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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一枚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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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一枚棋

游憑星腺體受損後情期來的快,去的也快。之前要熬一周,現在三天就可以,像快要絕經的Beta婦女。

莉莉安在第四天送來早餐,並收走床頭堆疊的營養劑空瓶。

久違的食物香氣刺激味蕾,醇厚的奶香滋潤喉嚨,幹巴巴的羊角面包也變得好吃起來。

游憑星問:“之前不說要給我準備Omega嗎?”

莉莉安擦桌子的手一頓,道:“考慮到您可能會用不上,所以……”

“怎麽考慮的?”

莉莉安如實闡述:“太子婚禮那天我來送晚飯,三皇子說要‘與您共渡情期’,讓我拿些營養劑。”

Holy的護工兩句話就被人打發了,真沒有職業操守。

游憑星問:“醫生不是建議過我,通過‘正常方式’解決嗎?”

莉莉安疑惑:“與伴侶共渡情期,不是正常的方式嗎?”

“我們都是Alpha。”

莉莉安點頭:“我知道呀。”

“所以這怎麽正常了?”

倆Alpha攪一起算哪門子正常?

游憑星抓抓亂糟糟的頭發,糾正她的稱呼:“還有,我們不是伴侶。”

莉莉安欲言又止。

剛來Holy時,莉莉安除了職責範圍內的事兒不過問其它;一個月後,莉莉安總會與他找話題;現在,莉莉安擅自替他做決定,默認他與陸琛的關系。

越來越沒規矩。

雖有不滿,但游憑星在軍中不會譴責軍官,在Holy更不會譴責護工。

吃過早飯,見莉莉安還是一副如鯁在喉的樣兒,心胸寬廣的元帥大度道:“你想說什麽?”

莉莉安解了禁口令,一頓突突:“以下純屬個人看法,元帥聽聽就好。我覺著,如果不是伴侶,還是澄清下比較好。”

“但是現在您與三皇子在一起的消息已經傳遍帝國,澄清可能也沒什麽用就是了。”

