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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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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087

信上寫的簡單, 福州周家、利州張家皆與江南李家情況類似。

兩地不似江南繁華,但也是富庶之地,周家、張家皆是兩地富商豪紳, 生意做得大。

家主突然身故,家中子嗣爭搶家產,最後有能力的誰也未爭搶到,不被看好的卻異軍突起,手握家產。

而後經營不善, 散盡家財。

也就是這一年的事。

因著兩家密而不發,福州、利州距靖海較遠,楚家與周家、張家生意上交集甚少,楚韶之註意力放在自身以及兒女身上,忙著商行和船廠之事,竟沒聽見風聲。

或許, 風聲根本沒傳出,被幕後有心之人截斷。

楚韶之看著信, 眉頭收緊,李家、張家和周家,現已經知曉的就有三家了, 三家的財富聚集在一起, 不可小覷。

信上還說, 在繼續打聽查探, 若還有其他的富商遭遇毒手……楚韶之神情嚴肅。

當初猜測, 幕後之人許是京中的天潢貴胄,不是皇子便是親王。

假設猜測屬實, 以他的身份地位,加上這麽多的銀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所圖呼之欲出。

楚韶之心下駭然,思及堂兄在信中一句帶過的天子,當今聖上身體越發差,皇子奪嫡,實屬正常。

他能查到的,堂兄肯定能查到,他能想到的,堂兄亦能想到,他浸淫官場幾十年,或許比自己想得更深入更透徹。

楚韶之迫切的想要與堂兄交流想法,書信往來受限太大,既慢,又不安全。若真如他所想,在書信裏寫下,信件被有心之人截胡,他和堂兄都討不著好。

思前想後,楚韶之歇了寫信去京城的心。

楚韶之將來信燒毀,眉宇間始終縈繞著愁緒,福州周家、利州張家、江南李家以及原主,皆是皇權鬥爭的犧牲品。

人為刀狙,我為魚肉。

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他能做的,是盡力保全自身,保全楚家。

楚韶之肩上壓下沈重的擔子,楚家的生意,以及楚家上下的性命安危,壓得他喘不過氣。

僅他一人,如何能兼顧?

楚宥鳴、楚宥揚年歲長,皆能扛事,此事告知他們,能幫忙分擔。

而楚靜嫻、楚靜姝、楚宥齊相較之下太過稚嫩,楚韶之有過遲疑,但最終仍然決定告知他們。

他們了解的越多,越能成長起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真有萬一,他們便是重振楚家的希望。

如此仔細思量後,楚韶之喚來兒女,將周、張兩家之事,以及自己的猜想告知。

幾人反應不一,或震驚,或了然,失聲沈默中,體會到相同的沈重。

楚宥鳴神情冷硬,無論是為了大家還是他的小家,他都不願李、周、張三家的噩夢在楚家重演。

“父親有事盡管吩咐,我定會幫忙分憂解難。”楚宥鳴承諾。

楚宥揚正色,一反溫和的常態,言語淩厲,“我也是,只要我們人心齊,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懼。”

那三家子嗣鷸蚌相爭,才叫背後漁翁得利,只要楚家上下能擰成一股繩,便什麽也不懼,強權又如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好!”楚韶之心中欣慰,這一年的關系沒白處。

“二哥說的對!”楚宥齊道,“我雖不及大哥、二哥,但也願為爹分憂,做力所能及之事。”

楚靜嫻附和,“女兒也是,爹是楚家的後盾,我們便做您的後盾。”

“爹您無需顧及太多,您在前沖鋒,我們守護後方。”楚靜姝目光堅定。

他們知曉的太少,從前不知爹肩上扛了多少,如今知道了,定要出一份力。

楚韶之眸光微動,這應當就是一家人,有不和有紛爭,但共禦‘外敵’之時,卻會做出最堅定的支持和擁護。

有人分擔,壓在肩上沈重的擔子,瞬間輕松許多,楚韶之含笑道:“人心齊,泰山移,我們也定能度過此次危難。”

