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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把你的臉剝下來做成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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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把你的臉剝下來做成扇子

自陰懷江二人離開後,塗山月便占據了那處窄小的冰洞口,他一動不動地半蹲著,血紅的眼瞳盯著那條冰河,他在找一副棺材。

鄔戚風猜測趙乾坤很有可能就被王浮圖和周啟山封印在了那些棺材裏,這條冰河是這整座冰牢的中樞,河裏的水一半是人血,一半是蘊藏著精魂的靈液。

那些飄在冰面上的棺材其實可以看做是一個斂靈陣的實體,將活人放入棺材裏,法陣發揮作用,剝脫皮肉碾為血,抽取精魂作靈液,是真正的神魂俱散死無全屍。

塗山月冷冷地看著,蒼白枯萎的面孔漂浮在血水一樣的浮冰上,有些他認得,有些他認不得,這些曾經的青年天驕、強者大能,可能也絕不會想到自己的歸宿竟然會是一口游蕩在冰上的浮棺吧。

塗山月心中突然湧起一陣難言的晦澀,他想或許他也應該是這樣的結局,如果不是遇上了……

冷滯的瞳孔瞬間張開,一個清晰的臉出現在他眼中,塗山月心頭慰藉,忍不住低聲喟嘆:“阿江……”

陰懷江似心有所應,突然擡頭看了一眼。

“你在看什麽?”鄔戚風狐疑地問,也朝那處看去,什麽也沒有。

“沒什麽。”陰懷江淡淡道。

“那你有沒有找到趙長老?”他又問。

陰懷江的視線轉向面前遼闊的冰河,澄澈與血紅界限分明,無數的黑色棺材像幽靈一樣飄著,只是那棺材裏裝的都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我找不到他,”鄔戚風自顧自地說著,“這些棺材太多了,想要找到趙長老,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定定看著陰懷江,眼中顯露出說不清的情緒:“我們沒有時間了。”

見陰懷江不說話,鄔戚風突然笑了一聲,自嘲道:“莫非當真是天要亡我?”

等了一會,陰懷江還是不接話,他自覺無趣,眼中的頹喪惆悵消失,不自覺地露出了輕飄的散漫。

“其實,我游歷四海時曾道聽途說嫙羅門有一秘術,能尋靈覓屍,只是此術需要血親之人的心頭血才能奏效,若趙思堯在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一試。”鄔戚風隨口說了幾句,他擡頭,卻見陰懷江一臉森然地盯著他。

鄔戚風:“?”他說錯了?

一口黑棺材橫亙在冰河上清晰的分界線上,棺材裏站了兩個人,兩人仰著脖子望著高高的冰壁。

“你們也沒說找到趙思堯了啊,也不能全怪我嘛。”鄔戚風嘴唇動了兩下,聲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來了。”陰懷江冷肅的目光裏出現了一個黑點。

鄔戚風神色一凜,旋即飛身上前,接住了從冰壁高處丟下的東西,一只畫著楓葉的小玉瓶。

陰懷江:“那裏面裝著趙思堯的心頭血,你開始吧。”

鄔戚風定定看著他:“好。”

四目相對,無人言語。

“你能轉過去嗎?”鄔戚風手指繞了一個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秘術,不可外傳。”

陰懷江面無表情地轉了個方向。

他不知道鄔戚風幹了什麽,只知道他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西北——乾位,”鄔戚風雙瞳泛金,他手指了一個方向,沈聲道,“那邊,就在那裏,我看見了。”

陰懷江半信半疑,催動靈力操控著棺材朝鄔戚風說的地方飄過去,沒想到真的找到了趙乾坤。

趙乾坤安靜地躺在一口窄棺裏,不知生死。

“他……”鄔戚風說不下去了,手指顫巍巍地伸出去。

“沒死。”

陰懷江突然一句話,將鄔戚風嚇得指尖顫了顫,一縷微末的鼻息噴灑在他涼涼的手指上。

鄔戚風如釋重負,長長松了口氣,臉上終於有了一抹真情實意的笑:“有救,有救。”

他剛說完,陰懷江馬上又潑了盆冷水。

陰懷江:“不過也快死了。”

鄔戚風心頭一哽。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馬上出去,將趙長老送去長樂山”,陰懷江一臉凝重,眼中顯露出幾分哀愁,“只希望白之際能救他了。”

鄔戚風輕嘆,深深看了眼棺中人,而後轉身:“走吧,趙長老。”

“師兄,怎麽樣了?”徐鳳情眼巴巴地望著塗山月的後腦勺,小心翼翼地問,“找到我師父了嗎?”

視線中兩道長長的水影一點點靠岸,一直到三人消失,塗山月才收回了視線。

“找到了。”他輕輕開口。

“他娘的怎麽就出不去了?”

