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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077(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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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077(1K+)

當日, 楚韶之從點絳軒回到楚府,思慮後決定讓人去查李逢。

兒女們雖然將事情處理完,他也相信他們能處理好。但李逢看他的目光, 以及離開時看靜姝的眼神,很是耐人尋味。

若有齟齬,能扼殺在萌芽,若沒有,當然是更好的。

李逢自小到大生活在靖海, 想要查他十分容易,不過當天晚上,與李逢相關的資料就擺在了楚韶之的書案上。

楚韶之看他生平事跡,半晌無言。

年齡不大,剛到及冠之年,便已混跡甜水街七年, 十三歲便出入風月場合和賭坊。

他風流韻事不少,楚韶之只大概掃了一眼, 沒多關註,楚韶之主要看的是關於賭坊相關。

李逢是一個資深的賭鬼。

開始混跡甜水街時便沾上了賭,最初玩的小, 有贏有輸, 當時李家沒倒, 尚有銀錢供他玩樂, 他大方的很, 甜水街誰人不知李公子?

後來李家敗落,他從天之驕子淪為普通人, 一朝從雲端墜入泥地裏,他又被人捧習慣了, 哪能輕易接受現實,仍舊打腫臉充胖子,賭錢也越發的大。

賭坊的錢哪是那麽好賺,輸的多贏的少,李逢又沒錢,只有找賭坊借,這家借的還那家,雪球越滾越大,靖海的賭坊幾乎都有他的身影。

但不多久,他就還不上了。

偏生他有幾分‘本事’,能哄得甜水街的相好給花錢,辛苦賺的錢能拿給他還賭債。

他母親柳氏,全然不知他在外做了什麽。

典當家業給楚家還債後,家裏連鍋都揭不開,柳氏整日為生計發愁。她女工做得好,但她年歲大了,眼睛不好,和繡娘相比,女工並不算好,只能繡手帕、打絡子去賣,賺些銅板。她讀過書,識得許多字,替街坊鄰裏寫家書、寫信讀信等,添了點貼補,才賺夠母子兩人活命的錢。

後來,點絳軒孫掌櫃見柳氏辛勞,對李逢在外的所作所為有所耳聞,看不過眼,拉扯了他們一把。

李逢被孫掌櫃管在身邊,每天披星戴月上工下工,賺那不到一兩的工錢,著實被磨的沒了脾氣。

但那每月一兩的工錢,著實讓他們家好過許多。工錢上繳柳氏,她每個月捏著銀子,過的節儉,打算多存些銀子給李逢娶媳婦。

往日不可追,富足幾十年的柳氏看得比兒子開,自己好好生活比什麽都重要。

看到這,楚韶之對柳氏心生佩服,同時也心存憐憫。

丈夫無力還債,獨自逃跑,她變賣家產能還多少還多少,楚韶之想,原主對他們母子沒太過追究,或許就是看在她這份擔當上。

兒子表面君子,實際賭徒,背地裏不知做了多少勾當,她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還覺得兒子聰明孝順。

楚韶之嘆氣,柳氏什麽運氣,上輩子把天捅了麽,倒黴催的遇見這樣德性的丈夫和兒子。

楚韶之繼續往下看。

李逢到底從小耳濡目染,事關經商確實有兩分能力,帶著點絳軒撲騰了幾下,倒是將連連虧損的點絳軒拉了一把。

他若不沾賭,心思全用在正事上,應該能闖出點事業,只是可惜他心性不正。

被孫掌櫃管束,李逢稍微安分了兩年,但在七月初固態覆萌,上工早下工晚,也不妨礙他去賭坊。

短短三兩月,欠錢滾的雪球比前兩年還大,他無力償還,如今也沒有相好替他還,他被各種催債,期間甚至挨過幾次打,打在身上沒有傷臉,外人看不出,柳氏和孫掌櫃也沒看出。

正在他為此火急火燎之際,恰巧遇見去點絳軒觀察的楚靜嫻、楚靜姝幾人。

靜嫻和宥齊、宥行一起去的點絳軒,她本人瞧著也是不好惹的主,李逢沒敢把心思打到她身上。

靜姝因先去其他鋪子,到點絳軒時慢了一步,瞧著是富家姑娘,心思也單純,當時李逢就盯上她了,其後靜姝因和靜嫻較勁,又去點絳軒跑了一趟,李逢便打上了她的主意。

私下裏尋交好的不三不四之人,探聽靜姝消息,打聽她是誰家的姑娘。

還沒查出結果,靜姝、靜嫻她們接手管理點絳軒,直接撞進李逢圈套裏。

楚韶之氣極,李逢算什麽東西,心思也敢打到靜姝身上!

