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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愛情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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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愛情泡沫

油畫中的游憑星懶懶的,寥寥幾筆勾勒分明的輪廓,肌膚泛著淡淡光澤。

金色和米色為雪白的畫布鍍上柔和的光暈,不著寸縷的身體仿若經過柔和日光的撫摸。畫筆精準勾勒光影交錯下的面容,絕美的側顏與眼前人完全重合,形似神不似,現實中的游憑星清冷自持,而陸琛眼中的游憑星是慵懶高貴的。

畫中人是自己,又不像自己,他沒那般健康散漫,也不會不穿衣服。

游憑星說:“不像。”

陸琛笑道:“那你來畫。”

“我不會畫。”

陸琛把人拉腿上,將畫筆放到游憑星手中,從身後環著他,暧昧道:“我教你呀。”

呼吸打在脖頸癢癢的,游憑星扳過他的臉,冷冷道:“你先把棍子收一收。”

“哈哈。”陸琛將他抱得更緊,“你怕我嗎?”

游憑星皺眉推人,似要起身,陸琛鎖住他的腰,又問了遍:“我殺了人,你怕我嗎?”

深邃的眼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游憑星,不放過他的任何微表情。

陸琛自小到大接觸過的所有人都在騙他。外祖父說他沒有父親,楚玨說會娶母親,母親說她不愛他。沒人對他說過真話,所以他也不對人說真話。

笑臉面具下充斥著對虛偽世界的恨。

他恨滿嘴謊話的自己,但又不希望游憑星騙自己。

智商極高的扭曲生物喜歡藏在面具後窺探所有人,通過動作語言神態判斷出他們的所思所想,洞悉他們的真實目的。游憑星與他想象中很不一樣,本以為馳騁宇宙的元帥會囂張跋扈,沒想到剛接觸時性子淡淡的。他曾問過游憑星“為什麽而活”,就是因為洞察不出對方的真實目的,無欲無求的人遠比有執念的要難搞許多。

陸琛很聰明,不僅能洞察他人目的,而且學東西的速度非常快。每當測試出毒藥、組裝成戰艦,心底都會湧出巨大的快慰,而當沒有新鮮事物時,就會覺著非常無聊。游憑星就像塊原石,單從外表看不出端倪,切開之後每一層都有新的內容,切得越深就越是被精彩的內核吸引,所以游憑星越是難搞,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對陸琛而言,生存的意義就是棋局。但棋局因為游憑星屢次變化,現在已經失去原本模樣。

剛開始他要用棋局毀掉皇室,包括他自己;發現游憑星與他同一陣線後,變成利用游憑星爭權。他原本計劃是等二人訂婚、自己獲得星際部隊的支持後,名正言順地參加競選。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剜掉游憑星的腺體,用SEED啟動來威脅帝國,繼位之後廢掉貴族殺了除他以外的所有皇室。

但現在他下不去手了。

沒了扣子的襯衫隨風飄,陸琛從背後環著游憑星,下顎靠在他的肩膀,在這個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白皙的腿間是自己。

身體是通向心靈的鑰匙,陸琛藏不住愛意。

暧昧的姿態,冰涼的人,游憑星的身上總是充斥著極大的反差,人格分裂的扭曲生物愛慘了他的反差。

游憑星與初見時一樣,一直是淡淡的。陸琛原以為這樣淡薄的人不會有什麽情緒,不料碰到底線,游憑星就會瞬間起火。

冰山下的火依舊沒什麽情緒,聲音也聽不出起伏,輕輕的話卻像隕石砸在陸琛心頭,“我們是共犯。”

陸琛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不敢奢望人間冷暖。

為了棋局,他隱忍多年,從未有人與他站在一起。現在游憑星說,他們是共犯,他們的命運綁定在一起。

他不怕惡鬼,甘願墜入地獄。

印著笑臉的面具寸寸皸裂,面具下的惡鬼,笑得駭人。

上揚的唇透著不羈,既有對世間萬物的不屑,又有對皇室和貴族的挑釁,還摻雜著對某些事物的勢在必得。

陸琛仿若夜色中悄然綻放的罌粟花,危險又誘人。

他能讀懂他的情緒,知道這種笑才是真實的。

游憑星受到蠱惑,捧起他的臉,在唇角落吻。

他想要他更多的真實情緒,低聲引導,“你可以再多信任我一些。”