“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

暴躁的臭罵聲一遍遍飄蕩在黑洞洞的冰穴裏,將昏暗幽懼的空間裏染上了一點怪異的滑稽。

鄔戚風垮著臉被迫聽著他自己的聲音,心裏更是暴躁。

他和陰懷江已經在這冰河裏飄了許久,可卻始終沒有找到出口。

這冰河是自東向西順流而下,他們本想逆流原路返回,可奈何入口處有源源不斷飄來的棺材擋住了路,這才不得不順著水流走,只是這一走,就沒了路。

“這水是活水,總歸是有盡頭的。”陰懷江一臉淡然,他不覺得一條河就能阻了他的路。

“你好像一點也不著急?”鄔戚風這話說得怪,陰懷江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趙長老或許撐不住了。”鄔戚風聳了聳肩,示意他往後看。

趙乾坤躺在棺材裏,臉色潮紅,整個人都在抽搐。

陰懷江看了一會兒,幹巴巴地說:“希望他能撐住吧。”

趙乾坤現在的情況不是陰懷江和鄔戚風兩人能解決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找到出口,將他送去長樂山。

好在老天開眼,在穿過下一個洞穴後,他們又飄回了原點,塗山月一行人已經早早等著了。

“陰大哥!”徐鳳情一掃頹廢,眼睛一下子亮了,“你們終於回來了!”

鄔戚風也恢覆了精氣神,忙招呼他:“快過來幫忙,把你師父擡出來!”

“山月,你快將趙長老也收進你的法印裏去,”陰懷江一邊擡腳出來,一邊急切地說,“他快死了。”

聞言,徐鳳情如遭雷劈,腳底下一個踉蹌,猛地撲到棺材上。

“師父!”他聲淚俱下地喊。

鄔戚風一個沒留神,被徐鳳情的鐵頭撞到了襠。

“嘶~~”鄔戚風疼得面容扭曲,青筋暴起的大手箍住徐鳳情的頭蓋骨用力的轉了個方向。

徐鳳情不明所以,擡頭看他的眼神像個無辜的白兔。

“兔崽子,別再嚎了,不然拔了你的牙。”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

徐鳳情猛吸了一下鼻子,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剛才都幹了什麽。

“鳳情,你先讓開。”塗山月一把抓住徐鳳情的後衣領子,將人從鄔戚風的大手下扯開了些。

“師兄,你也讓開。”他又對著鄔戚風說。

陰懷江不用人說,自己已經自覺的站開了。

塗山月急忙將事先準備好的丹藥餵給趙乾坤,而後用“生”字訣護住了他的心脈,隨即將人安置在法印中。

等他做完這些事情之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現在人已經找到了,我們趕緊走吧。”鄔戚風還沒忘了他們如今是在逃命,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塗山月在等著陰懷江和鄔戚風去找趙乾坤的時候已經一心二用,分出神識將冰洞的結構探查了清楚,因此這次他很快就找到了冰牢大門。

牢門甫一打開,狂風席卷,冰冷的雪粒子撲面砸來。

徐鳳情這次總算看清了盤在冰原上的巨獸。

“真的是龍……”他喃喃自語,眼睛都瞪直了。

鄔戚風簡直沒眼看,真不知道這小子是從哪個山溝溝裏鉆出來的。

“嘿!”他故意湊到徐鳳情耳朵邊吼了一聲。

徐鳳情驚了一下,如夢初醒,視線裏一只大手直沖他的腦門。

鄔戚風一巴掌扇在他臉上,語氣帶著惡意:“再看小心它吃了你。”

陰懷江一臉覆雜地聽著耳朵邊上的對話,嘴唇動了兩下,到底還是沒去解釋其實他們龍輕易是不吃人的。

只是,他不吃,有“人”吃。

獵獵風雪中,一襲藍袍濃烈得仿佛世間唯一的顏色,就如它的主人一樣,狂妄又驕矜。

王浮圖立在白鶴上,居高臨下地降下視線。

“山月,本尊不是讓你好好歇著嗎,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她黛眉輕蹙,好似懊惱地問。

“還有你,”她又指著鄔戚風,眼中是冰冷的惡毒,“你這個逆賊,居然還敢逃。”

鄔戚風冷笑了一聲:“王浮圖,別在這兒假惺惺了,我沒功夫陪你演戲。”

“對了,”他故意歪著頭看了眼後頭空茫茫的雪,一臉挑釁地問,“你的姘頭呢?躲著當縮頭烏龜呢?”

王浮圖瞬間暴怒,兩彎娥眉高高挑起,她陰冷地瞪著鄔戚風,如同露出獠牙的毒蛇,下一刻就要將眼前人拆吃入腹。

“怎麽,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鄔戚風還在不要命地挑事。

王浮圖怒極反笑:“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功夫了。”

她突然用一種可笑又憐憫地眼神看著鄔戚風,口氣似悲似狂:“本尊不與你計較,一個將死之人,想說什麽都可以。”

王浮圖不再看他,視線轉向塗山月。

“山月啊。”她嘆息一樣的輕聲喚,伸出手,指尖動了動,好像就能撫摸到那張如玉的臉。

“真美,”她忍不住讚嘆,黏膩地視線從塗山月的眉一直刮到他的兩瓣唇,“等你死了,我就將你的臉剝下來做成扇子,日日都帶在身上。”

王浮圖兀自說著恐怖的話,聽得徐鳳情惡寒不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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