靜姝懂事、孝順又聰明,相貌也好看,乖乖女兒豈是臭魚爛蝦能覬覦的?!

還好宥揚和靜嫻發現得早,沒有叫李逢得逞,若有個萬一,楚韶之提刀砍了他的心都有了。

李逢這種爛人留著就是個禍害!

楚韶之喝了口茶水,冷靜幾分,連夜派人給柳氏遞消息,同時盯著李逢。

李逢欠了賭坊那麽多銀子,賭坊可不是好相與的,下手狠戾,打手的教訓就能讓他喝一壺。

賭徒什麽都敢幹,李逢若是有行為不當之處,直接扭送官府,蹲牢房去。

與此同時,有人時刻盯著李逢,若他還想打靜姝的主意,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夜深了,楚韶之躺上床,翻來覆去睡不著,李逢當真該千刀萬剮!

李逢的事捅到柳氏面前,柳氏提棍將他毒打一頓,而後癱坐在地痛哭垂淚,她造了什麽孽,攤上不靠譜的丈夫和這樣的兒子!

柳氏將李逢鎖在家裏,催債的賭坊打手找了幾日找不到他,最終找上門來。

柳氏將兩年來攢給李逢娶媳婦的二十五兩銀子交出,哀求道:“能不能先還一部分,剩下的攢錢還給你們?”

打手頭子掂了掂錢袋重量,“這點銀子,和你兒子欠我們的相差多著呢!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等你攢錢,何時才能還上?”

“去把李逢抓出來!”打手頭子示意手下的弟兄,當即有兩人去破門而入抓李逢。

柳氏想要阻攔,李逢再不濟也是她兒子,柳氏做不到不管,不能眼睜睜看著看著兒子在自己眼前被人揍,打手下手沒輕重,或許能將他兒子打殘。

“攔住她。”打手頭子道,“你也是可憐,攤上這麽個兒子,但凡兒子老實本分些,也不會連累你受這些苦。今兒我大發慈悲,只打他,不打你。”

他幹的是這上不了臺面的勾當,可他老娘在老家村裏享福。李逢有這麽個護著他的娘不知好好孝敬,偏生好賭,做些畜牲事。

李逢被打手從房間裏拖拽出來,重重摔到地上,被打手提棍連打帶踹,疼得在地上打滾哀聲叫喚。

柳氏不忍看,轉頭閉上眼,默默垂淚。

揍了李逢將近一盞茶的功夫,打手頭子才示意兄弟們停下,打手散開,露出被他們圍毆,蜷縮在地上抽搐的李逢。

一張俊臉變成豬頭,鼻血流了滿臉,鼻青臉腫辨認不出原本的模樣。

打手頭子看得嗤笑兩聲,“無論你想什麽辦法,限你五日後將欠元寶賭坊的銀子還上,如若不然,就不是今天打你一頓這麽簡單!”

李逢抽搐一下,完全說不出話來。

離開前,打手頭子對柳氏道:“你這兒子我勸你別管了,他欠我們元寶賭坊五千兩,據我所知,他還欠財滿貫一萬三千兩,金缽缽賭坊三千兩,其餘大大小小賭坊加起來也有三萬兩,你還不上的。催他還債的賭坊可不少,不是每一個賭坊的打手都有我這麽好說話,你們還不上銀子,他們要不到錢,連你也得跟著挨打。我言盡於此。”

打手頭子轉身帶人離開。

五萬一千兩千!五萬一千兩啊!

柳氏哭嚎一聲,悲憤欲絕哭不出聲來,張著嘴無力喘息,握拳垂地。

許久,柳氏才緩過勁來,查看李逢的傷勢,骨頭一根沒斷,全是皮肉傷。

柳氏撐著腿站起來,搖搖晃晃進入屋子,砰一聲關上房門。

李逢仰面躺在地上,胸膛不時起伏抽搐一下,眼皮腫的只能睜開一條縫的眼睛盯著灰沈的天空,良久後勾了勾帶血的唇角。

那廂,點絳軒。

李逢離開後,便無人再關註過他的消息,楚靜姝、楚靜嫻幾人全身心投入點絳軒的經營中。

楚宥揚暗搓搓觀察註意靜姝的情緒,見她在李逢走後,一如往常,終於松了口氣。

他怕自己看的不準,不懂小女孩的心思,請求楚靜嫻幫忙盯著些。她是女子,兩人同為一件事操勞,時常呆在一起,請她幫忙再合適不過。

楚靜嫻答應下來。

楚宥揚感激,“多謝。”

從前顏氏仗著老夫人撐腰,對二房多有欺壓,楚靜嫻有樣學樣,二房上下對她們沒半分好感,只和被護的心思單純的楚宥行說得上幾句話。

此事下來,楚宥揚對楚靜嫻改觀,談不上多有好感,但不似從前那般厭惡。

楚宥揚疑惑,楚靜嫻打小針對靜姝,兩人合不來,楚靜嫻為何會在此事上護著靜姝?

