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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入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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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入塔

陰懷江很快就將那十間屋子翻遍,甚至於藏在東院墻角的柴房裏都找過了,可卻連趙思堯他們的一根毫毛都沒有找到。

即使他心中早有猜測,但真的找不見人,還是免不了心頭沮喪。

陰懷江心裏墜墜的趕到院門口,此時塗山月正好也從西邊的墻垣裏轉出來,不出意料的,他也沒找到人。

“山月,思堯他們定會無恙的,”陰懷江柔聲安慰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塗山月的手掌,用指尖溫柔地捏了捏,“別擔心。”

塗山月感受到了手掌上薄涼的溫度,他輕輕地回握上那雙手,五指慢慢扣緊。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瑰艷的眼睛看著陰懷江。

但陰懷江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陰懷江舉起了兩人十指緊扣的手,而後將唇貼在了塗山月的手背上。

陰懷江擡頭看他,目光虔誠:“無論發生什麽,我都和你一起。”

從唇舌間滾出來的軟語隨著那兩瓣溫軟一起烙在了塗山月的掌心上。

黑暗裏塗山月如玉的面孔上一點點染上桃紅,藏在尾椎下的狐尾蠢蠢欲動,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眼,好一會兒,才敢直視陰懷江的眼睛。

他輕笑,聲音裏帶著了然的鎮定:“今夜之事亦在我料想之中,背後之人不會讓我們輕易就能找到他們,亦不會輕易就讓他們死。”

“再者,王浮圖和周啟山費勁心思將我們誘到碎星閣來,一定還有更大的企圖。”塗山月冷靜地闡述。

陰懷江認同地點頭,而後意有所指道:“是真是假,是陰謀亦或者陽謀,明日便見分曉。”

第二日,陰了半月的天突然出了太陽,焦辣的日光似乎要將空氣裏的水分烤幹,那溫度竟比六月裏的日頭還要盛。

陰懷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裏曬太陽,他時不時地瞅上一眼院門,手裏頭還不忘給缸裏的魚撒上幾把吃食。

一道慌張的腳步被疾風吹進院墻,陰懷江低頭看魚的眼睛一撩,涼薄的視線仿佛穿透院門,與正疾跑過來的人對撞一處。

“終於來了。”陰懷江小聲說了一句,手上仿佛塵埃落定一般松了力道,烏紅的魚餌被拋入水中,頃刻間被魚貫的錦鯉分食幹凈。

木門被粗魯地撞開,人還沒進屋,急切驚惶的聲音便先闖了進來。

“塗師兄!塗師兄!不好了!出大事了!”白衣銀冠的少年喘著粗氣說完,他跑得很急,鬢邊的一小縷頭發被汗水打濕黏糊地粘在額頭上。

不同於少年的急切慌張,被他撞開的小院裏卻一派祥和平靜,除了缸裏突然躍起的一只紅錦鯉,一時之間竟然再沒有其他活物過來搭理他。

也不知少年人在腦子裏臆想了什麽驚世駭俗的東西,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他憋足了一口氣,對著空曠的院子大喊:“塗師兄!救命啊!”

“你喊什麽?”涼颼颼的聲音冷不丁從後脖子響起,少年頓時僵住,在這酷似六月酷暑的天裏他居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汗順著脖子直直往衣領裏淌。

此時那道似鬼魅幽靈一樣的聲音又說話了。

“你師父是誰?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前輩贖罪!”少年嘴比腦子快,道歉的話脫口而出。

“你剛才喊救命?”陰懷江轉到彎腰拱手的人面前,語氣調侃,“可你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少年閉著的眼睛睜開一只,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不是塗師叔?少年心中詫異,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這位應當就是傳說中的那位了。

於是他直起身對著面前的男子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恭敬地喊:“師嫂好。”

陰懷江眼皮抖了抖,他喊的什麽東西?

就在陰懷江楞神的幾秒裏,少年又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煩請塗師叔出來,鎮妖塔出大事了!”

鎮妖塔?陰懷江的眼神詭異的閃了閃,這地方倒是他沒有想到的,不過倒也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少年被陰懷江看得涼颼颼的,他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又沖著空氣裏喊了一句:“塗師兄,你出來吧!”

“是你要尋我?”一道冰涼的聲音幽幽傳來。

塗山月姍姍來遲。

少年眼睛一亮:“是我……不,不是我!”

“是長老,王長老讓我來的。”

“還有周長老!”

一段話被他截成了三瓣,少年激動興奮的心也涼成了三瓣。

他惶惶註視著塗山月,聲如蚊蠅:“是王長老和趙長老讓我來找塗師兄的。”

這次說得好,一點兒都不帶停。陰懷江冷著臉憋笑,這到底是哪個神仙教出來的小木魚?