游憑星火速開終端看新聞。

「男主持:據悉,元帥於太子婚禮上與三皇子陸琛牽手離場,二人含情脈脈……」

游憑星換了個頻道。

「男主持:大選在即,太子為拉選票以結婚制造噱頭,誰料被元帥搶了風頭,看來二婚確實沒有什麽營銷的必要。」

帝國娛樂頻道的新聞往往會摻雜博眼球的話題,為了流量,撰稿人言辭犀利。

「女主持:之前都以為太子獻妻是為了討好父親,現在看來是我們錯了。太子一直留著發妻的遺物,想必是朝思暮想;太子在發妻墳前痛哭,定是有難言之隱啊!」

投影切到雲逐風宮殿內的首飾盒,首飾盒內陳列著各種女士飾品,顯然不是周小波的。首飾盒內最顯眼的鴿子蛋項鏈,與3年前發妻戴的完全一樣。

之後又切到雲逐風在發妻墓地失聲痛哭的影像,影像錄制的不是很清晰,想必是攝影師的距離比較遠。

三年前太子獻妻,陷雲逐風於不義;3年後太子二婚,媒介在最不恰當的時機揭開了當年真相。

在不同的時機爆出相同的內容會有截然不同的反響,輿論背後像是有雙無形的手在操控,狠狠挫了太子的銳氣。

「男主持:太子與發妻竹馬相識,一起長大,怎能不愛?歷年來皇室皆與門當戶對的貴族結親,太子為了發妻打破規則,又怎能輕易拱手送人?」

「女主持:好在太子這次娶的是男性Beta,不是雲齊大帝的菜。」

兩個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語,矛頭直指皇帝。

投影切到周小波的照片,看長相屬於清秀斯文那一掛,確實不是雲齊的菜。

雲逐風裝了3年好兒子,在大選之前流出視頻與物證,與雲齊心生間隙。

雲逐風競選失利於雲慕連有利,但那沒腦子的豬頭顯然策劃不出這場戲。

「男主持:陸軍部隊周大校許是上了年紀,近些年不問軍務,置辦了很多套糧食生產設備。周大校不是貴族,這光有設備沒有地,也種不出來糧啊。」

「女主持:就算周大校能生產出來糧食,現在貧民也買不起。」

「男主持:太子看上周家兵權,周大校看上皇室的資源和購買力,這麽說雙方是互利互惠!」

「女主持:之前看來確實是這樣呢,不過現在看來太子明顯是放不下舊愛,周小波嫁到皇室肯定要受委屈,不知道周大校對此作何感想。」

看個新聞還能被刺,這日子沒法過了。

游憑星關掉終端。

陸琛的新聞大多與皇室和他有關,兩大“IP”buff疊滿,爆料空前。

關於這位橫空出現的皇子,各大媒介輿論趨勢整體向好,游憑星隨意點開兩條新聞的評論區,果不其然都有水軍刻意控評。

陸琛此前從未在公開場合露臉,這次高調出場,絕對是有預謀。

他很會挑時機,在這時放出證據不僅能挑撥父子關系,也能挑撥親家關系。

心思深沈,隱忍5年,厚積薄發,下的一手好棋。

被標記的身體怪怪的,體內的康乃馨浸了酒,游憑星不習慣這種味道。

他只記得情期初期燥熱難耐,中期陸琛將他送回病房,最後標記他弄了幾發。

參軍13年,邊界感極強的元帥一直與旁人保持距離,現在有種被外來物種入侵領地的不適。

早飯後,游憑星為了測試體能,做了兩組力量訓練,感覺與以前並無二致。

現在看來,同性標記改變的只有信息素的味道,腺體並不會因註入優質的信息素而提升體能。

游憑星摸摸腺體,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身上也沒疤沒傷,只是有個難以啟齒的部位很痛,上廁所時差點兒疼到逆流。

他不記得標記的過程,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疼。他覺著要跟陸琛聊聊,弄清事情原委;但又怕見到陸琛,擔心對方問他要回覆。

帝國元帥從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軍官違反軍規,誰來求情都沒用;知道情期會很難熬,即便丟臉,也會與醫生探討解決方案;懷疑陸琛,即便與對方相談甚歡,也會讓梁棟去查……但現在,他猶豫了。

這種矛盾的感覺讓他非常不習慣,陸琛總是讓他不習慣。

他的底線不斷為陸琛降低,他的原則不斷被陸琛打破。剛開始他確實不情願,但是到中後期已經默許對方的行為,不堅定的拒絕看起來更像是是欲拒還迎。他的不堅定讓陸琛覺著有希望,並且陸琛告白時,他睜眼了。

被標記的身體在情期對信息素敏感非常,所以在陸琛告白後他沒拒絕沒抵抗,稀裏糊塗地又弄了幾次。

陸琛在情期沒占他便宜,完全在為他服務,他不能反咬一口,又當又立。

他在清醒的狀態下允許一切發生,沒有譴責對方的立場。

處理這件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堅定的拒絕告白,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但以游憑星對陸琛的了解,對方遭到拒絕後多半會死纏爛打,最後八成會演變成徹底斷絕關系。

游憑星這些年只有這麽一個知己,他不想跟陸琛斷了,但也無法接受告白。

沒想到腺體受損後的情期那般難熬,因為抵不住躁動,對自己一時放縱釀成大錯。現在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狀態,怎麽著都不好受,說到底就是咎由自取。

游憑星將腦袋悶到被子中,捶床道:“這算什麽事兒啊。”

中午,醫生來訪,情期後做身體檢查。

游憑星不懂就問:“上次您說腺體受損後不會持久,可我……似乎有些過了。”

醫生說:“正常情況下,腺體受損會導致無法持續勃q到s,您的狀況,應該是與標記有關。”

游憑星摸摸脖頸,問:“為什麽同性之間可以標記?”

醫生答:“註射標記是前年由陸明宇教授研發出的新型標記方式,主要用於AO同性之間。只不過這項技術現在還沒有到衛生局批覆,所以相關藥劑並未量產。”

生物學教授陸明宇,是張琳的丈夫,也是陸琛的另一位老師,所以陸琛可以弄到註射標記的藥劑。

“衛生局沒批覆,是不是因為註射標記不安全?”

醫生看向診療儀,說:“您的生理指標與標記前無異。”

“可是我……有些疼。”游憑星不知如何形容那個位置,但他又怕不問會出問題。

在Holy任職的醫生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瞬間領會游憑星的難言之隱,“同性結合時會有很大阻力,所以有時會用些助興的道具。”

“……”

游憑星想殺了陸琛。

“標記能清除嗎?”

醫生點頭:“微創手術可以立刻清除,但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建議保留。”

“為什麽?”

“受標記的腺體能有效抵禦其它信息素,除非您想……”醫生說了個隱晦的形容,“參加party。”

游憑星對臟活兒沒興趣,只問自己關心的問題:“這麽說留著這標記,百利無害?”

