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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chapter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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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chapter038

在醫院待夠兩個月後, 趙昀和終於施施然回到趙宅,與此同時,趙宅進行一次徹底的大清洗, 被各種勢力安插在趙家內宅的釘子以各種名頭被連根拔出。

但由於李敏留在趙昀和身邊做內應, 傅清瑜在趙家內宅的勢力依舊紋絲不動, 除了明牌她的人夏嵐換了位置, 其他藏在水下的釘子依舊安安穩穩留在原處。

趙昀和除了清洗內宅傭人, 對內宅的主人也沒有手下留情, 無論是桑榆還是傅清姿, 通通被他驅逐出趙宅, 並且伴隨著停信用卡、停生活費、凍結銀行卡、凍結名下資產等所有立竿見影的措施。

在這一系列手段後,顯而易見的, 無論是整日哭哭啼啼的桑榆,還是嬌縱不可一世的傅清姿, 都安安靜靜縮在趙昀和的別院裏,老老實實如同鵪鶉一般,再也不敢梗著脖子跟他大吵大鬧。

現在還不老實就是陳敏靜了。

跟桑榆和傅清姿不同,她的靠山不是單一的, 而是混合多元化。

前夫靠不住, 她還有兒子, 兒子不可靠,她還有哥哥。

除非日月不輪轉,否則她的靠山永遠不會倒。

.

開春後, 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準時召開, 總共歷時十五天, 往年,傅清瑜只出席最後三天。

但今年董事會換屆, 每一日的職位任免都是重中之重,傅清瑜一日都沒有缺席,按部就班到京頤大廈開會。

前三天風平浪靜,到了第四天,會議上京頤人事部總監開始提起人事改革的提案,他是趙孟殊的擁泵,他的意見明牌代表趙孟殊的意見。

最上首,趙孟殊不動如山,平靜從容品著杯中香茗,依舊是鳳凰單叢。

誰也看不出他微垂的眉目裏在想什麽。

提案由會議秘書發到每一位與會人員手裏,傅清瑜手裏當然有一份,她望了眼,在這份人事改革提案中,她的位置也發生變動,把她在總部的虛銜都撤掉,只保留京頤資本CEO與京頤集團董事的頭銜。

當然,他動刀最狠的是朝著趙昀和的人。

趙昀和肱骨之臣裏的四個人,要有三個被踢出董事會,剩餘的一個被剝奪所有頭銜。

趙昀和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節顫抖。

在他開口之前,傅清瑜仰眸直視趙孟殊,斬釘截鐵道:“董事長,我不同意這份提案。”

由她充當趙昀和的槍手,打破沈靜。

趙昀和眉目舒緩,遞給傅清瑜一個讚賞的目光。

趙孟殊平靜看向傅清瑜,語氣淡淡,“有什麽不滿,傅總可以暢所欲言。”

傅清瑜語調平靜,卻目光灼灼,“容董事、陳董事、黃董事都隨著老董事長厲兵秣馬,一起風風雨雨那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董事長怎麽可以以一己私欲,就將他們逐出董事會,董事長這樣的做法不顧人情,讓我們心底不服!”

被點到名字的那幾位董事齊刷刷朝傅清瑜看過來,眼底露出動容的濕意。

趙孟殊放下茶盞,不緊不慢道:“傅總說得話很是動人心弦,但有一點並不準確,我讓諸位叔伯離開董事會並不是不近人情,也不是我而是為了一己私欲,而是為了集團大局著想。”

傅清瑜故作不懂,微笑道:“董事長話說得倒是冠冕堂皇,我怎麽不知道幾位董事做了有損集團利益的事?難不成他們也殺人放火,像恒山集團前任董事長傅冕一般,做了有害集團公共利益的事情?”

趙孟殊勾了勾唇,淡然掃視四周,剛剛還滿是動容的幾張老臉瞬間蒼白起來,“這可不好說,現在他們離開不晚,若是被警察逮住,恒山集團的今日便是京頤的明日。”

他幽幽嘆氣,“幾位叔伯,為了股民的利益,還是退位讓賢吧。”

