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自己那個最近變得越發沈默寡言的弟子，古庸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倒是詢問過關於江誠身上發生的事情，也從他那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起末。雖然有些驚奇之前的臨江村慘案並非是綠林所為，也為那虎秀寨滅亡而惋惜。

但他卻並不想自己的弟子永遠沈浸在‘失去’的痛苦之中。而然，就算是擁有無數記憶可供參考的他，也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來化解他的心結。

雖然有了那晉敏玉佩的緣故，以至於他不曾走火入魔，但這畢竟並非是長久之計。

古庸暗自為他擔心，但卻並沒有為葉孤城阻礙他殺人報仇而心生斥責。對於他來說，他反倒是極為認可葉孤城救下莊夢蝶的行為，只是有些惱怒那個一根筋的莊夢蝶罷了。

......

於此同時，那正在洗天宗地窖之中渾身發顫的莊夢蝶卻是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身體卻是忍不住再一次哆嗦了一次。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莊夢蝶的臉上盡是迷惘之色，他已經醒來有一段時辰了，也繞著地道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程了，但卻始終未曾走到地道的盡頭。

若非是他曾上過一次階梯，卻很久未曾上過第二道階梯的話，或許他還會覺得自己是在原地打轉。

那是一條兩旁洞壁之上鑲嵌著綠色發光寶石的通道，雖然沿途的寶石很多，但道路卻依舊顯得昏暗無比。

他數次想要去取下一顆墻上的寶石看看到底是何寶貝，卻又擔心會有機關，所以強忍住了內心的好奇。

他的肚子早已經是空空如也，但在那些寶石的光芒之下，卻是根本就察覺不到饑餓的感覺。

“是小七把我送到這裏麽？那這裏到底又是什麽地方！”

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的迷惘之色，而後卻是一咬牙，口中道：“小七一定不會害我，嗯，我要從這裏出去。”

他的心底如此想著，而後又繼續向前走了許久。

“呼~”

雖然不曾感到饑餓，但那種發自內心的空虛與對前路的迷惘卻是越來越重。

他開始有些擔憂起來了，眼神之中浮現出了一絲絲的仿徨之色，腦海中浮現出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不知什麽時候，他開始自言自語，而後又開始背誦起來自己讀過的書籍。

他看過許多的書，記憶力也出奇的好，他將所有的書都背了一遍，但隨著他背過的書一出口，之後腦海之中卻是變得空空如也，就像是從來都沒有看過這些書一般。

他卻並沒有在意，也未曾發現這些，只是一直在背誦。他有些害怕毫無一絲聲音的黑暗了，所以，他不敢再停下來。

而後他背到了九陰真經，之前還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而後卻是完全將他忘了。

他不知道該背些什麽東西了，腦海之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引導著他繼續說下去。

於是他便開始自己給自己講故事，從小到大的經歷，他所知道的全部的事情，而後他講到了在洗天宗外面看到的洗天決，而後卻是突然楞住了，他發現，自己似乎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是誰？”

他的口中喃喃自語，而後看了一眼四周的空間，眼神之中盡是迷惘之色。嘴唇微張，卻已不知該如何開口說法，他似乎已經快要忘了自己的存在了。

但不知為何，他腦海之中的洗天決並未曾消失，而原本他看不懂的文字竟然便如同活過來了一般。

“這是，洗天決麽？”

不知過了多久，他口中突然用一種並未曾在大陸之上同行的語言說出了這一段話，而後同樣用這段語言，緩緩的背誦起了洗天決的內容。

而後四周的寶石開始發光，莊夢蝶再走過的道路後面綠色寶石便盡數開始破碎，而後化作一點點綠色的光芒湧入他的體內。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的眼前便再也見不到光亮了，而後他徑直暈倒在了地上。而後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經歷了許多事情，而後當他再一次醒來之後，卻是突然喃喃道：“我是誰？”

......

古庸有些無奈看了一眼自己房中的書信，那是江誠寫個自己的第一封書信，古庸看到的第一反應是‘這字真醜’，而後卻是心底一驚，然後卻是有些惱怒。

“這群不讓人省心的弟子，看樣子，我對他們實在是太過於寵溺了一些，一個個都被我寵壞了不成，居然個個都給我出走。兩個不告而別，一個留書出走。難道我就這麽不讓人待見麽？”

他的口中如此輕罵道，也就在此時，那原本藏身於劍鞘之中的傅紅袖卻是徑直飛了出來，而後道：“我曾在江誠的身上留下過一道劍印，你若是要找他，我可以幫你。”

古庸當即一楞，而後問道：“為何如此？”

他話音方才落下之時，那傅紅袖的聲音卻是再一次響起。

“你對江誠十分寬厚，雖然不知道為何如此，但我卻並不能如你一般對他的魔性不聞不問，所以，我留了一個後手，心想著若是將來他走火入魔，也好尋得他蹤跡。”

傅紅袖的言語很冷，而後古庸卻是陷入了沈默之中。

他單手一招，斬我劍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輕手撫摸劍身，片刻之後卻是柔聲道：“今後，不可擅自做主。”

話音剛落之後，卻是絕口不提尋找江誠之事。

傅紅袖說得沒錯，那個孩子心性未定，偏激執拗。外表冷漠，但實際上卻是一個極容易感情用事之輩。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古庸相信，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他所留戀的東西，那麽他便一定不會徹底入魔。

江誠是他的弟子，一日是他的弟子，那麽終身便是他的弟子。那怕是將來走火入魔做下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他若是能夠做到，也要保住他的性命，至於之後是廢除武功，還是終身囚禁，這都只能由他來決定。

傅紅袖不懂古庸，至少在這一方面不懂。

他情願為弟子犯下了錯誤而去承受不該承受的責任與痛苦，也不願意在心底深處防備著自己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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