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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B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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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BURN

藏城火車站人來人往, 聽到自己姓名的遠行者緩滯。

知道許野望來找她,宋鏡歌沒回頭,只靜止須臾, 拉著行李箱去了檢票口。

宋鏡歌只留給了對方一個決絕的背影, 許野望要追趕他,被須檢票的另一波乘客擋住了前路。

穿過擋路的乘客們,他看到她已臨近檢票臺,可許野望終究是慢了一步, 見宋鏡歌核驗完身份證離開。

許野望給宋鏡歌打去電話, 剛撥通號碼, 手機的冰冷女音說對方正在通話中。

又在微信的窗口編輯了長段的文字信息, 綠色的消息框邊是紅色的感嘆號,系統提示許野望, 他還不是宋鏡歌的微信好友。

西部計劃的微信群解散後,意味著參與者們的同事關系終止。

宋鏡歌當即拉黑了許野望的電話, 刪除了他的微信好友,因此如果對方發送了手機短信, 會在後臺攔截。

列車駛於群山環繞的藏區, 宋鏡歌點開手機的相機,記錄藏城的山巒。

火車的行駛速度不快, 她拍下的照片不會特別模糊。

宋鏡歌要拍下一張照片時,畫面內出現了軌道的高原護路員。

肆虐的狂風雪地裏, 畫框裏的護路員站得筆直,朝著列車鄭重地敬禮。

中國境內的藏區高原,是包裹了神秘力量與敬奉佛教的高海拔曠境, 萬人向往的凈土。

行駛而過的列車鳴笛,險峻的疊疊山巒之下, 聳立著許多更高的山峰。

-

長途列車在早上停靠北都站,宋鏡歌吃完午飯,去了北都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

照例走進醫院的康覆科,進行骨折後遺癥的後續治療,她見到了坐診的李茵怡。

從桌上的電腦前擡頭,李茵怡詢問患者的病情:“你最近有沒有犯骨折後遺癥?”

“在法國參加國際舞蹈藝術節,表演完犯了一次。”宋鏡歌入座診室,如實反映,“去藏城做志願服務的期間,犯了一次。”

“一個月犯了兩次,頻率比以前低了。”李茵怡敲擊著鍵盤,“我給你安排幾次康覆治療。”

“大概要再治療多少次?”宋鏡歌問。

“五六次,你的情況是兩天一個療程。”

李茵怡預估大致的康覆療程,她惋惜地看向宋鏡歌。

“本來你骨折的後遺癥是能盡早痊愈的,要在完全不跳舞和劇烈運動的情況下,安靜養病半年。”

“康覆的療程連著給我安排吧,我每周都來醫院。”

宋鏡歌被骨折的後遺癥摧殘了九年,不差這些時間用來康覆治療。

“我大學有專業課的學習和考試,工作後要巡演和文化交流,沒有閑下來的時間靜養。”

“堅持做康覆治療,後面會慢慢不犯後骨折的遺癥。”李茵怡點頭。

宋鏡歌深吸了口氣:“我在藏城遇見許野望了。”

“你參加藏城遇見許野望,高中暑假的骨折沒恢覆好,在康覆科又遇到了我給你看病。”

李茵怡敲鍵盤的動作卡殼兩瞬,慨嘆彼此之間奇妙的緣分,她攤開了手。

“很神奇,世界就是這樣小,陳哲清和我都在同個醫院上班。”

李茵怡高中在北都大學附屬中學畢業,之後她在北都醫科大學讀書,進修後就職於學校醫院的康覆科。

而同校的陳哲清,他則就職於醫院的急診科。

“陳哲清是你的正緣。”宋鏡歌談起在藏城的見聞,“藏城有個浮雲寺,許野望在院子的姻緣樹上,祈福了我和他。”

“雖說浮雲寺的許願靈,但是願望實現的方式玄乎,千奇百怪的。”李茵怡說,“我在網上看,有個許願了要有一筆橫財,第二天被車撞了,車主賠了筆錢。”

宋鏡歌沒指望寺廟幫她實現願望:“許願求的是心理安慰,沒被實現的願望更多。”

“許野望在姻緣書上掛了你的名字,有機率歪打歪著,求了一個別人的姻緣。”

引用方才的例子,李茵怡舉一反三,說回許野望的事情,她的神情覆雜。

“宋鏡歌,你每次做康覆治療,我都會提醒你,不要忘了你左腿小腿骨折的原因。”

“我沒忘。”宋鏡歌的目光寸寸冰冷,“我忘不了。”

咨詢完骨折後遺癥的事項,宋鏡歌回了趟縣城的家。

中途她收到了劇組的短信,通知了她後續進組的事宜。

[宋首席,我們劇組給您聯系了進組的車,方便你來劇組當舞蹈指導。]

劇組附帶了工作人員和司機的號碼,宋鏡歌與他們定了坐車的時間。

她與劇組商量完畢,返家的汽車開進北都的縣城。

奶奶趙蕙蘭將曾經在市區的房子賣掉後,宋鏡歌工作日在市內租房子住,雙休日回縣城。

宋鏡歌與周邊街坊鄰居的來往熟絡,她用鑰匙開鎖,和經過的住戶打了招呼。

鄰居是位年近四十的住戶,常年居住於此,對方忽然想到了往事。

“你在高考完到外地讀大學的那七年,基本不回家,我路過你家,有個男生站在你家門口不進去,他看著不像壞人。”

在南朔舞蹈學院的校園歲月,宋鏡歌的寒暑假會申請留校,兼職或學習。

包括過年也獨自在宿舍度過,她不會和母親唐婉婷跨年,何況上大學前,她們就斷了關系。

宋鏡歌的眉頭微蹙:“他來的次數多嗎?”

