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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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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56.

如果問我在想什麽,我在想療養院中央公園的一片平坦綠色草地,高中生陸和平和方霖背著書包歡快地像兩條小鹿犬從草坪上跑過,像夏天冰淇淋廣告,哈密瓜口味。僅僅是我的想象,我還沒見過方霖像小鹿犬一樣雀躍過。

方霖、李勇和陸豐,這三人對我都有陪伴的作用,李勇對我來說是友誼的陪伴,同時也是一面鏡子,他那惡劣如同狗嘴一樣的人嘴會說出非常多的實話,像大大小小的雨點一樣飛速擊中我,讓我不得不接受現實,偶爾我也因為接受太多現實而發懵,這時他會裝作若無其事地拍拍我的肩說:沒事兒兄弟!朋友一生一起走,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李勇慣用背歌詞的技巧進行情感交流,我對他的回答大部分是一些粗俗的臟話,就不在此處贅述了。陸豐對我來說是敵人的陪伴,沒有一點親情的感受,我始終感覺他是我的敵人,像一個立在遠處的人形立牌,只要我有足夠的力量就能打敗他,一拳將其擊碎,往深了講,這和掌握權利相關,在人類群體中,我們弱小的雄性始終有個虛無的強大的雄性作為敵人,只有戰勝他——我們的父親,我們才能真正接過家庭的權杖,有了家庭權杖,一部分人開始保護母親等雌性,一部分人則開始猛烈地清算所有人,後面的發展往往是我們幼年時期父母的投射,不幸福的童年往往讓家庭權杖變成路易十六的斷頭臺。

而方霖對我的陪伴,是覆雜的。

方霖中午從學校風塵仆仆趕來,不吃午飯也不午休,只為了陪我區區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對我來說既短暫又永恒。我躺在方霖的腿上,方霖用他寬大的校服袖子替我遮擋陽光,我和他講一些最近發現的有趣的事情,比如我發現我居然對芒果過敏,但不嚴重,就臉頰紅點,像高原紅那樣,摸起來硬邦邦的,蠻有趣。我也講虞惟新的事情,其實是說他的壞話,說的時候也有一點於心不忍,畢竟他是病人,但鑒於以前他對我的精神摧殘和精神壓迫,我不得不講壞話。說著說著,我聽見方霖的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我看向方霖的臉,他的臉很紅很紅,神情也有些慌張,他早上吃的不多,午飯沒吃,肚子肯定要餓的咕咕叫。

我說,明天不用來找我了。

方霖天真地問,為什麽?

我摸了一把他平坦的肚子,說真笨,當然是我出院啦,可以重返校園了。

其實我離出院還差幾天,但我覺得沒關系,我的傷口已經被技術精湛的醫生縫的非常嚴實。

可以說方霖對我的陪伴是深厚友誼的陪伴,也是溫暖親情的陪伴,他極其穩定的情緒是所有父母的榜樣。拋開這些來講,方霖的陪伴更是屬於愛情的陪伴,只有最純粹的人才能拿出最無敵的純愛,我們這些人全靠有樣學樣,心裏的愛化作春天的風,飄起來,最後降落在愛人的面前,變成溫柔的晚風。

57.

戰神重返校園!

李勇這麽宣傳我,讓我無比丟人,我三番五次請假,又重返校園,我比任何一個學生都自由散漫,昨日的我還坐在郁金香花圃中和虞惟新交心談話,今日的我已歪歪扭扭坐在方霖的前面。

想起偌大療養院只剩虞惟新和幾個老頭兒,不免有點心酸。不知道他何時能重返校園,吃過藥片的他沒有往常的生動和活潑,他像舊款的木偶,不怎麽交流,即便交流起來也是無限的呆滯,回答問題喪失了靈氣,他或是一個人坐在花園裏,或是一個人側躺在床上,沒有鬥志,我的腦袋裏存著關於他的記憶出現了一層深藍色發灰的濾鏡,是有些致郁的。

可怕呀,還有一天就要月考,哈哈,關我什麽事呢。我的手使用不了任何工具,包括中性筆和筷子。李小夏和胡毛豆正加班加點地背古詩和文言文,連廁所都不上了,我嘲諷他們:大姑娘結婚,上轎前紮耳朵眼兒,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啊。

中午我和方霖一起去食堂吃飯,我讓李勇和劉小胖胡毛豆一起吃,李勇恨的咬牙切齒,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朋友的背叛,那種挫敗感,他決定和胡毛豆做最好的朋友。我說隨便吧,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我買了煲仔飯,方霖幫我端到飯桌上,我有點羞愧,我好像癱瘓在床的無能丈夫。

方霖用勺子給我拌好飯,臘腸和醬油的香氣混合在一起散出來,把我饞壞了,我示意方霖把勺子硬塞進我的無名指和小拇指之間,我用兩根最無能的手指吃飯。

方霖不認可我的想法,他舀了一勺飯,輕輕吹走熱氣,送到我的嘴邊。

我只能張開嘴巴吃下這口美味而甜蜜的飯,這就是談戀愛的好處,請把我的傳記寫成書,發放給每個單身男女,結婚登記人數必須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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