他是明晃晃的威脅。

最後,結果顯而易見,趙孟殊的提案高票通過,傅清瑜作為跟趙昀和統一戰線的人,堅定投了棄權。

自這一日開始,趙昀和在京頤集團再沒有可以呼風喚雨的臂膀,硬算的話,董事會內部,只有傅清瑜勉強算他自己人。

散會後,外面朦朧朧下起細雨。

讓傅清瑜想起一年前這個時候,趙孟殊來參加京頤資本內部會議,也是這樣溫潤柔和的天氣,散會時,也是下起一場朦朧朧的細雨。

傅清瑜身後跟著郎思文,她為傅清瑜撐起傘,說起近幾個月她一直調查的事情,“BOSS,您猜的沒錯,尹錚在澳門之所以輸那麽慘,是有人刻意下了套給他,不過不是在澳門給他下套,是在拉斯維加斯,就是在那個地方,他染上賭癮,最後在澳門輸掉一切。”

傅清瑜不似在董事會上的咄咄逼人,神色沈靜,語調沈緩道:“尹錚一向謹慎,給他設套的人既精明又慷慨。公海游輪上驚天一賭,他輸了一座金山給尹錚,餵大他胃口,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她低垂眼睫,雨水叮咚,沾濕她漂亮的小羊皮鞋面。

這是郎思文沒有調查到的事情,她微微瞪大眼睛,認真聆聽傅清瑜的話。

“那段時間,尹錚在海外的生意頻頻受挫,損失高達幾十億,資金鏈即將斷開,這個時候,有人遞給他一張游輪party的邀請函,他試探著坐上賭桌,沒想到命運之神眷顧,他一晚上贏了南非一座足以開采四十年的金山,足以彌補所有虧空。”傅清瑜側眸告訴郎思文,“但賭博一事,贏錢比輸錢更值得畏懼,贏錢會餵大賭徒的欲望,即使是最高明的賭徒也有輸得傾家蕩產的那一天,沒有人會永遠不輸。”

“於是尹錚去了拉斯維加斯,走進全球最頂尖的賭場,不可置信,他又贏得盆滿缽滿,於是他一場又一場賭下去,總是贏多輸少,不過短短三個月,他徹底染上賭癮,然後在離開拉斯維加斯的最後一晚,一把輸光。”

“最後,他在澳門因巨額負債被逮捕。”

傅清瑜通過短短幾則信息,串聯出尹錚這段時間所有的遭遇,郎思文嘆服不已,“我調查十幾天,不如您幾個小時。”

傅清瑜道:“我只是通過人物動機猜測。”她微笑道:“你應該不知道,京頤集團旗下控股全球最大的郵輪集團,而且,趙家曾經在澳門深耕幾十年,拿捏幾家賭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至於拉斯維加斯,那更是有錢就能做到的事情。

自一開始,從尹錚在澳門被扣留的事情傳來,傅清瑜便開始懷疑趙孟殊,只有他有這個手段,只有他有這個動機。

董事會結束後,趙昀和與趙孟殊的父子相爭並沒有結束,盡管容、陳、黃三位老總按照趙孟殊的決策退出董事會,但趙孟殊並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在京頤集團正式發布解除容、黃、陳三位董事的聘用關系後,檢察院公職人員上門,手持逮捕令,正式逮捕這三位曾經為京頤集團立下汗馬功勞的功勳董事。

一時間,民意嘩然。

但這些都跟京頤集團沒什麽關系。

早在兩個月前,京頤集團董事會召開時,京頤集團便跟這些違法作亂的董事徹底劃清關系。

當時,解雇這三名董事的消息傳開時,還有不知內情的群眾譴責京頤新任董事長[忘恩負義][白眼狼][卸磨殺驢]。

現如今,他們齊齊轉變口風,開始誇讚京頤新任董事長[眼明心亮][未雨綢繆][避險能力一流]。

這些事情跟傅清瑜都沒什麽關系,她依舊按部就班當著她的京頤資本CEO,唯一有點關系的是,趙昀和因為趙孟殊卸磨殺驢的行為再次住院,這次不是裝病。

李敏給她看了診斷單,語氣沈重,“老先生病需要靜養,否則,時日不多。”

傅清瑜並不關心,側眸問另一個問題,“他還是不打算放過謝有儀?”

短短兩個月,謝有儀已經經歷三次針對她的人為車禍,要不是傅清瑜有先見之明護著她,恐怕她早就跟趙南潯在地獄團聚。

李敏溫聲道:“她以前那麽害過你,你還護著她?”