“我印象中挺多的,尤其是學生們放寒暑假,他來你家門口的次數最多了。”阿姨說,“北都的刮風下雨天,照樣雷打不動地來。”

宋鏡歌疑惑地問:“阿姨,你能想起來他的外貌特征嗎?”

“個高,皮膚白,頭發是深栗色,年級和你大差不差。”鄰居仔細回憶,“他人長得俊,眼睛好看。”

阿姨尚在回憶更多的外貌特征,宋鏡歌的心底有了大致的答案,她的腦海對許野望的出現無蹤跡。

“這兩年我回到了北都,他和往常那樣站在門口,不進來嗎?”

“來的數量少了,他應該是工作忙。”阿姨說,“有次來的著急,他連工作服都沒換,衣服看著像電視裏面搞實驗的。”

宋鏡歌與阿姨寒暄完,到家清掃房間,收拾了奶奶趙蕙蘭的遺物。

宋鏡歌大學的寒暑假都在南朔,因為比起在北都的母親唐婉婷,南朔至少是趙蕙蘭的故鄉。

研究生畢業後,宋鏡歌想過留在南朔發展,但那時支撐自己的原因是,她答應過奶奶,要和奶奶在南朔定居。

可當時趙蕙蘭去世多年,宋鏡歌回到北都工作和安家。

這套縣城的房屋,是奶奶留給她的遺物之一。

在外漂泊的游子思念故土,宋鏡歌在南朔時,盡量不去想趙蕙蘭。

但點點滴滴的回憶會接踵而至,然後是排山倒海的空虛與想念。

正如趙蕙蘭給宋鏡歌的遺書所言,人生是趟列車,宋鏡歌還有很遠很遠的路要走,而奶奶只是提前下車了。

宋鏡歌回到北都工作後,節假日居住的地點變為北都。

她返回家中,獨自度過團圓的節日。

趙蕙蘭過去經營的書店歇業轉讓,留下了部分圖書。

宋鏡歌歸納整理時,翻到了一本航天科普雜志的月刊《太空探索》,科學雜志的日期,永久定格在了她高考的那個夏天。

九年前因為要準時訂閱航天雜志,許野望加了宋鏡歌的微信。

九年後的如今,宋鏡歌離開藏城,立即刪除了許野望的微信。

宋鏡歌原以為回到北都,會和許野望再無相逢。

但在進入劇組當舞蹈指導前,她在北醫大附屬醫院做完康覆的療程,在醫院停車場附近見到了他。

劇方包車接宋鏡歌進組,讓她在醫院的停車場周圍等候。

宋鏡歌碰到了從停車場出來的許野望,雙方因彼此的出現都略感詫異。

許野望從藏城到北都返回得匆忙,他還隨身攜帶著要開會和記錄實驗的筆,

“你來醫院看腿?”

宋鏡歌沒想到,許野望在藏城看到她在走廊舉步維艱,現在仍關心自己,但是她選擇隱瞞了他。

“來醫院看我朋友。”

近來聯系不到宋鏡歌,許野望難得見到對方,他擡步走近她:“我們過會談談?”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迅速往後撤退,宋鏡歌回絕,“我馬上要坐車走了,沒時間聽你說那些。”

許野望不再走動,他急忙來醫院是來探望項目正主任,隨性的語調承了自嘲。

北都炎熱的夏季裏,宋鏡歌的眸中是淩冽的冬天,回覆的字句異常寒涼,她反問他。

“宋鏡歌,現在連朋友都做不了嗎?”

“許先生,難道我們互相認識?”

對上許野望稍楞的面色,宋鏡歌加重讀音,她雪上加霜地冷笑,強調他的身份。

“在藏城我和你是同事,在北都,你要用哪個身份和我產生交集,我的前前男友?”

眼底閃過落寞,關聯起宋鏡歌提過有兩任前任,許野望試探地發問:“大學前任的所有聯系方式,你也都刪了?”

“我沒刪他的。”宋鏡歌區別對待,“既然我們要斷,就斷的幹凈點。”

“和你分手後的這九年,我沒和任何的女生談過。”

傾訴分別年歲裏的,長期空白的感情經歷,他低垂著頭註視她,許野望和其餘女生的關系都斷得利索,但唯獨對宋鏡歌拖泥帶水。

“從你離開北都後,宋鏡歌,我不想和你斷,我找了你好久。”

宋鏡歌無所動容,薄唇抿成直線,不避諱談論她在大學的前任:“我對你早放下了,你沈溺於過去,不能不允許我交男朋友。”

對方明確了看待悲傷情感的想法,約車司機給宋鏡歌打來了電話,預示著車輛已停在醫院附近。

她轉身離開前,向許野望丟下了一句話。

“許野望,我們已經分手九年了,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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