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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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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山月!

溫念玉又笑了,眼底閃過快意和釋然,冷劍刺入他胸口,其實他現在幾乎已經感受不到更多的痛楚。

想來今日我要與塗山月共亡了。

溫念玉意識有些混沌,胡亂地想。

突然,溫念玉強撐在地上的手掌被一陣溫暖包裹,有一股柔和的暖流順著他的掌心開始往上流淌,溫念玉撐開疲憊的眼睛往自己身下看。

有一朵蓮花從泥裏綻開,蓮瓣有九片攏在他身上築起一室金光壁壘,無數光珠從花蕊中湧出貫進滿身傷痕中,就連早已動彈不得的身子也開始逐漸恢覆生機。

溫念玉渾噩的意識漸漸清明,眼睛瞄到胸口上插著的那把紫劍,金光纏繞其上,“卍”字咒一個接一個打進他的胸口。

他看著劍身上的”滅”字開始像墻皮一樣斑駁、脫落,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強盛妖氣也跟著坍塌瓦解。

“得救了。”溫念玉有些恍惚,低聲輕喃,而後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猛地擡起頭。

金翅鵬鳥扇動著巨大的半翅在空中投下不見光的陰影將塗山月整個人蓋住,鐵鉤一樣的喙爪豎起,如疾風一般怪嘯著俯沖下去!

“山月!”

陰懷江目眥欲裂,滿身的妖氣暴漲。

脖頸上幾乎覆蓋了大半的紫色妖紋從經脈生出一枝,沿著下頜迅速攀上眉骨,然後從左眼開出一朵妖冶紅花,紅色的眼睛卻染成了瀲紫,也生成了花的模樣。

不玄眼眸微閃,楞楞看著那朵極艷的花……

就在這時,陰懷江卻憑空拿出了一個金色的錐狀物。

鋒利的刺尖狠狠劃過掌心,鮮血沿著錐體上的三菱凹槽流到頂部的三面佛頭上,金佛染成血色,端莊威嚴的佛寶金剛杵霎時變成了邪氣森森的魔物殺器。

陰懷江將金剛杵甩出,同一時間揮劍,淩空斬下。

金鐘從頂部被金剛杵砸出一個大洞,四散的淩厲劍氣在鐘體上留下無數紅色裂紋,紅光、金光交織糾纏幾乎要晃花人眼。

緊接著不玄就聽到有幾聲碎裂炸響,整個金鐘從那些紅光裂紋處開始潰散,眨眼之間就散落成無數光點從空中飄落。

銀白的身影甩出一尾絢爛的紫光向著塗山月那處疾馳飛去。

不玄撥動金彩法|輪,八道光束伸出八只佛手緊跟陰懷江攆去。

陰懷江滿副心神都在塗山月身上,一心想著沖上去救人,可他還是低估了不玄。

雙腳踝骨被佛手扯住,又從手臂下方沖出兩只,陰懷江借力倒懸,手中劍反身揮出。

紅刃將撲蓋下來的佛手斬斷,後背卻又是一股勁風,陰懷江淩空旋了一圈,堪堪避過一記佛掌。

須臾之間,陰懷江被扯住雙腿橫在半空,與那六掌金佛又來往十數招。

那頭金翅鵬鳥如入無人之境,迅猛俯沖下去,尖利的喙爪如鐵鉤一樣將塗山月的肩膀刺穿,而後五爪一收,半翅猛然扇動,塗山月被整個帶起如羽鍛紅綢一樣向黑夜飛去。

陰懷江眼尾瞟到一抹鮮紅飛揚,轉過頭去,頓時亂了心神,塗山月被一只巨大的鵬鳥擒住,像極了一條斷了的紅綢,就要被丟進黑暗裏。

“山月!”

陰懷江大聲喊,可飄出去的調子卻沒有一點聲音,巨大的恐慌將陰懷江整個掩埋,他不斷張口喊著,卻沒有發現一切都安靜的可怕。

不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眼中依舊冰冷,手中的金彩**轉動出金光殘影,右手又曲起兩指,指尖明亮耀目的金光一筆筆寫出一個佛文。

最後一筆落下,蒼白冷薄的唇中吐出四個冷漠的字。

“阿彌陀佛。”

不玄眼神冷厲,手一揚,金光佛字乘風飛出。

可下一瞬,橫空飛來一柄四棱銅鐧生生截斷了佛字去路,又從鐧首竄出一顆綠瞳蛟頭,一下就將佛字吞下肚腹。混濁幽綠的獸瞳轉了半圈,像是盯著死物一樣瞬間鎖定不玄。

不玄暗道不妙,連忙擡眼去看,與那柄四棱銅鐧一模一樣的另一柄正閃著幽幽綠光,猙獰蛟頭吐出黑霧噴了金翅鵬鳥滿身滿頭。

蛟身卷起銅鐧從鵬鳥頭頂盤旋出一圈詭異的痕跡,然後一個猛子紮下去利索地將鵬鳥的另外一半翅膀砍斷。

金翅鵬鳥發出震天的怒吼,從空中跌落的巨大獸身爆出三道金光裂紋,鐵鉤一樣的尖利喙爪開始變形,五根趾骨對扣,扭成一個變異的鉗狀,緊緊鎖在塗山月兩邊肩胛上,像是一對金色鎖扣將塗山月橫亙肩頸的大靈脈鎖住。

金翅鵬鳥炸裂成三瓣金光,金光又瞬間凝起聚成三只金槍,一只直墜落下沖塗山月刺去,其餘兩只對沖朝綠蛟合擊。

陰懷江看著那頭熟悉的綠色蛟頭,焦灼的心有一瞬回落,可下一眼心臟又跳回去嗓子眼兒裏。

塗山月像根斷了線的風箏從黑幕中跌落,直追下去的金槍散落一尾巴冰冷佛光,鋒利槍尖只消一寸便可刺穿那片薄薄的胸膛!

