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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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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邱意婉也沒想到解藥的勁兒能這麽大, 楞在原地瞠目結舌了好久,才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吳蓮雪和九皇子已經回來了,她需得趕緊去找巫蠱娃娃才行!

可是又該去哪裏找呢?

邱意婉的思緒飛快, 吳蓮雪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在這裏安排那麽多兇神惡煞的邪貓, 所以, 這間小院之中必定隱藏著什麽貓膩。

邱意婉迅速邁開了腳步, 急匆匆地朝著那只巨型貍花貓之前藏身的北屋跑了過去,卻是繞著回廊跑的, 根本不敢直穿小院, 因為那頭巨型僵屍還依舊被寒霜劍釘在小院中央的地面上, 渾身上下不斷地散發著濃郁黑氣,像是一團被燒焦了的腐肉,看起來惡心又駭人。

僵屍周圍還鋪著一層密密麻麻的貓屍,一具比一具血肉模糊。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腥臭味, 甚至有些熏眼睛。

不得不說, 那頭死狼也是真是不挑地方, 這種糟糕的環境下也能那麽忘情地親吻她, 不愧是野獸!

邱意婉一手握斧頭, 一手捂著鼻子, 一刻不停地跑到了北屋門前, 緊接著就被屋內的景象嚇了一跳,腳步猛然一僵,楞了半天都不敢邁開腿走進去。

屋內的光線極為昏暗,破敗的墻壁上貼滿了黃色符紙,用血紅色朱砂塗寫在其上的咒文好像是活著的, 龍飛鳳舞灼灼刺目,隨時都有可能從符紙上飛下來一般。

正對著大門的那面墻壁前擺放著一張漆黑的長條桌, 桌面上鋪蓋著一張大紅布,上面排擺放著五座神龕,每一座神龕之內都供奉著一尊用稻草紮制而成的巫蠱娃娃。

每一只娃娃都長的一模一樣,皆身穿束腰麻衣,臉戴白色面具。面具上頭用紅色朱砂寫著“柳慕水”三字,眉間貼著黃色的咒符;麻衣上則寫著柳慕水的生辰八字。

邱意婉卻還不能直接走到桌前去近距離地辨認這幾尊娃娃的真假,因為房間內雜亂無章地懸掛著無數根緊繃的紅繩,每一根紅繩上都系著好幾只小巧的銅鈴鐺。

紅繩與鈴鐺組成的網陣自上而下地充斥著整間屋子,徹底格擋了外人擅闖的腳步。

邱意婉的印堂

上塗抹著黑狗血,所以她能夠看到浮動在紅繩與鈴鐺上的那層黑氣。包裹著鈴鐺的黑氣尤為濃烈,邱意婉甚至能看到潛藏在鈴鐺內部的血紅色蠱蟲。蠱蟲皆處於沈睡狀態,所以她絕不能觸碰紅繩或者鈴鐺,不然會驚醒蠱蟲。

但紅繩與紅繩之間的空隙處卻沒有黑氣,說明可以自由通過,不然那只貍貓又是如何潛藏在這間屋內的?

邱意婉救母心切,取下了身上的海納袋,將袋子放到了屋門口的地面上,用烏金斧頭壓著,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握著衣裙下擺,小心翼翼地弓起了身子,鉆進了距離她最近的一層紅網中。

縫隙太小的地方容易觸碰著紅繩,邱意婉只能步步為營,努力尋找空間較大的位置去鉆,但即便如此,也還是困難重重,既要擺出各種扭曲古怪的姿勢,又要保持身體的固定和平衡,還要確保自己的衣服和頭發不會意外觸碰到紅繩引發鈴動,每一步都走的艱難險阻。

她甚至還要確保自己額頭上滲出的汗水不會滴到紅繩上。

但好在她自幼習武,輕功極佳,身段纖柔又敏捷,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還是成功鉆出了網陣,抵達了那張供奉著神龕的長條桌前。

緊接著,難題又來了,哪個才是真正的巫蠱娃娃?

黑狗血對它們無效,五只娃娃連細微末節處都一樣,邱意婉根本分辨不出真假。她也不敢隨意上手觸碰,唯恐假娃娃體內也藏著蠱蟲。

正當邱意婉焦頭爛額之際,右邊第二只娃娃忽然動了一下,自行從神龕上掉落了下來,像是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撞擊了一般。

娃娃背後的稻草中,露出了幾縷黑色頭發。

邱意婉驚喜又意外,情不自禁地喊了聲:“娘親?是你麽娘親?”

