傘去後院給公婆敬茶。

本來門口是備了兩把雨傘的,後來宋清沂的奶娘瞧見了,就隨手把其中一把拿走了。

路上宋清沂身子不爽利,走路的時候有點慢吞吞的。加上雨天路上有點濕滑,她還差一點不小心摔了。

顧廣峎藏在衣袖裏的手動了動,最後還是抿著唇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他手上的力道微微用力,就把她身上一半的重量挪到了他的身上。

宋清沂臉上紅得厲害,她小心的瞥了顧廣峎一眼,隨即小聲的說了一句。

“謝夫君體恤。”

顧廣峎聽到這話,臉上也有點紅。他想要說,她身體不舒服是他害的,她完全不需要跟他道謝的。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說,只能幹巴巴的點了點頭。

顧家的規矩不大,見兩個人姍姍來遲也沒有給新媳婦臉色。

喝了茶,給了禮,就放兩個小新人回去了。

下午顧家開祠堂,按理來說宋清沂是不能跟著進祠堂的。但是如果顧廣峎要帶她進去,在慶池鎮這邊是可以帶進去的。

這裏面有一些說法,在他們慶池鎮想要跟著進夫家祠堂,那就要成為這一家的重婦或者重夫。

重婦一般都是這一支裏,下一任的當家人的正室。

顧廣峎是他們這一支的繼承人,如今又是探花郎。

他昨日已經與宋清沂圓房,宋清沂應當很快就會有他的孩子。

他不清楚此番南下會如何,為了宋清沂在顧家這邊日子好過點,也是為了他們以後未出生的孩子。

下午顧家開祠堂的時候,他就以重婦的身份把宋清沂也帶進了祠堂。

看到一個新嫁娘,還沒有生育孩子,就以這樣的身份進入顧家祠堂的時候,顧家有不少人的心裏是不樂意的。

不過由於顧廣峎的身份特殊,宋家那邊也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人家。那些心裏不滿的人也不敢說出來,只能在心裏忍不住一陣的冒酸水。

宋清沂不懂這邊的規矩,不過就算她不懂,她也知道進祠堂的意義。

所以她跟著進去時心裏很歡喜,與顧廣峎一起跪拜顧家祖先時,對於這位夫君也有了不同的感覺。

他……似乎是個很不錯的人。

哪怕他們之前從未見過,他對她卻是極好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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