楚宥揚不至於挑開問楚靜嫻,等回家後問妻子梅氏。

梅氏思量後道:“許是靜嫻自己經歷過,同為女子,不想靜姝也受這個苦。”

當然,李逢之事從頭到尾告知了周氏,楚靜嫻做的一切,周氏知曉。

周氏氣得心口疼,恨不得提刀砍了李逢,那麽多好人家求上門來,周氏都給婉拒了,想讓女兒這兩年安心跟著父兄學經商,真想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別人的算盤珠子播到她女兒臉上。

一家子齊心協力將她安撫下來,周氏還是氣不過。

萬幸無事發生。

周氏思量後,對提供給顏氏明華院的東西上心,算是對楚靜嫻的感激,若是以後她能幫的忙,亦可搭一把手。

明華院顏氏察覺異常,周氏進來怎的好說話了不少?

她問了女兒,才知靜嫻所做之事的回報。

顏氏不解,“你幫她做什麽?”

楚靜嫻回答和梅氏說的一般無二,她知道其中苦楚,楚靜姝能不陷就不陷進去。

她還道:“當初我和離,你和爹將我從海州接回來,祖母指著我鼻子罵,楚靜姝她替我說話了。”

顏氏想起來,嘆了口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點絳軒名聲打了出去,客人絡繹不絕。

見點絳軒走上正軌,楚靜嫻、楚靜姝兩人放下心來,內心雀躍。

楚靜姝感念楚靜嫻在李逢之事上的維護,不單只在公事上對她和顏悅色,謙讓有禮,私下關系也緩和了些,能好好說上幾句話,有時甚至能談論喜愛、感興趣的東西。

出乎意料,兩人在這些方面的偏好出奇的一致,兩人關系無形拉近許多,說不上有多親近,但相處的還算和諧。

點絳軒走上正軌後,只有楚靜嫻、楚靜姝會常來盯著,其餘人都忙自個事去了。

過幾日是小於奕的四歲生辰,楚靜姝還未準備好送他的物品,楚靜姝問楚靜嫻,“三姐姐,我要去一趟珍寶閣,你可要同去?”

楚靜嫻在翻這些時日的賬本,笑瞇了眼睛,聞言擡頭問:“是給於奕挑?”

見楚靜姝點頭,楚靜嫻道:“我不去了,你幫我挑一份。”

楚靜姝頷首,“好。”

車夫牽來馬車,楚靜姝帶著兩名貼身丫鬟前往多寶閣。

踏下馬車進入多寶閣,楚靜姝挑了一個多時辰,不單給小於奕挑了禮物,自己也添置了很多奇特的小玩意兒。

檀木盒子足足裝了四盒,兩大兩小,兩個小的裏面,分別裝的是她和楚靜嫻送給小於奕的物件。

車夫牽來馬車,將盒子搬上馬車內,楚靜姝坐上馬車,回點絳軒。

半道上經過百香齋,鼻尖縈繞著鋪子裏飄散出來的香甜味兒,百香齋除了中秋時的月餅好吃,平日裏賣的糕點也極好吃,特別是蛋黃酥和雲片糕。

楚靜姝讓車夫把馬車停在路邊,遣了一個丫鬟去買,他和楚靜嫻可以吃一份,娘、大嫂、二嫂和爹那兒,都要送一份,楚靜姝讓丫鬟買五份。

丫鬟去買期間,楚靜姝打開一個小的檀木盒子,其中裝著一個魯班球,楚靜姝拿在手裏把玩,眼前已經浮現小於奕拆它不開,那氣鼓鼓的模樣。

“什麽人?!”馬車外傳來車夫的呵斥聲,嗚嗚兩聲旋即沒了聲音。

楚靜姝嚇了一跳,將魯班球放入檀木盒子內,留在她身邊的丫鬟掀開垂簾查看,剛露頭就被猛地推進來。

丫鬟仰面摔進來,楚靜姝接住她,一起磕上車壁,主仆兩人靠在一起,驚恐地看向來人。

掀開馬車垂簾的是一個高大漢子,一臉橫肉,看著駭人。

他直勾勾盯著楚靜姝,目光淫邪,“李小兄弟,你說的不錯,當真是個小美人兒。”

車內兩人聞言,丫鬟忙將楚靜姝擋在身後,丫鬟顫著聲,“小、小桃馬上就買糕點回來了,姑娘你別怕,奴婢保護你。”

漢子跳上馬車,馬車劇烈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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