卻無人回應她。

縱使真的是她的娘親在幫她,她也看不到娘親的魂魄。

但邱意婉卻莫名篤定娘親現在一定陪伴在她的身邊,內心一下子有了十足的底氣,立即伸手去抓住了那只掉落下來的娃娃,然而下一瞬,她周遭的景物就變幻了起來。

她站在了一條簡陋的竹筏上,周遭皆是漆黑冰冷的湖水,無邊無際的水面上還籠罩著一層神秘又詭異的白霧。

在她的周圍,還漂浮著四條竹筏,每一條上面都躺著一個人,分別是她的娘親,她的三哥,她的夫君和她的孩子。

全都是她的至親至愛之人。

此時此刻,他們皆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蹭”的一下,那四條竹筏驟然著了火,唯獨她的竹筏安然無恙,而她的手中的娃娃則變成了一尊細長潔白的觀音瓶,內裏裝滿了澄澈的清水。

與此同時,死寂的空間中忽然響起了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聲:“只能救一人,汝選擇誰活?”

無情又冷硬的聲音像是從她的頭頂傳來,又像是從四面八方的湖面上傳來。

大火還在不斷蔓延,很快就燒到了他們四人的身上。

緊接著,空氣中又接連不斷地響起了親人們的呼救聲——

“婉兒,婉兒,娘好疼啊,火燒的娘好疼!”

“哥也好疼啊!小妹,你快救救哥,快救救哥哥呀!”

“婉兒,難道你不愛我了麽?你舍得眼睜睜地看著我被燒死麽?”

其中還夾雜著嬰孩的痛苦啼哭聲。

是她的歲歲在哭,每一聲都如同尖刀似的往她的心裏紮!

只能救一人,只能救一人!

她今天,就是來救娘親的。

邱意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然擡起了手臂,用力將那只觀音瓶砸向了自己的竹筏,大喝一聲:“我救我自己!”

只有自己活著,才能救娘親!

觀音瓶破裂,幻術被打破。

邱意婉依舊站立在房間中,手中依舊握著那只巫蠱娃娃,卻被大火包圍了,無論是四周的墻壁還是長條桌上的神龕,還是那些紅繩與鈴鐺都在灼灼燃燒,火舌洶湧空氣熱燙,如同站在了火爐裏。

紅繩被燒斷了,一條條地掉落在了地上,鈴鐺破裂,紅色蠱蟲陸續覺醒,頃刻間生出了翅膀,飛撲著朝著邱意婉襲來。

邱意婉大驚失色,伸手就將鋪蓋在長條桌上的紅布抽了下來,用力揚起,將最當先的那一波蠱蟲盡數卷裹在了其中。第二波蠱蟲尚未來襲,邱意婉迅速扔掉了紅布,足下運功拔腿就跑,沖出火場的同時也沒忘記撿起放在門口的斧頭和海納袋。

什麽東西都能丟,唯獨海納袋不能丟,那裏面可裝著她的全副身家——當初離開狼王宮的時候,她真是恨不得把整座王宮都給搬空,一點兒便宜都不能讓禾卿占。

之後邱意婉也沒再管那具僵屍,只顧著抱著娃娃悶頭沖。屋內之火仿佛有生命,感知到獵物逃脫後,瞬間化身為了火龍,對邱意婉窮追不舍。邱意婉根本不敢停下腳步,一刻不停地沖出了這間小院。

孰料她才剛剛躍出坍塌的院墻,對面的院墻竟也被撞開了,滾滾洪水破墻而出,水中還翻騰著幾道人影。

邱意婉腹背受敵,瞬時閃躲到了一旁,火龍與水龍激烈相撞,兩敗俱傷。

待火勢熄滅,水流散去,邱意婉才從旁側的樹梢上跳下來。

邱景臣和清竹狼狽不已地趴在潮濕的地面上,不斷咳嗽吐水,像是剛被人從河裏撈出來一般。

距離他們的不遠的位置,還躺著一具屍體,屍身上纏裹著層層紗布,泛了黃的白色紗布上面還貼滿了紅字黃底的咒符。

令邱意婉感到詫異的是,這些咒符明明全是用紙制成的,卻沒有被水澆濕浸透,也沒有被火點燃,始終幹燥如新。

邱意婉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即拿出了懷中的巫蠱娃娃,試圖去揭掉貼在其眉心的咒符,卻無濟於事,這張看似脆弱單薄的紙符竟出乎預料的牢靠,無論邱意婉如何撕扯,都不能撼動其分毫。