謝有儀當初針對傅清瑜的手段堪稱狠辣,現在,傅清瑜卻以德報怨,將謝有儀護在羽翼這下,這不是傅清瑜的作風。

傅清瑜微笑道:“我護著她,是因為她還有用。”

傅清瑜短暫駐足病房外,看了會兒窗外風景。

病房位於醫院最頂層,擁有一覽眾山小的頂級地理位置,隱藏在密林中的實驗基地、繽紛美麗的梅花林,皆輕而易舉收入眼中。

望著那一片落滿梅花的梅林,傅清瑜微微垂落眼睛。

那一天,桑榆似乎說了什麽。

當時,她的精神完全被無意踩到梅花枯枝的向辭熙驚擾,只分神聽到桑榆哭訴著腔調說的話,很模糊的一段話。

前一段話她還是很清晰的,提煉出幾個重要的信息。

——看煙花的晚上是趙昀和而不是趙孟殊。

——趙孟殊跟她在一起是為了遮掩趙昀和的醜事。

再聯想到藏書閣裏,趙昀和跟桑榆顛鸞倒鳳的一幕,她已然頓悟當年發生什麽。

傅清瑜輕輕彎唇,盡管這件事與她並無關系。

平覆完心情,她緩步走入病房,裏面只有護工還有安靜躺在床上沈睡的趙昀和。

這次他病得很重,面皮蒼白泛著青色。

眼皮重重闔著,呼吸微弱,似乎真的要一睡不醒。

半小時以後,趙昀和手指動了動,睜開迷茫又渾濁的眼,傅清瑜放下看了一半的文件,疾步走到病床前,伸手將他扶起來,並在他背後放上松軟的枕頭。

“您要喝水嗎?”她端起水杯,插上吸管,放在趙昀和面前。

趙昀和說話沒力氣,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傅清瑜坐在床邊,小心侍奉他喝水。

半杯水喝下,他似乎有些力氣了,低聲開口,“清瑜,我要扶你做京頤集團董事長,你願不願意?”

傅清瑜動作一頓,微笑道:“我當然願意,但在集團董事會裏,我的股份壓不過董事長。”

趙昀和微笑,“你跟趙孟殊的離婚手續還沒走完,我要你起訴他,追回他手中一半的京頤集團股份,你們是夫妻,所有財產都應該平分,不是嗎?平分之後,我再把我的股份給你,你的控股權就能壓住他了。”

傅清瑜似乎有些驚訝,“您非常恨董事長。”

恨到不惜將自己的股權給她,只求她壓過趙孟殊。

趙昀和冷冷道:“我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賜,若不是他縱容榮伯康給我下毒,我的身體怎麽會差成這樣?而且—”他眼底顯出怨毒,因為怒氣忍不住咳嗽起來,“在先鋒廣場,有人要刺殺我,這事兒他也是知道的,但他視若無睹,眼睜睜看著我中了三槍!他不忠不孝,我絕不會讓他好過!”

傅清瑜輕拍他背脊,為他順氣,不疾不徐道:“既然是您想讓我做的事情,我當然會不遺餘力去做,但董事長坐擁強大的律師團,這個離婚官司,我沒有信心可以打贏。”

他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你盡力去做,其他的事情,我來安排。”

自從趙昀和住院後,傅清瑜一直兢兢業業留在醫院照顧他,為的就是徹底籠絡住趙昀和的心,增加他對趙孟殊的仇恨,順勢拿到他的股份。

聽到他這樣講,傅清瑜明白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一半,她斂眸含笑,“那我立刻就找律師商議。”

趙昀和點頭,“替我回一趟趙宅,幫我拿樣東西回來。”

“好。”

.

自離婚後,傅清瑜還沒有回過趙宅,她走時是深冬,現在已到盛夏。

趙宅四季花開不斷,盛夏開放的花卉在隆冬依舊璀璨盛開,她走後,內宅景象並沒有發生變化。

傅清瑜將車子停在胡同口,直接步入正門,保安見她微微一怔,半響含笑頷首,“傅總。”

傅清瑜微笑,準確說出他的名字。

步入內門,夏嵐已經在連廊等候,她緊緊跟住傅清瑜,“老爺子清人的時候,本來要把我一起清走,是少爺留住我,讓我照看松山堂。”

傅清瑜道:“現在我跟老爺子說過了,你的身份已經過明路,可以長長久久待在老宅了。”

現在她跟趙昀和關系不錯,留住一個人在趙家,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到了榮禧堂,傅清瑜輕易找到趙昀和隱藏得無比私密的文件,她翻開看,是一本平平無奇的京頤集團年歷表。

指尖輕輕在文件上摩挲,她想到一絲可能,將文件重新放回櫃子裏隱秘的夾層裏,將櫃子重新恢覆到原樣。

她沒有動,打電話給李敏,生疏的語氣,“李助理,先生睡了嗎?我沒找到他說得那份文件,想問一問他。”

李敏立刻將手機遞給靠在床上的趙昀和,低聲,“是傅總。”

趙昀和含笑,“沒找到?就在櫃子夾層裏。”

傅清瑜面無表情,聲音卻是惱怒的,“您那麽多櫃子,東西那麽多,我哪裏找得到啊!這事兒是故意難為我!”

