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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偶遇一個“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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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偶遇一個“血人”

“水鏡派被滅門了?”一個紫衫銀冠的少年人小聲喃喃,不斷搖著頭,“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啊?”

可這個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真的不能再真,這是從李莫蕭嘴裏出來的消息,沒有人能夠去置喙它的真實性。

水鏡派,一個醫道可列前十的大派,居然在一夕之間被妖族滅門,實在是一件足以令道門百家為之震痛的噩耗。

“李掌門,真兇是否已經伏首?”法清首先反應過來,一向慈悲的眼裏透出幾分怒目金剛的兇意,“監理門可有抓住作惡的妖邪?”

李莫蕭目露悲痛,沈重地嘆口了氣:“監理門接到消息趕到時整個門派已無一息尚存。”

“既然現場沒有一個目擊者,那李掌門又是如何斷定殺人的是妖?”陰懷江冷眼看著蓮座上那張偽善的臉,仔細分辨著那虛偽面皮下潛藏的真實意圖。

“水鏡派裏的三千修士都被挖空了心,”李莫蕭口氣冷漠,嘴角極隱蔽地向上挑了個弧度,“這世間除了妖還有誰能犯下此等罄竹難書的罪孽?”

“而且……”李莫蕭頓了頓,視線落在塗山月身上,“監理門還在水鏡派的議事廳裏發現了半枚符印。”

塗山月冷目微滯,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毫無來由的心慌,像是風雨欲來、大廈將傾。

“符印?”

“什麽符印?”

有人出聲質詢,大膽猜測:“難道是有道家人與妖為奸,一起策劃了這場慘案?”

“可不僅是水鏡派這一個門派,” 王池均晃了晃手中的金葫蘆,仰頭灌下一口溫酒,又說:“最近發生的各種慘案禍事都有那半枚符印的痕跡,這應該是兇手故意留下的標記。”

“或許還與妖族的新王有莫大的關系。”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先是碎星閣叛徒夥同妖孽劫走了溫念玉,現在水鏡派又慘遭滅門。

他們前腳還在商討如何剿滅妖族,後腳人家就已然殺到他們眼皮子下,這不就是明目張膽的示威宣戰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妖族不想太平那就攪他個天翻地覆!

“李掌門,妖族殘害生靈,該誅!”

“對!除妖衛道!守護蒼生!”

“除妖衛道!”

“守護蒼生!”

.....

眾人群情激奮,聲浪一聲蓋過一聲。

李莫蕭俯視著腳下憤怒的人群,眼中看見的卻是一池蓮塘裏的游魚,只要隨意挑撥,丟出一個餌,便會愚蠢的蜂擁上前。

“諸位道友。”李莫蕭開口,威嚴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上空,壓下了狂躁不安的聲浪。

“妖族殘害生靈致使萬物塗炭,妖王更是妄圖顛覆天下,吾等修道者,自當順應天命,誅妖衛道!”

“十五日後,凡我修道者,入天塹界,斬妖除魔!”

最後的一寸日光隨著這句話的落地湮滅無蹤,黑暗降臨……

陰懷江下意識去尋塗山月,四目相對,兩人眼中皆是看不清的深重……

自李莫蕭在青英會上宣布十五日後進攻妖界,整個修真界仿佛都變了個樣,各門各派的精英子弟晝夜星雲趕往碎星閣會和。

碎星閣統籌監理門聯合其他三大門派一起下放無數崗哨,日夜監視天塹界的一舉一動,所有人緊繃著弦開始難耐地等待著十五日的落日。

不過陰懷江倒是有幸避開了那種煎熬,原因無他,只因為陰懷江跟著塗山月領到了其他的任務,包括他們兩人在內的一行二十人被派往水鏡派探查其滅門一事。

“陰兄,”溫念玉腦袋歪向陰懷江,饒有興趣地打量起塗山月,“你說塗兄這頭發以後會變成全紅嗎?”

陰懷江看了眼那半截披在月白衣衫上的紅綢子,轉頭朝溫念玉笑了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嘛……”溫念玉調笑的眼眸裏藏著探究,“或許會吧”。

“‘神靈朱雀,引道飛天’,塗道長今後的路註定不凡。”張塵啟忍不住插話,語氣中帶著艷羨。

可若細看卻能發現他的眼中除了敬慕還有三分忌憚。青英會上的那方宛若滅世的妖紅天穹每每想起依舊令他心有餘悸。

塗山月明明跟在陰懷江身側,卻安靜地仿佛在另一個世界,任由那些關於他的探究、好奇在他軀殼上肆意來往,只冷硬地樹立壁壘,隔絕所有窺探。

“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塗山月耳邊傳來低喃。

一擡眼,兩汪清淺幽寧的墨色瞳仁撞進了冰封的壁壘。

陰懷江再次隱晦地看了眼塗山月肩上的“紅綢子”,視線又落到他胸口上,意有所指道:“如何?”