“沒用,根本弄不掉,”邱景臣從地上站了起來,擡起胳膊擦了一把臉上的水,氣喘籲籲地說道,“每一張都像是鐵水旱上去的。”

清竹緊張又慌亂地跑到了那具屍體的面前,費力將其拖拽到了安全地帶,寸步不離地守護著。

邱意婉了然,這具屍體就是清竹的屍身了。

邱意婉迅速朝著清竹走了過去,詢問道:“你的魂魄、這只娃娃和我娘的魂魄之間全都靠著吳蓮雪的法術維持對麽?只有殺死吳蓮雪,才能揭掉這些咒符,讓你們魂歸原位?”

清竹無力地跪在地上,輕微地嘆息了一聲:“縱使吳蓮雪死了,也只有你們娘親的魂魄可以回歸原位,我回不去了,因為我已經死了。”

邱景臣:“起碼你的靈魂可以重獲自由了,可以去投胎了。”

清竹的情緒卻依舊低迷不振:“能去投胎自然是好事,但只要一想到我死於非命,只能暴屍荒野的結局,就覺得不公平、不甘心。”

投身南風館,成為賣藝的伶人是他命苦,他認命,可他生前膽小到連一只雞都不敢殺,怎就落得了一個無人收屍的淒慘下場呢?他到底造了什麽孽要得到這種報應?

清竹實在是意難平。

突然間,他的兩側肩膀忽然被兩只大小不一的手同時搭住了,率先開口的是邱意婉:“我以我的性命向你擔保,今日大家若是能一同渡過此劫,邱家人定不會對你的屍身置之不理。”

邱景臣也說道:“相逢一場既是緣,雖然你剛開始接近我們是不懷好意,但你也是被逼無奈,更何況你後來也幫了我們,我們定不會忘恩負義!”

清竹頗為感動,紅著眼圈一擡頭,發現柳慕水的魂魄也正在微笑著沖著他點頭,仿佛在對他說:放心,他們兄妹二人絕不會欺騙你,還有我這個當娘的監督他們呢!

清竹的眼眶更紅,真情實意地說了聲:“非親非故,你們竟還願意替我收屍,實乃出乎我的預料,只是此恩情今生無以為報,來世當牛做馬必報!”

邱景臣回了句:“得了吧,這輩子命苦下輩子就享福吧,別惦記著當牛做馬的事兒了。”

邱意婉也說:“就是,你這輩子已經吃盡了苦頭,早已將冤債還清,下輩子就毋需再吃苦了,而且現在該糾結的也不是來生,是如何打

破眼下的困局。”

清竹點了點頭,目光再度變得堅毅了起來:“我們現在是去找吳蓮雪麽?”

“吳蓮雪自有人對付,輪不到咱們出手。”邱意婉還是比較相信她家那頭死狼的戰鬥力,“你們倆現在搬著屍體跟我走,有件事情需要找清竹確認。”

邱景臣也沒多問,立即將清竹的屍身扛在了肩頭,和清竹一同跟在邱意婉的身後去到了東側的小院。

北屋已經徹底被熊熊大火吞沒,一道道黑煙如同巨龍一般直沖天際。

院中的貓屍已經徹底被烈火焚滅成灰,巨型僵屍卻毫發無傷,依舊被牢牢地釘在地面上,寒霜劍始終立定在它的心口處。

僵屍周圍的地面上又多出了一層焦黑的蠱蟲屍體,也不知這些蠱蟲到底是被烈火燒死的還是被僵屍吸引過去的。

“你這邊竟然也遇到了貓?”邱景臣看到了一具位於角落處的、僥幸躲避過烈火席卷的貓屍,“我們剛剛在那邊也遇到了一群惡貓,費了老大的勁兒才給殺完了。”

清竹:“最難殺的還是最後一只貍花貓,體型比其他所有貓都要大上好幾倍,也更兇狠了數倍。”

邱意婉道:“吳蓮雪那個老道本來就是貓妖,令貓行兇也不奇怪。”

邱景臣:“那頭僵屍又是怎麽回事兒?”

邱意婉:“歲崇扔進來的,順便還替我砸死了那頭巨型貍花貓。”

邱景臣:“那你這邊的難度系數明顯比我們低啊,你咋還滿嘴的血?”