千鈞一發之際,有兩把帶火魔斧從塗山月腰際穿出,兩刃相擊,炸出爆裂火花,金槍被擊退三尺,魔斧乘勝追擊,一舉將金槍斬碎。

沒了金光的“照拂”,黑暗中只餘塗山月獨自跌落,絕美的紅色狐尾在空中展開,宛如一只紅狐在人間最後的一只獨舞。

“抓住了。”

一聲喟嘆如情人一般在耳邊留下暧昧的呢喃,塗山月混沌的靈臺被一點紫光闖入,而後枯萎的花又重新育出了新生的花蕾。

“抓住了。”陰懷江又一句低喃,垂眼看向懷中的人,眸中閃過明明滅滅的覆雜情緒,最後定格在濃濃的情意上。

“別怕,我在呢。”陰懷江把懷裏的人緊緊摟住,薄唇貼上塗山月耳畔,小聲說著。

“殿下,要殺了他嗎?”一道喑啞低沈的男聲在陰懷江身後響起。

帶火的魔斧一路風擎電馳徑直戳進土裏,在炸裂開的火舌中顯現出一個詭異的影子。

“不用。”陰懷江旋落在地上,擡眼看著不玄。

不玄看著兩個相擁的人影,眸中閃過一瞬晦澀情緒,出口的話卻還是那麽冷銳:“大魔將岐山,久仰大名。”

“呵,你個小娃娃倒識得我。”影子嘲了一句,火焰湧進黑影裏顯出了人形。

岐山披著紅甲,粗壯遒勁的臂膀一伸,將萬斤重的雙刃魔斧拔出,斧刃帶著火焰在空中掄了一圈,然後以一個防禦的姿態護衛在陰懷江側身。

漫天的刀光劍影全部平息,此刻兩隊人馬隔著一地焦土餘火,涇渭分明的分立兩頭無聲對峙著。

“嘶......”張塵啟痛得呼出了聲,胳膊上剛灑下的白色藥粉被抖落下一半。

“別動,”王葶苧皺著眉,左手伸出去逮住那只血肉模糊的肩膀,語氣冷肅,“再動一下,你的胳膊就廢了。”

“要不你還是先治治溫兄吧?”張塵啟有些小婻諷心翼翼,偷摸著瞥了眼跌坐在地上慘兮兮的人。

王葶苧轉頭看了眼,冷漠道:“不用,他死不了。”

“哦。”張塵啟悻悻道。

這姑娘是怎麽了?怎的生這麽大的氣?

張塵啟覷著眼瞅人臉色,在心裏嘟嘟囔囔。

這時有人開口了,還是不玄。

“今日妖族兩大悍將出馬,想必是有備而來了。”

“你們和尚怎麽也開始學那些臭道士,說個話繞彎彎兒了?”凃璃嘴角咧開,譏諷一笑,“老子今日就是來迎回陛下的,我看你們哪個龜孫敢攔!”

“陛下?”張塵啟將這兩個字嚼了又嚼,俊眉擰成了川,“陛下……該不會是……”張塵啟猛地擡頭,眼裏驚惶非常。

“陛下……是陰施主還是塗施主?”不玄挑著眉,似乎很感興趣。

凃璃卻一下子黑臉,肩頭竄出兩顆猙獰蛟頭嘶嘶露出尖牙。

“你在裝什麽蒜?我們妖界的母豬下了幾只仔你們這些仙家道門都門兒清,現在擱這兒跟我胡侃?”凃璃齜牙咧嘴的開始陰陽怪氣。

不玄平靜地看向陰懷江:“如此看來,妖族迎回的新王就是塗施主了。”

“這位……”不玄頓了頓,打量起站在凃璃身後異常顯眼的藍眸男子,試探道:“雪狼族少主?”

莫離愁冷著臉不搭話,算是默認了。

“叛徒!”

背後突然炸響的聲音驚得王葶苧塗藥的手顫了顫,冰涼的藥瓶口磕在燙焦的粉肉上,疼得錢白錿低吼了聲。

“你豬嚎什麽!”錢白錿齜著牙朝謝必吼。

謝必縮了縮腦袋,躲在王葶苧身後,閉著眼嚎得撕心裂肺。

“塗山月就是碎星閣的叛徒!”

一石激起千層浪,謝必的這短短一句話,足夠令在場所有人心驚,原本就冷凝的氣氛此時更加焦灼。

錢白錿首先反應過來,恍然大悟般瞪圓了眼:“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要殺了蕭掌使。”

他自覺找到了真相,轉著生銹的腦袋使勁兒思考,“蕭掌使撞破了他的身份,所以他才要殺人滅口!”

“那現在我們都知道了,豈不是……都要死!?”

錢白錿驚地對著不玄大聲吼:“不玄法師!塗山月是叛徒!一定不能放他逃走!”

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的嚷嚷起來,內容不外乎也是和錢白錿一樣的說辭,塗山月是妖,更是叛徒,今夜一定要將他誅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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