自從昨日在青英會上化妖,塗山月體內的妖丹便再不受控制,氣勢洶洶一刻不停地在他的胸腔中狂攪肆虐,迫切地想要占領整個靈臺。

即使是陰懷江,現在能做的也僅僅就是再渡些靈力來維持住覆著在靈丹上的那層青色光膜。

陰懷江擔心那層光膜會突然潰散,更擔心塗山月會受不住那股蝕心的痛。

“無礙。”塗山月應道,眼中露出清眷的笑意。

他其實並不覺得有多難熬,恰恰相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和愉悅。

手腕上戴著的那串珠子源源不斷的往他經脈中浸入靈力,塗山月的整個靈臺更像是泡在一泉舒涼的靈池中,被獨屬於某個人的氣息所包圍,在與無邊疼痛的拉扯中,偷享隱秘的歡愉。

陰懷江稍稍放下心來,眼見與前面幾人逐漸拉開距離,就又往塗山月身邊湊了湊。

“昨日|你突然妖化必不是意外,李莫蕭此番遣你去水鏡派只怕是大有文章。”

塗山月擡頭,對上陰懷江的視線。

“符印。”陰懷江嘴唇微動,無聲說道。

還沒等塗山月作出反應,前方突然一陣騷動,兩人心照不宣地移開視線,朝響動處看去。

原來是打頭幾人在路旁的雜草叢裏發現了一個人,那人衣衫破爛,渾身是血,將身後一叢枯草敗枝拖出一條烏黑的痕跡。

走近細看,綠頭蠅嗡嗡鳴繞,密密麻麻的螞蟻不斷從指縫、頸皮搬運腐肉。

趴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張塵啟跨步上前,抽下背上銅劍,在血呼啦差的肩膀上用力戳了戳。

那人被迫翻了個面,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還活著!”驚喜的女聲響起,一席紫衫急匆匆過去。

王葶苧從袖中摸出一只玉瓶,將幾粒紅色藥丸餵進那人口中,然後右掌聚起細閃紫光,從眉心輕柔拂過,最後停在胸口上方。

那人原本枯竭的心臟被灌入靈力,重新燃起生機。

“看樣子不是野獸攻擊,應該是人為的。”張塵啟半蹲著,用劍柄挑開了那疊血糊的衣裳。

他的肩胛處有一個血洞,背上全是縱橫交錯的貫通傷,其中尤屬後頸到腰的三條見骨血痕最是可怖。

“鬼爪……”

張塵啟頭上蓋下一片陰影,淡淡的清冷檀香將厚重血腥味兒沖散了幾分,他站起身,給說話的人挪了個位置。

不玄走近幾步,仔細描摹著那人背上血淋淋的傷口,然後伸出右手,自上而下輕撫而過。

那是一只白到幾乎透明的手掌,自腕骨處星月菩提纏至指節,然後在大魚際垂下一顆七彩水晶。

水晶劃過的地方血跡消散,破碎的衣衫下露出幾道怪異的三爪印跡,正隱隱約約鉆出幾縷黑氣。

“是鬼爪摩多,”不玄肯定,“就算是救活今後也是廢人了。”說完冷漠地收回手,轉身就要離開。

不過蕭樂風卻截停了他的腳步。

“法師不救他嗎?”蕭樂風擰著眉,似乎不認同他“見死不救”的做法。

不玄淡淡瞥他一眼:“這裏有王醫師在,哪裏輪得到小僧。”

蕭樂風被下了面子,一時臉上掛不住,心中更是氣惱得不行。可不玄卻也是一個他碰不得的主,有氣不能撒只能自己憋屈的咽回肚子裏。

“那就有勞王醫師了。”蕭樂風苦笑著看向王葶苧。

“嚴重了,”王葶苧盈盈一笑,“我本醫修,救死扶傷即是我的修行。”

那邊王葶苧幾人忙上忙下給人刮骨療毒熱火朝天,這邊陰懷江幾人卻一個個袖手作壁上觀。

“都說佛普度眾生,沒想到法師倒是個不落俗套的人。”溫念玉好似隨口說了一句,軟骨頭似的倚在樹下,渾身的青翠仿佛與背後的古榕融為一體。

不玄看也不看他,只閉目盤坐一心修禪。

溫念玉倒也沒指望那個冷冰冰的大法師肯搭理自己,轉頭又去找陰懷江說話。

“陰兄,你看那人什麽來頭?”溫念玉擡了擡下巴,指著那邊被幾人圍成粽子的血人。

陰懷江有些無奈,他不是很明白,溫念玉明明看起來是個不食人間煙火、不理凡塵俗世的人,怎麽老是有這許多問題?

“大概是個可憐人吧。”陰懷江敷衍道。

溫念玉:“……”

陰懷江說得倒也不算錯,一個差點曝屍荒野的幾盡殘廢的人難道不可憐嗎?可溫念玉想要的可不是這個答案。

“我剛才仔細看了眼,那人衣角處的花紋看著有些眼熟。”沒人肯開口,溫念玉只得自己引出這個線頭。

“哦?”陰懷江順著這話頭,饒有興趣地盯著溫念玉,“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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