邱意婉:“……”

她的下唇被歲崇咬破了,流出來的血沒來得及擦,現在全部幹在唇畔了,看起來像是吐出來的一樣。

邱意婉的臉頰開始發燙,目光開始閃爍:“我、我我不小心摔地上磕著嘴了。”

邱景臣還挺關心她妹妹的:“那你牙沒磕斷吧?”

“沒!”邱意婉又羞又氣還有些惱怒,“少說廢話了趕緊辦正事兒!”說罷就握住了清竹手腕,不由分說地拉著他一同朝著那具僵屍走了過去,“你看看這些人頭,有沒有你認識的人?”

那具僵屍雖然被一劍戳穿了心口,卻未完全死透,周身不斷地散發著黑色霧氣,腦袋和手臂還在小幅度地擺動,一雙雙眼睛更是在不停地眨動,眼珠子亂轉。

清竹大驚失色,相當抵觸靠近僵屍,掙紮要跑:“我怎麽可能認識他們?”

邱意婉強行將他拖了回來:“你好好看看!”

清竹無奈,只好縮著脖子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嚇一跳:“誒?那不是、那不是賀陽的腦袋麽?”

邱意婉立即追問:“賀陽是誰?”

清竹語速極快地回答:“也是一個被九皇子搜羅進府中的貌美伶人。”

邱意婉了然,心頭的猜測大概得到了證實……也怪不得,歲崇一上來就直奔著宅院正中心的位置而去。

邱景臣不明就裏,正欲開口詢問之際,院外忽然傳來了幾聲巨響,下意識地回頭一看,震驚地看到了一黑一白兩頭野獸正在激烈打鬥。

黑色的巨獸是貓,白色的巨獸是狼。

來到了宅院中心的位置之後,黑貓驟然變成了人。吳蓮雪身穿一襲黃褐色道袍,手握一柄銅錢劍,當空一劃,一道鋒利的紅色劍芒就朝著白狼飛擊了過去。

白狼閃身躲避,紅芒擊空,在地面上劈出了一道深刻的裂痕。

白狼就地一滾,再度起身時已經變成了身穿白衣滿頭銀發的俊朗男子。

不是他妹夫是誰?

歲崇的劍還插在僵屍身上。

打架沒有武器也不行啊。

邱景臣直接將自己懸在在腰側的長刀取了下來,用力朝著歲崇扔了過去,大喝一聲:“接著!”

歲崇飛身躍起,穩穩地接住了那把刀,落地的同時,對邱景臣說了句:“多謝。”話音還未落便從刀鞘中抽出了長刀,雙目赤紅、氣勢淩厲地朝著吳蓮雪殺了過去,白衣翻飛銀發舞動,仿如一道雷霆閃電。

吳蓮雪陰沈一笑,猛然一擡手,將一把豆子撒向了半空,黃豆如雨滴般劈裏啪啦地落在了地上,驟然就變成了一群身穿鎧甲的士兵。

撒豆成兵之術。

吳蓮雪一個跳躍就站在了廢墟的高處,手握兩面黃旗,一面用來指揮一半士兵,分別攻擊歲崇和位於小院內的三人。

邱景臣判斷失誤,手裏沒了武器,扛著清竹的屍體就跑,同時沖著他妹大吼一聲:“你先頂著我隨後就來!”

邱意婉也真不愧是將軍之後,血性十足,俏麗的面容瞬間就變得狠戾猙獰了起來,掄起斧頭就沖了上去,一下子就將當先的那位鎧甲士兵給劈成了兩半。

清竹不會武功,立即蜷縮到了院落一角,邱景臣將他的屍體放置到了他的腳邊,然後從後腰上拔出了一柄鋒利的匕首,毫不遲疑地朝著那群士兵殺了過去,和他妹一起共同禦敵。

但近戰起來,他的這把匕首明顯沒有邱意婉的斧頭好用。

邱景臣一刀捅穿了一位士兵的咽喉,殘破的黃豆落地。那邊邱意婉也用斧頭砍掉了一位士兵的頭顱,絲滑的像是在砍豆腐。

邱景臣滿目艷羨,一邊揮刀砍殺著一邊沖他妹吼:“你哪兒弄來的斧頭這麽好用?”

邱意婉一邊砍人一邊扯著嗓子回:“夫君送的愛心禮物!”

邱景臣:“……”拿斧頭當愛心禮物?

你倆之間的情趣,還怪別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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