本不想留著標記,但倘若標記對情期有益,留著也無妨。

醫生答:“同性標記與異性標記本質上都是信息素融合,被標記的Omega是什麽樣子,您就會是什麽樣子。”

被標記的Omega會對其他信息素排斥,但同時也會對標記他的Alpha異常敏感,只要對方稍微釋放些信息素就會發洪水。

陸琛是讓他放棄整片森林,在一棵歪脖樹上吊死。

很煩,游憑星不喜歡這種被人操縱的感覺,但與生命健康相比,標記就是小問題。

陸琛知道他不忍失去知己,所以在情期對他肆無忌憚;陸琛知道他怕死,所以弄了個“有益健康”的標記……

無論是禮堂牽手,還是情期幫助,亦或是註射標記,每次都精準地卡在他爆發的邊緣。

他知道他的底線。

游憑星權衡利弊後,決定先留著標記。

下午,游憑星出門,來到上次與奇川談話的監控盲區。

草地上坐著名叼煙的Alpha,膚色稍深頭發彎曲。

梁棟沒好氣道:“還好裝的是假腿,要是真腿被蚊蟲咬這麽久,非得訛你一筆。”

游憑星:“又不是我讓你坐地上的。”

“老子不坐地上還站著等啊?”梁棟掐滅煙,氣得語無倫次,“昨天等了半天沒見到人,去病房找你,聽到些不太對的聲音。”

游憑星甩他記眼刀,涼颼颼道:“你的左腿也不想要了?”

梁棟吸吸鼻子,扔他個終端:“這終端可以屏蔽Holy的監控,以後有什麽事兒用它聯系。”

游憑星點頭道謝。

梁棟從褲管裏掏了摞紙,說:“這是你要的換骨術資料。”

游憑星接過。

梁棟站起,又抽出幾頁紙,說:“星際部隊丟失的零件沒查到去向,但查到了這個。”

“我黑了張文德的終端,在零件丟失那天,他與運輸車輛用加密代碼頻繁溝通。溝通的內容解析不出來,只能查到這個記錄。”

印象能左右判斷,游憑星對張家的印象並不好,所以看到溝通記錄主觀認為,是張文德劫持了戰艦零件。

怪不得軍區查不到調動記錄,原來是內鬼。

奇川肯定想不到,查了那麽久的聯盟走狗,竟是提攜自己的上將。

游憑星冷冷道:“張文德利用職務之便與聯盟做交易,張琳舔著臉求我履行要命的承諾,張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梁棟理智分析:“僅憑加碼的溝通記錄不足給張家蓋棺定論,我再查查,有確鑿證據再下結論不遲。”

“那孕婦我也查了。她出生在中層區,父母做皮草生意,本是不錯的家境,但非要作死。她自分化後就頻繁出席貴族晚宴,四大家勾引個遍,最後傍上了李家,但正妻不許她進門。結果你猜怎麽著?”

“說。”

“她為了進李家的門,不知道從哪弄了個孩子,結果早已喪失生育能力的李部長將她送到Holy。”

游憑星:“搬石頭砸自己腳。”

“嘿嘿,這還沒完。”梁棟繼續道,“我查了她在Holy的訪客記錄,李部長居然經常來看她。你說,既然都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為什麽還要來看育兒袋呢。”

游憑星想了想,說:“因為孩子就是李部長的,他說自己沒生育能力是不想跟正妻生。正妻不讓小三回家,李部長做不了主,所以才把人送到Holy。”

梁棟鼓掌:“完全正確!”

“不過只查到了這些,孕婦與軍區的聯系我暫時還沒查到。”

游憑星從褲兜翻了張紙給他,說:“這個戶頭有100錠,提款密碼在紙上,你轉出去之後多跑幾次分,別被人盯上。”

梁棟樂開了花。

“你姘頭的信息也查到了,那小子……”梁棟揉揉鼻子,拿給游憑星一沓紙,“算了,我不說了,你自己看吧。”

“不是姘頭。”游憑星神色淡淡。

梁棟想嘲諷幾句,但拿人手短,張不開嘴。

游憑星翻開紙張。

陸琛的入院日期與他是同一周,此前陸琛說是受皇室迫害才來的Holy,現在看來他是追著自己來的Holy。

游憑星不相信有人會對帝國軍招募令上的照片一見鐘情,更不相信素未謀面的人會因喜歡自己追到Holy。即便對方說的再真,游憑星只信證據。

陸琛的喜歡,或許是為了掩蓋真實目的放出的煙霧彈。

游憑星想到這裏略感不爽,他把這種不爽歸結於陸琛的欺騙。

陸琛的所有診療記錄只有一頁紙,紙上只有一行字:身體素質不好,留院靜養。

Holy隸屬皇室,在倆哥哥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更改診療記錄絕非易事。所以,大概率是陸琛來Holy時身體確實有問題。