趙昀和無奈嘆氣,“既然找不到就不要找啦,還是我回去再看一看吧!”

掛上手機,趙昀和微笑起來,“清瑜心思雖然多,但還是很聽話的,不該碰的東西她沒不會碰,要是別的小畜生,早就把我的書房裏三層外三層翻遍了。”

李敏這才意識到,趙昀和是在試探傅清瑜。

試探她敢不敢真的翻遍他書房。

很顯然,傅清瑜通過他的考驗。

她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傅清瑜將書房恢覆到原樣,空著手走出門,臨走前,她最後望一眼書房布局,目光在書房正對面的黃賓虹山水畫掃過。

她知道,那幅畫裏面內置一枚針孔攝像頭。

那枚攝像頭的主人並不是她。

輕輕掩上門,夏嵐在門外等著她,臉色有些異常的煩躁,“傅清姿在正門口,堵著路想見老爺子,然後桑榆也來了,她在後門堵著。”

傅清瑜輕蹙眉,趙宅一共就兩個門,被兩個她不想見的人堵住了。

夏嵐瞥一眼榮禧堂,“要不,您從榮禧堂的電梯裏走?”電梯直通地下車庫,倒是好出路。

“不行,作為前兒媳,我不能知道榮禧堂裏面藏著內置電梯。”而且內置電梯是有密碼的,她怎麽可以讓趙昀和知道她不僅知道電梯位置,還知道電梯密碼?

“那就——”夏嵐無聲指了指松山堂的位置。

整個趙宅,只有三個地方有內置電梯,榮禧堂,梨花閣,還有松山堂。

梨花閣被封了,現如今只能去松山堂。

“裏面沒人吧?”傅清瑜知道趙孟殊不常回老宅,但還是謹慎再確認一遍。

“沒有人,我給您帶路,不會有人知道的。”

來到松山堂,傅清瑜也沒心情再打量院子裏的風景,直入主廳,走到電梯門前。

望見電梯上顯示的負一樓層數,她抿了下唇,側眸看一眼夏嵐,聲音涼涼的,“電梯裏有人上來了,你猜是不是董事長?”

夏嵐:“……”只顧著前門後門被堵住,沒想到大公子也是可以直接從地庫上門的。

“那您躲一躲?”

傅清瑜道:“不躲,我還沒來得及做傷天害理的事呢,做完再躲。”

剛好,她跟趙孟殊分享一下趙昀和震鑠古今的計劃。

電梯到站,電梯門打開,趙孟殊略一擡眼,便望見站在電梯門前面的傅清瑜還有略顯畏縮的夏嵐。

自董事會後,他又是許久沒見傅清瑜,只聽聞她在醫院鞍前馬後給趙昀和當孝女。

他收回微微訝異的目光,嗓音很淡,“傅總,歡迎蒞臨寒舍。”

傅清瑜再一次聞到他身上清苦的中藥味。

這次更清晰一些。

柴胡、木香、積殼、白芍、香附、玫瑰花、薄荷、郁金、佛手、香櫞。

果然是病了呢。

她微笑回應,“我是來榮禧堂幫老先生拿一份文件,恰巧前門後門不方便出去,這才來您這裏蹭一下電梯。”

趙孟殊緩步從電梯走出,他穿著一身簡潔的黑,膚色如玉,似乎削瘦一些,骨架更加清峻挺拔。

傅清瑜側眸瞥一眼夏嵐,夏嵐無聲離開。

傅清瑜立刻跟住趙孟殊,朝茶室走。

趙孟殊停步,回眸平靜看她,“不是蹭電梯?”

言下之意,怎麽不去做電梯,跟著他做什麽?

傅清瑜站得平穩,仰眸看他,唇角彎起,依舊是微笑的模樣。

但沒有直接把意圖說出來。

她雖然不怎麽要臉,但還是很想在前夫面前維持些許體面的。

趙孟殊靜了靜,斂眸,“我去給傅總沏茶,您慢慢想慢慢講。”

傅清瑜起身跟著他去茶案沏茶。

趙孟殊茶藝有極高水平,一舉一動行雲流水水墨畫一般清雅。

他沏茶的手很穩,從容優雅。傅清瑜便輕輕道:“咱們的離婚手續還沒有走完,我想稍微換一下離婚條件。”

趙孟殊動作微頓,擡起眼,“想換什麽條件?”

