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微風

這是偶像的力量！

最後他昏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怎麽處理好這件事情的，總之那一天他都稀裏糊塗的很不在狀態，到了下午還是臉色蒼白的在發楞。

將軍提了一個水囊碰了碰他胳膊，小墨卻被他嚇了一個哆嗦。

將軍下意識的嘴炮：“嘖，你大著點兒膽子行不行！不要總是一副慫包的樣子，又沒人會吃了你……”

“來，”想到他剛受了不小的驚嚇，他壓下心裏的火氣，把水囊放他懷裏去，然後在旁邊坐了下來，“一點小酒，你趕緊的喝了別讓人瞧見，那兩個姓林的饞了大半年，眼珠子都要綠了。”

他說的是他手下那兩個大將，乃是雙胞兄弟，嗜酒如命，好色如命。

小墨看了看懷裏的水囊，又給他遞回去了。

“我不會。”

“不會就學。”

“……”

他說得太理所當然，小墨竟然找不到絲毫的理由去反駁他。

將軍瞧他不要，從他手上奪過來自己擰開喝了一口，搖頭道：“無福消受。”

酒過三巡，晚風習習，兩人坐在大樹底下，將軍瞇著眸子看了看快下山的太陽，嘆道：“你呀，真是太像我弟弟了。”

小墨被吸引了註意力，他還有個弟弟？

將軍晃著水囊裏剩的不多的酒，一口飲盡，說：“我們倆剛參軍的時候他跟你一樣，膽子小得要命。後來，被敵人一槍給挑了。”

小墨怔了怔，默默忍住好不容易壓下的反胃感。

“哎不提了，都過去好多年了。”他側身揉了揉他的頭，頭一次不吝嗇他的誇讚：“你今天非常勇敢，算是救了我一命。不過這樣的勇敢還遠遠不夠，要是有一天上了戰場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首先你得要活下來才行。”

他側目看著男人剛毅的側臉，有點遲緩的想，將軍是專門過來安慰他的嗎？

而且沒有用超大的嗓門罵他懦弱……

他居然也有這樣好言好語說話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難道是喝了酒？可是他的酒量不應該這麽差吧。

他看著夕陽的樣子有一種跟平時不一樣的感覺，眼神深邃，就連嘴唇的弧度都跟平時不太一樣。有一種奇妙的甚至違和的溫暖感……

將軍也發現自己廢話太多了，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咳，該回去了。”

一起回去的時候，小墨還總是歪頭看他，把他看得很是不自在，眼角目光一瞥，又變回原來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了，不善的道：“看什麽，不認識我了？”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將軍好高。”

小墨想了想，覺得應該是太高的緣故。他們倆坐著的時候不會相距太大，一站起來，他就只到將軍的胸口，每次看將軍的時候都要擡著頭，離得近了甚至得仰著頭。而將軍兇起來的時候皺著眉眼神往下一瞥，居高臨下的壓迫感就先叫他膽顫心驚腿肚子一軟。

對，一定是太高了。

將軍道：“我不一直都這麽高。”

“今天，特別高！”

這一下他算是聽出來了，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彎腰下去莞爾的看著他，“小馬屁精，好好的你巴結我做什麽？”

小墨心想，這回跟他一樣高了。

而且看上去不那麽兇了。

目光相對，他臉上微微發熱，忍住想要躲避的沖動，用力的握著拳頭對他道，“我也要變得像將軍那麽厲害！將敵人一腳踹飛！”

“哈~那你還差得遠，再好好練練吧。”

將軍又問：“對了，你今天是怎麽識破那個刺客的？”

他想了想，“他的鞋子很合腳。”

將軍看他，“什麽意思？”

他又道：“回將軍，火頭軍的鞋子從來都不合腳……”

他說著還默默的伸出腳。果然鞋大了，後跟用帶子綁著的。事實上他們都會這麽做，因為如果要在小山一樣的衣服堆裏找到兩只沒壞還都合腳的鞋，並不是那麽好找。但是刺客會為了便利於任務和逃命，在腳上下些功夫。

“我發現你有時候還挺機靈的。”

他低頭笑了笑。

兩人吹著風一道回去了。

將軍不愧是將軍，半壺酒喝了跟沒喝一樣，走在路上誰也看不出來……

微風拂面，天色漸沈，將軍聽見跟在身後的人說了一句“將軍百戰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他像是在說給他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的聲音像晚風一樣的輕，是一種清清涼涼、能沁人心脾讓人翻騰的心都平靜下來的溫柔。那句話在他口中說出，又有一種釋然的豪情壯志。

仿佛微風在湖面上吹起了不起眼的細小波瀾，將軍回頭瞧了他一眼。

然後他伸手捏住他的後頸一摁，“臭小子，竟敢在老子面前掉書袋，識幾個字兒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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