這日之後,楚韶之明顯察覺兒女們進步神速,如海綿吸水般汲取知識,提高能力,讓他看到,他們不僅是嘴上說而已,更是付諸行動。

時間一晃而過,在第二輪實踐即將結束之際,楚宥行平安抵達京城,當即家書一封快馬加鞭傳回靖海。

收到他的家書,眾人皆松了一口氣,始終牽掛著的心終於落地。

與家書一起送來的,還有來自堂兄的書信,信上沒說太多,只叫他不要輕舉妄動,以不變應萬變,和楚韶之想法不謀而合。

同時道,禁海令解禁的日子已經定下,是五月初一,不日便頒布聖旨。

現在是三月下旬,三月廿五,距解禁不過短短月餘,那麽久都等過來了,不過月餘很快便過去。

楚韶之燃起熊熊鬥志,摩拳擦掌,船廠、船隊一應事宜提倡日程。

等待期間,與宣和居合作前往江南的商隊傳回喜訊,道宣和居香膏、香薰等皆反響極好,一送到便搶購一空,催促補貨。

楚韶之讓人給蘇嬋遞了消息。

蘇嬋收到後,從容應對,宣和居的規模已經擴大,能夠支撐起給江南的供給,蘇嬋調貨交給楚家。

楚韶之安排商隊,送往江南各地。

四月上旬,禁海令解禁的聖旨頒布,昭告天下。

不過短短五六日,便傳至臨海幾地,有人急忙應對,組建船隊,而有的人,已全部準備妥當,只待五月初一的到來。

比如靖海楚家,又比如潘洲項家。

楚韶之是在四月下旬,大船下海之際,發現項家的不同尋常。

項家與楚家一樣,靠河運起家,家底雄厚,但在原主的經營下,楚家可謂是一枝獨秀,項家相爭敗北後,有了頹勢,漸漸敗落。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項家能提前接收消息,做出應對,在楚韶之看來,實屬正常。

但他潛意識裏,已經將其視為對手。

楚韶之特意命人打探。

潘洲項家,三年前項家老家主去世,嫡子項衡繼承家業,年二十有七,為人穩重,經商有道,救搖搖欲墜的項家於將傾,並將其經營的有聲有色,同時力排眾議,著手推動準備海運。

單看收集到的信息,項衡擔得起青年才俊一詞。

棋逢對手,楚韶之躍躍欲試。

五月初一,禁海令解禁。

臨海各地知府、做河運生意之人,齊聚靖海,由靖州新上任,轄臨海各地的刺史大人吳正源正式宣布解禁。

吳正源朗聲道:“大衍禁海多年,一朝解禁,唯願諸位乘雲起,踏浪飛!”說罷,舉杯敬酒。

眾人舉杯,楚韶之亦然。

楚韶之暗中觀察吳正源,靖海前任刺史是當初查到對他下手的鐘刺史,如今已被彈劾流放,而這接替之人……堂兄來信說,莫要招惹。

禁海令解禁後,轄臨海各地的靖州刺史之位,是香餑餑,朝中各黨|派皆在極力爭搶,而最後這塊香餑餑卻落到未站隊的吳正源頭上,打得人措手不及。

此人明面上沒站隊,暗地裏不知是誰的人,謹慎行事總沒錯。

除他之外,楚韶之也在觀察項衡。

他相貌周正,言談舉止既有商人的圓滑,又有身為一家之主的穩重,年紀輕輕便能如此,不可多得。

楚韶之視線隱晦,不想項衡卻看了過來,視線恰好撞上,四目相對。

這一刻,四周聲音恍若如潮水退去,只有他們在無聲對峙。

楚韶之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微笑舉杯,敬他。

項衡舉杯,一飲而盡。

楚韶之放下酒盞,垂下眼簾,眼底閃過深思,項衡是無意看過來撞上,還是他就是這般敏銳?

楚韶之拿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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