塗山月波瀾不驚地看著他,問:“你是王長老座下弟子?”

“不是,”少年驕矜地搖頭,看向塗山月的眼中更添幾分熱切,他微微揚起下巴一臉驕傲道,“我是趙長老的關門弟子,徐鳳情。”

徐鳳情?趙乾坤的關門弟子?陰懷江心下詫異,不由得看向塗山月,塗山月的眼中也露出淡淡的驚詫。

見兩人似是不信,徐鳳情揚聲又道:“我是與方青山一同入的碎星閣,只不過我有幸拜入了師父的門下,而他則被趙師兄看中選做了弟子。”

說起這事徐鳳情眉飛色舞,細看下似乎還有洋洋得意之色,陰懷江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也覺得這毛頭小子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

“那你昨日可見你師父和師兄回來?”塗山月沈聲問道,那雙血一樣的眸子冷肅地審視著他,讓徐鳳情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我……我……”徐鳳情言辭閃爍,半天也憋不出第三個字。

陰懷江挑眉,眼神變冷,話裏話外都帶著刺:“怎麽?你總不會連你師父的模樣都認不出了吧?”

“我當然認得!”徐鳳情激動地反駁。

然而對面的兩個人偏不買賬,只冷冷地看著他,渾身上下都在無言表達著對他的懷疑。

徐鳳情心下一橫,也不管丟不丟人了,眼睛一閉上就開始大聲為自己沈冤。

“之前我被師父罰去飛鹿峰做了一個月的灑掃,那日鄔戚風攻入碎星閣,等我聽到消息趕過去時,卻被告知叛亂已經平息了,但我師父和師兄卻因此受了重傷,我想去探望照顧,可王長老卻說師父師兄需要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

“我死活要進去,可王長老卻痛斥了我一頓,然後便派我去守鎮妖塔,”徐鳳情說著說著一股子委屈從心裏迸發,聲音不由地哽咽起來,“師兄,師嫂,你們趕緊去鎮壓塔看看吧,它要塌了!”

事實證明,小孩的話不可信,那鎮妖塔不僅沒塔,而且依舊高高聳立在雲端,陰懷江甚至覺得就是碎星閣倒了,這座石塔恐怕也還在。

徐鳳情偷瞄了眼陰懷江的臉色,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躺在塔身下的一只碎鈴鐺,小聲解釋:“師父曾說,鎮妖塔的銅鈴有預警的作用,一旦破損就代表著塔中有妖物正欲破塔出逃,此乃大危機。”

陰懷江斜眼看他,似笑非笑地問:“你不是說是王長老和周長老讓你去找山月的嗎?他們人呢?”

他一說,徐鳳情才猛然發覺此時這裏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師兄們呢?長老又去哪兒了?”他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在問誰。

“莫不是長老們已經先一步進塔了?”陰懷江似是無意地胡亂猜了一句。

徐鳳情眼睛一亮,肯定道:“一定是這樣。”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塗山月,心下不自覺便找好了理由:“恐怕是長老們見我遲遲不來,先一步進塔探查了。”

“師兄,我們也趕緊進……欸?”徐鳳情話音一轉,指著一處發光的地方驚詫地問:“那是什麽”

塗山月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冷凝的眸子閃過一剎的震動,而後眼底迅速被憤怒占據。

陰懷江也看見了石塔上那道眼熟的門,一向薄情的他一時之間竟也為這荒唐的舉動心寒。

他倒是沒想到王浮圖和周啟山為了能誘塗山月入塔,竟不惜以塔中妖物暴動作餌,隨隨便便就打開了鎮妖塔的門,絲毫不顧及眾生的死活了。

“都瘋了。”

陰懷江聽到了塗山月的喃喃自語,他心中也忍不住嘲諷,是啊,都瘋了。

只有徐鳳情還在狀況之外,他以為那是長老們為他行的便利。

“師兄,我們快進去吧,長老他們都把門給我們打開了。”他一臉興奮地指著那道金光閃閃的塔門。

“走吧,我們進去。”塗山月的聲音很輕,幾乎快被風吹走了,唯有那雙凝視著金門的猩紅瞳仁中留有不可動搖的狠絕無情。

三人一踏入石塔,那道金門便兀自消失。

這是徐鳳情第一次進入大名鼎鼎的鎮妖塔,他打小就對黑暗幽閉的環境有陰影,這下子視野中的金光突然消失,成功讓本來就心慌的他更加心慌慌。

他忍不住去看塗山月和陰懷江,卻見二人神色尋常,一副泰然淡定的模樣,於是他驚惶的心臟稍稍心安,小心挪動步子朝塗山月靠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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