陸琛常年孤獨壓抑,愈發渴望游憑星的關心與在乎。

有那麽一瞬,陸琛動容。

或許將棋局分享給他唯一的倚靠,兩個人共同承擔風險,就不會這麽累了。

執棋者想將一切和盤托出,但白皇後是他的棋子,他怕對方知道自己陰險的棋局而遠離。

陸琛已經體會過一次失去的滋味,不想再失去這世間唯一在乎他的人。

因為喜歡,所以害怕,所以更不能說。

陸琛加深了這個吻,用行動掩蓋內心的糾結。

他錯過了坦誠的機會,放棄了另一條好走許多的路,最後什麽都沒說。

翌日,二人一起吃早餐、下棋、選禮服。

游憑星此前覺著訂婚就是走個過場,沒想到流程甚是繁瑣,按照陸琛制定的訂婚規模,肯定要比雲逐風的婚禮還要隆重。

陸琛能想到很多他想不到的細節,而且有著超強的記憶力,賓客名單只看一次便過目不忘。

他學東西很快,會組裝戰艦、配置藥劑;他心靈手巧,會做甜點、畫油畫;他很聰明也很細心,會以各種角度思考問題;他的膽子很大,看似魯莽又會在不經意間流露溫柔……

陸琛是浩瀚星河中的神秘行星,游憑星只能通過多普勒效應窺探他的真實情況,行星周遭光譜瞬息萬變,每次都令觀測者著迷,觀測的時間越久,就越容易被吸引。

午飯後,陸琛說:“家裏沒吃的了,我們一起去買好不好?就當是飯後散步啦!”

二人戴著口罩,去到最近的購物中心。

帝國近期物價瘋漲,游憑星雖很少購物,但他知道住進Holy前礦泉水是1厘1瓶,現在要3厘1瓶,米面油等保供食物價錢也翻了將近2倍,這對無產階級很不友好。

“這些年壟斷糧食供應鏈的一直是李家,周家想分杯羹,與李家打了好久價格戰,直到雲逐風和周小波結婚。”陸琛說,“李家和趙家攀附雲慕連,周家找了雲逐風當靠山,兩家背後都是皇室,互不相讓。今年收成不好,李家擡高糧價,周家為了賺的更多,故意不拋糧,所以這糧價就漲了。”

皇子爭權,貴族爭利,最後苦的都是老百姓。

游憑星說:“若沒有霸權壟斷就好了。”

陸琛笑著提了袋大米,小聲道:“所以我殺周世勳是為了救天下蒼生。”

游憑星甩他個眼刀,涼颼颼道:“你殺周世勳是想讓雲逐風與軍區反目,是為了爭皇權。都這時候了還裝什麽,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行麽?”

“哈哈!”陸琛笑得張揚。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撿滿了購物車,結賬時游憑星發現3瓶潤滑油,陸琛小聲解釋:“Alpha與Omega應該沒太大差別,只要多抹點兒油,弄進去應該都一樣……”

收款員表情甚是精彩,游憑星不想跟他在公共場所起爭執,出購物中心後給他一腳。

陸琛拖著半殘廢的腿,委屈巴巴道:“我怕疼,買點兒油還得挨踢,這日子沒法過了。”

“……”

上次未遂,現在游憑星不可能再信他的鬼話。

日子一天天過,陸琛一直黏在這兒。他們像在Holy時一樣,吃飯、下棋、遛彎,享受枯燥安寧的生活。

一日下午,陸琛做了草莓慕斯蛋糕,新鮮的莓果裹著奶油,甜膩膩的。游憑星癱在搖搖椅上吃蛋糕,吃了幾口吃到個硬硬的,吐出一看是鉆戒。

游憑星去洗手臺沖戒指,張口就罵:“陸琛你有病吧,戒指藏蛋糕裏,差點兒被我咽了。”

陸琛躲在承重墻後,手中拿著玫瑰花。

幻想中的驚喜與感動是不存在的,游憑星總是出乎他的預料。

陸琛灰溜溜地走出來,喪氣道:“哦,以後不藏了。”

“不過我覺著你的喉嚨應該咽不下去。”

“喉管太窄。”

鉆戒飛過來,陸琛躲過,躲閃速度過快驚掉一瓣玫瑰花。

陸琛撿起戒指,用花瓣包裹,走到游憑星身前,單膝跪地,“我腺體康覆後攢了點兒錢,本想留著養老,但一激動都花了。上周發射衛星,前幾天買輛跑車,現在把所有的錢都花在訂婚宴。我給你最熱烈的告白,最氣派的婚車,最隆重的婚禮……我想給你最好的,以後也一定都會給你最好的。”

客廳的落地窗前鋪滿玫瑰和百合,紅白相間的花朵熱情地訴說愛意,陸琛遠比手中玫瑰艷麗許多,眼下紅痣亂人心魄。

游憑星永遠記得那恬靜的午後,像花一樣的男人跪在地上,眼中全是熾熱。

或許是怕被拒絕,他拉起他的手,先給他戴上婚戒,才說:“我喜歡了你好久,給我個機會,娶了我吧。”

明知道自己活不過秋天,明知道陸琛與他訂婚只是為了爭權,明知道他們不會有婚禮,游憑星還是接了他的玫瑰花。

他吻上他的唇,沒有刺破虛假的愛情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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