張琳說陸琛在她那住了5年,按照時間線來算,陸琛在離開皇宮後是去張琳家,3個月前又從張琳家來到Holy。

有一種可能是,陸琛體檢入院時腺體沒好,離開張琳家時,腺體剛好。

這就對上了。

此刻游憑星沒意識到,他看到資料想的是給陸琛找補,而不是深入挖掘疑惑。

他相信陸琛是“好人”,而這種潛移默化的情感左右了他的判斷,對這些蓄意設計,讓他“查”到的資料沒產生懷疑。

陸琛確實在貧民區生活了20年,梁棟整理的調查資料是從不同區的貧民口中拼湊而來,前兩頁窮困潦倒的生活狀況還算正常,第三頁是張鮮血淋漓的照片。

照片中的陸琛頂著張比現在稚嫩許多的臉,拿把尖刀坐在一群屍體中央。少年時期的陸琛體態瘦弱,目測不足100磅。游憑星看到與現在截然不同的冷漠神情,目光兇狠的陸琛眼底難掩巨大的悲痛,與落日時見到的一樣。

梁棟又點了根煙,委婉道:“長得好看的人,在貧民區通常不會很好過。”

游憑星握緊手中紙張。

梁棟吹出個煙圈,緩緩道:“陸琛曾被幾名Alpha施暴,據說巷子裏叫了一整晚。”

紙張散落一地。

如果有信息素,S級Alpha絕對不會被逼成這樣。

看來陸琛說腺體受損是真的。

游憑星掐著時間重新回到監控下,腳上像是綁了鉛塊。他不想回病房,想在外面坐會兒,又怕遇到陸琛。

他還沒準備好見陸琛。

路過噴泉時,遇到孕婦。

“元帥。”

游憑星不想理裝作沒聽見,孕婦捧著即將臨盆的肚子,跑過來懇求道:“您能不能帶我離開?”

“不能。”

孕婦不依不饒道,“既然您能離開,一定有辦法帶我離開。”

游憑星不想與監視他的人解釋細節,只說:“我不能帶你離開,也請你尊重我的隱私,別再替人放哨。”

孕婦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慌亂:“對不起元帥,那人承諾我,會帶我離開,我才……”

游憑星說:“只有皇室和貴族可以隨意進出Holy,其他人都不能離開。”

孕婦痛苦道:“可他們說過,等孩子出生,看看是誰的,誰就帶我離開。”

“什麽……”

孕婦拿終端給游憑星看:“他們在晚宴上說的。”

混亂的銀趴,交疊的身體。

「昨天勾搭我,今天勾搭他,不知道明天又勾搭誰。」

「蓄意勾引,不就是想睡麽,渾身上下嘴最硬。」

「我們輪流來,等孩子出生,他的父親帶你離開。」

腐朽亂世,生出什麽妖魔鬼怪都不稀奇。

視頻骯臟不堪,游憑星在混亂中瞥到一抹純白,這圖案他再熟悉不過——是上將的勳章。

張文德這狗東西!

游憑星不是明知做不到還要給人希望的爛好人。他同情孕婦的遭遇,但不能滿足她的願望,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轉身離去。

傍晚,孕婦敲響陸琛房門。

“你給的視頻,我已經讓他看了,話也按照你的要求和他說了。”

“什麽時候讓我離開?”

陸琛站在門口,沒有讓孕婦進屋的意思,淡淡道:“再說。”

“不行,這孩子不可以在Holy出生,絕對會被他們弄死。”孕婦扶著肚子,呵斥道,“你答應過我,只要按你說的做,會讓我離開這裏回到李家。”

陸琛沒理她,欲關門,孕婦用手臂卡著門縫。

“我肚子裏是李部長的孩子,你幫我回去也算保住李家一條血脈。”

陸琛目光森冷:“李家血脈與我何幹?”

“你10年前在貧民區殺了那麽多人,若不是李部長,你怕是早死了,做人要知恩圖報!”

陸琛眼尾上揚,輕笑道:“不做人,不就可以了麽。”

孕婦拿出錄音恐嚇道:“我的肚子最多還能挺一周時間,如果在生產之前出不去,我就會把你指使我做的事兒,如實告訴元帥!”

天色漸暗,陸琛冷白的皮膚在深藍色的天空下愈發森冷。

“喲,原來你還會錄音啊。”

孕婦後退半步。

陸琛依舊笑著:“別激動,再動了胎氣。”

落日時分,飛鳥拍出淒厲聲響,在陸琛頭頂飛過。面色沈寂的Alpha似暗夜中的吸血鬼,有著獨特的優雅和高貴。

“回去睡個好覺,吃點兒好的。”

“不用一周時間,明天就可以帶你離開。”

翌日,孕婦在病房慘死,死因是長期服用致幻類興奮劑,做飯時“不小心”引爆了煤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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