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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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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60.

其實虞惟新的病情已經比以前好得多,作為我們這幫幼稚裝比小子中的一員,他頂屬於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他在精神病院待過一陣子,現在能在療養院裏賞雨賞花,這要歸結於醫藥行業的能力,他肯定是要感激讓他陽尾的小小藥片。

虞惟新說,精神病院是一個大迷宮,也是一個大飛機的入口,你在進入時,所有銳利危險的東西必須全部甩出來,像剪刀一類的金屬制品自然不用提了,連塑料的、脆的讓人不敢使勁兒握的梳子也不能帶進去,哦,金屬勺子那種東西也不行,吃飯嘛都學印度人用手扒飯,手指的觸覺很靈敏,摸到肥肉肉皮一類的東西,胃裏翻江倒海,後來麻木了,不知道是精神麻木還是手指麻木,反正不吐了,不過現在科技進步,創造出一種橡膠飯勺,很有彈性,比較安全,極大的提升了病人的幸福感。

我說,這種飯勺也不安全,硬塞進嘴巴裏會不會噎死自己?

虞惟新沈思,說我是見過有人用手機數據線吊死自己,吊法很覆雜,一般人難以模仿,應該是個物理天才死掉了。人類真有這麽恨自己?人類就是如此恨自己。

我問,你什麽時候知道藥片副作用是精神呆滯和陽尾的?

虞惟新回答,我有自己的眼睛,我一眼就看出此藥危害性極大,我起初相當抗拒吃藥,每天六點我就要起床,然後聽見無數廣播請我接受治療乖乖吃藥,我冒充聾啞人,直到八個無比堅毅的女護士把我前後左右都堵住,那一瞬間我想到異形大戰鐵血戰士,我是異形,沒辦法啦,我只能吃,吃完以後還有三個護士掰開我的嘴巴,就像主人餵小貓吃藥一樣,要檢查我是否真的把藥片吞下去了。

我知道,虞惟新的危害性沒有藥片大,他只是愛幻想,他幻想出正常的一家三口,把自己騙的深信不疑,至今他都在相信幻想。我問他,你會不會把你的朋友幻想進去?他則回答,會的,我總是幻想你和方霖已經結婚了,還有一個小笨孩兒,不知是你們倆誰生產出來的,反正很像很像你們倆,只不過因為早產先天大腦發育不全,有點智力缺陷,你和方霖帶孩子去看醫生,確診他是智障無疑,對於你們這個家來說,這並不算晴天霹靂,因為你知道的,陸和平的智商也不高。

我怒了,我解釋道,我考試成績差並不代表我的智商低,我只是不願意學習,我尤其討厭化學,我恨陸豐資本家,我恨化學,陸豐的腦袋就是被化學毒害的。

虞惟新被我逗樂了,這還是第一次在療養院看見他的笑容。

"這麽恨化學?陸和平,你好像清朝老兵。"

61.

計算著時間,我狠狠地飛了一記眼刀給虞惟新,不過他現在的情感很遲鈍,醫生說他暫時要比正常人反應晚十秒鐘,也就是說,他懶得體會我的眼刀。

我從療養院走出來,一種莫名的悲傷和孤獨穿透我的身體,我甚至感覺自己也病了,我的手無法撐起一把大傘,我緩慢地走在小雨裏,任由像小飛蟲一樣的雨滴騷擾我的耳朵,我甩了甩頭,腦袋開始嗡嗡作響,真的,我懷疑自己也有毛病,是那種莫名其妙的焦慮癥,就是說一旦我的精神集中在某個點上,我的思維馬上變成可怕的沼澤地,所有理性會被這片沼澤地完全吞噬,我的呼吸漸漸急促,心跳也奇怪地加速,胸腔裏發出"咚咚"的聲音。

沒辦法,我得強迫自己不去焦慮,我開始想我最喜歡玩的英雄聯盟裏的英雄——青鋼影。

青鋼影已經在上路與刀妹或是劍姬對線。

就這麽像狗熊一樣笨重地走到校園裏,考試似乎還沒結束呢,雨勢越來越大,我扒拉著手指頭還在想青鋼影,考試結束,鈴聲響起,我的眼神也突然變得清澈了。

方霖第一個交卷、拎起書包走人,他從考場裏走出來,又第一個跑到樓下,他看見濕漉漉的陸和平正坐在臺階上。

陸和平是那樣可憐,有狗熊那麽大只,孤單地坐在臺階一角,頭發被雨水打濕,劉海都粘在一起遮在眼睛前面。

沒有詢問,也沒有先去擦幹凈我的頭發,方霖緊緊地抱住我的腦袋,把自己幹凈的校服弄濕了。

像有分離焦慮癥似的,我的腦袋使勁兒拱著方霖的胸膛,樹葉好不容易有機會重新回到向著陽光的枝頭,我的感受是那樣的。方霖的懷抱過於狹小,可我一點都不覺得窒息,我感到很安全,我沒有嘗到過父親母親像這樣緊緊地錮住的愛,沒有被愛粗魯胡亂地揉成一團過,有時候愛是很容易出現的東西,讓人突然閃回到過去某個片段,一起重溫經典的幸福與愛,我沒有可以閃回的片段,除了閃回到那一天,方霖遞給我一片薄薄的印著粉色小草莓的紙巾,我們一起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

我和方霖跑到學校附近的電話亭裏躲雨,電話亭由一種綠色熒光材料組合建造,因為年久失修,早被淘汰,大大小小的藍色字母被陽光氧化曬化,脫落斑駁成了奇怪的痕跡,雨天的光線很不清楚,方霖俊俏的臉藏在昏暗的光線裏,我很不高興。

"虞惟新說我的智商不高!"我向方霖抱怨道。

"我覺得你的智商挺高的。"方霖淡淡的說道。

"五加八等於多少?"方霖問道。

"十三。"五秒鐘後我才回答他。

"對,你看,你還是挺聰明的。"方霖笑著誇獎我。

我說,我看不清你的臉。說完我的手就開始到處亂摸。

方霖忽然湊近,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溫熱的氣息可以探測出來,他的嘴唇離我的嘴唇很近很近。

我的手壓在他的脖頸上,他的嘴唇直直地貼在我結痂的嘴唇上,並不浪漫,卻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吻,俗稱,真愛之吻。

嗯,香,老舊的電話亭和陰暗的下雨天立馬變成了文藝愛情影片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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