“比如。”她屏氣凝神,眼波盈盈,柔和開口,“你把一半的京頤集團的股份給我。”

趙孟殊勾了勾唇,倒沒有傅清瑜想象中的震怒,他依舊是平靜優雅的模樣,漫不經心道:“傅總要價那麽高,我給不起,若是打官司的話,恐怕再過一年半載,咱們的婚也不能離幹凈。”

這在傅清瑜意料之中,她自己也很覺得這個條件很不要臉,“我覺得也是,還是盡快走離婚程序吧。”現在各自財產還沒統計完,等到徹底離婚,又得到年底了。

趙孟殊唇角勾起淡漠笑意,“傅總是有新歡了,所以急著離婚給新歡名分?”

傅清瑜搖搖頭,“沒有。”從前,她很難想象能跟趙孟殊如此心平氣和談論其他男人,“倒是有還不錯的,就是年紀太小了。”

趙孟殊似笑非笑,“傅總不喜歡年紀小的?”

傅清瑜點頭,回憶著這幾次跟向辭熙相處,“年紀太小,閱歷就不夠,自尊心過分強,隨意說出口的一句話都可能讓他傷心自卑,總是要時時哄著他,照顧著他的自尊心,太麻煩了。”

趙孟殊將沖好的茶遞給她,慢條斯理道:“年輕也有年輕的好,他是完全幹凈的一張紙,你喜歡什麽樣就可以指引著他變成什麽樣,他完全依賴著你,仰望著你,這種滋味是與你旗鼓相當的男人所給不了的。”

傅清瑜還是搖頭,“我太忙了,哪有時間培養別人呢?”

她不想再說,話題截止在這裏,擡起眸,她輕聲細語,“董事長是病了嗎?您身上有中藥味。”

“還好,暫時死不了,不過——”他凝望她,微微牽唇,“我若是死了,而那時咱們倆的離婚手續還沒完成,傅總倒是可以得到我手上的所有股份了。”

傅清瑜眸光微頓,指尖在茶盞細膩的瓷釉上摩挲。

她想,她知道趙昀和的“我來安排”是什麽意思了。

纖細指尖緊緊捏住茶盞,指骨泛白,“為什麽要死呢?”

趙孟殊深深望她,“因為盼著我死的人總比盼著我活的人要多,倒不如求一死,滿足大部分人的心願。”

聞言,森冷的寒意似乎浸潤到骨縫裏。

他說得倒是很對。

他的父親、母親、手足親人似乎都盼著他早點死去,再利用他的死掀起風浪,得到利益。

傅清瑜聲音很輕,“不要那麽想,希望您活的人很多。”

趙孟殊端起茶盞,側眸望她,“傅總是屬於哪一種呢?”

他的面容攏在熏染的霧氣裏,神色漠然。

傅清瑜仰眸,眸色瑩潤真摯,她認真肯定答,“我希望您長長久久活著。”

趙孟殊笑了笑,清潤笑意似乎破開籠罩面容前的霧氣,眉眼清雋如畫。

他垂眸從文件袋裏拿出一張薄薄的紙張,遞給傅清瑜,“傅總看這個計劃可行嗎?”

薄薄紙張上只有三兩行字,卻是一個嚴密的刺殺計劃,地點在洛杉磯,趙孟殊即將到那裏出席經濟論壇峰會。

這是趙昀和布給他的天羅地網。

傅清瑜抿了下唇,似乎不解,“既然握著證據,何不先發制人?”

趙孟殊接過那張紙,隨意揉皺扔掉。

“因為我怕別人的願望落空。”他看向她,微笑道:“傅總跟趙董事統一戰線,在董事會為他沖鋒陷陣,又在醫院裏時時陪伴他,情如親父女,難道不是跟他一樣盼著我早一點死嗎?”

傅清瑜低眸品茶,是武夷山大紅袍。

“董事長誤會了,我只是逢場作戲。”

趙孟殊淡淡一笑,“你的戲演得那麽真,誰看得出真假?”皙白指骨敲了敲檀木茶案,他微笑道:“傅總,我已經被你騙了一次不想再被你騙一次,既然你盼著我死,倒不如讓你如願以償,總是提防刺殺也是很累的,倒不如一了百了,也算為您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擡手,“茶也喝完了,傅總該走了。”

傅清瑜張了張唇,眼底波動,最終什麽沒說。

她放下茶盞,站起身,沒有再看他,擡步走入電梯,隨著電梯門閉合,她的身影也逐漸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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